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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妈呀!你瞧,瞧那只漂亮的母猴子。”
吴妙花用下巴指指刚刚开进休息站广场停下的一辆自备汽车。那车的顶棚上也放着滑雪板。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年轻女人。她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女人下了车,她穿的是滑雪装。她把墨镜摘下来架在额头上。然后昂首阔步朝休息站那儿走去。那样子活像是个女王。
“学外国人的样子,要有天赋的才能。”
“我要呕了,不能再看了。”
吴妙花好像光了火,车开得很猛。
“去年我到滑雪场去,觉得那里活像南大门商场。今天猴子多,大概更要闹翻了天。我发誓决不再去。”
天很快就黑了。庆幸的是,这个时候高速公路上还允许车辆通行。开到大关岭弯路上,车子简直就像在爬。大胆的吴妙花在这儿也直淌冷汗。崔基凤不会开车,所以吴妙花不得不始终掌握方向盘。
“让我们过得有趣一些。”
尽管淌冷汗,吴妙花还是不断地在说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话。
“是得过得有趣一点。”
“结婚不就是为了要活得有趣一点吗?”
“对。是这样。”
崔基凤点点头。
汽车终于走完了弯路,开始加速了。当他们开到雪岳山目的地的时候,都快晚上八点了。在H饭店解下了行囊。一进屋,首先就亲嘴。由于吴妙花搂着崔基凤的脖子,崔基凤也只好搂着她的脖子。
“啊,肚子饿死了,先得吃饭。”
“是呀!”
吴妙花换了一身红西装到餐厅去。奇怪的是,吴妙花的小情人孙昌诗坐在那儿。尽管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无论如何总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他一个人,没有同伴。好像是躲在角落里似地坐着,全神贯注地偷眼看着吴妙花和崔基凤。
吴妙花想不到昌诗会到这儿来。她像个道地的新娘,一脸幸福的表情,斯文地动着勺子,但不知怎的,感到有一股热烈的视线射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抬起了头,向角落里看了看。这可把她吓坏了。她对着坐在那儿的人接连看了两三遍,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吃饭。但是已经倒了胃口。
崔基凤看见她面色苍白,不禁对后面有点担心。他预感到后面可能有什么东西。吴妙花的表情突然变得僵滞起来,无论如何都是奇怪的。
吴妙花随即微微一笑,说:
“多吃点,连我的也吃掉。”
可她瞒不过崔基凤的眼睛。吃完了饭上水果的时候,崔基凤从位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去。他一面走,一面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小伙子。那小伙子肯定是昨天看见过的那个迈鸭子步的家伙。竟然跟到这儿来,该死的东西!
崔基凤走到外面进了化妆室,他把身子俯到洗脸盆上,洗了洗手。他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办,是随他去,还是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打他一个耳光。崔基凤呼吸急促起来,手指尖微微发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手指又细又长,觉得它们都很陌生。想到它们也许会无视自己的意思闯下无法想象的大祸,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他连忙擦干手,伸进口袋里,不知不觉地嘀咕道:
“居然跟到这儿来了,肯定不是好东西!”
这时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崔基凤通过镜于看见进来的人,顿时一愣。不是别人,正是走路像鸭子似的那个家伙。
鸭子瞟了他一眼,两个人的视线猛地碰到了一起。崔基凤显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鸭子的眼睛一亮,好像在留心观察崔基凤。鸭子转过身去,走到小便池前面开始撒尿。崔基凤死死地盯住他那猥琐的身躯。妙花究竟为什么要跟他继续保持关系?他跟到这里,看来相当大胆。好像不能因为他个儿小,就小看他。是不是妙花通知他叫他跟过来的呢?妙花不告诉他地点,他怎么会到这儿来呢?妙花带他来,究竟打算怎么样?她喊他来,把我当成什么人!难道她想在新婚旅行中跟两个男人开派对?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这真是恶作剧,要不是昏了头,是不会这样做的。我可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他的脸由于愤怒和受辱而歪扭了。为了遮住自己的面庞,他去洗脸,故意拖延时间想看看鸭子如何出来。
鸭子垂下肩膀转过身来。他不出去,反而走到洗脸盆跟前,一面走一面瞟着崔基凤,分明是想就近观察吴妙花的丈夫究竟长得怎么样。崔基凤避开鸭子的视线,心想:
“我知道你是谁!别发疯!”
