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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不要得罪客人,没跟你说不能教训混蛋!”
正说著,那醉汉昏头八脑地爬了起来:“谁?谁暗算我?”
青珞和锦心对望一眼,两人心意相通,一个出拳,一个伸脚──要打,自然是先下手为强。
“都怪你,打什麽打!你看看,桌椅也翻了,碗筷也打了,客人也吓跑了。这个烂摊子,你来收拾!”
“怎麽能怪我?不是你到处勾三搭四,怎麽会发生这种事?”
一片狼藉中,青珞和锦心背靠背坐在一起,虽然是战胜方,可他们的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
“什麽勾三搭四,你这人说话真难听!”锦心将散乱的发丝向耳後一捋,媚眼一勾,自然做出一番骄傲妩媚的姿态来,“明明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人们都为我神魂颠倒,哎,你这样的老人家当然不会明白。”
他故意把“老人家”三个字拖的长长的,显然很有再打一架的兴致。
青珞冷冷的瞥他一眼,忽然站起身,走到灶後面去了。也不知他做了些什麽,很快又在锦心诧异的目光中走了出来,伸出手,手心上是一块黑黑的碳头。
“从明天起,每天上工之前,就把这个涂在脸上。”
五十三
斗气也好,吵闹也好,这个小茶摊最终还是在磕磕绊绊中做了起来,收入虽然不多,但是青珞已经很满足了。原来不依靠别人,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虽然钱来得艰难,可心里却透著踏实。这一次是真真正正脚踏实地的活著了。
“喏,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
“什麽?一钱银子!你在打发要饭的?枉我在这里做得累死累活,在锦春园,我弹支曲子也不止这个数啊。”显然锦心对这点微薄的工钱嗤之以鼻。
青珞一挑眉:“看不上眼你可以不要。”
“谁说不要?我不要不是便宜你了?”锦心慌忙把钱收起,小声抱怨著,“不过是个路边摊,有什麽好神气的?又不遮风又不挡雨,朔风一来,连摊子都吹走了。等我赵郎回来,才不受你这个气!”
“又在做梦了。”青珞白他一眼,心里却也不由得盘算。这摊子的确是太小了些,就像锦心说的,不遮风不挡雨,不是长久之计。当初顶下它来,也只是想投石问路而已。如今安定下来,的确应该往大了谋划。
正想著,忽然两名食客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人道:“老林,我这间店子是真的著急出手,看在我一直关照你的份儿上,你就多尽些心吧。”
那老林一脸为难:“周掌柜,不是我不帮忙,可那麽大一间的店子,你总要给人家考虑的时间,三天太急了。”
“还有什麽好考虑的?我那间店子风水好、地气旺,里面也宽敞。要不是我著急脱手,你问问哪个肯五百两就卖了?低於一千两都买不来!”
“话是这麽说,可是令公子惹上了官非,急需银子去打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自然要趁机会狠狠压你的价了。”
周掌柜颓然一叹:“这点我也知道,所以才来找你嘛,全凭你舌灿莲花的本事了。”
那老林挠挠头:“也罢,这麽多年交情,我尽力而为吧。”说著,起身作别。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但此时已过了午间高峰,茶摊上没有几个客人,倒让青珞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的小算盘也开始劈里啪啦的拨弄起来,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於是老林前脚一走,他便补上了位子。“周掌柜,有礼了。”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这回似乎真的“转”到了青珞的家门前。可巧儿这周掌柜家里是做酒楼营生的;可巧儿这间酒楼正在闹市之中,据说平日生意还不错;可巧儿掌柜的还有三名夥计来不及遣散,正好留给青珞做帮手……一切都是那麽巧合,巧得恰到好处,似乎只要青珞拿出五百两,就可以立刻走马上任开张大吉。
总之,事情顺利极了,以至於在柜台上坐了三天,青珞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还以为你会趁机压价,想不到人家说五百两你就真的五百两盘下来了,对了,你哪儿来这麽多银子?”趁著客人还不太多,锦心躲到柜台前偷懒。
青珞白他一眼,心想自己纵横城北一条街靠的是铁嘴钢牙和一身硬骨头,趁人之危这种事才做不出来。冷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自然要存钱给自己留条後路,免得像有些人一样被人家赶出门差点露宿街头。”
听他又提起了自己的尴尬事,锦心冷哼一声,抬步便走。
“等等,实话说,你觉不觉得这家店有些古怪?”
