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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看着人都心情好了起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着门里传出了一串美妙的琵琶乐声,伴随乐声的是晃动的海洋珍珠串成的一串串珠帘里,光线交错,翠绿的窈窕身影,曲线玲珑,优雅至极。犹如大珠小珠落盘的琵琶乐声,一颗颗声音圆润饱满,可见弹奏者本身高超的技艺。
“这是李娘子吗?”
李娘子艺名又叫做李鸣玉,千面佛手,弹奏出来的曲子宛若玉在发声,音质刚硬圆润,又不失温柔。听过的人,只觉得余音绕梁三日,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是的,十一爷,正是京师里最有名的琵琶歌女李鸣玉。”客栈的小厮说。
“什么人请来的?”朱琪挤眉弄眼,打趣的唇角儿一弯,扇子头打在客栈小厮的肩头上,“莫非是你请的?”
被十一爷唇间吐出的兰香一吹,小厮的脸皮薄得像一蒸马上就红的虾,说:“十一爷,小的哪有这个本事。那个,曾经有人一掷千金,都请不到李娘子弹奏一曲,更别说,这个李娘子亲自来到这儿给众爷清唱。”
清唱,是指没有乐器伴奏的情况下,唱者仅凭一副歌喉犹如黄莺辗转缠绵的歌声,唱的好不好,如瑕不掩瑜,一见分明。
只听屋里琵琶声仿佛伴随这屋外的讨论声刹然而止,随之,一曲《忆江南》,唱的婉转飘渺,如坠仙境。刚才琵琶声还不能压住的吃喝拉说的喧哗声,都一下子静止了,屋内屋外一刻全安安静静。所有人只生怕不留神之间,耳朵错失了这天籁之声的其中一个音符。
同时,屋里老九忽然一拍大腿,吼了声:“好。”
李鸣玉停住了歌声,歌喉依然美丽动人地说:“小女子谢九爷赏赐。”
金锭子落在人掌心里啪的一声。
趁这个间隙,小厮掀开了珠帘,对屋外的几个主子说:“十一爷请,王爷,王妃,请。”
朱琪走在前面,李敏和朱理依次跟在后面,三个人走进了包厢。
那坐在竹椅上抱着琵琶的琵琶女,闻声已经站了起来。
见其衣着那柳绿的碎花暗银衫子,下身是粉红的百褶裙,脚上一双藕粉的盆鞋,春景怡然,像是冬季里独树一帜的一支花香。
脸蛋自然长得精致,鹅蛋脸,额头中间一点朱砂痣,两道柳眉堆砌万种风情,盈盈一双美目里透有几分水样的灵动。
头上绾的仙髻插的是一支鲤鱼金钗,鲤鱼嘴巴里含着一颗银珠,金银搭配,并不俗艳,反而是一身清秀,像个船家小娘子。
迎着进来的人,李鸣玉福身道:“小女子给十一爷、小理王爷、隶王妃请安。”
“哈哈。”朱琪朗笑两声,脸直逼到李鸣玉面前,像是调戏的样子眯着眼,嘴里吐出一句,“百闻不如一见,李娘子果然美若天仙,不如随小王到小王府里给小王一人唱上一曲。”
在她身后的朱理早就大皱眉头,想她刚才刚调戏完带路的小厮,接下来到了屋里,又调戏起唱戏的,整个风流无度的花花公子,是男的倒也算了,是女的简直成何体统。以前只觉得这个小子说话无拘无束,举止放荡无羁,大大咧咧,现在,简直是不识规矩,难怪她母亲把她当男子养了。
气闷的朱理重重地咳了一声。
这一咳,是把围在酒桌上的各位都惊动了。老九手里把着酒壶的玉柄,一愣一乍。十爷嘴里的花生咬了一半没噎进喉咙里呛着。朱佑吃茶的时候像是被烫到了舌头。老八朱济在与旁边站着的店里小厮说上菜的菜单时,不得不停下话。更别提,那个冷面的玉颜王三皇子朱璃,从望着河水东流的窗户前转回了身子。
“我说,理儿,你被谁给气着了?来来来,告诉我老九,我老九帮你出气。”老九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招呼来客。
朱理冷冷地说:“没有。”
“没有?”老九惊叫,“没有,你怎么脸黑的比咱三哥的脸更黑。”
噗!朱佑那口茶率先喷了出来。
朱璃那眼光像刀子刺到老九的脊梁骨上。老九慌的全身冒汗,站起来赶紧赔罪道:“我是说,三哥的脸从来是黑的,咱们京师的包青天,怎能不黑脸?”
