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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你便替宁主簿去一趟。”
“是。”一身黑衣的阿雪跃下马车,往前面走了过去。
那边正拉着挡路的仙人往路边拽。
虽说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换作寻常人家肯定还得好言相问,但这次出行的是安王,这些人又是京畿护卫营出身,哪里会管那么多,便是来头再大些的人物,也未必能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个背着药箱有点仙气的郎中。
不过看在他一身文弱的份上,好歹没动武力。
而被人看作郎中的某仙人,却一身傲骨,任他们怎么拖拽都不肯低头,就是要往路中间站,嘴里只说着一句话,“我要见宁主簿。”
“住手!”阿雪寒着脸,冷得象冰块的声音立即将场面冻住,“宁主簿说了,让这位先生过去。”
众侍卫面面相觑,讪讪地收了手,皆不知这位是什么人物,竟连与安王最亲密的宁主簿都要以礼相请,而且派来传话的还是安王最亲信的贴身近卫。
直到很久以后,他们才知道当初得罪的是什么人。
好在人家就事论事,从不将公私恩怨混为一谈,只不过自那以后,那些看在墨离与宁天歌的份上才做出的那种表面上的敷衍态度变成了真正从内心上涌现出来的感激与尊重。
这便是后话了。
某郎中,哦不,某仙人冷着脸整了整衣衫,将滑落的药箱背回肩上,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跟着阿雪走向第二辆马车。
在经过第一辆马车时,他照样目不斜视,仿若未见。
“冉……”宁天歌刚张了嘴,便见某仙人二话不说,抬腿便蹬上了她的马车,再一掀帘子,瘦高挺拔的身躯便钻了进去。
什么情况?
宁天歌嘴角一抽,实在没想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跟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仙人已十分自觉地放下药箱,坐在小几一旁,而四喜已停止了活跃的行为,正端坐在他对面,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冉院正,今天正好出来办事?”宁天歌摸不准他的想法,选择了旁敲侧击。
冉忻尘板着脸道:“不是。”
“那是有事找我?”
“不是。”
都不是?
宁天歌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便不多问,道:“冉院正,我们还要赶路,你若没事,便下车吧。”
“不下。”冉忻尘象蹦豆子似地往外蹦字,“启程。”
她不禁皱了眉,不确定地问,“你这是要跟我们一起去?”
“对。”
“不可能!”她立即否决,指着车帘道,“下车,我绝对不可能让你跟着去。”
“不下!”冉忻尘依旧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声音也没个起伏,“我领了圣旨,你不敢赶我走。”
“把圣旨拿出来给我看看。”宁天歌手一伸,手掌摊在他面前。
“没有,是口谕。”他答得飞快,象是早就准备好如何接口。
她气极反笑,“冉院正,你这叫我如何信你?既然拿不出圣旨,你就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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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天没时间码字,刚赶出几千来,嗷嗷~
卷四 朔风乍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法直视
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好,你不下车是吧?那我下。”宁天歌忽而笑了笑,一个转身便要去掀车帘。
一只手迅速抓住她的袖角,“你做什么去?”
“你不走,那就只能我走。”她低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正用力抓着她衣袖的手,“我命人将你送回宫去。”
“我不回去!”冉忻尘说得飞快,端坐在位子上,声音里有丝小孩子般的执拗,“就算你把我送回去,我也还是会再出来,到时候便跟在你们后面,若是遇上什么强盗歹人,被他们给杀了,就由你给我收尸!”
“好啊,这个没有问题。”她略微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人竟然开始懂得威胁别人了。
冉忻尘却没她那么好的定力,一听这个都不能让她改变心意,顿时沉下了脸。
见他倔强地抿着唇不言不语的模样,宁天歌心头一软,走到他身边半蹲下身子看着他,放软了声音说道:“冉忻尘,你知不知道我们此行是去做什么的?”
