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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朽的碎棉絮。
我终于恍然大悟。
也许,我这辈子也没办法无忧无怖了。
就这么又恍惚地过了几个钟头。
天际发白的时候,护士进来测体温。我茫然地瞪着她,过了好半天,才依稀看见她笑了。
恩,药物起作用了。她说:放心吧,他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113
哎,那谁!
刚把饭盒拿去洗了回来,在门口正碰上特护姐姐。听到里面一声喊,就冲我一笑:得,喊上了,又来劲了,快去吧。
我尴尬地挠挠头,推门进去。
现在人人都熟悉了高力强的表达方式,大家也没办法。
跟这小子纠正过一百遍了,丫还照喊不误。熟张就是那谁,生张就是那谁谁谁。
自从那晚以后,他是神速恢复,态势良好。大夫私下里都发愁了,老合计着是不是太快了。我和陈向阳,包括特护在内本来都挺高兴,一听这话就一起反驳他,怎么着,您还想给他来个暂停键啊?
可慢慢地手能动了,脖子能扭了,嘴也利索起来了。这就来事了。
脊柱下半截和腿动不了,还得躺着,脾气就见长。
因为他听到大夫说了,让他别动脑子,那就跟得了圣旨是的,什么事想都不想就发号施令。指令频繁程度惊人,陈向阳有时候都看着他发呆,然后琢磨地跟我开玩笑:王炮,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恩,我咬牙切齿地点头:早觉得了。我就想拿一测谎机给丫上上刑。
说归说,可哪也不能怠慢了他。这小子讲话现在完全是拍脑袋来的,虽然没真拍下去,可大部分都特天马行空,让人招架不住。打横里冒出一念头来,就利马非要办到不可。
就象现在,半躺着冲我鬼鬼祟祟地窝窝手:过来,过来。
我一看就挺心虚,小声嘟囔着过去了:你又想干吗?
你看我这手能动了,闲着也是闲着,我觉得应该在这摆一乒乓球台,没事打打球。他理所当然地说。
啊?啊?我连啊两声,当然也不指着他能有什么反应了。开玩笑,甭说他这样的根本不能这么扭动法,就能他靠床上挥挥拍,拣球不都我的事?完了还不能抽不能吊,打着他怎么办,我有毛病啊。
立刻严词拒绝:你省省吧你!有你这样的吗!!
他就斜着眼瞄我,粗声粗气地:我这样怎么拉?
呃。。。。。。我诚恳地说:你这样挺好。我现在都有点怕他了,眼睛看到别的地方,跟他打着哈哈:我的意思是,你这个想法非常好。但技术上实现起来有难度,红双喜的台子,宽长,这也搁不下啊。
他不高兴了,脸侉哧一下挂下来,比翻计分牌都快。
我想了想,大胆提议:你看这样行不,你不手能动了吗?我给你买一魔方得。
不玩。硬邦邦干脆了当地蹦出两字。
那你捏捏回力环,练练手劲吧。
没劲。
那看电视。
没好台。
那敢情好啊,我做喜出望外状:不用动脑子。
我不想找恶心。
那听广播。
嫌吵。
看书读报。
头昏。
奥,我拖了个长音点点头:那就只剩下睡觉了。
他哼了一声,挥挥手赶苍蝇是的:行了行了,你走吧,问你也白问。
你把药吃了我再走。
你走了我再吃。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啊?
少来这套,他火了:还想再趁我睡着了往我手里塞一夜壶?!!
从医院落荒而逃,出来憋着笑钻车里。发动了车子,上路。那是有天早上看他还没醒,忽然想起我住院那茬了,一时兴起,就手也如法炮制了一下。当时他的手正在恢复期,跟小孩是的无意识,逮什么抓什么。我一个人偷偷乐了半天,大夫来巡床的时候也忘了给他拿下来。他被弄醒之后,被周围一票跟着过来的实习生笑得摸不着头脑。后来估摸出是我干的,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就这,也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跑车一直跑到晚上。陈向阳打了电话来,说一起吃晚饭。
最近我们经常一起吃。一般就在鸿运大厦附近找家小馆子,迅速解决战斗。然后看他是否得空,他要去医院我就继续跑车。他要没空就我去。他跟我说工作组的进程,我跟他说白天医院里的情况。有时候好象感觉又回到了烧伤前那会,会让人有片刻的错觉,这后来的好多事都压根没发生过。
他曾经问过我: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万一就这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怎么办?
