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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给铁莲子打瞎了眼睛,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面上鲜血长流,甚是可怖。
黑袍老者也不追迫,袖手而立,意甚闲暇。他抬眼望去,露出一丝冷冰冰的笑容。“银鞭秦九的后人?身手不错么。”来人正是秦艽,她看这老者武功高绝,出手残忍,心中也是忐忑,但仍微笑道:“晚辈秦艽,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黑袍老者横扫了一下全场,满面轻蔑之色,微微笑道:“老夫听说有人在找星宿海无涯屿的麻烦,叫老夫好生佩服,忍不住想看看是哪路的英雄好汉。嘿嘿,没想到是这么一群草包!”少女在一旁抿嘴轻笑。
许多人心里一震,都道:“原来他是星宿海的妖人!”年纪大一些的人曾有见识过星宿海当年毒辣的手段,禁不住脸上色变。这些人虽然是为了杀妖除魔聚在一起,但眼看黑袍老者手段凌厉,震慑当场,有的不免心升怯意。
那个面如敷金的南华子突然道:“阁下是无涯屿桑木使么?”老者笑道:“你倒还颇有几分见识。老夫不出江湖久矣,难得还有人记得我。”南华子轻叹口气道:“阁下当年在君山上七掌内击毙崆峒派掌教,怎不让人记忆犹新。”老者道:“那是姓方的食古不化,一套百散神游掌给他学得乱七八糟,着实让老夫生气。”南华子默然,很久才道:“方掌门限于资质,唉,也是没办法。”
游羡天也听过此人的传闻,暗地里吸了一口冷气,没有想到白石峪大会居然会引得这个魔头出来。他心思电转,考虑如何指挥众人围攻拦截,将这魔头格杀于此。可看他旁若无人的样子,又觉无甚把握,但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堕气势,便迎上去道:“在下游羡天,这白石峪大会就是游某主持,阁下杀伤我们这么多兄弟,游某不才,正要向你请教了!”
黑袍老者斜睨他一眼,“凭你也配么?”
韩潮比别人更早认出桑木使,但他不满适才众人对师门不敬,故意不说,让他们吃吃苦头,此刻见游羡天受辱,却毫不动怒,不卑不亢道:“在下武功或许不配,蒙江湖兄弟抬爱,职责所在,总要全力一搏。”有人喊:“游总盟主,跟这种妖人讲什么江湖道义,大伙一起上吧!”他心里微笑:“这人面面俱到,真不容小瞧呢。”
那南华子抢先一步道:“游总盟主,我跟桑木先生有些师门上的恩怨,还请成全。”桑木公薄晒道:“原来你是崆峒门下。”崆峒、青城、华山和点苍四派近几十年来人才辈出,于剑法掌法上各有建树,被江湖上誉为“小四庭”。这个南华子的名头少有人听过,但居然有胆色挑战星宿海中的高手,也确让人佩服。
众人散开,看南华子缓缓走如场内,双手一拱:“请教了。”那南华子步子也不是很快,但突然间身形一展,倏极静动,施展的正是崆峒派的绝技百散神游掌。崆峒山雄踞甘东,山势奇伟,林海浩瀚,相传是道教仙人广成子修道之处。在广成子洞府前,有几千杆修竹,每每山风吹拂,劲骨柔枝,碎叶疏影,变幻无方。崆峒派中的一个高手仰慕广成遗风,在此住了二十多年,托言神授于竹林枝影摇动中领悟了一套奇绝的掌法,这就是百散神游掌了。
南华子的师父当年角逐掌教之位失意,携弟子隐居在湘潭的韶山。南华子悟性较高,用功又勤,本门的武功已习得炉火纯青,他虽然没有重争崆峒派之尊的想法,但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后任掌教方中石比试一下本门的技艺,为师父一吐怨气。没想到方中石在君山一役中不幸死于桑木公的掌下,宿愿难偿,不免令他耿耿怀。
南华子心想:“我只要胜了这个桑木公,不就是比方中石更高明了么。即便不胜,走过百招不落败相,也是强过他了。”这套百散神游掌,刚柔兼济,灵动无方,极为精妙,一经施展,顿有木秀于林,飒然当风的出尘之意。众人虽然看不大能体会到这套掌法的奥妙,但看他行动如风,出手洒脱,不由都喝起彩来。尤其见那黑袍怪人左退一步右退一步,更是加倍卖力叫好。
