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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手法自然难不倒金蒲孤,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汉子的功夫到家,至少是他所见过的第一个高手!
骆强连发十二支箭后,才止住手不射,骆仲和微笑道:“金大侠看他还过得去吗?”
金蒲孤淡淡一笑道:“高明!高明!”
骆强忍不住道:“金大侠一定还有高明的指教!”
金蒲孤笑道:“那里!那里!这种凤凰争窝的射法我就做不到!因此也不敢置评!”
吕子奇觉得很奇怪,连忙道:
“大侠似乎太谦虚了,老朽虽未目睹过大侠神射,但是听说大侠在青莲山庄以迴风射法,一箭连取石广琪与邵浣春两耳,似乎比这一手奇妙多了!”
金蒲孤笑笑道:
“那是取巧的手法,这才是正宗功夫,在下一开始就走了旁门,对于这种正宗手法,自然只有甘拜下风了!”
骆仲和怫然造:
“敝人是诚心请教,所以才不惮见笑,命家人们献怪丑以博一乐,大侠说出这冲话来,似乎太令人失望了!”
骆洛仙也急了道:“金大侠!我不相信你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金蒲孤笑道:
“我是真做不到,因为我们江湖人争斗不同于兵家争站,箭源供应不绝,我就是那十几支箭,准备用一辈子的,像过样一下子用掉了这么多箭,我的确不敢尝试……”
骆强冷笑一声道:
“金大侠何不过去看看在下的箭后再作定论,在下那十二支箭保证丝毫无损……”
金蒲孤一笑道:
“不用看了,尊驾那十二支箭只有最后一支还是原来的样子,其余十一支的箭尾竹竿虽未破裂,竹孔却被箭簇挤大了一点,用之杀人自无不可,用来再作一次同样的表演似乎就不太趁手了,在下藏箭有限,不敢作如此浪费。”
骆强脸上一红,独自强嘴道:“难得大侠的箭在用过之后,一点改变都没有吗?”
金蒲孤笑笑道:
“在下举箭之初先练的就是这一点,尊驾如若不信,十年以后可以检视一下我的箭……”
骆强道:“何必等十年呢?今天大侠就可以给我们开开眼界!”
金蒲孤摇头道:“我现在还提不起兴趣!”
骆强与骆仲和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骆洛仙连忙道:
“这种庸俗的手法自然提不起金大侠的兴趣了,爹!这是我们自取其辱,您还是换个花样吧!”
骆仲和略作沉思才一挥手道:“骆强!你下去换骆勇上来!”
骆强虽然如命退后,脸上独自呈现着不平之色,金蒲孤视如未见,另一名黑衣汉子已出列躬身道:“主人有何指示?”
骆仲和道:“骆强的手法只惹来一场耻笑,我们不能再用那种笨手法了!”
骆强在旁边道:“笑人的一定要自己有真才实学,光是口头上轻薄算什么英雄!”
这些下人除了骆仲和外,好似对谁都不卖帐,连骆洛仙连连对他瞪眼他都不在乎!
吕子奇忍不住道;“金大侠,您何不露一手让他们也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金蒲孤谈笑道:“吕老先生的火气也太大了,跟这些下人呕气有什么意思呢?”
骆强怒声道:
“姓金的!我在骆家是下人,到了江湖上,还真没把你们这种大侠放在眼中……”
骆洛仙怒道:“骆强!你怎敢如此放肆!”
骆强冷笑一声道:
“小姐!你不要对我端主人架子,我替骆家卖死力时,你还没有出世呢!”
骆洛仙又窘又羞,又气又怒,沉下脸对骆仲和道:
“爹!您看见了!您充排场,摆门风,家里却养着这种桀傲无上的下人,连个强盗窝都不如!”
骆仲和的确十分生气,可是他的生气却是对着骆洛仙而发,拍地一声,掴了她一个大嘴巴,怒声道:
“混帐!他们留在我们骆家屈居下人,并不是为了找不到饭吃,没有这些忠心耿耿的家人,你凭什么在家里享福当小姐,凭什么在西湖上充神仙,连我对他们都十分客气!而你……”
骆洛仙挨打之后,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不相信父亲会为了一个下人而打她,倒是骆强自己觉得不过意,略带惶恐地道:
“主人千万不可为了小的而责难小姐,小的自己太跋扈了一点,不怪小姐生气,可是小的实在不服这口气,那姓金的能有多大实学……”
金蒲孤只觉得这骆家主仆之间,关系似乎不太寻常,对于骆强的无礼口吻,并没有怎样放在心上,旁边的吕子奇却按捺不住,冷笑一声道:
“骆先生,看你这教训女公子的态度,老朽觉得你颇像个守礼的君子,可是府上的下人居然当众咆哮,难为你怎么忍受得下的……”
骆仲和脸上一红,怒声道:“吕老英雄,这是我的家务,不劳阁下费心!”
