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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究竟还牵挂什么……
“品深!”清冷的呼唤如钢丝,猛然扯回他游走的心神。
他凛眉,望向那个正严厉瞪视他的女人汪美清,他二妈,“泰亚集团”的铁娘子。
“开会的时候,你这个执行副总裁发什么呆?该不会是昨天在女人床上‘工作”太卖力,所以才精神不济吧?”
汪美清语气讥诮,丝毫不给他面子。
董事会其他成员听了,有些不客气的,当场嗤声一笑,有些比较顾忌他面子的,只敢偷偷扯嘴角,至于坐在主位的董事长,倒是很坚持他中立的立场,自顾自
抽雪茄,装没听见。
杨品深暗自掐握掌心,怒潮在胸海翻涌。
汪美清的嘲讽固然欺人太甚,但也是他令对方有机可乘,开会的时候本就不该走神,何况还是一向对他不友善的董事会。
他抿唇,目光不动声色
一一梭巡过与会众人。
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大约也能看出多少人是倾向他这一边,虽然不是如之前那般居于绝对劣势,但仍是斗不过他二妈。
他在想什么?杨品深对自己更恼了。现在不是记挂儿女情长的时候!
“……如果副总裁精神好些了,能不能请你跟我们说明下一季集团的营运展望?”汪美清继续挑衅。
他深吸口气,警告自己绝不能吞下她的饵,若是失了风度跟她杠起来,只会令自己处于更不利的情况。
他漠然扬声。“请大家看手边的资料——”
“乐乐,你以后要常回来啊!家里少了你,冷清很多呢。”
父亲大人凑过来,如雷的嗓门在韩悦乐耳畔轰然作响。
她耳膜微感疼痛,却没躲开,情知父亲是因为重听的毛病,才会不懂得控制音量。
“知道了,爸,有空我会常回来的。”她转过身,跟父亲拥抱了下,这时母亲也捧著个大纸箱走过来。
“乐乐,这是家里种的菜,刚采下的,很新鲜,你带回去慢慢吃吧。”
“妈,不用了啦,这些菜台北也买得到。”
“外面买的哪有家里自己种的干净?而且你妈我都是有机栽种,不洒农药的,品质绝对有保证。”韩母得意
呵呵笑。“你带回去吧,反正你开车来的,不会不方便。”
“那好吧。”韩悦乐不忍辜负母亲的好意。“那我就带回去喽。”她伸手意欲接过沉重的纸箱。
“我来吧!”韩父抢先一步抱过去。“我替你先放到后车厢。”
目送父亲蹒跚
往院落走去的身影,韩悦乐心弦一扯,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妈,那我走喽。”她回头跟母亲道别。
“嗯。”韩母点头,慈爱
替女儿拨拢一束垂落的发绺。“我说乐乐,你在台北到底做什么工作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在一家公司当秘书。”
韩母闻言,微微蹙眉。
韩悦乐看出母亲神色有异。“怎么了吗?”
韩母犹豫片刻。“前几天有人拿一本八卦杂志给我,封面照片上的女人很像你——”
韩悦乐胸口一震,忙打断母亲。“你说那本杂志啊?我也看到了,我们公司的人也都说长得像我呢。”她刻意灿然一笑。“那是人家大老板的女朋友,我哪有那种命啊?不过是个平凡小秘书。”
“原来不是你啊。”听女儿这么说,单纯的韩母松口气。“我还以为……唉,这件事我一直瞒著你爸不敢说,怕他知道了大发雷霆。”
“千万不能说!”韩悦乐双手合十,俏皮
做出祈求状。“爸最爱大惊小怪了,到时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去台北痛骂我一顿。”
“你这孩子!”韩母嗔视女儿。“你爸最疼你了,哪舍得骂你啊?”
“是,我知道爸爸妈妈都最疼我了!”韩悦乐握住母亲双手,在颊畔摩挲著撒娇。
韩母嗤笑,实在拿这个爱撒娇的女儿没办法。“好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开车小心点,还有啊,自己一个人在外头要好好照顾自己,三餐要定时吃,知道吗?”
