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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刘瑾如今在京中的势力庞大,可谓牵一发动全身,若在京中诛除刘瑾,只怕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变故,所以最好实施此计。”
我疑问道:“可是刘瑾那厮老奸巨滑,有什么办法可以请君入瓮?”
太后淡淡地笑道:“孙猴子再厉害,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刘瑾终究是个太监,所以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哀家曾经说过,皇上难道忘了吗?”
刘瑾的要害是什么,我自然知道,看来太后一直将这胖太监把握在鼓掌之中。稳坐后宫三十年,这等权谋实非旁人所能岂及,看来这回刘瑾是注定要完蛋了,想到这里,我也不由得笑了。
“皇上,你前几日在京中干得事也有够荒唐,哀家也不想多说你了。等灭了刘瑾,就把那姓林的女子接进宫来,给她个名份吧。她虽出身江湖,但事已致此,哀家也不想再多计较了。”
太后突然提起此事,立刻让我收住了笑容,但听她接着说道,“不过宁王的小郡主,皇上真不该留她性命,虽然哀家知道皇上仁厚,怜惜这个堂妹,但她终是叛孽之女,如此留下她性命,将来免不了招人口实……”
我闻言,心中暗暗一惊,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后,连忙解释道:“母后见谅,此事儿臣虽然有欠考虑,但现在朱雨芳已经改名换姓了,儿臣也下了旨,没有人再会追究……”
“好了,不说这些了。哀家有些累了,皇儿也下去休息吧。”
“母后万安,儿臣告退了。”
经过一番商讨,悉知太后高超的手段后,我已经可预期到刘瑾覆灭的下场,但于此同时,我心底却无端生出一丝寒意,若有朝一日,太后得知我并非真正的朱厚照,那么以她如此厉害的手段,我又会有如何的下场?
不经意间,手中的烟灰已积了老长,直到烫到了手指,我从回忆中才醒觉来,将烟头丢出了车窗外,长吁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才发现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想是刚才我一直沉默不语,脸色阴晴,把她们几个丫头都吓着了。
“怎么都闷着不说话了?一个个发什么呆?”
小诚子和梅儿等均没有答话,其中只有最为开朗的琴儿怜笑道:“少爷你发呆,我们做丫环的只好跟着你发呆。”
我露出笑容道:“琴儿,你就讲个笑话给大家听,活跃一下气氛吧。”
五个丫头中就属琴儿的口齿最为伶俐,“少爷,大家都在,怎么光点我,要讲笑话可得每人讲一个。”
我笑道:“以前在苏州和四大才子喝酒,记得那祝胖子笑话最多,直把杨杨逗得合不上嘴,琴儿你以前肯定也听了不少,现在就说两个段子给大家解乏吧。”
琴儿涩然道:“那祝胖子亏得还是个读书人,其实又贪财又好色,他说的笑话没一个正经,琴儿可不好意思讲……”她俏皮地眨了眨,忽又说道,“我倒是记起小姐以前说过的一个笑话:那是我们刚回苏州没多久,有一个大财主新修了间大宅子,找到门来想请唐伯虎给他提副对联,我们知道那王财主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知府介绍来的不好拒绝,于是唐伯虎就提笔给他写了两句联子:养猪大如山,耗子个个死。酿酒坛坛好,做醋缸缸酸。那王财主欢天喜地的捧了回去,还制成招牌挂在大门口,后来我和小姐出门看见,可是笑坏了。”
养猪大如山耗子,个个死。酿酒坛坛好做醋,缸缸酸。我心中暗笑,古来文人总喜欢玩这些文字游戏,还好那财主没请祝胖子给他提字,不然肯定会被整个更惨。
梅儿和生于书香世家的夏香最先明白过来,均忍不住笑了,琴儿也解释给了身边的小青和小荷听,顿时五个丫头抿嘴笑着一团,只剩下小诚子还没明白其中的笑意,只得傻笑着抓着腮。
我见小诚子一副憨太可掬也忽然想起一个经典笑话,于是说道:“呵呵!少爷我也突然想起一个笑话,你们要不要听?”
丫头们听说我要讲笑话,纷纷凑在一起,好奇地望向我。我故意拉长了语调,兀自说道:“嗯!这个笑话很简单,说的是从前有一个太监……”
我说到这里,便不收住了口,不再讲下去,丫头们等了半天,都有点迫不及待要听下文,琴儿先忍不住催问道:“从前有个太监,下面怎么样呢?”