吕子奇哼哼一笑道:
“当然!当然!这是老朽多事!老朽在长白山只是一椽瓦舍,比不上府上这等气派,老朽初来之时,对府上倒是颇为钦羡,现在想想还一点的好,至少老夫在心中不如意的时候,可以随便骂骂山妻村儿出气,而不必受这种闷气!”
骆仲和的脸上变了颜色道:
“吕老英雄若是对我这几个下人瞧不顺眼,不妨代我管教一下!”
骆强也冷笑道:
“是啊!吕老头儿,只要你能拿出本事教训我一顿,我就跪下来给你陪罪!”
吕子奇在大门口受的气还没有出,现在见这个家伙又向他挑战了,乃冷笑一声道:
“骆先生,看来贵管家似乎想考验老朽一下……”
骆仲和淡淡地道:“敝人治下无方,得罪了老英雄,老英雄尽管出手制裁他们好了!”
吕子奇冷哼一声道:
“老朽怎敢说是教训,只希望贵管家手下留情,能放过老朽一条贱命就感激不尽了!
骆仲和笑笑道:
“这一点老英雄言重了,老英雄进了寒舍,便是舍下的客人,待慢或则不免,但是绝对不会叫老英雄被抬着出门去!”
吕子奇冷笑道:
“那老朽太感激了,盛情款待,无以为报,老朽年迈力衰,别的地方尽不了力,只好替府上当个劈柴的粗工……”
说完将手一扬,一枚钱镖出手挟着一点金光向前飞去,唯闻铮铮连响,箭靶上一连串的长箭每一支都被拦腰削断,散落在地上,然后那点光迴绕飞舞,将那些断箭都反射回来,最后金光飞绕回到他手上时,居然是从木靶后面透心而过,钱眼上插着半支断箭,正是骆强最先射在靶心上的那一支!
他表演的这一手钱镖绝技,无论是手法内劲,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使得骆家人个个都色为之变,连金蒲孤也暗佩此老功夫卓绝,叹为观止!
吕子奇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断箭聚为一束,捧在手中道:
“人老了,力气也不中用了,大柴劈不动,只好劈些小竹枝,麻烦贵管家送到厨房里去作为引火柴吧!”
骆强一言不发,接过断箭,双掌一拍,尽成碎粉,连纯铜的箭簇都振碎了,狠狠地丢在地下,目中射出怒火!
目子奇见他掌下碎铁如粉,也暗惊他的功力深厚,口中仍不在乎地道:
“贵管家不愿意跑路,跟老朽说一声好了,老朽自己也会送到厨房去,这一来岂不是把老朽一番辛苦都白费了!”
骆强冷冷地道:
“吕老头!你这一手钱镖绝技,的确是值得钦佩,可是你毁了我十二支长箭该如何赂法””
吕子奇故作讶异地道:
“那些箭还能用吗?老朽听金大侠说它们不是成了废物了吗?金大侠是箭中的权威,射道中的祭酒,老朽想他的话总不会错的……”
骆强怒声道:“那些箭不是不能再作为表演用了,可是用来杀人却仍是有用的!”
吕子奇呀了一声道;
“府上乃积善之家,又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窝,要那些凶器做什么……”
骆强脸色一沉道:
“老家伙!你说对了,老子就是当强盗出身的,今天绝不放你出门……”
这句话却真正地激怒了骆仲和,厉声叫道:
“骆强!你也太不像话了,我已经给你保留了多少面子,你却越来越不识体统,还不谢谢吕老英雄的教训,滚到一边去!”
骆强神色一变,目中涌出反抗的意念,可是他接触到骆仲和竣厉的目光后,身于微颤了一颤,连忙向旁边望去,却见骆勇与另外近十个大汉,每个人都对他示以怒目,他才无可奈何地打了一躬,勉强地道:“小子无状,多蒙老英雄教训,小子当永铭于心,刻骨难忘!”
吕子奇听他话中有话,也傲然一笑道;
“不敢当,贵管家以后再要找老夫时,千万先打个招呼,老夫虽然不怕死,却不想死在背后的窝心箭上!”
