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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锦妍狠狠大口喘了气,重重摇了摇头,叫自己赶紧打消这主意。天花这种东西,一定不能留,稍稍有人传染上,少不得就是一条命没了。
沈氏莫飞景等人再该死,也不能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段!
否则,她跟秦雪,又有什么区别?!
“嬷嬷,你快把这种东西烧了,绝不能留下来。”俞锦妍吩咐赵嬷嬷,“我们不知道也罢,既然知道,就绝容不得这东西散播开去。”
赵嬷嬷哪有不肯的,赶忙找了火石来,把那衣服扔进个铁盆里,一把火下去,很快,那件衣服就被烧成了灰烬。
赵嬷嬷问俞锦妍:“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不无忧心道,“天知道秦雪那里还有没有这种鬼东西?要是看到计划不凑效,她又起别的心思呢?要我说,这个人,还在府里带着,那就是个祸害。小姐,你还要想办法,赶紧解决了她才好!”
说起这个,俞锦妍时一肚子火:“你当我不想?现在想起她给我下药的事,我还憋屈的慌呢。要不是沈氏那老太婆拦着,我非把人赶出去不可。”想到那天她身体那种奇异的反应,俞锦妍从心底里恶心作呕,恨不能这一辈子再不要见到秦雪,最好连这名字都不要再听到。
可是……“那老太婆,忌讳自己的儿媳妇已经忌讳到快要疯狂的地步了。”俞锦妍眯起眼睛,眼底眼光凛冽,愤然道,“怕我对‘俞锦妍’沉迷爱恋,秦雪这般算计她儿子,她都给忍了。你道她那天来给我求情说什么?我要发落秦雪,都是不想让秦雪碍了‘俞锦妍’的眼,我现在是被狐狸精迷昏头了!非要我放秦雪一马,以示我还没沉迷女色,糊涂透顶呢!”
要不是如此,秦雪还能像现在这样呆在莫家?
看着赵嬷嬷憋气的脸,俞锦妍想到那天的场景,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怒火中烧。
那一日,俞锦妍好容易缓解了药性,穿戴好,正要让人把秦雪拉过来处置,沈氏却急匆匆赶了来,一进门就把所有人赶了出去,指着她的鼻子就质问道:“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在为你媳妇守身?!”
听得俞锦妍时莫名其妙的:“母亲,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荒谬的话?还跑来质问我!”烦躁得站起身,都不想理她。
这可捅了马蜂窝,看见她想走,沈氏一把抓住她,叫道:“你这是叫我说中心事,心虚了是不是?还要走?你要走去哪里,去看你媳妇吗?!你给我站住,我在问你话呢,你现在什么态度对我呢?!老大,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尖利的声音刺得俞锦妍耳朵都疼了,倒真恨不能她气死算了,好歹还她个耳根子清净。俞锦妍也就没好气道:“母亲,我这才被人下了药,你不是该关心我身子吗?好端端的说这无稽之谈,你觉得合适吗?!”
沈氏却嗤了一声,道:“别跟我说这些虚的,秦雪给你下药是不对。可你敢说,你以前就没跟她玩过这些把戏?啧~这种事,我都不想说你的,看你现在的脸色,不好好的?!我还问什么?!”抓着俞锦妍的胳膊,板着脸道,“你别跟我转移话题,我只问你,她给你下药,药效也上来了,为什么你不肯碰她?宁愿自己忍着?别说你嫌弃秦雪的话,府里这么多女人,没了个秦雪,还有的是漂亮丫头,随便拉一个来也就是了,为什么你宁愿自己泡冷水,也不肯碰女人?”又巴巴数着之前的事,“我找人问过了,自打你媳妇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你就再没沾过女人,在府里,一次水都没要过,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叫你媳妇给迷糊涂了,是不是你媳妇不准你碰别人?!
脸色瞬间狰狞了,死死盯住了俞锦妍道:“老大,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在给你媳妇守身?!”
俞锦妍要为莫含章守身就怪了!她分明是厌恶这种事好不好。对着沈氏穷追不舍的追问,俞锦妍别提多烦躁了,好生不耐地一把挣开了沈氏抓着她的手,皱着眉厌烦道:“母亲,你没事别这么胡乱瞎猜好不好?什么守身?我一个男子汉,还能为了个女人守身?说出去,我脸还要不要了?我不碰女人,是没那个心情!母亲,你不会以为我才被人算计了一把,马上就有心情跟人风花雪月吧?!我现在每天忙得跟条狗一样,雷都快累死了,还有心情谈这些?!”
