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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的身体……”秦雅芝担忧地抬起美眸，看着顾霸天。儿子昏迷不醒，一定伤得很重。霸天今天心脏又不舒服。她真担心霸天去了前线再出事。
她就这两个亲人。
“放心。我身体底子好。”顾霸天在帮墨菡盖好毛毯后，就一点儿也不敢耽搁地去穿衣服。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其实这两天已无大碍，今天会不舒服是因为接到范斯岑的电话后情绪太过激动，他应该能顶得住带兵打仗。
宸宇受伤，邢军不能无首。战争是瞬息万变的东西，争一分可能就能胜利，晚一秒则可能成为失败者。他这辈子只接受胜利，从不接受失败。他把自己这强硬的性格传给了儿子。宸宇与他一样，若不战便和和气气，若战便一定要赢。
“霸天，我想去看宸宇。”秦雅芝站在丈夫身后，用手帕擦着眼泪。儿子受伤让她的心非常不安，她真想去看看宸宇。
“前方战事紧张，再说你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在家等我们。”顾霸天系好厚呢大衣的扣子，便要离开。
墨菡睁开眼时，正看到顾霸天一边戴着帽子，一边往外走。公公这些天在家养病一直穿着便服，突然看他穿军装外出，她就猜出他要去前线。她赶紧掀开身上的被子，从贵妃椅上跳起来，焦急地追上去：“爸，我也要去前线。”
“你？”顾霸天犹豫地看着墨菡。宸宇昏迷不醒，伤势一定很重，墨菡若跟去，到底有没有用？若战事紧张起来，她会不会成为宸宇的累赘？“前方在打仗，你跟去怕不方便。”
顾霸天不打算让墨菡跟着。在他的信念里，战争是男人的事，女人就该安全地待在后方。
他这辈子南征北战，从未让自己的女人涉足前线。
“爸，宸宇伤得那么重，我在邢郡也安不下心。再说，他的血管细，上次受伤，医院的护士根本扎不进去，我可以。爸，拜托，让我跟着。”墨菡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若顾宸宇只是受伤，倒也还好。李副官传话说他昏迷不醒。这要叫她怎么在邢郡待得下去？她必须去看宸宇，不然她被因为担心宸宇而疯掉。
“我忘记你是护士。要跟我走就赶紧收拾东西去！”顾霸天厉声命令。
这种时候，他没空等着墨菡收拾半天东西。
墨菡抹了一把眼泪，坚强地说道：“我这就收拾好，爸，给我五分钟。”
说完，她立刻跑出去。
回到房间，她把眼泪擦干，便从衣柜上面取来一只行李箱，只往里面塞了几件换洗衣服，便提着行李箱走出房间。
顾霸天正站在楼梯口等着她，见她出来，便匆匆下楼。
墨菡提起行李箱，一路小跑地追上去。公公毕竟是个男人，他的大步一迈，她就要小跑才能追上。
军用直升机已经停在后院的草地上，顾霸天帮墨菡将行李箱扔上直升机，就率先登上直升机。
一直在后院趴着的黑贝看到墨菡，便迅速跳起来，朝直升机跑来。似乎感受到气氛不对，它一边跑一边叫着。
“黑贝，回去！”墨菡怕黑贝一会儿被直升机起飞进带起的强气流伤到，赶紧大声阻止。
黑贝听话地停在远处，不安地朝她叫着。
“黑贝，我去看你爹地，你在家听话。”墨菡叮嘱完黑贝，便登上直升机。
黑贝的叫声叫得让墨菡心酸。她别开脸，偷偷擦着眼泪。
秦雅芝看着丈夫与墨菡登上直升机，忧伤地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要救活宸宇！”
“咱们的儿子不会那么容易死！”顾霸天在拉上直升机机舱前，冷峻地回道。“倒是你，别太担心，安心在邢郡等我把生龙活虎的宸宇给你带回来。”
秦雅芝捂着嘴，含着眼睛点头。
霸天要她别担心，她能不担心那才叫怪。她的心都快急死了。想起儿子了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台上，她的心就一阵阵痛。
墨菡坐在直升机上，用力咬着嘴唇，不许自己哭出声。宸宇受伤的事让她的情绪几近崩溃。她好担心宸宇，她恨不得自己下一秒钟便飞到顾宸宇身边。她要守在受伤的他身边，照顾他。
“丫头，别担心。我刚才打电话给一个英国朋友，他是外科专家。我们绕道北平去接他。”顾霸天拍拍墨菡的手，以长辈的口气说道。
他答应范斯岑要赶走墨菡，可是他的内心却越来越舍不得这个善良娴静的丫头。
“嗯。”墨菡点点头，“宸宇不会死。他不能死。”