我回答不上来。
我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他也答不上来。
于是大家就都笑笑,只说,估计这个也不大可能。
我心里想的是,等他好了,我当然得就该干吗干吗去。就算他没生病,那结果不也是一样的嘛。偶尔我甚至会有希望他慢点好的念头,这样我还好意思在他旁边看着他。
如果他好了,忘了以前的事,也许我还能当个那谁。要是他记得了,那我又能是谁呢?
快吃完的时候我已经把今高力强的情况说得差不多了。
陈向阳点点头,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折了。
我也笑了:其实我也知道医院多半不给,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试试再说。钥匙在你哪吧?
在。他皱了皱眉:其实我今也得去下。
为什么?
呆会车上说吧。
我就明白了。吃完饭,开车载着陈向阳往高力强家开。他告诉我,这次工作组到外地的分支机构和关联企业去调查取证,结果意外地发现了高力强的一个马脚。
我一听就吓了一跳:你。。。。。。你刚回来的时候怎么什么都没说?
因为最近经常听他说,所以多少也了解了个大概。知道这次系列内幕交易事件,主要清查目标是几个大股东联手控庄。只有陈向阳还有另外一个头头知道,不止如此。不过按陈向阳的话说,高力强很聪明,手脚干净,几乎可以说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查了这段日子下来,就连这唯一知情者的注意力也都完全没在这上面了。陈向阳虽然没明说,我也能猜出来多半是他把方向引开的。特别是高力强生病,拿假,被他在工作组说成是对被调查大股东的回避,在公司又让大家以为是对工作组的回避。所以两边的人都没怀疑。我知道陈向阳的计较倒不光是高力强的计较。高力强只是不想告诉别人自己得病。他这种心态我能理解。陈向阳则还担心高力强的病会给大地联合秘密受调查事件雪上加霜,除脓拔毒是好的,但不能真正地伤了元气。我琢磨着他跟我说的,方方面面听起来,都象是这事马上就能这么揭过去了,谁承想竟然还有续集。
他摆摆手:那时候,连我也没在意。有张票据他签字的,帐走得挺含糊。你不知道,这财务一支笔,我管事的时候都我汇终签批,我走了,黄姐顶上来,那就都她签。这是规矩。别的公司一般都一把手签,到高力强这,他嫌麻烦,当初修改通过财务政策的时候就是这么定的。他也知道我只有比他更严。我一看这单子是我还在的时候签的,完了还没我的笔迹,我也一点都不知情,就知道多半有纰漏。不过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偷偷把它闷了下来。。。。。。
啊?我大吃一惊,因为在公司呆过一段时间,知道做过帐的原始财务票据是跟档案一样重要的东西。以陈向阳的身份能办到不奇怪,但是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就。。。。。。,我急了:你这样,太冒险了吧?
他笑:没事。且不说这是陈年老帐,就被发现遗失了,也多半不会想到我头上。
为什么?
呵呵,他表情居然变得自嘲起来,摇摇头,笑笑不答。
陈年老帐?这么说不是跟他那事没关系吗?我抓抓耳朵,都糊涂了。
也对也不对。时间是那事之前的。陈向阳点着头好象挺佩服:你猜怎么着?这小子自己还真另搞了一手。我顺藤摸瓜查下去,今才发现的。我现在才知道上次你住院的时候我们吵起来,他说他压根就没想过把帐转回来是什么意思。所以,还是和那事有关。
我开着车,听了这话直眨巴眼:。。。。。。他连你都没告诉?