看沈氏还不信,还要啰嗦,俞锦妍拉着她往书桌那边走,给她看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母亲,我才进詹士府呢,你知道我每天多少事?我恨不能长四只手两双眼睛呢,你能不能,别老疑神疑鬼,说什么我对我媳妇怎么怎么的,你说的不烦,我听着耳朵都长茧子了!”
这一说,可不得了,沈氏死死瞪着她,冷笑连连道:“好啊,你现在是在嫌弃我啰嗦,嫌我说话说多了啊!好好好,我的儿子,我多说两句都不行了,说两句就嫌我烦了啊。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啊?我闭嘴,我闭嘴行不行啊!”话虽如此,眼里却已水光流转,不一会儿,就打湿了脸颊。
捏着帕子,沈氏嚎啕痛哭,一口一个喊着老爷:“你怎么走得这么早?留下个我老婆子孤零零在这世上?早知道今天,我就该当日陪着你一起走,不会想着家里还有孩子,不能让他们没了爹又立刻没了娘,硬生生撑着又活了这么几年……早知道当时我跟着你走了,不定我们现在已经一起投胎转世,也不用在这里还要看孩子的脸色,受孩子的气啊……”
她这么哭天抢地的,虽没指责俞锦妍,可这番作态,也足以叫俞锦妍一口气堵在胸口,整个人都要被气昏过去了。门外还有下人守着,要听到沈氏这般哭闹,心里得怎么想?俞锦妍被气得身子发颤,可难道还能真甩袖离开?少不得成撑了半刻钟,最后还是举白旗投降了。
“母亲,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我不是在给我媳妇守身如玉?!”被她的哭声闹得,俞锦妍都快要疯了,几近抓狂地问道。
沈氏看着她,冷然道:“也简单,你饶了秦雪,让她还留在府里,她怎么也伺候了你那么多年,给你下药,也是爱慕你怕失去你,其情可悯。你要不是怕触怒你媳妇,没理由对她下死手。只要你饶了她,我就信你是公事忙暂时没这些心思。否则,你就是为了讨好你媳妇,才守身如玉的!”
这样的蛮横不讲理。俞锦妍待要不答应,沈氏捏着帕子,作势又要闹。俞锦妍还能有什么办法?气得半死了,最终也不过是把人赶到了偏屋里去,连姨娘的名头都没把人撤了。
这么长时间,每次想到当日的事,俞锦妍都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她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儿子,要不是府里还有那么多人,要不是她还有许多顾忌,她管沈氏如何!
眼角扫到铁盆子里那件衣服的灰烬,脑海里来回闪现沈氏当日为秦雪求情的画面,瞬间福临心至,俞锦妍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惊呼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赵嬷嬷被吓了一跳,忙忙看着她:“小姐,你怎么了?”
俞锦妍嘴角缓缓扯起了个弧度,看着她,激动地都有些颤抖了:“嬷嬷,你说,要是沈氏知道,自己当日别有用心地给秦雪求情,到最后,却害了自己的儿女,她会是个什么表情?她会不会后悔莫及痛不欲生?”
赵嬷嬷听着没头没脑的,担心地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俞锦妍连连点着头,一把拉过了她:“嬷嬷,我想到了个好主意……”
俞锦妍又去看了莫含章,自打上次沈氏闹过之后,她就很注意不再天天来看她,以免沈氏真恼了刻意刁难他——还是那句话,她不在意莫含章是生是死,但他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能出事。
好在现在有赵嬷嬷时时向她汇报孩子的动态,她也就能暂时放下心了。
看见她来,莫含章并不高兴,冷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俞锦妍知道,他并不高兴自己把秦雪送到偏屋去住,还削减人手,处罚她抄经思过。说起来,男人女人的思维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在俞锦妍眼底,恶心下作的下药手段,在莫含章这里,好像就是打破个茶杯的小错,说两句就完了,很不必小题大做。俞锦妍猜度着,怕是男人在里头享尽了好处,根本不觉得这种事不对吧。
尤其人对秦雪还有感情在,可不是嫌自己下手重了?!
俞锦妍现在恶心死了秦雪,看到莫含章这番姿态,能高兴就怪了,他口气不好,她也跟着寒声道:“我来看我的孩子,怎么,难道我还不能来了?”