墨菡的声音带着哽咽。宸宇不能死。她还没告诉他，她爱他。
……
楚一飞在赌场里找到爹爹的时候，他正赌红了一双眼睛。
“爹，娘死了。”楚一飞拽拽楚墨晁的衣服，难过地说道。
“别烦我。等我赢了钱给你买自行车。”楚墨晁无情地推开儿子，将手中的一叠筹码放到赌桌上，“我赌大！”
他今天手气不错，才半天工夫就已经赢了五六百。看来这些日子的霉运终于随着沈月桂的归天都一起带走了。那个嘴比臭豆腐还臭的女人，天天咒他输钱。捏死她，他没什么好后悔。
“爹，你别赌了，我娘死了。”楚一飞钻到楚墨晁面前，焦急地喊道。
虽然他现在极讨厌爹爹，可是自己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不知道要怎么安葬娘。若不是因为这一点，他根本不会跑到赌场找爹爹。
“她死就死了，你别烦我！等我有了钱，给你找十个娘。”楚墨晁把儿子拽到身后，开始专注地看着赌桌。
女人就是衣服，去了一个，他正好再买一件。如果他多赢些钱，找十个老婆都不是难事。
“我只要我娘！”楚一飞气得眼眶发红。爹怎么能说出如此没有人性的话。他把娘掐死，不但不后悔，还一副死了活该的嘴脸。还说什么有了钱给他找十个娘。爹不管再娶多少个女人，那些女人也不是他娘。他只要娘一个，可是却被爹掐死了。
“可我不想要她！”楚墨晁恨恨地回头，无情地说道。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他跟沈月桂结婚这十几年，烦都快被对方烦死。论美貌，她没有小云仙美，论温柔，她比不上齐格儿……沈月桂就是一个泼妇，他根本从她身上找不到任何优点。死了还是便宜她。
想着自己今天开始获得自由，想去怡红院就去怡红院，想娶几个女人回家就娶几个女人回家，他就想拍手称庆。
楚一飞失望地看了眼爹爹，便耷拉着脑袋离开赌场。
看来沉迷于赌博的爹爹是指望不上了。
爹爹不回家，他只能自己想法安葬母亲。
楚一飞从怀里掏出他从母亲手腕上取下来的翡翠镯子，走向当铺。把它当掉，应该够安葬母亲了吧？
……
范斯琪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时，正在病床上擦着她的德国勃朗宁手枪。一听到病床边的电话铃响，她赶紧把手枪藏到枕头下面，然后拿起话筒：“喂？哥？”
听到哥哥的声音，她便紧张地捂住话筒，朝病房门口张望了一下，见没人在门外，她才小心问道：“哥，你有什么事？”
“顾宸宇受重伤，顾霸天带着墨菡飞去看他。你如果不想失去顾宸宇，就给我赶在墨菡之前赶到顺常前线指挥部去。”范斯岑的声音冷冰冰，无情而阴森。
“好。”范斯琪听到哥哥的话，立刻跳下地，将病号服脱下，换上自己的衣服。她拿出枕头底下的手枪塞到靴子里，便打开病房门，匆匆离开医院。
从滁州到顺常前线，有好几百里地，所以她若想赶在楚墨菡之前到达顺常，就要拼了命地让汽车加速。
范斯琪的脚用力踩着油门，几乎把车开到最大速，可是尽管这样，她仍然不满意，不断捏着方向盘嘟囔：“再快一点！还要再快一点！”
她现在就是在跟时间拼命。哪怕只比楚墨菡他们快十分钟，她是顺利了。一路上，她差点撞到好几辆车，抹了好几个行人。可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顺常，她连下车去道个歉的功夫都不肯牺牲，看着被她的车挂倒的路人坐在路上大声咒骂，她只是不屑地哼了声：“刁民！”
当范斯琪赶到顺常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她下车前看了一眼手表。两个小时零六分钟。若是平时，从滁州到顺常，至少也要四个小时，她却只用了两个小时零六分钟。
但愿楚墨菡还没赶到这里。
她匆匆跳下车，连车门都来不及锁，就跑向邢军的临时指挥所。
“站住！”一个侍卫伸出手臂拦住范斯琪。范斯琪忘记掩饰自己会功夫的事，一把扭住对方的手腕，一推一拧，就把对方给制住，然后抬起腿，一脚将对方踹倒。在侍卫痛得哀嚎时，她已经打开指挥部的门，冲了进去。
“宸宇！”范斯琪大声叫着顾宸宇的名字，四处找着他。
不知道他被安排在哪间屋子。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顾宸宇，她便扯着嗓子，大声喊着。
“范小姐？”祈安拄着拐走出来，看到范斯琪的时候，诧异地张大眼睛。她怎么不在滁州养伤，跑到顺常来了？