他使劲揉脸。想到在这种好地方戏剧性地碰到了鸭子,不禁产生了不吉利的预感。
“他跟到这儿来,究竟要干什么?”
崔基凤擦着脸,怒视着鸭子。
鸭子在洗脸。崔基凤感到两只手有点发痒,恨不得揿住鸭子的后脑勺,把鸭子的脸压在洗脸盆里。他克制着这种冲动,走出盥洗室,回到餐厅。他把位置朝旁边移了移,以便不露出背脊而能够看见门口。妙花失魂落魄地坐着。崔基凤走到她身边坐下,她也没有吭声,一个劲地看着大门。
不一会儿,孙昌诗进入餐厅,他在刚才的位子上坐下,装模作样地叼起一枝烟,看着新婚夫妇。即使视线彼此碰上了,也不想回避,露骨地注视着崔基凤他们这边。崔基凤心里不是滋味,实在受不了。本想骂一句:“放肆的家伙!”但又强忍住了,他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去喝咖啡!”
“又要喝咖啡?”吴妙花跟着站起来问道。
吴妙花跟在崔基凤后面朝外走,眼睛一直盯着孙昌诗。昌诗也一直盯着她。他们彼此恶狠狠地对瞪了一眼。吴妙花轻轻地咬着嘴唇从孙昌诗身边走过。
咖啡厅在一楼。大玻璃把它和外面隔开了,下雪的情景尽收眼底。崔基凤看着在风雪中颤抖的水银灯光、被雪盖住了的长椅子和积了厚厚一层雪的树枝。隔了一会儿,他掉转视线,又看见鸭子坐在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
“咦,这小子,疯也疯得厉害!”
他偷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吴妙花。显而易见,吴妙花的面孔好像有点发白。当她发觉崔基凤在看她,便连忙把对着昌诗的视线收了回来。崔基凤再也坐不住了。
“那就起来吧!”
他们走出咖啡厅,向电梯那儿走去。
“你先上去。”吴妙花避开他的视线说。
“为什么?”
“我要去买点东西,你先上楼。”
“好。”
崔基凤钻进了电梯。门一关上,他就把头靠在墙壁上看着顶棚,情绪很低落,感到全身突然没了力气,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吴妙花向僻静地方走去。背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姐姐!”
吴妙花倒抽了一口冷气。
“姐姐!”
“你干吗来?”
她霍地转过身去,恶狠狠地瞪着走拢来的昌诗。
“干吗来?来干什么?”吴妙花抖着肩膀追问道。
“你就这么讨厌我来吗?”
昌诗用暗哑的声音问道。
“你跟到这儿来究竟打算怎么样?你也得替我想想!”
“有人通知我来的。”
“通知,这是什么话?”
“不是你关照的吗?”
“什么关照?”
“她说是你关照的,叫我到雪岳山来。还告诉我你下榻的旅馆。她说你叫我一定要来。”
“谁,谁通知你的?”
“不知道。一个女人。由于是用电话通知的,所以我没看见她的脸。”
“真的?”
“真的。”昌诗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种事是谁干的?”
吴妙花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事是谁干的呢?如果昌诗的说法是真的,那就是说,打这个电话的女人知道我和昌诗的关系,那么这个女人干这种事想得到什么呢?
“问她是谁,她什么话也不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昌诗软了下来。吴妙花像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地责备他道:
“你死皮赖脸地跟到咖啡厅里来干啥?他发觉了怎么办?”
“你别太过分了。”昌诗气呼呼地说。
“你按照常规想想看,我会托人打这种电话吗?别啰嗦,快回去!别再到我跟前来,你这样实在大讨厌!”
昌诗埋怨地瞅着她,两只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现在没有车子,怎么走呀!”
吴妙花叹了一口气,觉得他实在叫人头疼。可又一方面看见他怯生生地站着,觉得他好可怜。
“房间订好了吗?”
