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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少年一震,转过身看着这个陌生人,这才开始戒备,“你是谁?你知道我父王在哪?”
抹去脸上的面具,露出的是一张赛似天仙媚如芙蓉的绝色容颜,赵鸿麟对着他绽开亲切温柔的笑容,张开双臂迎着他,“建儿,我们一起去找你父王吧!”
赵建成愣愣看着他半晌,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突地投进他怀里痛哭。“九叔公,我要父王,我要父王……”
抱着投进怀中的小家伙,赵鸿麟有一瞬的怔愣,这样的情景似曾在哪发生过?应该是赵靖小时候被人劫持的时候吧,那时的靖儿可没建儿这么勇敢,只会赖在他怀里哭……到如今,那个需要他来保护的人总是逮着了机会就逃跑,到底要上哪去找他呢?
“建儿不哭了,我们这就去找你父王,相信九叔公,我们一定会找到的!”抱起赵建成,赵鸿麟牵了匹马,调转马头,往原路返回。
这一路行来都不见赵靖的影子,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银两,加之身子不是很好,或许还在后头也不一定。
21
沿途北上,赵鸿麟与赵建成少有交谈,一来他们并非熟识,二来赵建成对他仍有戒心。
庆幸的是赵建成较成熟独立,那日在他怀里哭过之后,一路上便静默少语,冷淡不似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而赵鸿麟虽冷淡漠然,倒不至于像往常一般不可接近,对乖巧的赵建成颇为照顾。
这日来到一个小镇上投宿,用完晚餐,赵鸿麟仍是易容,像平时一般牵着赵建成出门打听赵靖的下落。大街上的酒楼客栈茶肆商铺几乎找遍问遍,依然毫无消息。
已经五天了,这一路上不知找过来音讯全无,不由得令人怀疑赵靖是否已经遭到不测……
挣开捏疼了自己的手,赵建成抬头瞪着不解地看着他的赵鸿麟,坚定且固执地道:“父王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找到父王,我不会放弃的!”
这个小鬼……这坚定不移的目光多么像他的父亲,不愧为父子!赵鸿麟淡淡一笑,弯下身与他平视,郑重道:“我也不会放弃,一辈子都不会放弃!”就算是要找上一辈子,亦绝不放弃!
对视良久,一大一小忽地笑了起来。小的牵住他的手,笑道:“我开始没那么讨厌你了。”大的挑了挑柳叶般的细眉,淡淡道:“彼此彼此。”
二人达成“共识”,而后在附近又找寻一遍,直到天黑仍无收获,无奈只得回了客栈再作打算。正迈上楼梯时,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二人驻足
“掌柜的,可有上房两间?”
这声音……是如虹?赵鸿麟忽地回首,只见柜台前站了三个人,背对着楼梯看不清容貌,然后却有着非同寻常的熟悉感。尤其是站在最后的那个背影,熟悉的令他怀疑是思念至深而出现幻觉,一时竟不敢出声,只愣愣站在那看着。
直至那人转过身,是一张陌生的脸,并非赵靖,亦非他当日给他易容之貌。见有人盯着他直看,那人先是一愣,身子几不可觉地一震,而后转开目光……
虽说是不可察觉的微微颤动,赵鸿麟却朝他走了过来,伸出手:“靖儿,真的是你?”在他的轻叹声中慢慢揭了他脸上的面皮,露出的不正是日夜思念的英俊面容么!只是,几日不见他变得更消瘦了。
“九皇叔……”扣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在自己的脸上轻柔抚摸,赵靖暗暗吸了口气,侧过身看着身后二人,道:“九皇叔,如虹和戒嗔很担心你。”
“父王!父王!终于找到你了!”赵建成一心想找父王,在见到赵靖的刹那竟喜得忘了动弹,此时回过神来,小小的身子已经飞扑到父王身上,泪水亦随之涌出。“呜呜呜……父王,建儿好想你……父王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了……呜呜……”
方才见到赵鸿麟时赵靖已然愣住,未曾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人,直到飞扑入怀的孩子声声叫着父王涕泪滂沱,赵靖不由僵住。
是建儿?长久以往他没有尽一个做父亲的职责,建儿还愿意认他这个父亲?抱住抽泣不已的儿子,赵靖只觉心中被什么东西堵着,眼眶渐渐发热。“建儿不哭,父王就在这儿。乖,不哭了……”抚着儿子的头,赵靖想微笑却莫名流泪,只是紧紧地抱着儿子。或许这就是骨肉亲情,不管怎样,他永远都是建儿他们的父亲,这一点是任何事都无法改变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然而现在才知道,他还拥有亲人,他并非一无所有。
看着这一幕,赵鸿麟微一皱眉,一手拦腰抱过赵建成,一手递了块方帕给赵靖,冷淡却温柔地道:“有事到房里再说,这里是客堂。”
赵靖接过递到手里的帕子,感到微窘。天色已黑客堂里并无其他客人,可至少还有玉如虹及戒嗔,实在是丢脸!不语地跟在他身后,玉如虹与戒嗔亦无言地跟上。
一进厢房,赵建成便挣开赵鸿麟的手,跑到赵靖跟前抱着他的腿不放,“父王,你不要再离开建儿了好么?我只要父王……”
“好好好,父王再也不会离开建儿了。”赵请弯下身抱起他,一手抚着他冰凉的小脸,发现自己的手不比他的脸热到哪里去,于是用双手抱着他靠近自己,问道:“建儿,你不是在宫里么?怎么会和……你九叔公在一起?”他一个小孩儿怎会走到千里之外来?