锦心点头道:“的确古怪,就说这几个夥计,你给的工钱那麽少,他们居然还肯留在这里任你压榨,的确古怪。”
青珞拉下脸:“你嫌少可以不干,如今店里也不缺你一人。”
锦心哼了一声:“谁说不干了。”随即小声嘀咕了几句,无非是“等我赵郎来了”云云。
青珞不去理他,自顾自道:“你看这店,说是几十年的老店铺,可是桌椅酒具,甚至碗筷都仿佛是新的,就连酒窖里那十几坛老酒上面也没落下几个尘。”
“说不定以前的老板刚刚才把这里修正一番,家里就出了事,只得卖了。”锦心想了想,道,“不过说到这里,我也想起一件怪事来。这几个夥计据说是这儿干了许多年,可是前天到酒窖里拿酒,居然还走转了向。”
两人对望一眼,越发觉得整件事透著古怪。忽然锦心两手一拍,作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是的,一定是了!”
“你想到了什麽?”
“一定是我的赵郎回来,见我们风里雨里可怜,暗中帮衬!”
青珞随手抓起一旁的抹布往他脸上一丢:“做你的清秋大梦吧!”
两人正在斗嘴,忽听门外一阵锣鼓喧哗之声,不约而同地跑出门去看。只见一支仗队正从门前经过,个个官服鲜明,威风凛凛。前头有锣鼓手开道,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青珞问向身旁看热闹的百姓:“这是什麽官儿的仪仗,好生气派!”
“就是皇上委派的监察御史赵大人了,据说刚刚探访民情回来。你看,那顶轿子就是了。还有轿子前头那匹马上的,就是他的公子。”
青珞心中一动,莫非……
忽听人群中有人叫道:“赵……赵公子,是我啊!”
身子忽然被人狠狠一推,险些向後摔倒。定睛一瞧,只见一个人拨开人群,一直冲到仪仗边上,不停叫著:“赵公子,留步!赵公子,留步!”正是锦心。
这街上本就人多喧哗,再加上锣鼓声早就盖住了耳朵,任凭锦心怎麽叫,那鲜衣怒马的公子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锦心还想往里面闯,可是那些差役们哪容他如此放肆?一个手肘,将他打倒在地,爬不起来。只能眼看著那队伍敲敲打打,渐行渐远。
五十四
“小毛,你看到锦心没有?”
打从午饭後,青珞就再没看见锦心,他的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是个不祥之兆。
夥计朱小毛答道:“不是掌柜你让他去买东西了麽?他临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
青珞一怔,随即咬牙道:“不长进的东西,活该你被人玩死!”话虽这麽说,还是不自觉的往後院走,心里存著一点冀望,锦心只是躲回房里偷懒。
经过後门的时候,隐隐听到那门响了一声。这一声响得有些鬼鬼祟祟、小心翼翼。青珞心中一动,隐身在一棵树後。
门终於推开了,一个人蹒跚著走了进来。他清秀的脸上布满了伤痕,衣襟也被扯烂了。他的腿一瘸一拐,显然也受了伤。他仔细察看了一番,确定院子里空无一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向著自己的房间走去。
该发生的终於还是发生了。青珞靠在树上,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是什麽滋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初留下来陪锦心到底是为了什麽。也许他只是想看一出好戏,毕竟他和锦心曾经是死对头,看到对头倒霉应该是开心的;也许他只是看锦心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好笑,想看看他希望破灭的惨相,一如当初的自己;又或许他的心中还有那麽一点点的希冀,希冀著能看到一个美满的结局,来弥补世间那麽多的遗憾……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一阵悲凉,一阵无力──果然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麽好的结果。
他回房找出金创药,来到锦心门前。犹豫了一下,把药放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麽样的心态面对锦心,他想,锦心现在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自己。
但事情到此显然还没有结束。
第二天一早,一行奇怪的客人来到这里。为首的是个老者,但是青珞看得出,发号施令的却是人群簇拥中的那个头戴罩纱的贵妇人。这场景何其熟悉,青珞暗自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谱。
不过意外的是,对方指明要找的不是锦心,而是青珞。
於是青珞一挥手:“楼上请。”
一行人簇拥著贵妇人上了楼,早有人抢先一步放好了椅子,又一人拿出一块锦缎铺在椅子上,这才请那贵妇坐下。
青珞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看他们做戏。心想如此讲究的贵夫人,多半也看不起这里的茶水,那就连茶水也省了。他本不是大方的人,“大方得体”这四个字自然也不能强求了。
那贵妇坐安稳了,递给老者一个眼神。老者一躬身,向身後挥了挥手。有一名家丁打扮的男子走上前来,把一个锦缎包裹放在桌上。跟著,将那包裹解开。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里面是什麽,但青珞还是差点被闪花了眼。“这里是白银三百两,只要你把那个叫锦心的夥计赶走,银子就是你的。”
青珞搓了搓手,三百两不是小数目,他这间店做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赚出来,不过……
“请问夫人为何一定要小店赶走锦心呢?”