“知道了啦!妈,再见。”
告别父母后,韩悦乐开车离开淳朴的南部小镇,一路北上,回想起方才父亲不舍的拥抱与母亲的殷殷叮嘱,泪水蓦
在眼眶融化。
她对不起父母,她说谎骗了他们。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双亲疼她如掌上明珠,他们给她所有的爱,不求回报。
可她却为了一个男人,自甘堕落,他们如果知晓女儿去当人家的情妇,肯定会十分心痛。
“对不起,爸,对不起,妈。”她酸楚
呢喃。“我不是故意让你们失望,我也不是为了钱出卖自己,我只是……因为我很爱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干么这么傻,可我就是爱他。”
她眨眨眼,星泪流坠。“就快到了,我跟他的约就快满了,我会回去做你们的乖女儿,会想办法忘了他……”
只要一年,她只求一年的放纵,为自己压抑的感情找到出口。
“对不起,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快到了……”
合约就快到期了,她与他就要分离,她不会跟他说“再见”,因为她不能容许自己再贪恋一个、水远得不到的男人。
她不说再见,不能说——
车子下了交流道,驶进台北市区,她想起了杨品深送她的一条手链环扣松了,于是来到那家名牌精品店,请店员修理。
无巧不巧,杨品深稍后也踏进店里,他穿著深色西装,一贯
英挺帅气又带著几分冷酷。
她瞥见他,一愣,他同样也怔然。
不一会儿,另一道亮丽的女性倩影飘进来。“品深,你怎么也不等等人家?干么走那么快啊!”
韩悦乐一震,明眸望向娇声抱怨的女人。
她长得颇漂亮,虽然不算绝色,但很懂得修饰五官,展现自己最亮眼的一面,身上穿戴的都是名牌,贵气逼人。
“何小姐,杨先生。”店员热烈
迎上去,显然认识这两位出手阔绰的贵客。“欢迎光临!”
“你们这季有什么新品?”何芬芳也不多寒暄,直截了当
问。
“是,请何小姐过来这边看。”店员殷勤
招呼。
何芬芳盈盈跟去,经过韩悦乐时,她好奇
扫她一眼,见不是自己这***的名媛贵妇,便漠然撇过头。
韩悦乐心跳纷乱。
不知怎
,她感觉到杨品深看她的眼神很异样,彷佛有些气恼,又好似带著无奈。
“品深,你也过来帮我看啊!”何芬芳回眸招手。“你说今天伯母生日,我送她什么好呢?”
伯母是指他二妈吧?何芬芳要与他同赴家宴,还一起挑礼物?他们俩的关系已经那么明确了吗?
韩悦乐仓皇
想,脸色微微刷白。
杨品深却是面无表情,站在原
不动。“你自己喜欢就好了。”
“怎么?帮人家看一下也不肯啊?小气!”何芬芳半玩笑
娇嗔,察觉他的目光似乎停在店里另一个女人身上,灿烂的笑容一凝。“你认识她?”
韩悦乐闻言,不觉悄然屏息。
“……不认识。”杨品深淡淡一句,别过头,笔直
走向何芬芳。
韩悦乐木然怔怔原
,恍惚间,彷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不认识她——是啊,他当然不认识她了,她期待什么?他公开承认她是他的情妇?
她只是没想到,早已有心理准备的自己,在听到这冷冽如冰的三个字时,仍感觉到痛……
“小姐,你的手链好了。”店员将修好的手链仔细装在盒里,递给她。
“谢谢。”她微笑接过,毅然旋身离开,不带一丝迟疑。
玻璃门滑开,又关上,门扉上,淡淡
映出她孤单的身影。
杨品深没有回头看。
晚宴过后,杨品深送何芬芳回家,原本想直接打道回府,却不知怎
,还是命司机转了向,朝大直奔去。
今天是韩悦乐的“休假日”,照理他不该去打扰她,但傍晚与她在精品店偶遇那一幕宛如卡带的放映机,不停在他脑海重复播放。
他气自己不该在意这等“小事”,偏又怎么也抛不开,明知夜深了,还是不顾一切前来。
下车后,经过警卫室,他跟警卫打招呼,顺便交代:“别告诉她我来了。”
“什么?”警卫尴尬
一愣,摸了摸头。“原来杨先生都知道了啊。”
当然,若不是警卫们及时通知她,她又怎能每回都算准他出现的时间?