赵靖睁大眼奇道:“你七皇叔呢?你不是最爱黏着他么?”
一听七皇叔三字,赵建成的眼眶突地红了,扁扁嘴,用力眨着眼睛硬是把泪逼了回去,这才说:“我才不黏他,我最讨厌他了!”
建儿竟然说讨厌七弟?这可是天大的奇闻了!赵靖心觉怪异,便问:“建儿,你七皇叔欺负你了?”以前七弟疼建儿是有目共睹的,怎么短短几个月就变了?
“自皇伯伯登基后,就赐了七皇叔一座王府,以前皇爷爷的所有妃子都自冷宫中放了,七皇叔的母妃亦回到了王府。我到王府找七皇叔玩,可是七皇叔的母妃好凶,她不准我去找七皇叔,也不准七皇叔进宫找我。我等了一个多月忍不住去找七皇叔,可是七皇叔说他讨厌我!还说您是……是……是……”赵建成泫然欲泣,咬着唇不说了。
“说什么?建儿你怎么吞吞吐吐的?”赵靖更觉奇怪,七皇弟会说什么竟令建儿如此伤心?
赵建成埋在他胸前闷了半晌,断断续续道:“他说……是狠毒不择手段……不知羞耻的人……说我以后也会像……他们都在说父王的坏话,我讨厌他们!我再也不回皇宫了……呜呜……”
虽然他说的很含糊,但赵靖已是非常明白,心不由地揪痛,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惨白,双唇失了血色。原来七皇弟他亦是如此看他,他这做父亲的还真是失败,未能给孩子带来幸福的生活,竟还让孩子因他这父亲而遭受蔑视。抱紧怀里啜泣的孩子,赵靖黯然失神,这些都是他的错误所铸成的么?若是如此,所有后果由他一人承担便是,为何还要连累孩子来承受他的痛苦?
那边赵鸿麟已经问了玉如虹怎会与赵靖走在一起,原是赵靖出了武当后,在山脚的镇上遇到正待离去的少林诸僧,无处可去的他竟然要随他们出家做和尚!幸得逃离武当的玉如虹与戒嗔及时遇到,玉如虹认得他,更知道他若出家了,自己的父亲非跟着他闹到少林寺不可,于是将他带在身边。因戒嗔受伤真气不继,而赵靖毫无武功,玉如虹担心若是追兵追来凭他一人之力断无法顾及二人,便雇了马车离开武当范围,找一山野幽静之所暂且安身。三日后,赵靖非要独自离去,而戒嗔亦想探知赵鸿麟是否安然脱困。出山后得知赵鸿麟安然无恙,赵靖意欲一人南行,玉如虹因早前的恩恩怨怨对赵靖并无好感,然为报答父亲的救命之恩,他不得不跟着赵靖保护他的安危。这就是为何三人会走到一起的原因。
他非要远离自己么?竟然在他去救如虹时独自离去,难道连一点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了?目光停留在那背对自己的背影上,心口隐隐发涩,一丝苦笑逸到唇边。这个时候,他竟然亦不忘疏远他,背对着他!
一旁的玉如虹何曾见过父亲如此苦涩的笑容,不禁暗叹世事无常。记忆中,父亲柔媚清逸之姿迷惑凡人不知几许,但他总是冷若冰霜,冷然绝情。曾几何时竟会为情而困,为爱所伤?便是母亲亦不能让父亲露出如此脆弱与绝望的神情吧?
