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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离的笑容凝在唇边,象是被他的话给噎住,却听得旁边响起一声轻嗤,是墨承。
而众臣则是无奈。
这就是冉忻尘,只有冉忻尘,才有这样的脾气,不管你是皇帝也好,亲王也罢,谁也休想改变他的原则。
“冉院正为人诊病,不就是为了救人么?”宁天歌突然低低开口,眸光轻触着地面,光可鉴人的地砖正映着冉忻尘的身影,“我现在也算是个将死之人,冉院正难道就忍心见死不救?同样是救人,不过是方法不同,冉院正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三句反问,让冉忻尘默了一默,半晌,他才蹙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那就快验吧,验完了我也好回去配我的药。”
“那就谢过冉院正了。”宁天歌轻垂的眸中笑意轻扬。
所有人舒出一口气,皇帝亦松懈下来,朝御前太监说道:“带他们去偏殿,验完了告诉朕结果。”
御前太监领命步下御阶,朝冉忻尘笑道:“冉院正,请随奴才来。”
冉忻尘看了眼宁天歌撑着地面艰难的样子,很是不耐地拂袖先行。
宁天歌朝皇帝又躬了躬身,才蹒跚地跟在他后头,脚下虚浮,任谁都能看出她双腿血脉不畅,身体虚弱。
殿外有风声刮过,幽冷的长风穿堂入殿,带着一股难言的萧瑟,金碧辉煌的宫殿,在灰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芒,不带一丝血肉的温度。
远离了众人的视线,转过一处拐角,宁天歌挺直了腰背转身回望着先前所处的大殿,眸中冷茫如银针闪烁。
皇帝,太子,今日所受的屈辱,她的,还是墨离的,终有一日,统统都要他们偿还。
行至一处偏殿,御前太监停了下来,冉忻尘突然想起什么,瞪着那太监问:“验什么身?”
御前太监赔着笑道:“验宁主簿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
冉忻尘脸色骤然大变,一瞬间似羞似恼似怒,猛然抬头直直地盯着后面的宁天歌,淡绯色的双唇蠕动了几次,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冉院正,请吧。”那御前太监最善察颜观色,见此还真怕他甩脸子不干,连忙连催带哄地推他入内。
冉忻尘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朝他无奈苦笑的宁天歌,却并未如那太监所担忧的那样愤然离开,一步一步地走进那偏殿,好似忘了去反应。
“冉院正,您慢慢验,奴才就在门外候着,有事您唤一声。”御前太监暗吁一口气,在宁天歌进门之后,连忙出去并将门带上。
门扇嗒然合上,冉忻尘背着药箱怔然站在那里,竟似还未从刚才的震撼中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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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接下去会怎样呢~小白兔,你要大饱眼福了么?
卷三 惊云飞渡 第一百五十八章 验身
“冉院正,开始吧。”宁天歌朝着殿门扬声说了一句,便见门上那个人影动了一动。
她心下冷笑,走到冉忻尘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来到远离门口的地方,确定那太监无法听到两人谈话,才看着他呆愣的模样低低一笑,“冉院正,不过月余未见,就不认得我了?”
“你……”冉忻尘经她这一句才回过神来,见她眉眼含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忽然愤然甩开了她的手,“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我能玩什么?”她讶然地扬眉,“你刚才也看到了,是有人想要害我。”
见他抿着唇不语,她的眸光倏然黯淡,“是我忘了,原本你也不喜欢我,就算有人想害我,你也不会觉得怎样,否则刚才在殿上也不会答应得如此勉强了。”
“那是我故意的。”冉忻尘见她如此,心头没来由一阵懊恼,想也不想便急急解释。
宁天歌犹自不信,幽幽道:“你别骗我了,刚才我都看在眼里,你也不必说这些来安慰我。”“我真的是故意的。”他皱起好看的眉头,抬头看了眼殿门,声音低促,“你想想,我前面刚拒绝了皇上,后面就答应你与安王,你不觉得会让皇上不快并且起疑么,我这是为了你好。”
“真的?”她将信将疑。
“真的。”他用力地点了下头,象发誓般认真,那双天底下最为纯粹的眸子已不再似以前那般的淡然无波。
她不免看得出了神。
这样如水般纯净的男子,她不知道该不该对他道出真相。
冉忻尘见她久不作声,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看,以为她尚在怀疑他的话,便有些恼了,“你不信就算了。”
“信,我信。”宁天歌连忙笑着抓住他的手,堆起笑容来赔罪到,“你说的话我都信。”
他如玉瓷般的脸庞便慢慢爬上一抹浅浅的粉红,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别开眼睛。
她见他如此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凑近他细细地打量,“冉院正,你的脸怎么红了?”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用力将手拔了出来,修长如竹的身子陡地转了过去,冷着声道:“快把衣服脱了,验完身我好回太医院。”
后面静悄悄地,没有人说话,也不见有衣物摩擦声,时间一久,他侧了脸,望着身后的宁天歌硬梆梆地说道:“怎么还不脱!”