对。连我都没告诉。
到了高力强家楼下,泊好车。上楼的时候我想起上次来这的情形,闭了闭眼,好象就在昨天。
你怎么了?陈向阳看我停步不前,在后面问我。
呃,没事,我定了定神,赶忙往上爬,边慌乱地说:没事没事。
又上这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
站在客厅里有点失神。
陈向阳自去书房里找高力强另办公司的相关资料。我把游戏机的线拔下来,缠好。操纵器理好。又把游戏碟翻出来,一张一张地选着。完了四下里找袋子或者盒子。路过卧室的时候,停住了脚。就象受了蛊惑一般,抱着机器靠在门边上。
没开灯,借着客厅的光看着那张床。
我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象滚过一个炸雷,那天晚上在黑暗中的一切感觉又复苏了,有个地方忽然就变热了。
好象一个强大的磁场吸引着我。梦游一样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
先伸手轻轻摸了摸,然后就控制不住了,一下子扑了上去。
打了几个滚。又使劲地闻了闻。
过去的每一个触觉都借由着床单反弹回皮肤上,一遍一遍地变成可以倒放的镜像。
我猛地冲动起来,血四处流窜找不到释放的地方,想压抑却反而奔腾地更快。
我害怕了,跟自己说得离开这。可就象被魇住了一样,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从来没想过会这么瞬间失控,欲望如雨突降,让我措手不及,难以抵挡。很难受,脑子里的镜头翻滚着,却又好象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享受,慢慢地混乱了。
越想摆脱,那些混合的感觉就越要缠上来。象无数只手要伸到身下试探。
跟自己挣扎着,就是爬不起来。
到最后连这段日子帮他擦身的情形也跳出来勾引,可当时是心无邪念的。操!!!
为什么现在。。。。。。
为什么要是现在。。。。。。
我紧紧地握住自己,不知不觉地只能在床上摩擦着,扭动着,低低地喘息着。
我觉得自己好象睡过去了,现在是在梦里,但又好象只是闭着眼,正在彻彻底底地放弃着。心里挺难过。
越想释放,就越是痛苦。
舌头舔着嘴,嘴又张开来,迫切地想要吮吸住什么,却偏偏得不到。
终于用仅存的意志咬了下舌头,巨痛让我立刻把手从下面抽了出来,弹跳而起,就往门口冲。
王炮,你看看这个。我差点没撞着陈向阳,赶忙伸手一扶他肩膀。他手上举着的本子掉在了客厅的地上。
对不起,没撞着你吧?我勉强笑着,他忽然怔住了。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地上那个本子我见过,就是高力强搬家的时候被我无意中瞅见的那个。可这次它摊开的地方画着的不再是人脸猪身的我。
我看了一眼,脸就急速变成了猪肝。那上面的我,比雪茄画我的时候还少了裆里的那块布。
别看!我弯下腰去伸手按住,想抄起来扯碎。
别!他喊了一声挡在我前面也抓在手里。
这一下,猝然地我紧贴住了他,简直就是有一半伏在他弓起的身体上面。抢夺了几下,我才发现这个状况。他也发现了,浑身一僵。
王炮。。。。。。你。。。。。。
我再顾不上那个本子了,松开手,把他推开,心跳不规则得剧烈。
他瞪着我。
我也瞪着他。
浑身上下烧起了熊熊大火。
我心里有个声音大喊着: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是一个和前两次一样的误会!!!
可我的人却走了过去,一把把他按在了墙上,毫不犹豫地把头低了下去。
114
他把脸偏到了一边。
我的鼻尖擦过他的耳朵,下巴就势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的胸口和他的胸口同时起伏着,都拿着劲,激流暗潜。
没有人敢动一下。
他的身体很僵。
我努力地想把体内的豹子降伏,却觉得它越发地翻腾跳跃不休。
你疯了。他哑着嗓子说。
我。。。。。。我想说什么,但喉咙堵住了。我下意识地把脑袋在他肩膀上使劲地暴躁地蹭来蹭去,耳朵能感觉到他脖子大动脉上的筋突突地跳着。
我重重地撞向墙,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环住了我,拍着我的背,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轻轻地拍了几下。
忽然鼻子就酸了。
我就这么头抵在墙上,一动不动地和他靠在一起。任由他的手在背上拍着。甚至最后摸了摸我的头。
只有一刹那。从头到尾只有一刹那。
时光倒流。
太多过去的片段在脑子里一下子呼啸而过。炖猪说,佛祖一弹指有六十刹那。
原来这一刹那有这么地难熬。
王炮,他低低地喊我。
恩。
。。。。。。你上洗手间去自己。。。。。。
不用了。我闭着眼说:。。。。。。你让我这样靠会。
他点点头,拍着我,过了会说:你太累了。
我嗓子一哽,过了好半天,才摇了摇头。
过了这段。。。。。。他说:过了这段,就好了。
呃,。。。。。。对不起。
平息下来之后,我到厨房洗了把冷水脸,又不放心,还索性拿冷水冲了冲脑袋。出来了连打四个嚏喷,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