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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本当是青蓝的,然而日光的耀眼却将之染成了一方冰冷的雪缎。
祁阳就是那日光。温暖,却也折磨着他。
他知道祁阳夜夜坐在他的床榻前,望着自己叹气。他也知道秦荻同样日日受在门外等着心碎。
疲倦地坐了起来,额头靠住了床柱。
没有人知道:在夜晚,他已然无法入睡。
每每一闭上眼陷入浅眠,他便能看见一个孩子怨恨的眼睛。他原本以为是禇青雁的眼睛,但是很快的,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他的眼睛不可能能带有那么的一种单纯的怨恨,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和温暖。
他一定是众醒,那个尚未出生便被抛弃的孩子。而这孩子亲生的父亲已经成了两个无情男人的玩物。
白色内衫的衣袖蒙上了那双向来清凉的凤眸,夜宴原本以为自己会哭泣,然而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眼泪。
他的长发如瀑,沉甸甸的,一手都挽不住的风流。心事却也如它,似这般的深沉繁复。重重地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祁阳在黑夜里凝视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同样也不知道秦荻每日窥视一般的行为背后藏着他怎样的心事。
他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生今世,甚至于会是生生世世,他失去了一个作为父亲的资格。
“君术,把‘遗世散’给我。”当他伸出手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也许会是一场难堪,但是,他还是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秦君术的眼中布满了愤恨的光芒,火红的,几乎灼痛人的眼睛。秦荻突然间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的是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他发觉恐惧的寒气已经舔上了自己的皮肤。
为了不打草惊蛇,秦君术选择了以“示弱”的方式来回避赵泱的咄咄逼近。以他对禇和的了解,他没有想到禇和竟然会将苏觉示人;也没有想到禇和竟然没有因为苏觉而丧失理智,甚至想到要将苏觉摆回赵泱的身边作为暗棋。在种种脱轨的事件发生后,他知道,因为自己弄巧成拙的行为,适得其反地使禇和此时已经不可能和赵泱再起冲突。放弃北方的白芷山庄,避居江南白芷园。可是如今,自己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眼看着宏图霸愿点滴成梦,他焉能不恨。尤其是当他得知秦荻居然再次回到赵泱身边的时候,他几乎就要疯狂了。
“你想拿去做什么?还去帮那赵家的混蛋?”他红着眼睛,抓住秦荻的肩膀死命摇晃着,“他知道你对他的痴情吗?他珍惜你吗?当初他故意占有了你,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你的宠爱。好,我以为他是爱你的,所以我放任你们去,谁料到他只是拿你当盾牌。在危急时刻,他丝毫没有情谊地把你抛下,让你去忍受那些本该发生在苏觉身上的痛苦。结果,他补偿你了吗?他知不知道,那些嫉妒他、畏惧他的畜牲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不要说了,君术。”
“他们日日夜夜刑囚你,折磨你,污辱了你。”
“不要说下去了!”
“甚至还把你当太监那样给阉割了!”
“住口!”秦荻一把将他推了开去。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他几乎是以一种破碎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非要把我身上每一道的伤疤都揭开。看着那些血淋淋的伤口,你很满意?是,我已经废了。秦家的嫡长血统到我就断了。现在你高兴了,我承认了,你们魏家终于可以满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是魏家的儿子,而酩是兰沧家的儿子。我们秦家已经绝后了。”
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恶梦一般的过去中,那些人用一根铁条戳进了他的肺部。好容易拣回一条性命之后,他一激动便会有透不过气来的毛病。
“你不明白吗?关厥。”秦君术的神色渐渐缓和了过来,他的双手捧住了秦荻的脸,“这么光滑的脸,没有胡须,细致得仿佛是女子的羊脂玉肤,看看你端丽的五官,当真是造化钟神秀。”
“你这是在侮辱我。”
“不,你不明白对不对。”秦君术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深邃得似乎见不到底。一身的阴厉之气仿佛都消散在了这时刻。
“我不是要报仇,也不是要妻室,我甚至可以不要金钱和天下。我只要你。只要你回头看一看我,对我笑笑。你不知道你那温柔的笑容有多么令我深爱,从我懂事开始,似乎就已经爱上了它。而我的野心都是为了你。你知道民斗不过官的痛苦吗?为了你,我那时有多少次捧着巨额财富登上权臣的府门;有多少次被人像狗一般给扫地出门。我想为你报仇。可是你的眼里只有赵泱,还回到了他的身边。你可知道为了你,我玷污了苏觉;为了你,我将他送给了褚和。我把他弄脏,为的就是让你消气。尽管我知道他的无辜,尽管我知道他的不幸,尽管我知道他的无助。为了你,我做了些什么!”
