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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用去了?为什么去不了了?”几个管事七嘴八舌问了起来,“表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说这么多,走不走随你们。”文采菁不肯多说,径自打了伞,上了马车锶。
等了不稍半刻,所有人都已蓑衣斗笠的穿戴好,络绎走出客栈,先后上了车,准备要出发了。
依旧是田诚赶着马车、载着文采菁走在最前面。
“表少爷,刚才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路上,田诚忍不住好奇的问。
“什么话?”文采菁掀着车帘,正趴在车窗口,向外张望,神色凝重,听到田诚的话,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就是那个什么去不了?为什么多盘桓一日就去不了了?”
文采菁唇边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这个暂时我也说不好,希望情况不会那么糟糕。”
田诚听着她这话里有话,愈发的担心起来,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二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小的?”
文采菁似是没有听见,忧心忡忡的坐在车里不说话,扳着手指头不知道在算什么,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轻声嘟哝一句:“糟糕了……”
虽然他们已是加急赶路,可是一刻都不曾小、不曾停过的雨还是阻碍了他们的行程,路上也越来越难走,直到戌正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狼狈不堪的赶到了百水寨,住进了客栈,喝上了热汤水。
客栈里,还滞留着另一个商队,早他们一天到了百水寨,因着雨大,决定多盘桓一日。
看着那商队几个管事穿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坐在客栈大厅里喝酒,文采菁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暗骂一声,傻的。竟然没有趁着刚下雨立刻过前面的饮羊涧,再逗留下去,想走都难了。
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把所有的车马都安顿好,所有人也都在房里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坐在客栈大厅里吃这餐迟到的晚饭。
文采菁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巴拉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那这杯茶,踱步到了门口,呆呆的望着已近在咫尺、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高山,愈发的担忧了。
田诚看了一眼桌上她没动几口的饭碗,皱了一下眉,盛了一碗汤过去:“表少爷,喝碗热汤吧……”
文采菁摇摇头:“不用,我没什么胃口。”
田诚却不答应,硬夺过她手里的茶杯,将汤碗塞了过去:“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在这么下去,会撑不住的。要是在路上病了,可就麻烦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文采菁这才接下,喝了一口。一股暖意立刻窜遍全身,让她浑身舒坦了不少。
“田诚……”她凝望着屋外,忽然叫了一声。
田诚立刻应声:“表少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你说……”文采菁拖着长长的调子,犹豫不决道:“我若是……现在叫他们继续赶路……他们是不是会直接撂挑子啊?”
“还要继续赶路?”田诚眉头一紧,“在这半夜大雨天?为什么?”
文采菁没有说话,转头看了一眼那些吃的狼吞虎咽,脸上尽显倦容的伙计护院,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算了,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一晚再说吧。”
田诚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啦?我看你这一路就不曾安心过。为什么不说出来?若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啊。”
文采菁看着他,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容,摇摇头道:“我自己都还不确定呢,说出来只怕会引起大伙儿的恐慌。”
“恐慌?”田诚眉头一紧,“到底什么事这么严重?”
“非常严重。”文采菁说着,抬手往前一指,说:“前面那条就是饮羊涧,水流很急,河道很窄,一下大雨,水就很容易漫上来,涧上只有一座小竹桥可以通过,汛期的时候,那水就会漫上桥,有时候甚至会把桥把给冲垮了……”
“哦,我明白了。”田诚恍然,眉头一展:“你是担心一下大雨,河水就会漫上来,冲垮竹桥,让我们没有办法过去?这完全不用担心,才下一两天雨而已,那河水没那么容易漫上来的。”
文采菁白了他一眼:“谁说我在担心桥了?”
田诚一怔,糊涂了:“不是在担心桥,那是在担心什么?”说着,他转过头,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屋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这里除了桥,还是被的什么地方容易出事?”
文采菁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过了饮羊涧,就是羊行道了……”
田诚沉思中……
“……羊行道很窄,只能容纳一辆马车经过。”
田诚还在沉思……
“……羊行道的两边都是秃山,上面寸草不生,而且土质松软,就算平时不下雨,有车队经过的时候,都会有泥块、石头稀稀落落从上面掉下来……”
田诚面色陡然一变,倏地转头看向她:“你是怕会垮山?”
文采菁沉沉点了点头。这事在原主的记忆中就有,虽然当初原主没有跟着一起出来,不过就在他们的商队行到这里的时候,连绵的大雨引发了山体滑坡,将那羊行道埋了大半。当时据说,还有一个正经过的商队来不及逃出,被整个儿埋在了下面。当消息传到了文府的时候,顾氏当即就昏死了过去。当时,大概有大半个月,文府上下都乌云沉沉的,直到接到文季晖的平安信才都松了口气。他们提前一天过了羊行道,要是晚一天,被埋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而现在,他们在凤县已耽搁了一天,若按上一世的轨迹,他们明天过道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出事。
田诚立刻紧张了起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多停留一天看看状况?”