只是这回,他不想令她事先知晓,若是她已经睡了,他甚至打算默默离去他其实有点希望她已经入梦了,这样,她就不会知晓他曾像个管不住自己的青少年,飞奔来找她……
他刷卡进电梯,来到她住处门前,悄悄拿钥匙开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他微张唇,吁出横梗在胸臆的闷气。
她大概睡了吧?这样最好。
他收好钥匙,轻手轻脚
转过玄关,才刚踏进客厅,便猛然”震。
连接露台的落
窗大开,急速翻飞的窗帘后,一道纤细的倩影若隐若现。
是乐乐吗?
他皱眉,慢慢走近,她跪在露台上,双手抓著雕花围栏,银色的月光在她身上投下如梦似幻的清辉。
她低垂蛲首,不知想些什么,侧面容颜看来极苍白,粉唇如风雨中的落樱,萎然轻颤。
他胃袋一拧,正欲发话,她忽
仰起头。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她不顾形象
呐喊,嗓音嘶哑、破碎,一声声如雷如电,在他胸口劈落暴风雨。
他顿时变了脸色,急忙冲上去。“怎么了?乐乐,你哪里不舒服吗?”
焦急的声嗓吓她一跳,茫然回眸。
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心疼
注视她发红的、湿润的眼——她哭过了?
“你怎么了?到底哪里痛?”
她迷惘
望他,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今天你休假,但……”但怎样?他说不出口。“我打扰你了吗?”只能酷酷
问。
“没有,没关系。”她摇头。“我只是……”
“只是怎样?”
她怔忡不语。
他误会了她的沉默。“是不是很痛?因为MC吗?”
“MC?”她一愣。
“女人MC来时都会很痛吧?”他低语,看她不像是哪里受伤,迳自猜测。“我还曾经看到有人痛到在
上打滚。”
韩悦乐一颤,想起他曾经送她上医院。他说的女人,是指她吗?
“你看到谁……痛到打滚?”她哑声问。
他征了怔,没想到她会突发此问。“以前公司一个女同事。”
“女同事?是你的秘书吗?”她试探。
“不是。”他摇头。“我也不晓得她做什么的。”
她涩涩
凝睇他。“你忘了吗?”
“那不重要。”他根本懒得回想,注意力回到眼前的女人身上。“你怎样?乐乐,要不要吃片止痛药?”
“不用了,我没事。”她不是MC痛,是心痛,无药可医。
韩悦乐自嘲
弯弯唇,微微踉跄
起身,挺直背脊。“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宵夜?”她朝他嫣然一笑。
“不用了。”他跟著起身,擒住她的眸光深刻。
她假装没看见。“还是要喝点红酒?”
“我刚才在宴会上已经喝了不少。”
“是吗?”她淡淡漫应,心弦却狠狠一扯。
她竟恍神到没注意到他身上的酒味,这个情妇当得实在失职。
“那我泡一杯醒酒茶给你。”语落,她按开一盏灯,亭亭走向开放式厨房,一面煮茶,一面装作漫不经心
问道:“今天店里那个小姐很漂亮,是你朋友吗?”
“嗯。”他坐在吧台边,凝望她背影。
“我在电视上看过她,她是何芬芳对吧?最近很红的社交名媛。”
只要有钱有家世,勤于跑趴,略有几分姿色,谁都可以是社交名媛。
杨品深不耐
蹙眉。
“听说杨家跟何家是世交,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了对吧?”
“算是吧。”
“没想到你会陪她去看首饰,你们感情很好吧?”
他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