我呵呵一笑道:“嗯!下面没了……”
片刻之后,马车厢内又引起了一阵哄笑,几个丫头都笑得花枝招展,成为笑料的小诚子落得一脸委屈。
我发话道:“小诚子,你去问问马永成,什么时候才到大同府?”
“是!奴才这就去。”小诚子如获大释,连忙逃下车去了。
“你们几个真是的,合起来欺负人家小太监。”我笑着数落起几个丫头。
琴儿娇笑着反驳道:“少爷,这还不是你牵得头?”
“丫头作反了,敢说少爷的不是,呵呵!还不快给我拿下,重大五十……”
与几个青春豆蔻的丫头一番笑闹,之前心中那点阴郁已一扫而空,取而待之的是此次前往大同府的期待,自己每次出巡总有奇遇,这回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同府
山西大同府,是历代名镇,盛唐时期,曾为从长安通往北部外族的必经之路,到明时,已成了西北防御的重镇。久经历代修葺,大同府墙高河深,坚如铁壁,然多年来无边无战事,城内也是非常繁富。
马永成与四大护卫骑着马在前面开路,马车缓缓地开进了大同府。一路上不紧不慢,行了十五天,总算是到达目的地了。旅途虽然轻松,但坐了这么久的车,梅儿等丫头均露出了少许疲惫之色,我便吩咐了马永成先找家客栈歇脚。
一行入城驻进客栈后,天色也不早了,用过晚饭,我也没急着去见司马威,此次来大同也是微服出游,我也不想惊动地方上的官员,不过我回到房间,就有不速之客来访了。
“嗖!”的一声,一个身影急速掠入房内,直把身边伺候的几个丫头吓了一跳,不过我早认出是来人是太后的心腹兼保镖——姬三娘。
见姬三娘来的突然,看她一脸风尘之色,显然是在我离京之后,急着赶来的。我知太后派她前来定有要事,于是挥退了梅儿等人,自己与她单独会晤。
“奴婢参见皇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姬三娘此时才恭敬地给我行了一礼。
“朕微服在外,不必多礼了。”我将梅儿刚给我沏好的茶水递了给她。
“多谢皇上!”
姬三娘接过茶杯,虽然没喝,但眼中闪过感动之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虽然仅有过两次见面,但她给我的印象,就好比刘锦儿的“加强版”。
我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姬三娘先是警惕地察觉了四周与屋外,确定再无旁人,才悄然上前两步,附首答道:“奴婢奉太后之命之前来给皇上护驾……”
听过姬三娘的密语后,我不露声色,只轻轻舒了一口气,“辛苦你了。朕已经知道了……”
……
第二天,我很早起床了,唤来马永成暗自吩咐了几句,然后对众人说道:“今天朕想一个人到街上逛逛,你们谁都不用跟来了。”
我这样的旨意,小诚子和梅儿等均是不解,尤其是琴儿还很不乐意地撅了撅嘴,但圣旨总是不能违背,于是我脱去华服,换了一身文士的儒衫,摇了一把纸扇,独自信步离开了客栈。
大同府地处边境,由于近年来边关没有战事,北方的鞑靼也有不少商贩南来大同进行贸易,用大漠的俊马、毛皮等物产交换些汉族的货物。无论古今,跨国贸易总是有很大利润,因此大同府近年来也聚集了不少南来北往的货商,城内也多少沾染上了一些异族色采,除了有集市上的蒙古商旅,偶尔还能见到一座胡姬酒肆。
随手翻玩着纸扇,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现在还是清晨,红日微升,大同府内的百姓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男人到处忙活生计,主妇去集市上购买今天的菜肴,摊贩们又在街头云集。
“闪开!闪开!”
“危险!”
迎面街口,一行五骑正奔马而来,由于清晨的街上行人无几,所以他们骑行的速度很快,但谁知此时一家屋子窜出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横插过街面,正好要撞上骑行人的马蹄。
我刚见到这等危险情况,身后已有一名少女飞掠了上去,她的身形灵巧,一把抱过已经吓坏了孩子,奋不顾身地将其揽在怀里。
“啾!”