“收起你的狗嘴吧,九哥。”朱琪走过去,插在了老三和老九中间,嬉皮笑脸,“三哥的脸从来是白的,哪里是黑的。皇上让三哥在这个大好日子到江淮出差,等于免费游江南赏美女,三哥可不得乐着。李娘子也是来自江淮,对不对?”
李鸣玉点了点小下巴:“小女子老家是在江淮。听八爷说,三爷这次到江淮去,是给江淮两地百姓带去赈灾的粮食棉被,小女子在这里先给三爷叩头。”说罢,李鸣玉双膝跪了下来。
朱璃立马上前阻止,道:“本王只是奉了皇上的差使办事。想谢恩,对着皇上谢恩吧。”
瞧瞧老三这话一下,人家美女想叩个头,都只能停在半空了。场内气氛顿时僵硬到比屋外的寒冬更冷。
“三哥!”朱琪扶了眉毛无语。
朱璃扫他一眼,说:“人是你请上楼的,却是让人站着。”
听到这话,朱琪连忙亲自搬了张大理石凳子过去,对李敏说:“隶王妃请坐。”
李敏是觉得站着要被人看,不如坐下。反正,当作在这群爷丰富的荷包里蹭一顿免费的午饭吃。
桌上摆放的是饭前开胃的小吃小菜而已,一碟花生,已经被可能肚子饿的十爷扫掉了大半,几样凉菜,天气冷,不合这些娇生惯养的爷们的口味,还放在桌上原封不动地放着。老九倒是开了酒壶,先喝了两杯入肚。
只看这几样小菜的摆放,都可以看出这家酒楼的菜式应该不错就是了。可以尽等类似鲍鱼鱼翅等珍馐美味丰盛上桌。
大家是都在等主角过来。
什么主角?本来不都是给三爷饯行的吗?但是,送行的人里面,年纪小的皇子不说,肯定不能来这里陪人吃酒听戏的,要挨皇帝骂的。这样,从十二以上的这些皇子里面,只余下太子、大皇子、老七没有来。
“七哥去陪他媳妇了。我们都还奇怪,为什么不是十哥陪媳妇。”朱琪照旧皮不怕欠揍的一副口吻说。
十爷的脸色变了变。
老九说出秘密:“你十哥在你三哥娶完媳妇以后,说是要迎侧妃入门。这不先冷一下你十哥媳妇。”
十爷猛咳一声:“胡说八道!我内子是有喜了。”
禧王妃有喜了?
一桌子人里面,恐怕只有李敏最淡定。
“可喜可贺!十哥,我敬你一杯!”朱琪立马端起酒杯。
老九一把捂住她杯口:“你胡乱敬酒,敬什么酒?消息还没有报到皇宫里吧?”
是没有。早上,十爷要出门的时候,才接到的消息。他本想就此留在府里陪老婆的,但是想到不知道自己母亲庄妃会不会因此再刁难他老婆,想来想去,还是出了门。
“不管怎么说,这是喜事。”朱济笑着说,“之前不是挺担心没有孩子吗?禧王妃这下心里可以踏实了。”
老八这人还是会做人。一句话说到了十爷的心窝里。知道对不起禧王妃,禧王妃现在有了孩子,也算是好事一桩。他心里可以赎罪了。
“那么七哥为什么不来,莫非,七哥哪个媳妇也有喜了?”朱琪问。
老九只得再抽她一下手臂:“你什么时候嘴巴里能吐出一句好一点的话?你七哥说是府里有事。”
“能有什么事?”朱琪追问。
老九被她逼急了要跳脚:“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你七哥!”
一时场面乱糟糟的,几个人见着老九的模样都要捧腹大笑。
李鸣玉捂着小嘴伴随这些王公贵族笑了两声之后,退到了旁边,抱起琵琶,慢慢地给在座的贵客们抚琴。
琴声自是美妙胜仙,老九坐了下来。朱琪也随意搬了张椅子,偏偏是又坐到了朱理旁边。朱理那张脸自始自终罩着个黑锅,沉着。
“喂,这么好听的琴声,你板着脸做什么?好歹给我八哥卖个面子。”朱琪对此向朱理挑了挑眉。
朱理眼角扫到那个叫朱济的男子,想朱济是不是知道朱琪是女的。老九那个慢半拍的只知道吃的性子八成不知道。可是,这个被人称之为最和善的八爷知不知道朱琪是女的,值得斟酌。
拿起桌上的酒杯,朱理仰头一口倒入了肚子。
老九瞪着眼看得都呆了。那满满的一杯,是号称一杯能醉倒神仙的仙人醉。朱理喝完这杯烈酒,白皙的俏颜一点表情都没有,整个白雪山一样的冰封表情。那些皇子们心头都不得不一惊,有些面面相觑。
护国公与其军队常年居住北燕,北燕那是大半年都是冰天雪地的地方。那里的本土居民哪个不会喝酒,不会喝酒的不是好汉子。
只是这朱理,貌似住在京师的日子居多,都这样能喝?