“没有。”
尽管这么问,可他不会有钱的。妙花打开皮匣子,抽出一张一万元的纸币给了他。
“来,拿着,去订一个房间。”
昌诗不想接钱。
“快点拿着,我得上去。天一亮你就离开这儿。在汉城碰头要出事的,你知道吗?”
吴妙花把钱揣在昌诗的派克衫的口袋里。
“今晚你一定很幸福。”
昌诗瞅着吴妙花,眼睛里充满了怨尤。
“幸福什么呀!”
“一年以后生孩子!”
“你再啰嗦,我要发火了。”
妙花以生气的表情白了孙昌诗一眼。
“新郎怎么这么老?像鸵鸟一样,是个长脚!”
“别发疯!”
吴妙花向电梯那儿走去。昌诗像只鸭子似的摇摇摆摆跟在她后边,接着说:
“姐姐,你住在几号房间。”
“这个你没有必要打听。”
吴妙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进电梯。昌诗也跟了进去。电梯的门关上了。
“叫你别这样!”
吴妙花用两只手把孙昌诗一推。孙昌诗搂住她的脖子硬是把嘴贴在她的嘴上。吴妙花使劲把他一甩,无情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孙昌诗的眼镜掉到地上。这时电梯的门开了,但吴妙花没法出去。
昌诗失魂落魄地看着掉在地上的眼镜,吴妙花慌了,替他把眼镜捡起来。
“对不起。”
电梯的门又关上了,开始下降。
吴妙花把眼镜戴到昌诗脸上,再一次道歉说:
“不要紧吧?”
昌诗眼睛看着地面,一声不吭地朝外走。妙花担心起来,也跟了出去。
昌诗走到服务台前去订房间,吴妙花站在离得较远的地方看着他。不一会儿,昌诗拿着钥匙,向她这儿走来。
“几号房间。”
“五二八号房间。呆会儿来吗?”
“不行!这不行。”
“姐姐你住几号房间。”
她摇摇头,好像是表示不能告诉他,然后下了决心似地说:
“六一五号房间。”
他们又乘电梯上去。
“把新郎介绍给我。你就说偶然碰见了弟弟的朋友,可以介绍得很自然。这样,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了。”
“不行!你别这样想。明天一早就离开这儿,懂吗?”
电梯停了。
“快出去。”
妙花把昌诗的背脊一推。昌诗硬是被她推了出去。他们之间被电梯的门隔开了。
吴妙花回到六一五号房间的时候,崔基凤本想洗个澡,但还没有洗,便走出来替她开了门。那房间是火炕房。崔基凤不喜欢睡床,所以就租了一间火炕房,而且这房间是他们四个月之前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住过的房间。
新娘毫不犹豫地脱了衣裳跑进浴室。她跨进浴缸,投入崔基凤的怀抱。
“啊,暖和和的,多好啊!”
“怎么来得这么晚?”崔基凤从背后搂住她问道。
“我一直跑到楼底下,冷死了。”
“买了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东西,我没买。”
“你本来想买什么?”
“嘿,干吗这么刨根究底地问?”
吴妙花把头朝后一仰看着他。崔基凤也悄悄地俯视着吴妙花,把自己的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吴妙花好像正在等着,伸开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这一对新婚夫妇在热水里拥抱了好久。吴妙花陶醉在接吻的甜蜜中,但崔基凤则不是这样。他心里很不舒服,好像觉得自己正继续遭到吴妙花的欺骗。
“我爱你。”
吴妙花把湿濡濡的嘴唇凑到崔基凤耳边悄声说道。嘴里阿出来的气热乎乎的。
崔基凤困惑了。他不能接过吴妙花的话头,像她那样说爱她。他现在可没有情绪说这种话。
“我爱你。”
吴妙花睁开眼睛又说了一遍。看他没有反应,把相同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不相信我?”
“什么?”
“我是说你成了我的丈夫,这是事实。”
“我也是这样。你是我的妻子这个事实不像是事实。”
她摸摸崔基凤的头发。
“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又不能喊你先生。”
“我也是。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