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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的空子,每人给了两万块打发走了。”
听到这些,段祺瑞半晌做声不得,最后才喟然叹道:“王聘卿我知道他,他是没有什么钱的,真是难为他了。徐东海和冯华甫手里都很有两个,他们又是受宫保知遇深重的人,怎么不出来帮两个……可惜我真是没什么钱,不然宫保的身后事,绝对不会这么凄凉。”
徐树铮对这个话题已经很不耐烦了,北洋残军突然发动,好像给他和赵秉钧的攻守同盟打了一针强心剂,顿时无数的想法都冒了出来。他们还去拉了原来的无路财神梁燕荪,想给马上要进入陕西的北洋军筹点款子和军火,想在西北自成一个局面。徐树铮想得还更狠,认为江北军的天下,系于雨辰一人,暗杀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无力号召现在抱团行动的北洋五将军,就想把老段拖出来当招牌。但是段祺瑞却一味的消极,今天更是有雅兴来看袁世凯的故居,真不知道原来那个刚愎自用、对权位看得极重的段祺瑞到哪里去了!没有他的话,自己和北洋现在残余的军事力量,无论如何也隔了一层。
他按捺住满心的烦躁,勉强回答段祺瑞的话道:“徐东海和冯华甫都是视钱如命的人,怎么能够指望他们有天良,怎么能指望他们做大事?芝老,现在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己要有办法!您还是尽早出山吧!西边现在几万弟兄等着您出来号召领导。北洋还有没有未来,就全看您了!现在全国上下,都对雨辰大权独揽不满意到了极点。只要咱们的局面再次确立起来,还怕没有人和咱们合作吗?归根结底,中国的事情还要咱们这些老人才搞得好。芝老,您就别再耽误下去了!”按照徐树铮的性格,他原来给段祺瑞当幕僚长的时候,都是只谈公事,谈完走人,现在这样求他,真的是最大限度地放下他这个秀才将军的架子了。但是段祺瑞听了也只是如春风过耳,只是含蓄地微笑。他背起了手,在花园里低头散步,最后才含糊道:“小徐,这些事情你如果想做,我老头子也不能阻拦你什么。但是最近读书,我很有些心得,做大事情,似乎讲求的就是‘法、术、势’三个字。这些东西,我还在揣摩,你似乎也该好好斟酌一下,我老头子不是不想出来做事,但是……现在真的就还是我们的天下了么?大家还是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吧……雨辰在东北和日军敢于动武,我很佩服他。国家未来气运的事情……唉,还是看你们年轻人的吧。”
他的话颠三倒四,也不知道他心里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几句话说完,他就背着手向园子的深处走去。在这片已经废弃了的园子里,他的身影,似乎和逝去的时代融成了一体,只留下徐树铮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短暂的失望过后,徐树铮又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咬紧了牙齿,无论如何,这一次是决定干到底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如此碌碌无为地终了此身?更何况他们已经尝到过了权力的甘美?这条道,也只有走到黑了。
而在天津的日本租界里,赵秉钧的公馆在这些日子里,也是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在一片市声繁华当中,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人大步地走进了他的公馆,才进二堂门口,光着头的赵秉钧就已经迎接了上来:“坦直坦直,你可算回来了!要知道我们在这里是等得望眼欲穿!怎么样?一切还顺利?”那个中年人摘下了帽子,满脸疲惫的神色,一时说不出话来。赵秉钧给他端来了茶壶茶杯,他也顾不得倒茶了,大口套着茶壶的小口“咕咕”地灌了一气,最后一抹嘴道:“还不错!这次在巩县和齐燮元的代表接上了头,已经花了大价钱在巩县定了两百万发子弹,还有一千条步枪,咱们算是和他们达成攻守同盟了。咱们在中原联络人马,做政治上的努力,他们在西面稳定局势,一定要把北中国的局面翻过来!段芝贵那小子最近态度客气了许多,咱们在巩县活动,他也没敢干涉。这小子就是一个墙头草!”