朱琪忽然喉咙里滚下了一口口水。
朱理高贵冰冷的眼睛睨着她,像是听见了她吞口水的声音。朱琪忽然脸蛋烧红,不受控制的,赶紧转过身去。
不知是谁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将她快像坠入地狱的那份尴尬给挽救了上来。
“大哥有说什么时候来吗?”不会看时机说话的十爷闷出了一声。
“该来了吧。”老九给朱理杯子里再斟满一杯,笑嘻嘻的。
朱理却是没有再接着喝,不是他不会喝,而是,自己大嫂在身边,需要他保护,怎能随意喝酒。
朱琪此时已是回过身来,看他没有喝,伸手拿起他的杯子,想试一口他喝过的酒的味道。忽然一只手,盖在了杯子口上。朱理冰冷的声调在她头顶上盘旋着:“你自己不是有杯子?”
“我是有杯子。但是,你不是不喝吗?我不想浪费这美酒不行吗?”朱琪满不在乎地扯开唇角说话,“怎么?你我兄弟,有什么需要忌讳的?我和我九哥都吃过一个饭碗里的饭。”
那是你哥!我又不是你哥!
朱理用力捉紧杯口。朱琪和他拉扯着酒杯。
桌上其他人一下子都看的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喂喂喂,你们两个,这桌子上杯子很多啊,何必抱着一只酒杯一块死!”老九哇哇大叫。
窗户下传来的一阵动静,才吸引走了这楼上这么多人的注意力。
马蹄声,由远而近,街上百姓奔跑相告。行人们立在街边驻足眺首,看着那白衣胜雪的男子骑在白雪的马驹上,头戴美玉镶嵌的宝冠,乌发如墨,白麒麟英武飞扬的大氅迎风猎猎,好像神仙骑着白狮子降临在了人间。
大皇子自小被誉为仙湖里的那颗明珠,是一种若仙若雾的美,高贵而圣洁,纤尘不染。
百姓们在安静之后,发出了一道欢呼。
朱琪摸了把自己鼻梁说:“要是太子也来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太子不会来的。”老九老神在在地下了结论。
太子朱铭又不傻,自己长的没有大皇子俊俏,跑到大街上和大皇子一块被人品头论足,岂不是赶着把自己赶下台。
“太子殿下在东宫里攥书,奉的是父皇的差事。”十二朱佑一本正经地为二哥说话。
朱琪笑晏晏地凑到他耳边,吹一口:“朱佑,有没有人说你像猪一样可爱。”
“十一弟!”朱济抢在某人发脾气前耸眉喝了一声。
朱璃那双锐眼同时扫了眼老八。
“对,是我错,我自罚一杯。”朱琪笑眯眯地说着,手掌心摸了下没能及时躲开的十二的脑袋,手里拿的还是那杯刚才没有被朱理抢走的酒,把酒杯放在自己嘴唇上,慢慢地品味着美酿。
朱理看着她的动作,两眼气晕了头,直冒黑,手指捏断了桌上的一把木筷。
李敏不得已叹口气,让店里小厮把筷子换上一把。
酒楼门口,威风凛凛的神仙大皇子从马鞍上下来,抬首,望到那包厢的窗口那几抹熟悉的身影,随手,把手里的玉鞭塞进跟随出来的江公公手里,吩咐:“我到楼上与弟弟们相聚,没有什么事儿不要来打扰我们兄弟。”
“奴才都知道了,大皇子。”
伴随一串脚步声,朱汶走进茶间的时候,撤去了系在身上的狐皮大氅,那一身金黄滚边的白袍,并不比太子身上的金黄龙袍相差甚远。
屋里众皇子起身,行礼:“臣弟参见大哥。”
“兄弟难得一聚,何必客气。”朱汶的声音,比起太子那和善的软绵绵的声调,带着蓬勃的英气,那丝硬朗,更具有兄长的威风。
一群弟弟们像是都臣服于他的威风之下,低着头,恭顺地依次坐下。
朱汶在要坐到上位时,看见了两个护国公府的人,眼睛落到李敏身上时顿时一亮,道:“隶王妃,上次本王想到护国公府亲自拜谢,可是,小理王爷说你在休养,本王也不敢随意前去打扰。”
“大皇子病愈,是皇上恩赐的。”李大夫只管治病,可从不敢居功自赏。
“是,本王知道要不是皇上,本王这病也不可能好。”朱汶唇角的微笑更显模糊,“但是,隶王妃能按照皇上的圣旨治好本王的病,当也属功德无量。”
李敏不接声,摆明了这个功,自己绝对不敢占。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静里。
那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