“宸宇呢？他伤得重不重？李副官，拜托你，带我去看他！”范斯琪抓住李副官的手，一脸悲伤与憔悴。
李副官非常诧异，不知道范斯琪怎么会知道宇少受伤的事。宇少受伤的消息被他强制压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范小姐打哪知道宇少受伤了？”李副官狐疑地看着范斯琪。
“我哥去督军府找墨菡，听二姨太说的。”范斯琪赶紧解释，“我哥一听说宸宇受伤，就赶紧打电话告诉我，因为他知道我爱宸宇，我舍不得宸宇受伤。”
原来是这样。
李副官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二姨太冯圆圆好事没做过，搞破坏、生事端的能力倒是一流。
这范斯琪为了得到宇少，连自杀的手段都使上了。她这次来顺常，绝对平静不了。
李副官想着少夫人马上要赶来，就开始一个头两个大。
这范斯琪，真不该来。
“李副官，求求你，让我见宸宇一面。”范斯琪抓着李副官的手，可怜兮兮地央求。
她一定要见到宸宇，不然今天这一路飞车便毫无意义。
“看一眼你就赶紧走。宇少现在需要静养，你不能吵他。”李副官皱着眉，叮嘱。
督军跟少夫人绕道北平去接杰克逊医生，也许还要过一个半个时辰才能赶过来。他只要在督军他们到来之前把范斯琪赶走，应该就不会有事吧？
“嗯。我只要看他一眼，知道他平安就好。”范斯琪垂下冷艳的眸子，谦卑地点头。
“跟我来。”李副官拄着拐，带头走向顾宸宇的房间。
陈和此时正坐在床边，帮顾宸宇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范斯琪走上前，抢过陈和手中的毛巾，刻意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我来。”
陈和被范斯琪挤到一旁，他错愕地看着对方。
她来这儿干嘛？
她是嫌她自己身上的伤还不够多，想在前线再多弄几道疤？
陈和一直认为战争应该远离女人。
李副官沉默地站在门口，戒备地看着范斯琪。
范斯琪一边哽咽一边给顾宸宇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宸宇，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墨菡……墨菡……”床上的顾宸宇突然扭动着头，迷迷糊糊地喊着墨菡的名字。
听到“墨菡”的名字从顾宸宇嘴里喊出来，范斯琪的手停了几秒。她冷艳的眸子寒光一闪，阴冷得寒气直逼眼底。
都伤成这样，顾宸宇竟然还在想着楚墨菡，而且似乎他只想楚墨菡。
她趁李副官跟陈和不注意，偷偷捏了一下顾宸宇的手臂，让痛意将他逼醒。见他睁开眼睛，她立刻扑进他怀里。
“宸宇，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你说过，要补偿我一生。”范斯琪抱紧顾宸宇，在他还意识不清时，一边吻他的薄唇，一边又哭又笑。
李副官正要上前阻拦，就看到督军带着黄头发的杰克逊医生进来，后面还跟着少夫人。他立刻后退一步，恭敬地微弯下腰。但愿少夫人没有误会。
当墨菡走进来时，正看到范斯琪抱着顾宸宇亲吻，她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原来，他身边早就有佳人陪伴。
他根本不需要她。
她觉得自己这么莽撞地跑来顺常，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跟他的初恋情人在一起，她来这里瞎掺和什么？
她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她只是用一双受伤的泪眼，观察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顾宸宇。
顾宸宇用力甩着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才睁开眼，还没搞明白这里是哪里，自己怎么了，就被人抱住亲吻。他的大脑迟钝得像块木头，半天才搞清楚自己目光的状况，搞明白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是谁。
他用力推开范斯琪，想让她回滁州，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