静默中,却听到赵建成那不成句的呜咽声,赵鸿麟一瞬间目露寒光,而后抿嘴握紧拳头,目光不曾稍离他的背影。那僵硬的背影承受了多少的痛苦与煎心?而这竟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在自己的身边,无尽的伤与痛,难怪他只想着远离皇宫,离开自己……
心,随着他肩头的微抖而颤动,又似被石块压住难以呼吸,每一下的跳动就像压迫着每一根经脉,将莫名的痛意传送到四肢百骸……那宽大微蜷的背影是如此的坚强却又脆弱,令人有种想揽他入怀安慰他,照顾他的冲动。
缓缓地、深深地吸入一口气,赵鸿麟走向抱作一团的父子,将赵建成自赵靖怀里提出来,示意玉如虹及戒嗔带他出去。在赵建成“我要父王,我不要离开父王”的抗议声中,玉如虹将他抱出去,并关上了房门,留下二人静静相视。
片刻后,赵靖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九皇叔,几日不见你怎么和建儿混到一块?”话问出口又是哑然一笑。建儿出宫,大皇兄势必派大内高手保护,为何建儿身边之人是九皇叔而非大内侍卫?无须细思便知是遭受攻击时被九皇叔所救。然谁会大胆至极追杀皇亲,除却他的仇家有谁会冒这个险?
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绽开的淡笑,赵鸿麟沉默着,心亦为之刺痛。赵靖是聪明人,不必他开口已知原因所在,那无奈的苦笑中夹杂了不为人知的复杂情绪,是后悔亦或无悔?无法抑制心头的冲动,赵鸿麟上前将他揽入胸怀,紧紧地抱着,想用并不厚实的胸膛为他遮挡风雪,又似给予他无尽的力量,然最怕的是他再次离自己而去。
仿佛找到了可以支撑的柱子,赵靖无力地垂首于他肩上,熟悉的气息纾解了他微微揪痛的心。微眯的眼中一片茫然,一个人失去目的之后是否如他这般,行尸走肉,是这么形容的吧?为了儿时起便深刻心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色身姿,他暗蓄兵马,争权夺位直至坐上皇位,用了多少心血死去多少无辜之人,换来的不过是冰冷仇恨相待。这也罢,那时他至少有自己的目标与意志,为达目的他必须想更多更多的办法……如今他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去想了,何去何从已经不重要,他只需浑浑噩噩地等着明天的到来,未知的明天呵……
静默良久后,赵鸿麟只听见他沉重微乱的呼吸声,连动都不曾动过,不由怀疑他是否睡着了。侧回头碰上他空洞的目光,不禁全身一震,“靖……”
“不许阻挡!父王,我要父王……”门外响起赵建成的吵闹。
听到这声音,赵靖突地一惊,眸中闪过闪亮的光芒,抽走的力气仿佛又回到了体内。他缓缓离开赵鸿麟的肩,挺直身躯,一瞬间赵鸿麟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赵靖,天生的王者之气又回来了。不同的是他身上多了温暖与柔和的气息,与坚毅挺拔的身躯揉合成一种和谐之美,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看出他不复之前的脆弱,赵鸿麟转身去开门,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小小的身子已经冲进他怀里喊着“父王父王”,不由啼笑皆非。赵靖在他身后咳了咳,“建儿……”
赵建成这才知道自己喊错人了,抬头看那冷中带着似笑非笑神情的脸,小脸红了红,吐吐舌头,“九叔公。”他就说父王抱起来怎么像是瘦了不少……脱了他的身旁赶紧往笑瞄着自己的父亲黏去。
站在门口的玉如虹听到这声九叔公后,心下被什么拨动,神色怪异地瞅瞅自己的父亲,又瞄向赵靖。若非建儿的这声九叔公,他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父亲与赵靖,他们是叔侄!不过,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他都无所谓,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自己不也以父亲为榜样逼得一个和尚还俗么?想到这不禁苦笑了一下,按赵长庆他们的说法,就是——不愧是父子,无耻败类!紧了紧手,手中握的是一旁戒嗔心不甘情不愿被他拉住的手。无耻也好,败类也好,他只忠于自己的心,纵使为此而丢掉小命!
“早些休息吧,这里仍是八大门派的势力范围,明天早起赶路。”赵鸿麟并未回过头,一脚已踏出门外。
“九皇叔,谢谢。”谢什么?是他救了建儿,还是他对自己的照顾与安慰,抑或是他诚却无言的心意?他无从说起,只是清朗的声音中满含了太多的复杂情感,理都无法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