“你,确定要我脱么?”宁天歌敛了笑,忽然用很正式的语调问道。
他动了动嘴唇,眸中似有什么流动着,半晌,才僵着声音道:“你不脱,我怎么验身?”
“好,那你转过身来。”她双手扣上腰带,“总得看着,才能知道我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
冉忻尘却象是被谁咬了一口,猛地转过身来,飞快地在她胸前掠了一眼,也不知在气什么,气恼地说道:“你是男子还是女子,我还能不清楚么?”
“呃?”宁天歌的动作顿在那里,拿眼瞪他。
“你不要脱了,我现在就出去跟皇上说,你就是男子。”他背着药箱,象是跟谁赌气一般,大步越过她就要往外走。
“你先别急。”她忙拽住他,拖着他往里面又走了些,着实怕他生起气来不管不顾地,被外头听壁角的太监听到。
冉忻尘看着被她拉住的手,似乎想挣脱,却垂下眼睑,任她握着,不言语,亦不再动。
她不由又好笑又无奈,放开了他,将腰带塞进他手里,“你还是亲眼看一下吧,省得你心神不定疑东疑西的。”
她倒不担心这人不会为了她而对别人撒谎,从大殿上的表现来看,这看似老实的人,做起假来也脸不红心不跳的,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她只担心,他若是不真的看上一眼,就算他认定了她是男子,这个疑点也终究会象个影子般,时不时地飘出来,那就太好了。
冉忻尘握着那条腰带,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慢慢腾了上来,抬起的眸中却透出一丝恼怒。
“好好,是我说错了,冉大院正才不会为了我心神不定,更不会因为我疑东疑西。”宁天歌一见不妙,心道这人最讨厌别人说他什么,只得先认了错。
说完了,却见他眼神一闪,竟有些仓促地躲开了她的注视。
她嘴角一抽,不会让她说中了什么吧?
“冉院正,你可要看仔细了。”她笑眯眯地退开几步,开始解外袍斜襟的衣扣。
冉忻尘本别开了眼,然而那眼角余光里却满满都是她解衣襟的情景,想转过身去不看,但脚下却象是生了根,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挪不动半分。
有细密的汗从光洁的额头上沁了出来,连挺直的鼻翼两侧都是细小的汗珠,他紧紧地抿住双唇,好似这偏殿内的一根柱子一般,失了言语,失了动作。
月白色的衣袍落地,里面是如雪洁白的中衣,那纤白的手指搭于衣襟上轻轻一抽,那里的系带便松了开来,露出最贴身的里衣。
平坦的胸部,雪色的肌肤,微敞的领口处,漂亮均匀的锁骨赫然映在眼角。
呼吸一促,他霍然转过身去,再不停留地疾步走出,双手大力拉开殿门,冲着门外的太监冷声说道:“麻烦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忻尘已验身完毕,宁主簿确系男子。”
那太监恭声应了,一双眼睛却越过冉忻尘的肩头迅速观望里面的情景,入眼处,宁天正整理着中衣的衣襟,还未来得及将外袍穿上。
冉忻尘脸色发青,转身就将门砰然合上,阻断了他的张望。
太监却已满意地笑了,就刚才那一眼,再加上冉忻尘断然不会有假的说辞,他已可安心回去交差。
至于冉忻尘的态度,他已自然地归结于冉忻尘对于验身一事的不悦与不耐,断断不会联想到宁天歌身上。
冉忻尘再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紧抿着双唇大步离开。
“冉院正慢走。”御前太监笑脸相送。
少顷,殿门再次打开,穿戴整齐的宁天歌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却是一阵阵发白,气色很是不好。
“宁主簿,皇上还等着您呢,请随奴才快些走吧。”见她扶着门框半天不说话,眼里有着淡淡的悲怆之色,那太监倒有些同情起她来。
再怎么说,这位宁主簿也是宁相之子,哪里受过这种被迫验身的委屈,如今更是证实他的男子之身,心里的屈辱便可想而知。
