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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愤怒的瞪着谭音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谭音也端正了脸色，严肃的对大胡子说：“我想说的是，如果乐乐是个犹太人。你觉得伤害他是否犯罪？”
“可是，你的乐乐不是犹太人。他是基因人。基因人不算人。”
谭音笑了。笑的嘲讽无比。她坦然的说：“如果伤害基因人不算犯罪，那么屠杀犹太人也不算犯罪。
基因人不算人。所以可以任意伤害。而我知道，在中世纪，基督徒家庭的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犹太人是邪恶的化身。所以在他们的理念里，伤害犹太人不但不算犯罪，还应该说是除恶安良的正义行为。”
大胡子愣了一瞬，然后辩驳道：“中世纪那些观点是错误的。是用来伤害犹太人的一个借口。”
谭音反问：“您觉得用一个借口就肆意的伤害它人很可耻？”
“是可耻。”大胡子重重的点头。
“那么，随便找个借口去伤害乐乐不可耻吗？”
“这。。。基因人不算人。。。”
“和人类拥有基本相同的基因，与人类有相同的外形，与人类有相同的智慧与能力。我们凭什么说基因人不算人？”
“可是。。。社会观点。。。”
“别和我说什么社会观点。如果社会一开始就是对的，那么还要社会进步做什么？”
“法律。。。说不算。。。犯罪。”
“马克思说过‘法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也就是说，法律从来不是为了公平正义而存在的。”
“可是。。。人。。。要守法。”
“没有可是。人是有智慧的动物，难道上帝给了人智慧，就是让人守着错误不思不想因循守旧的吗？难道人不应该做一点与他们智慧相符的事来吗？用伤害别人来取得自己的利益，还找出一堆理由来证明自己没错，这是亵渎人类的智慧。”
“那。。。”
“不用说了。‘谭音一挥手站了起来。她从上向下俯视着大胡子说：”我不会放弃乐乐。永远不会。如果这个社会不保护他。我来保护。”
缓了口气，谭音继续说：“我很感谢您和您的团队救了乐乐的命。但是我相信，医疗不单单是技术，还有其它人文的东西在里面。
因为作为医疗，技术再高，也是要为人服务的。否则技术没有任何价值。我希望您的技术是用来救命的，而不是用来谋财害命的。也不是用来换犬贝尔诺’的。
‘贝尔诺’很重要。不是因为它的奖金，而是因为它里面所包含的荣誉。我希望你的研究能对得起那份荣誉。”
大胡子愣住了。以往的接触，他只看到谭音像个小媳妇一样的哀求。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这个谭小姐不太满意。但她从没有多说什么。很多次，他觉得看到了这位大小姐的愤怒，但愤怒没有爆发过。所以他以为这个女人有着华国人传统的忍耐习性。照她们国家的话来说…——是个软柿子。
可看着面前这个威风凛凛的女人，他觉得自己错了。她的基因人是买不到的。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着火一样的气质。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觉得这位谭小姐的话有道理。或许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会对真正的公平正义有个标准。但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公平正义只能做缩头乌龟。现在，谭音把事实与道德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不知道该昧着良心还是承认真理。
就这样，大胡子黯然退走。不知是那些话起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直到第二天他们顺利的离开，大胡子与研究院方面都没有再做出任何阻挡的动作。
☆、让我们一起回家
15、让我们一起回家
回程时，谭音选择了水路。也就是坐船横渡大洋回华国。水路比较慢。因为慢，反而更适合乐乐现在敏感怕疼的身体。
为了给乐乐治病，谭音把农场卖掉了。医治的真实费用只要一百万左右，但问题是基因研究所的人不愿意给乐乐进行医治。说什么最新科研成果，用在基因人身上不划算。就算是做实验，也不愿意用乐乐这样一个快死的基因人。