秦艽在旁边看得清楚,桑木公每退一步,正好都退到掌力所不及的空档之处。南华子掌法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看起来变化多端,但总能被他窥出缺隙。南华子从第一式玉柱横田,直到第十三式怒马奔涛,让桑木公连退十三步,但他自己心中却难受之极。表面看起南华子节节逼进,但也只有象段蒉,秦艽和韩潮这样的高手才知道桑木公每退的一步,其实就是将这一招批亢捣于虚破于无形之间。
南华子面色难看,突然间左掌右指疾快如电,分别取向对方左胸、巨渊要穴,这一招曲水行蛟精练狠辣,已非百散神游掌的招式,而是南华子从中自悟的得意之作。就听咔嚓一声,桑木公不退反进,左臂快也不能再快地旋了一个半弧,将南华子的左掌就中折断,擎断臂一挡,封住他的右指。这一下变起俄顷,等众人回过神时,南华子已经被他顺势一掌,打飞出去。桑木公森然笑道:“我当还有什么看头,你这百散神游掌也不过尔尔。”
南华子把着断臂,摇摇晃晃站起来,哇地吐了一口鲜血。低低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转身踉跄下岗去了。只有草上的血痕,在火光下还一滴一滴地殷红闪亮。
桑木公嘿地一笑,扫视当场,“英雄好汉,好汉英雄?!”在一片寂静之中,他右手暴长突然抓向韩潮,两人原相距甚远,但他五指箕张,顷刻已至眼前。韩潮不知因何生变,暗道一声不好,一个卸甲式,腰塌肩缩,避开这一抓。桑木公臂沉陡斜,又是一抓,他一招一式简单之极,但大巧若拙,内力沉厚,势无可挡。韩潮本已缩身低首,这避无可避的时候,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又凭空矮下一头来,右脚借着这么一旋之势,侧弹而出。这一脚名豹尾腿,取其阴柔灵动,最是攻敌不备。
桑木公根本不以为意,手掌去势不变,直向韩潮天灵盖拍去。他这一掌如果拍实,自然立时将韩潮毙于掌下,纤毫之差,生死立判。韩潮认出他就是那夜偷袭“一弦一剑,杀人无算”的黑袍人,禁不住胆寒:“此人为何要杀我?!”但生死关头,也不容多想,身子猛地向后一摊,豹尾腿在中途借地一蹬,平平移了去出。他的姿势虽然狼狈,但对方掌风正好擦着发际扫过,险到极处,也巧到极处。
桑木公没有追击,只是冷冷道:“简秀町这臭穷酸,倒教得一个好徒弟!不过……”那红衣少女一搭一档道:”不过什么?”桑木公道:“不过鸡飞鼠窜,怎么没一点大家子气?!”
韩潮站起,颊上掠过一片微红,右手缩入袖中。秦艽其实也想看看他的武功深浅,但突然见他一笑,清声道:“原来桑老前辈识得家师,晚辈资质愚钝,让前辈见笑了。”桑木公斜斜看了他一眼道:“年纪轻轻本事没学得怎样,倒把简穷酸唾面自干的功夫学得十足十。椹儿,你知道赤城水云院什么武功最厉害么?”红衣少女格格笑道:“听师父说来,自非唾面自干神功莫属了。”
秦艽心想这人自称桑木公,徒弟难道叫桑椹不成?见这少女言笑晏晏,似乎浑然不知身在险境。在场的群豪已暗中部署,等这几百个人一拥而上,再高的武功恐怕也逃不了乱刃分尸的结果。她心中正想,那少女突然伸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看她神色慵懒,眼里却有调皮之色。秦艽心里一动,只听砰地一声,在两人身边有各数枚烟炮爆起,一时间浓烟滚滚散布场中。
游羡天大声道:“小心烟中有毒!”接着听到“嗖嗖”箭矢破风声在身畔擦过,秦艽情知是那个千里剑在后面袭敌。很多人一时不察,吸进了浓烟,忍不住大声咳嗽,那五行烟本来主要是硝粉白磷,还混有一些西域独有的蜈蚣草磨粉制作成,这草的名字虽然骇人,但不过其味辛酸刺鼻,有害甚少。那些人听到游羡天大声喊到毒烟什么的,惊惶之下只觉得烦闷作恶,头脑昏花,说不出的难受。
有人大忙道:“抓住这老贼,搜他的解药!”游羡天则高声道:“各位切勿慌乱,大伙结阵御敌!”这时只听得下风方向有人连连惨叫,那桑木公携着爱徒,踢死几个人已经破围而出。他人虽然走了,尚传来一阵冷笑:“兔崽子们儿,有胆到星宿海无涯屿,爷爷自然好好招待你们!”