宁天歌只是点了点头,缓步走在他前面,双手反负,瘦削的背影挺直不屈,倒叫人生生有了种寂寥与黯然。
因此,当这样的宁天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本就寂静的大殿更是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然而又很快别开,竟是不忍多看。
她笔直地目视着前方,谁也不看,连御座上的皇帝也似成了虚无,只是平静地走到大殿中央,然后静静跪下。
“回禀皇上,冉院正已为宁主簿验过身,证实宁主簿确实是男子。”御前太监双手合拢平举胸前,低头快步走到皇帝身边回禀。
“什么?不可能!”一脸笃定等着看笑话的墨承意外之下失声叫了起来,“你是不是听错了,她怎么可能是男子!”
“回太子殿下的话,冉院正确实是如此跟奴才说的。”御前太监低着头恭敬回答。
“不可能!”墨承看着宁天歌斩钉截铁地说道,“父皇,儿臣要求再验一次。”
除了太子一派,不少大臣眼中渐渐流露出或不满或不屑或看笑话的神情,现在的墨承,哪里有太子该有的风度与仪容。
皇帝略略皱了下眉。
“太子殿下,你若是想让微臣死,微臣死便是,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微臣。”宁天歌垂眸看着地面,不怒也不辩,平静得仿佛此事已与她无关。
人若是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恐怕也就如她这般吧。
“皇上,既然冉院正都已验明,结果自然便是真的,这件事,是不是就让它过去,只当没发生过?”贺之敬缓缓出了列,话语里皆是沉重。
“绝不能!”墨承大声喝止,两眼紧盯着宁天歌,突然眼底一沉,一个箭步冲过去就去扯她的衣襟,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这一着,出乎众人意料,甚至有人低呼出声,皆道宁天歌这次是真的要被墨承羞辱到底了。
就是他手指触到宁天歌的衣襟之时,一道碧影横空掠出,众人还未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墨承是捂住胸口倒退一步,怒视着那碧色身影,“老七,你是想包庇纵容,掩盖真相么?”
“五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般苦苦相逼又是为了哪般?”墨离淡然负手,立于宁天歌与墨承中间,“如果连冉院正的话都不能让你罢手,我不得不怀疑五哥的用心。”
“你胡说什么,我能有什么用心?”墨承大怒。
“够了!”一声沉喝,出自皇帝之口。
今日殿内的诸多事端,两个儿子之间的互相攻击,显然已令他动怒,再加上身体不适而带来的疲倦,让他早有退朝之意,若非也想让冉忻尘一验宁天歌身份的真假,又岂会等到现在。
偏偏墨承又是这般沉不住气。
墨承悻悻地退至一边,即使心有不甘,亦只能暂时住口。
皇帝揉着眉心,有着掩不住的倦怠,“此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要再提。”
“父皇……”墨承一急,还想再说。
“住口!”皇帝脸色骤沉,冷眼看着他,“太子,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来上早朝了,待在你的太子府好好想想自己可有做错什么,等想明白了,再来找朕。”
这话的意思,摆明就是要墨承待在太子府不许出门了。
墨承张了张嘴,不敢相信皇帝竟再一次将他软禁,本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在接触到皇帝沉冷的目光之后,却将话都缩了回去。
他敢如此对待宁天歌,一半是对自己得到的消息有信心,另一半,则是仗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