“我爱的,是你。爱得我的心都已经痛了。”秦荻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秦君术的表白,而在这之前,他从没有想到过秦君术之所以每次都和他作对的原因,竟然会是因为爱。
他茫然地看着秦君术,突然说到:“不,……君术,你让我好好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就回答你。”他苦恼地皱紧了眉头。
“把东西给我吧。”
他坐在床沿,看着病弱的苏觉。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即使多日未梳洗,他脸上的胡须依然少得有些可怜。得天独厚的条件,天生卓绝的丽质。然而这一切却显然是苏觉一生不幸的理由。
多可笑!他原本以为,在沭王赵泱的温柔和溺爱下,苏觉应当是幸福的。然而今天,在他看来,这些恰恰是对苏觉的折磨。苏觉的善良使他不能拒绝别人试图走进自己黑暗的内心世界,这种黑暗并不是邪恶,而是纯粹的绝望。赵泱的温柔和宠爱则更加令他痛苦。
若有一种药能令你忘记过去呢?
秦荻的手里握着药瓶,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双直愣愣瞪着帐顶的眼睛。突然间一种怜悯涌上了他的心头。
“给我吧。若那药是有毒的。”那人儿这么说道,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眼睛掉转过来,注视着窗外的修竹,神情恍惚。秦荻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欲去的蝴蝶,扇动着玉色的翅膀。等待着花香。
于是秦荻给了。他觉得自己其实和苏夜宴一样,也是个傻瓜。如果苏觉把一切都忘记了,那么他们就在一个起点上了吧。
“药很香。”苏夜宴揭开瓶盖的时候,突然间有了一种快要解脱的感觉。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秦荻。
“祁阳,是我一生中最亲近的人。我从小就和他在一起。那时,我以为他的求婚是玩笑的话。但现在看来,不是。我感觉到了他的爱情,可是,我却无法接受他。”他坦诚道,眼里依稀闪现着泪光。
仰脖饮下他以为的毒药,然后躺了回去。他接着说:“你恨我,我知道你恨的是我。我本不该出生,红尘这一遭累了许多不相干的人。但如果我死了,你会好受一些,那也值得了。这以后,祁阳他是你的了。不要背叛他,总有一天,他会把我忘记的。”
这个美丽的男人,喜欢坐在窗前的藤椅上,靠背上塞着个软芯枕头。就这么坐上一整日,手边的几上摆着茶碗,有时,见他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扣着碗盖,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就这么停在了当处。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一双恰似画里凤凰的眼睛湿漉漉的。
看着此时那双清凉的凤眼慢慢阖上,秦荻有些明白了赵泱为什么会爱上苏夜宴,而多年来不曾改变。苏夜宴有一颗善感的心,感知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试图用他的所有,来安慰他们。这样的一个人,怎能教从小在勾心斗角的阴暗宫廷中成长起来的赵泱不去爱恋?
秦荻望着那在烟青色褥子里沉睡的人儿,不由低语道:“我知道,你是爱祁阳的,虽然只有一点点,因为你的心也碎得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点。”
心即使已经碎了,也依然晶莹剔透的玉人儿。
那时坐在窗前看花的人儿沉默着,偶尔有花瓣落在他身上。静静得,仿佛整个人都渐渐化作了一只蝶儿,栖在了落花中。
虽然恨你,却也陷在了你的美丽里,无法自拔。
且把一切都忘记吧……。
——第一部完——
《汴京浮华》第一部《玉蝴蝶》by:无幽 '今朝有酒今朝醉' 125K 09…27
22:37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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