那笑声在岗间荡了荡,良久方绝。
巧遇
五行烟渐渐被风吹散去,就象白石峪上众人的豪情,风流云散。
游羡天面上无光,但他到底是做大事的人,荣辱轻重拿捏得极有分寸。等屏开众人的视线,他对秦韩两人道:“两位今天也看到了,星宿海的妖人纷纷入关,江湖恐怕没几天安分日子可以过了。游某惭愧,疏于防范,居然让他们来去自由,看来黑道盟的招牌算是砸在游某手里了。”张知无道:“游兄勿要自责,不是我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但星宿海的妖人一个个诡计多端,武功更是高不可测。象这个桑木老怪,崆峒派掌教当年在他手里都没走过二十招,咱们兄弟三脚猫的功夫,纵然人多势众,又能拿他如何?”他的眼睛瞟向韩潮,“这件事一定要请江湖名宿,各派掌门,仔细商议才行。”
游羡天道:“张大哥说的是,小弟正准备遣人知会各大门派,星宿海如果真的卷土重来,也好有个准备。”众人怫然变色道:“……卷土重来,还没糟糕到如此地步吧?不过先做防范,总是要的。”几双眼睛顿时都向韩潮望去,铁袖陈平董秤金是一条直肠子,忍不住问道:“韩少侠,你们三庭四院咱们都是佩服得很,当年那一场血战,大伙也都记在心上。哼,二十年过去了,如今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韩潮正色道:“董寨主,游盟主,三庭四院素来跟星宿魔教正邪势不两立,此行西去,实在是负有重任。这个人身份特殊,不止关系到江湖大局,还涉及到朝野兴衰。如果贸然杀了他,星宿海一派倾巢而出,衔恨报复是不用说了,说不定我朝和西夏联盟大局也要付诸东流,还请各位成全。”
游羡天沉吟一下道:“二十年前,江湖人众以三庭四院马首是瞻,共御邪教,做下轰轰烈烈的事情来。我们这些粗野汉子,目光短浅,实在是不能瞻顾大局,体会贵门的深意。不过韩公子既有隐衷,游某也不敢多问。”他苦笑道,“我等连星宿海的妖人亲自送上门来,都不能伤他一分一毫,还说什么铲奸除恶?惭愧惭愧。”他苦笑一下,转向秦艽道:“秦姑娘,可否借平津令一用?”
秦艽看他虚怀自省,很有些佩服他的度量,伸手将平津令递了过去。游羡天肃然接下,道:“有银鞭秦九秦老前辈的后人在,我等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秦艽也只是微笑,暗道:“你太过奖了,要知我是受星宿海少宗主所托,只怕你多少颗心都放不下。”几个人把平津令传看一遍,都点了点头。大家均是老江湖,彼此心照不宣,事已至此,聊以遮羞,也再无更好的法子。
游羡天道:“令出风尘定,人过云津平。这是当年黑道盟承秦老爷子的大情,集各方金石打成的令牌,普天下没有第二块。如果当时知道秦姑娘护送同行,我们这帮兄弟早一路恭迎谨送,今儿就不必出栽这么大的跟头了。游某不敢再耽误几位的行程,此事日后再向三庭四院的尊长谢罪。”他别有深意地向秦艽笑道,“秦姑娘,这一路就有劳你了,望姑娘能善始且善终之。”秦艽觉得此人笑容十分古怪。
游羡天令出如风,派人沿途一路打点,一直将众人送到长安。抵达长安这一日,正好是下元节后第二天,农历十月十五为道教水官大帝的诞日,长安十三朝古帝京,南倚终南,东望郦山,附近都是道教名地,四处燃灯结彩,祭奠鬼神,比起京都汴梁还要隆重热闹。
秦艽动了游兴,见驿馆内无事,便入城赏玩。长安各大街巷,仕女游人,来往如织,许多商家应制做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照夜如昼。人群中经常有些小贩头上顶了一个个竹簸漆盘,在四处叫卖做糍粑、米果还有饴糖一类的糕点,小孩子们更是拿着爆竹,泥水里的泥鳅一般钻来钻去,偶或把一个点着,就在人潮中炸出一个漩涡来。有人笑,有人叫,也有人半恼不恼地骂着。
秦艽正兴致勃勃看着,突觉头上一物落下,抬眼去看,却是一朵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