没办法，谭音只好把家产全部变卖，加上她这些年来攒的钱，凑足了一千万，然后以捐助科研院所的名义交给了基因工程研究所。成为了捐助人，当然就能通融一下，包括帮捐助人修理她严重损坏的基因人。这样，乐乐才得到了治疗。
如果这些年谭音努力赚钱，以她的身家背景做生意，一千万不是个大数。但谭音这些年更注重享受生活。有钱就花，还有余钱就送到投资公司做一下投资托管。每年收点分红钱。一千万，几乎是谭音这些年来攒下的全部家底。这还多亏她的家境不错，从小父母每年给她的零花钱不少。而她本人的栽女习惯也花不了太多的钱。
和乐乐离开华国前，谭音就联系了不动产出售的事宜。在乐乐进入基因培养室的那天，谭音通过网络卖掉了她的农场，并把卖出的钱和她多年来的投资本金、大部分的存款一起转给了基因工程研究所。所以现在的她，从有钱的富家小姐变成了普通老百姓。
卖掉农场谭音并不可惜。但她怕乐乐舍不得。乐乐一直把农场当成他的家，他为农场付出的心力比谭音还多。如果乐乐知道她卖了农场，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因而她没有告诉乐乐农场转手的事。现在正好趁这一漫长的旅程告诉乐乐农场没了的事实。
坐了几天船，乐乐就对那片广阔海域失去了刚开始看到时的兴奋劲。也因为怕被人碰到，大多数时间他都待在船舱里。反正看海可以透过那个小小的弦窗看。
谭音包了个单独的舱位，舱里放了两张床。还有单独的卫生间。乐乐怕痛，连晚上都常常是站一会、坐一会。只有实在累时，才在床上靠一下。每次谭音半夜醒来，都能看到乐乐半睡半醒的样子。
好在乐乐虽然睡眠不好，但胃口还行。每次吃饭时，他都尽量让自己多吃一点。连他以前最讨厌的肉粥，他都尽量的喝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还关系到两个人的未来。只有把自己的身体弄好了，他才对得起音音的付出。
每次看到乐乐勉强自己吃东西的样子，谭音都有种心痛又欣慰的感觉。心痛乐乐吃的苦；欣慰于经过了这么多磨难，乐乐终于赢得了再一次的生命。
当船离开了海岸线，真正开始穿越大洋的旅程时，谭音与乐乐的时间多了起来。一对情侣在漫长的旅程中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朝夕相处，最后的结果不外乎如胶似漆。然后发展出一段旷世奸情。以前的老片子都是这么说的。
可是这对于谭音乐乐这一对来说，这种推论不成立。因为乐乐的习惯性神经痛，让两人间纯洁的如同小学生。他们做的最多的事不是拥抱接吻，而是对坐谈天。经过了一年多的分离，还有近一年的刻意冷漠，这对情侣间有大量的话要对彼此说。
这种谈天常以谭音的问话开始。谭音会问：“还痛不痛？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在过去的半年多，这种问话是谭音对乐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以往生病时，乐乐多半会摇摇头，然后蜷缩起身子沉沉睡去。可现在乐乐却很高兴听到音音这么问他。他不会死了，也就不用再回避音音的感情。
他会告诉谭音他的身体状况：“今天好像又好一些了。虽然还痛，但比前几天好像是轻了一点。我一定会康复的。我不会痛一辈子的。别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乐乐这段日子的病情，弄的谭音有种神经过敏的倾向。她开始向乐乐倾诉在乐乐生病的日子，她是多么担心。看乐乐不舒服，她有多么痛心。而想到乐乐的病可能不治，她又是多么伤心。还有，后来乐乐竟敢否定他们有爱情，那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有着恼火。
对于谭音的小恼火，乐乐笑着解释。他告诉了谭音他当时的想法。如果自己的生命终止了，他希望谭音能继续好好生活。
对这个解释，任性的谭大小姐根本不接受。她直接说：“我爱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才不要你帮我决定我的爱与不爱。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决定接不接受我的爱。”
这还用问吗？自从乐乐从基因培养室出来后，他虽然碰不得。但他看谭音的眼神却变得温暖而依恋。就像现在乐乐看谭音的眼神。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谭音的心就像六月阳光下的一盒子冰激凌，化成的甜甜的水，流淌在胸间。