冉忻尘看着对面的窗子,“当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她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晗月公主死在东陵,又是被东陵太子所杀,这件事情定然会使西宛君主与臣民大怒,此番虽由安王将晗月公主的骨灰送回,然而到时候情况到底如何,谁也说不准。你是聪明人,这些肯定都能明白。”
“但你很笨!”冉忻尘倏地转过头来,“既然你这么明白,为何还要去?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去了又能做什么!”
……谁什么都不会了?
她扯着嘴角,道:“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我是殿下的主簿,他去哪里我自然要跟着不是么?”
冉忻尘又转过头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是太医院的院正,有你的职责在身,怎能如此率性而为?”她拍了拍他的手,“你是走路来的,便坐着这辆马车回去吧,你若真为我好,就别让我为你担心。”
将袖子一点一点慢慢往外抽,怎料冉忻尘却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她不由加重了语气,“冉忻尘!”
“我是不会回宫里去的。”冉忻尘看着对面的窗帘子,异常平静地说道,“你要么带我一起去,要么就把我赶下车,我自己跟着你们去。”
“冉忻尘,你还要我说多少你才明白?”宁天歌动了气,“这次形势非同寻常,去了也许就会没命回来!”
“那我更要去了。”他毫无感情地说道,“如果你受了伤,我去了还有人可以给你包扎,若是死了,也有我给你收尸。”
宁天歌很头疼。
她知道这人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问题是,这次真不适合他去。
“你放心,我不会受伤,更不会死。”想了想,她压低了声音十分诚恳地对他说道,“我会武功,而且身手很好,一般人都动不了我,不过这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冉忻尘终于有了点不同的反应,他缓缓转过头来,眼中充满了鄙夷。
他根本就不信!
宁天歌十分悲催地意识到这一点。
“我也有一个秘密告诉你。”他放轻了声音,“其实,我除了医术不错以外,武功亦是天下一流,这个秘密至今未止只对你一人说过,所以你根本无需担心我的安危。”
……
宁天歌木然地看着他,已不知该用何表情来描述此刻的心情。
这块木头,这个榆木疙瘩,居然学着她的样子讲这种冷笑话!
虽然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她表情严肃。
“我也是认真的。”他不苟言笑。
宁天歌被他彻底打败。
罢了罢了,他要跟就跟吧,大不了她花点精力多保护他就是了,这人向来能约束自己,应该不会给她惹上很多麻烦。
“那好,你如果执意要跟着,那我要你跟约法三章。”她伸出指头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一,不得离开队伍私自行动;二,不得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三,我说的话,你必须服从,否则我随时派人送你回京都。这些,你能不能做到?”
冉忻尘根本不用考虑,直接就点了头。
宁天歌的手指顿在半空中,总觉得他答应得快了些。
“你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冉忻尘松懈下来,从小几上的小暖炉上取下紫砂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开始显出气定神闲的模样。
宁天歌又好气又好笑。
“我去跟殿下说一声。”她示意他松开手。
他吹着茶盅上的热气,慢慢地品了一口,才将她的袖子松开,看着盅里的茶水道:“不要跟别人说我的身份。”
宁天歌一顿,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默默扶额,“你果然是偷跑出来的。”
“当然,皇上若知道了肯定不会放我出宫。”冉忻尘喝着茶,说得相当淡定。
宁天歌抹了把汗,出去了。
冉忻尘继续悠闲地喝他的茶,然而捺着性子安静到现在的某只狐狸却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腾地跃到了小几上,险些撞洒了他手中的茶。
冉忻尘抬手就将它挥了下去,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
四喜事先没有料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没留神就被摔了个跟头,胖乎乎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爬了起来,抖了抖长毛,它抬头看了看冉忻尘,又蹭地跳了上去。
冉忻尘的手又挥了过去。
它这次早有准备,转身跳到了小几另一边的位子上,大尾巴上雪白的蓬松毛发拖过几面,看得冉忻尘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四喜犹且不知这位仙人为何对它不喜,更不懂得他那颇有深度的洁癖,歪着脑袋对他左瞅右瞅,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位仙人。
瞧那一身雪白无尘的衣裳,与它这一身洁白无瑕的宝贝毛毛多般配。
“呜呜……”它示好地甩了甩尾巴,蹦达着短小的前爪,以期得到白衣哥哥的喜欢。
它是如此可爱如此单纯如此善良,又会撒娇又会卖萌,在主人府里的时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为什么见着这位白衣哥哥就不行了呢?