骑行者本来已经强拉住了失控的马儿,那人的骑术看似十分了得,双臂一抖,拉紧了马缰,高高扬起了前蹄,一个飞跃避过了少女和孩童。
本来有惊无险,但那少女因救人心切,搂紧了那小孩,奋力地往后一滚,本是想避开前冲的马儿,却不料滚入了后来赶来的四匹马蹄阵中。她惊呼一声,抽出一只手撑地弹起,想要躲过一劫。
此等惊险变化本就在瞬夕之间,平常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要毙命在乱蹄之下,好在有我在场,刚才少女冲上去时,我也紧跟着发动了,六合至尊功随心而发,双掌拍出一道气墙,硬生生将那四匹马儿震得往后退去。
“啾!”
一阵尘土飞溅,人仰马翻之后,街面上终于平静了下来。刚才险些被大马撞得粉身碎骨的小孩安全地抱在少女的怀中,而险些因救小孩的少女也安危无恙地落入了我的怀抱。
带头的骑行人已拉住停了马缰,回过头来,看他不过二十出头,身材健硕非常,皮肤黑黝,眼神锐利,脸上有股王贵之气,虽然一身汉人的服饰,但很容易看出他是个外族人。地上的四名大汉也纷纷,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拉住了因受惊还在乱眺的马匹。
“我没事了,快放我下来。”
一个羞涩的女声响在我耳边,那少女已是惊魂甫定。我便松手放她下来,想她刚才冲上去救人也是一时冲动,不料自己反而差点丧命。她放开怀中的孩童,偷偷望了我一眼,连忙别过头去,藏住惊羞之色。这女子看年纪应该不满二十,身材娇小,虽然年纪还有些稚嫩,但一身紫色的劲装,显得英气勃发。
这时,旁边住户人家已奔出一名妇人,正是那小孩的母亲,她也看到了刚才的,吓得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儿,母子俩哭住一团。
“你们几个是怎么骑马的,大街上这么横冲直撞,差点就害了别人性命!”
紫衣少女首先对骑马的一行人质怒气冲冲地问起来。此时她已是一脸正义凛然,全然不惧对方是五名骠形大汉。
四名被我刚才震倒的异族在汉黑着脸没人答话,只是不约而同地瞪了我一眼。看得出他们四人是随从身份,于是我将目光投入领头的那异族青年。而那异族青年此时也正上下打量着我,眼中露出惊疑之色,显然刚才我出手救人时所展现的强劲内力,让他暗自吃惊。
“喂!姑娘我跟你们说话,你们听得懂吗?”
紫衣少女见对方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根本不理会她,脸上的怒气又加重了几分,口中呼斥着便向仍坐在马上的异族青年冲了上去。而那四名大汉,早已联手将她拦住,口里还说着听不懂的蒙语。
“哼!差点撞了人,不赔罪道歉,还想打架不成?”紫衣少女冷哼了一声。
双方一对峙,气氛立刻僵化了,而在此时,一名青年牵着两匹马儿赶了过来,那青年二十出头,身材不算高大,一张国字脸,看他身形步伐有力,像是行伍出身。他见到眼前情况,发现紫衣少女身上还沾着灰垢,便是一把丢开马缰,快步到紫衣少女身旁,关切地问道:“玲儿,怎么了,是不是这几个人欺负你?”
紫衣少女对刚来的同伴说道:“江彬,你来得正好,这几个人乱骑马,差点把个小孩子踏死了。你帮我教训他们!”
几名骑马的外族汉子凶悍傲慢,而那紫衣少女也不是个怕事的主,这么一争执,我本以为会动手打起来,然而那骑在马上的异族青年开口说四个手下讲了两句蒙语,接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大块银子,丢给了还在哭泣中的母子。
“银子……这个……赔给你们!”
异族青年的汉话讲的很不顺口,不过还是大体能听明白他的意思。那对妇人本就吓坏了,好在自己儿子没有损伤,现在还得到对方赔了一大块银子,哪还敢多说什么。不过紫衣少女见对方一直坐在马上,态度傲慢,很是不服。
“哼!你有银子不起?今天若不跟本姑娘道歉,你们休想走!”她说罢已是攥起了一对粉拳。
异族青年瞪了紫衣少女一眼,傲慢地说道:“小妞,你不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