赵秉钧只是点头微笑,拉着王坦坐了下来。这些日子齐燮元他们独断向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很是过了一些忐忑不安的日子。生怕雨辰采取雷霆手段,把他们这些残存势力一网打尽。这些日子不敢出租界一步,但是心里又在自我安慰,雨辰现在大局要紧,加上北洋也体现了他们的实力,该投鼠忌器,再想办法和他们讲条件了吧?直到雨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动员部队发动追击跟踪作战,他更是心思大定,野心也就不由得浮现出来了。这个小子现在掌握这么大的局面,终于开始觉得控制不住了吧?这样为什么我们又不能翻身呢?什么大选不大选的,雨辰精力全在上,都是一些屁话。要紧的还是实力和枪杆子!如果真的能把雨辰除掉,那他们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又该如何?一向做事毫无忌惮的赵秉钧真的是动心了。他看着王坦坐下来拿着帽子在那里扇风,压低了声音问道:“洪述祖在上海活动得如何?”他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二堂里,似乎一下子阴冷了下来。
王坦一怔,苦笑摇头:“在准备,雨辰的社会活动很少,咱们的资金又多挪用来接济西面,现在钱也不大凑手……先拖着吧。”赵秉钧断然一挥手:“横竖都撕破脸了,赌就赌到底!我卖了公司的股票凑钱出来也要办,时间拖得久风声就要走漏!他妈的,就这么一铺了,一翻两瞪眼,成了咱们就是人上人,不成大家就亡命当白华去!”这个赵秉钧,虽然当过内阁总理高位,但是身上那种混混的味道,却是北洋高官当中最浓厚的。爱交朋友,赌性之大,已经是深入骨髓了。王坦被他说得一惊,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地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收住了声音,已经在这条船上,大家的命运都捆在一起,看来真的是只能赌下去了。但是采用这种完全决裂的方法,以现在北洋的残余实力,如果失败了的话,那是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同时在天津,蒋百里的北方江北军总指挥部里,有一个警戒非常森严的小院落,参谋们都得到命令,从来不许跨足走到里面,也严禁提起总指挥部里有着这么一个机构。这个小院落里,唯一能用来形容的词就是“安静”两个字,每天都有人在里面不出声地忙碌。江北军内部,还有在社会上利用种种关系,初步形成的一个对重点事情、重点人物进行监控的网络,最后都汇总到这个院落里甲一号办公室。办公室的主人,就是现在越来越销声匿迹的白斯文上校,此时此刻,他正冷着脸看着一份份汇总的报告。
“……巩县兵工厂接受一百二十万元订单,正调拨库存子弹,并加三工生产步枪,段芝贵曾含糊提请蒋总指挥注意直隶某方面动向……”
“……王坦王坚直昨日抵津,今日去英国租界电报局通过水线给上海发电,电文底稿待查。段祺瑞秘书曾毓隽今日抵津,寓日租界安元大客栈。并未拜客,正严密监视当中。”
“十五师内部隐约有不稳现象,驻直豫边境之六十团近日加发一月恩饷,团长龚三春请长假离开部队,一营长代团长位置,该员为徐树铮从陆军部外放之二等参谋。密切关注中。”
他疲倦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在他的办公桌上,关于南方地方势力的情报和报告已经堆了老高,一直还没有披阅,北方的情报却是随到随看。他每天都要向临时军务部提交一份情报当日汇总。电文一发就是老长,可以说北方这些蠢蠢欲动的势力,都是在他的监视当中。他也很有把握可以动用力量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雨辰批转回来的都是“暂观其变”四个字。他也知道了赵秉钧的秘书洪述祖在上海活动,就是在策划暗杀雨辰的活动,上海方面的情报机构已经通过青帮洪帮在密切监视了。雨辰居然对这个事情都暂时置之不问,难道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么?有些事情他觉得看不透雨辰的想法,放在前清,想升官就要揣摩上司的心术,但是雨辰的心术却那么难以揣摩体会,绝对的难伺候。无论如何,还是当好自己作为雨辰的耳目这份工作吧!其实在他的内心,对这些带着阴谋味道的工作,实在是乐在其中。他摇摇头,扯过一张公文纸,在砚台上舔了舔笔,开始写今天的情报汇总分析。“……北方大局粗安,天津左近两万重兵,东北安蒙军也为泰山之靠,大局可望无虞,然赵秉钧和徐树铮的活动正日益加紧,不逞之徒发作当在眼前……”