那老者冷冷地道:“叫你赶你就赶,问那麽多干什麽?三百两够你请几百个夥计回来,你不会这麽笨,放著到手的银子不要吧?”
“那是自然。”青珞笑笑,“不过我是替夫人著想。今天我把他赶走了,这小子有手有脚,还会投别家。夫人若是这样一家一家赶下去,岂不麻烦得很?倒不如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远走开就是了。”
也许是青珞的话触动了贵妇的恨处,她冷冷哼了一声,终於忍不住开口:“那个贱种!我早就给他银子要他滚得远远的,谁知道他居然故作清高不肯要!还贼性不改,又缠上了……缠上了……哼!既然用银子打发不了他,我就让他在京城无容身之地,看他滚不滚!”
她越说青珞越是心惊,看来锦心对那赵公子竟是情根深种,矢志不渝!他起先还倒锦心是个聪明人,原来聪明人犯起傻来一样不可救药。
那贵妇见他沈吟不语,只道不肯答应:“怎麽?嫌少?五百两总行了吧?”
青珞正想说话,包间儿的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了,锦心一阵风一样的冲了进来:“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就算找不到活儿干,就算是流落街头要饭,我也不会离开!我一定要见到赵郎!”
那贵妇气得浑身发抖:“贱……贱人!不要脸的狐狸精、男婊子!来人,给我打!”
“且慢!”青珞硬生生挤进暴风圈,“夫人,您在我这楼上打人,小店的生意可就做不了了。”
“那好,你现在把他轰了出去,以後再发生什麽事,自然没有你的关系。”
“是,是。”青珞满脸堆笑,“可是我想了想,这人还不能轰。”
他这麽一说,连锦心都觉得奇怪了。青珞不贪财,比鸟儿不捉虫还要希奇。
青珞慢条斯理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算盘来,拨弄了几下,道:“夫人最初开价是三百两,我不过犹豫了一下,立刻从三百两涨到五百两。按这样算下来,我多说几次不,这价钱扶摇直上,几千两都有了。我想明白了,这小子是个摇钱树,哪能轻易赶走?”
那贵妇气得浑身发抖:“你存心捣乱是不是?”
青珞微笑道:“哪里,我是跟夫人谈生意。”
五十五
那贵妇冷笑一声:“跟我谈生意,你可知道我什麽人?”
没等青珞说话,锦心已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这位是当朝检察御史大人的儿媳,还是户部尚书的千金!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快快闪到一边,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
青珞转过头来,似笑非笑:“你莫忘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你的老板。老板不说话,什麽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闪开!”
那贵妇道:“看来你是定要趟这淌浑水,替这贱人出头了?”
青珞摇头道:“我没说过。”
锦心道:“你才是贱人呢!”
贵妇怒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麽?你在淞阳到底是做什麽营生的?还用说出来麽?哼,说出来都怕脏了我的嘴。不要脸的贱人!似你这般低三下四的人,我同你说话已经是侮辱了身份!”
这话若是说给阿端听的,只怕他现在早已哭成了泪人。可锦心却是锦春园里千锤百炼出来,他心里越恼怒,脸上的笑容反而越甜:“同我说话便是侮辱了身份,那麽,你跟我共用一个男人,又该怎麽算呢?”
那贵妇气得浑身发抖,她顾及身份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