说着说着，两人的话题就转到了带乐乐来基因工程研究院的决定。一说起这个决定，谭音就对基因工程研究院的人大为愤怒。她说：“那些人，明明说了会把你完全治好的，可现在却把你弄的那么痛。真是言而无信。”
乐乐抿着嘴扯出了一个笑容，他说：“别埋怨了。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要不是他们，我不可能有第二次生命。”
“什么活的好好的？你的身子还在痛。那些鬼佬居然敢告诉我说如果你的心理疼觉无法克服，可能要痛一辈子。我让他们救你，不是让你痛一辈子的。”一想起那天那个鬼子告诉她的话，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乐乐倒是不在意。现在的身上的痛，比起在泡在基因培养液里的痛来说，算是好的多了。既然他能从基因培养室里活着出来，再大的痛苦他都有信心去面对。除非是谭音又不要他了。想到这儿，他惶恐的抬起头，对谭音求证着：“音音，我们以后不会再分开了吧？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来的，对吧？”
谭音一听乐乐颤抖犹疑的声音，心就痛了起来。一直以来，乐乐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但所有的不公和磨难却都落到了他的头上。难怪他会这么害怕。这么想着，谭音的嘴里已经溜出了一连串的安慰话：“会的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别害怕，我们不会分开的，我发誓。”
“不论出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分开吗？”
“是的。乖，别担心，我们不会分开。这事我谭音说了算，我说我们不会分开就一定不会分开。你只要好好养好身体，我们就不会分开。”
乐乐似乎是安心了一点。他歪着头看着谭音，说：“我的身体会好的。你也别担心。那个基因研究院的人不是说了，只要我能忘却身体组织置换时的痛，就能克服心理疼痛。以后会好的。而且就算不好我也不怕。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怕痛。”
你不怕我怕。想起这段日子乐乐所经历的磨难，谭音心里堵的慌。
说起痛，谭音想起了乐乐在基因培养室里的日子。乐乐后悔过吗？那么痛，他是否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他是否恨过自己？不知不觉间，她把心中所想的话问了出来。
乐乐也想到了被泡在基因培养液里的日子。那段日子他除了痛以外没有任何感受。按说痛的半昏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清楚发生的事。可奇怪的是，乐乐除了记住了那种让人疯狂的痛，还记住了一件事音音一直陪着他。
因为他治疗时始终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没断过，那个声音让他安心，那个声音让他在疼痛之余一直想要抓住。他一直以为抓住那个声音就能安全了、不痛了。在他神智清醒后，他知道那个声音是音音。
现在音音问他是否后悔。心有余悸是真的。可他不后悔，更不可能去憎恨。有那个闲功夫，还不如憧憬一下未来。
接下来，乐乐开始讲以后的生活。在农场种什么菜啦，音音可能会喜欢。那些果树该怎么侍弄一下，明年结出的果子才好吃。到时候做点什么甜点给音音吃。还有音音瘦了，他要怎么把音音养胖。农场的房子让音音管的脏兮兮的，他要做个大扫除。
音音的衣服洗的不够干净，洗涤剂也没漂的太干净。一看就知道是用洗衣机弄的。这个大小姐，还说自我管理能力不错。你看她，居然不知道洗衣机洗衣服要事先搓一下，事后要多漂两次水。外衣还要加荧光增色剂，内衣要加增柔剂……
还有，她以前做的菜，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尽管味道马马虎虎，但都是很简单的菜式。一样菜，只用一种烹调手法，这样是发挥不了食物的鲜香味的。比如肉，炸了能增香，但口感就会差。煮了吃口感好，但香味却出不来。所以要先煮后炸。烤的菜要先用汤汁入味增加水分。煮的菜可以事先过一下油，去除水分的同时还能除掉异味……
不过，最好自己养猪。自己以前就试过用绿色饲料养猪。那种猪长的慢，但据说味道好。可惜没等到出栏自己就被卖掉了。不过，这次他可以再试。然后让音音吃吃看。
种绿色菜，养绿色猪，再弄几只鸡也用绿色的办法来养。决不用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