陈山河笔直站在雨辰的办公室里,一脸不服气夹着有点心虚的表情。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四个多钟头,雨辰回来办公,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埋头又批了半个小时的公文。办公室里只有沙沙的铅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他当初也不是没有在雨辰面前罚站过,也算是老油条了,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虚。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错,青军会是不许纳妾,但是尹家姐妹是两头大,都是正房太太,都是明媒正娶啊!他三代单传,为了延续香烟,多娶个太太有什么不对?两个女孩子在浙江的时候就一直和他通信,几个月前特意赶到武汉来见他,一见就丢不开手了。原来还有些稚气的尹家姐妹,现在竟然是如此的如花似玉,而且又有文化又活泼天真,现在妹妹更是有了他的骨肉,他舍得放弃谁?他在心里自我解嘲地笑,这也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要不是自己这个请示电报正赶上北洋军突然发动,也不会这么倒霉!他想到这里心里又埋怨自己,好好的非要表示什么光明磊落发电报请求允准,偷偷结婚不就完了,谁还追查自己那么多?不过在他心里,对雨辰还是不敢有半点怨气,这个和自己同岁的司令,在他的心目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没有他,也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雨辰总算批完了案前的公文,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陈山河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没有敢说话。雨辰拿起自己面前的一张公文纸,低声道:“这个东西和你有关,你来看一下吧。”谢天谢地,总算是等着雨辰说话了,陈山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凑过去接过了那张公文纸,就看上面一手龙飞凤舞的“雨”体字。
“查民国陆军中将,中央陆军第十八师师长陈山河一员,因私生活不谨,玷污军人荣誉,违背军人誓言。经军法审判,剥夺其军人身份,返乡为民。青军会执委名义,同时取消。此令,雨。”这道命令就像闪电一样劈在了陈山河的脑袋上。
他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眼,巨大的屈辱感充塞在了他的心胸,让他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血一直涌上了头顶。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雨辰,俊秀的脸庞都扭曲了。
雨辰冷淡地道:“没什么意见吧,我马上就把这个命令发布下去。对了,还要恭贺你新婚大喜,随后我自然会送一份礼物。陈三爷他们对你能回家当大少爷,不干军人,估计也欢喜得很,替我问候他们。”陈山河终于反应了过来,“刷”一下就将那张纸撕成了两半:“司令!你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我陈山河自问要干一辈子的军人,给咱们民国打出一番新局面出来!带兵我任劳任怨,打仗我冲锋在前,从来不手长捞钱,您的命令我都尽心竭力地拥护。你要我不干军人,可是我自从穿上这身虎皮,从里到外都是江北军的人了!你尽管罚我杀我,不能不要我!男子汉大丈夫死容易,要我受这个屈辱不行!”
雨辰静静地听他吼完,突然一拍桌子:“你也知道你是个军人?才有点成绩就想娶两个老婆了?看你的表情,似乎对我管你这个事情还很不服气?天老大,你陈山河老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站了起来,对陈山河发脾气他从来不用顾忌用词和形象,几乎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咱们江北军为什么能一路胜利到现在?因为我们占据着道义的制高点,无形中也就背负着民众对我们的期望!他们知道我们这个团体和老北洋同盟会还有清朝是不一样的!我竖立江北军和青军会这个清廉正直、无私奉献的形象花了多大精力?以身作则埋头工作,连自己未婚妻的手都没拉过几次!我不是圣人,但是我知道在我们这个国家,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很多时候就上升到对你这个人道义方面的判断!别人认为我们这个团体比北洋有前途,除了苦心经营的实力,就是这个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道义’两个字!你们江北三杰,谁不知道你们就是和我雨辰同体的!你私生活不谨,人家对我们这个团体怎么看?陈山河这么大的官就了不起了,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就成了新北洋了!何灼然在前线冰天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