看着冉忻尘连眼角都不浪费在它身上的神情,四喜极度良好的自我感觉受到了小小的创伤。
但是,这种低落的情绪只是暂时的!
四喜很快从失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小短腿一蹬便重新跃上了小几,一脸殷切地望着冉忻尘,大尾巴来回扫动着,只两只小眼睛时不时地眨巴几下,十足地讨好模样。
它要不懈地努力,用它的行动与小小爱心去感动这位白衣哥哥,争取得到他的喜欢。
掀开帘子进来的宁天歌见到的便是这副光景。
冉忻尘那手正要再次挥过去,见着她进来,便淡然地收了手,转了个身喝他的茶。
车轮子开始转动,外面的队伍再次启程,宁天歌坐到另一边,看着四喜眼巴巴地瞅着冉忻尘卖力讨好的模样,不由悲从中来。
这是当娘的看着自家孩子受人冷眼才能有的心酸。
“四喜,你在做什么?”她很是不忍心,放柔了声音问。
“呜呜……”四喜回头看了她一眼,小眼睛里饱含着希冀,又很快转过头去,仰着小脑袋看它的白衣哥哥。
宁天歌对冉忻尘的洁癖却深为了解,给人把了下脉都得洗上半天手的人,又怎么可能来碰这些长毛的动物。
别说会有虱子跳蚤之类的东西,便是那四只爪子上沾的尘土都是他无法忍受的。
当然,她家四喜也是个洁身自好的,绝不允许身上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它又怎能明白,对面这个人对于干净的要求已经到了非一般人所能忍受的程度。
可怜的四喜!
“乖,到我这里来。”她不自觉地表现出有史以来对它最大的温柔,伸出双手想要将它抱过来。
四喜却身子一扭,躲过了她的手,在小几上来回蹦达,不时竖起两只前爪,伸着鲜红的小舌头,如一只极力讨主人喜欢的狗,摆动着它的毛尾巴。
宁天歌转开了脸。
这种热面贴冷脸的场景,她已经无法直视。
咚……
四喜趁冉忻尘不注意,挑了个机会倏地跳到他腿上,象对待宁天歌一般顶着小脑袋就要往他怀里钻,还未贴上他的胸口,便感觉身子直直地滑了下去,再次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听到“扑通”声,宁天歌回头,看着摔得晕头转向的四喜一脸不忍,而抬头,却见冉忻尘端着茶盏笔直地站着,一脸铁青。
宁天歌心里默默替四喜向他道歉,确实难为他了,在这一身比纸还要白的衣服上留下几根狐狸毛和几个淡淡的梅花脚印是多么令人深恶痛绝的事。
将四喜抱了起来,见它小眼睛里亮晶晶地漂着一层水状的物质,她想要责备的话便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地将它抱在怀里。
“它脏!”冉忻尘厌恶地看着四喜,对她毫不顾忌地抱在怀里的动作很是不悦,“很脏!”
四喜眼睛里的水更多了。
宁天歌心里叹气,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头,向他解释,“四喜很干净的,我每天都有给它洗澡。”
“那也脏!”冉忻尘嫌弃地掸着身上的衣服,眉头紧锁着。
四喜眼里的水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宁天歌心疼地抚着它身上的毛,对他说道:“四喜真的不脏,你看它的毛,一点杂色都看不到,要不你过来看看?”
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