骆强的目中怒意更甚,可是他居然退了回去,一言不发。
骆仲和这才一笑道:
“久闻吕老十二金钱镖为武林之绝,今日得睹身手,果然高明……”
吕子奇淡淡地道:
“老夫若果真是高明时,也不会叫府上那几位大管家拦在大门口了!”
骆仲和微一变色道:“那吕老就应该施展绝技,给他们一个厉害的!”
吕子奇还没有说话。
金蒲孤已抢着道;
“吕老掌中十二枚金钱镖虽多杀手,却无杀心,为了不顾杀伤无辜,才不肯轻易出手!”
说完对骆仲和望了一限,目中颇多不满之色,明白地告诉他那门上几个仆人的不法行为!
骆仲和却故意避开他的目光,笑笑道;
“骆勇,吕老英雄只凭一枚钱镖,就表现了那么多的作用,我倒要看看你一枝箭能玩出什么花样?”
骆勇微怔道:“主人只准小的发一支箭?”
骆仲和沉声道:
“一支箭还不够?你没听金大侠说过他一辈子也只用那十几支箭,这才是至理名言,行走江湖总不能另外派个人专门给你背着箱子,供应你用箭!”
骆勇沉思片刻,才对箭靶的方向喝道:“放活靶!”
墙边升起一个木架,架上放着一圈黑黑的东西,由于距离较远,看不清是什么接着地下又伸出一把烧着的稻草,迎空摇了几下,火熄去了,却冒出一股浓烟!
然后只见草圈移到木架下面,让浓烟熏着那球黑黑的东西,片刻之后,遥远传来嗡嗡的声音!
骆勇轻叱一声,长箭摇曳而出,然后是箭矢掠空之声,呼啸不绝,仅在浓烟中绕转,直到等的一声,好像是箭钉上了木靶。
骆仲和才笑道:“把靶子送过来,看看你这次的成绩如何!”
骆勇飞步过去,抗着木靶过来,只见靶上斑斑点点,停着许多蜜蜂的尸体,箭杆出插在靶上,箭簇入木寸许,穿透了那圆黑黑之物,原来是一个蜜蜂窝!”
金蒲孤这才知道他们飞靶的练法,那是利用浓烟将蜂窝中的蜜蜂赶出来,再利用一箭之威,将那些飞散的密蜂—一钉死在木靶上,看这蜂尸体约有七八十头,骆勇居然能在一箭之下将他们全部射杀,的确是神乎其技了!
吕子奇也不禁变色,李青霞更是惊奇得都合不拢嘴来!
骆仲和似乎还不满意地皱挣皱眉道:“到底还是不能够纯熟,怎么箭也钉上去呢?
金蒲孤一笑道:“除恶务尽,先生还是不满意,实在是作难射手了!”
骆仲和脸色一变,金蒲孤含笑拔出长箭,破开蜂房,只见箭杆上带着一头巨峰的残尸,正是蜂群中的后蜂!
蜂后体躯过巨,是以无法飞出蜂巢,为了要杀死他,只有连窝一起射穿,骆仲和是故意装作不知,用以暗示骆勇的手法神妙,谁知却为金蒲孤一语道破,足见他对这一道并不陌生,是以骆仰和脸色才为之一变!
骆洛仙却兴奋地道:“我说的吧!金大侠乃箭中之神,这些花样怎能逃过他的法限!”
骆仲和似乎不死心,仍是强笑地问道:“金大侠觉得尚可一看否?”
金蒲孤摇头道:“尽美矣!未尽善也!”
骆勇原是一脸得色,闻言也是一怔道:“大侠能指示一番吗?”
金蒲孤道:
“这些蜂尸有的破腹,有的穿胸,有的碎头,不能在一个部位上,似乎功力还不够炉火纯青,然盖世已无敌手矣!”
骆勇脸上一红道:“大侠所说极是,想来大侠一定更为高明了!”
金蒲孤摇摇头道;“我做不到!”
骆勇似信不信地道:“大侠见微知著,忽然又说出这种活,似乎太叫人怀疑了!”
骆仲和也道:
“金大侠光是挑剔人家的错处,自己却只说不练,假如不是谦虚?便是瞧不起人了?”
金蒲孤忽而神色一正道:
“箭为凶器,却基于人道,为了练功,将这些无辜的小生命加以惨杀,似非侠者所应为,在下做不到的就是这一点!”
骆勇先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