“不行。”文采菁不赞成,“若真的发生垮山,我们就要重新回到凤县,绕道扬城过去,最少也要多花一个月的时间,那样就太晚了……”两国互开边市,惹得很多商家都蠢蠢欲动,都忙不迭组了商队过去。可是,北蛮虽然地方辽阔,人口并不多,市场有限,晚一步只怕连一点碎屑都没得吃了。上一世,文季晖就是抢占了这个先机,率先跟北蛮的大商人百里锦江定了商契,才有了后来的一路高奏凯歌。虽然不想承认过,不过不得不说那人人品虽差,运气倒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我们就现在立刻启程,先过了羊行道再说。”田诚果断说。
对于这个提议,文采菁自然也是意动的,可是转头看看伙计们,还是放弃了:“算了吧,今天大家都累了,也别多想了,先好好休息一晚再说。”
“可要是明天……”田诚也担心起来。
文采菁反倒淡定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就看老天爷了,他若想让我们过,就算真垮了山,我们也照样能逃得过,他若不想让我们过,就算现在过,山还是会垮。”说着,她安慰的拍拍田诚的肩膀:“别多想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不好过呢。”
“嗯。”田诚点点头,紧蹙的眉却是无论如何都展不开了。
一晚上辗转难免,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天依旧黑沉沉,连绵的大雨,下了一晚上都没停,饮羊涧的水涨上来一截。
情况,不太妙。
第092章 紧赶
文采菁在床上辗转了半宿才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睡着,醒来已是第二日的辰正了。
听着外头哗哗的雨声,她眸光不由一暗。雨还在下,估计今天会过的很艰难。
她起身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找田诚和其他的管事商量一下今天的行程,一拉开*房门,却看到不少人提着箱笼,不停来来往往,上上下下。
一三十上下,穿着深蓝色锦袄的男子看到她,将手中的包袱交给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几句,走到她面前,拱手一揖:“小蔡公子?”
文采菁意外的一怔,看着他,皱了一下眉:“你是……”他们好像不认得沱。
“在下徽州卫泾,家中排行第三,大家都叫我卫三爷。”那男子自我介绍说。
“原来是卫三爷,失敬。”文采菁立刻想起,早他们一天停留在这里的商队的家主好像就是姓卫的,忙拱手还礼。
“不敢当。”那卫泾又一揖,抱歉的说道,“我们正准备启程,一大早,弄出不小的响动,吵着小蔡公子了,十分抱歉。憬”
“卫三爷言重了,我只是刚好醒了,并不曾被吵到。”文采菁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完,寒暄似的问道:“卫三爷这是要启程了?可外面还下着雨呢。”
卫泾苦笑:“下雨也没办法,我们已经滞留了一日,不能再停留了。”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问她:“小蔡公子的商队也是去北蛮的?”
文采菁点点头:“没错。”
“那我们就更不能继续停留了,明明早了一天的行程都被你们给赶上了。”卫泾笑言,拱手向他告辞,“在下要先行一步了,有缘北蛮再见,在下请小蔡公子喝一杯,不知小蔡公子倒是可否赏脸?”
文采菁笑着答应:“那是自然的,一路顺风。”
“呈公子吉言。”卫泾说完,匆匆转身走了。
文采菁望着卫泾离开的背影,忽然微微眯起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轻轻念叨了起来:“卫泾……卫泾……我怎么觉着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卫泾……卫……啊!”她猛然一睁眼,想了起来,随后,脸色一沉,匆匆往楼下大厅跑,一边跑,一边叫着:“小诚哥,小诚哥……”
她终于想起来了,原主曾经很偶然的听文季晖说过一次,当年因为山体滑坡而被掩埋的那个商队正是徽州卫家的商队,应该就是这个卫泾带领的这一支。
上一世,文季晖比卫泾早了一天,逃过一劫,这一世,她比卫泾晚了一天,可是卫泾却因为大雨被滞留了一日,现在,他们两家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若冥冥中注定了他们这两支商队中必有一支会遭遇不幸,且很有可能是落后的那一支。她就要赶在卫泾之前通过羊行道,就算只早一步也必须要比他早。
虽然感觉有些对不住卫泾,不过在这种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说不定这一切本来就是命中注定的,要不然老天爷干嘛让她在这紧要关头想起这些。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田诚正跟几个管事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忽然听到文采菁的叫声,立刻站起身,向她迎了过去:“怎么啦?”
“马上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出发。”文采菁不假思索道。
“马上出发?”一个管事表情古怪,很不情愿的样子:“还下着雨呢,多停留一天不行吗?”
“行啊,你自己留下吧。”文采菁说着,一指旁边卫家的商队,说,“他们也是要去北蛮的商队,知道我们追上来了,冒雨也要出发。若让他们抢先一步,抢走了大笔的生意,你们回去打算怎么跟姨夫交代?”
那个管事顿时哑然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定了,马上出发。”文采菁看向田诚说。
“好……”田诚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准备,却听那管事又阴阳怪气的开了口,“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后面我们再追上去不就行了……”
他这话一出,不仅文采菁和田诚黑了脸,就连其他几个管事也不由皱了皱眉,看向他的神情多了几分不满。
“你先去准备。”文采菁低低说着,推了田诚一把,现在已经没有工夫磨蹭了,随后,她转过头冷冷看向那个管事,缓步走了过去,幽幽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晚一天也没关系?”
那管事被她的锐利眼神惊住了,浑身不由打了个寒战,畏缩的往后退了一步。
文采菁冷哼一声,向着他,步步紧逼:“你说的倒是轻松啊,晚一天没什么?都晚了一天了,你以为我们还追的上去吗?你当人家傻的吗?明知道有人在后面追,还会站原地等你去追?”
愤怒的声音很快惹来周围人频频侧目。
那管事已退无可退,贴着墙瑟瑟发抖。
齐一桓有些看不过眼,上前劝道:“算了吧,表少爷,他也是一时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您放心,老爷唯一我们重任,我们自当尽心尽力,绝不会懈怠。我们这就准备启程。”虽然他对这个表少爷多少还是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发了脾气,文采菁心里也稍稍舒服了一些,面上虽然依旧是冷冷,但已不再咄咄逼人了。
“既然桓叔你开了口,那就算了,下不为例,我的商队里不需要这样拖后腿的人。”文采菁说着,便返身回了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她一走,刚才还像条壁虎似的贴墙壁上一动不动的管事又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