莫含章鼻音哼了一声,往那椅子上一躺,露出稍稍有些隆起了的腹部,对着她一抬下巴:“你不是要看孩子?看吧!”说完,把眼珠子撇向了一边,脸上也尽是不耐烦的样子。
赵嬷嬷拿了茶进来,看见莫含章这样,眼底划过不快,笑着给俞锦妍上茶,似真似假地嗔着莫含章:“太太你这是做什么,大爷事务繁忙还记得来看您跟小主子,这是心里惦记你们呢,您也不说对大爷关心关心,怎么还这个样子。”不等莫含章说话,又对俞锦妍笑道,“大爷放心,孩子一切都好。”
莫含章还是那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嘴脸,俞锦妍心里窝火,示意赵嬷嬷等人出去,板着脸问莫含章:“你就那么舍不得你那小妾?我对你够客气了,你的那秦雪敢对我下药,怎么,我罚她抄经你还不满意了?!莫含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这些日子,我忍你还少了?为了这么点小事,你还真跟打算跟我撕破脸吗?”
莫含章却半步不肯退,嘲讽道:“你忍我?你怎么不说,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忍你够多了?莫含章,你当我傻子啊,你对我客气,难道真只是为了孩子?你敢说,你不是想从我嘴里套出点几年之后朝廷里都发生什么事?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看俞锦妍静默不说话,莫含章嗤笑一声,“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我要你照顾好我家人,大家彼此交易,各不相欠,你对我客气,我也对你客气,这挺好的。俞锦妍,是你吃饱了撑的,雪儿做什么了,不就是下了那么点药吗,你也没吃亏啊,用得着发那么大脾气?那么久的时间了,她一个弱女子,住在那么偏僻的屋子,身边也没人伺候,我敢打赌,她的吃喝用的,现在怕连个丫头都比不上了吧?!”
俞锦妍依旧静默不语。
莫含章就喷口气讥嘲道:“俞锦妍,你别当我傻子,我再怎么不懂后宅事务,你们女人的这些把戏,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怎么着,后面是不是再打算让人去羞辱雪儿,糟践她啊?是啊,她是还好好呆在府里,可日子却生不如死!俞锦妍,你好手段啊,到时候,把人作践死了,回头在我这里,还说自己已经宽宏大量,没把人赶出府去,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再在我这里讨好?呸!蛇蝎妇人!”
俞锦妍听到这里,不怒反笑,视线与他相对,意味不明地问道:“我蛇蝎妇人?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雪儿,就是那纯良无比的了?”
莫含章斩钉截铁:“不管怎么样,肯定比你好!”
话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俞锦妍临走的时候,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扔下一句:“你可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别后悔!
一甩衣袖,转身就走。莫含章在后面看也不看,低声骂了句晦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此后两天,莫家风平浪静,因为沈氏莫含章俞锦妍几个心情都不好,府里的气氛是凝滞般的静谧,下人安分守己,主子各做各事,整个莫府,平静地,颇有些暴风雨来临来的沉重。
这天早上,舒月朝突然有些发烧,她们的儿子莫钰早起来就说不舒服,下人一看他身上,却是起了点点的红点,立马叫了大夫过来看,大夫一搭脉,脸色瞬时就变了。
“这、这是天花啊!”
整个莫家,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第六十四章
舒月朝开始不舒服的时候并没当回事,只当是寻常风寒,头微微发昏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叫人熬了姜茶上来,热乎乎喝了,睡了个大汗淋漓,想着该好了吧,谁知一早上醒来,非但没觉得舒坦些,浑身上下倒像是劳累了一天似的,软绵绵没力气,额头跟火烧一样,手一探,可不得了,滚滚烫的,可是发烧了。
下人见她脸色苍白,也跟着一探,发烧了!这还了得?忙叫人去请大夫。舒月朝这时还能笑话两句贴身丫头嬷嬷太大惊小怪,谁知道笑声还没落地呢,她儿子那边就给出了事。
丫头急匆匆过来说,她的孩子莫钰,也发起了烧,身上还出现了一粒粒的包,孩子现在直喊难受不舒服,抓着身上的皮肤喊痒呢。
舒月朝当时听着腿都软了,得亏是躺在床上,一下瘫在床上,才没摔出个什么好歹来,却是吓得脸色发白眼睛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