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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六姑姑是什么人呢?
六姑姑身份虽然是个奴婢,可是知道其来历的人,都不敢当六姑姑为奴婢看的。六姑姑的来头是很大的。
以前,六姑姑是皇宫里的宫女,据闻曾经在当时的太后宫里任职过,算是一个蛮有年资的宫女。
后来,光禄寺卿家决定要培养自家女儿进宫,这样一来,势必进宫里找人出来教养女儿宫中礼仪才能规范。最终,光禄寺卿家找到了六姑姑。
六姑姑年老之后,当时现今的皇后孙氏已经登上了后位,六姑姑可谓是功德圆满,深得光禄寺卿家厚爱和感激。孙氏请求皇上将六姑姑放出宫外,光禄寺卿家则将六姑姑接到了自己家,让六姑姑在光禄寺卿家颐养天年。
章氏知道的是,六姑姑在自己大表叔光禄寺卿家里不是闲着的,平常都是在大太太卢氏身边帮忙卢氏处理内外事务。由于孙氏在皇宫里身居皇后要职,往往有些事情需要里应外合,卢氏身上的担子不轻,若是没有六姑姑扶持,有些事情要怎么做都不知道。
六姑姑年纪也是大了,想想当年她是皇后孙氏进宫之前的教养姑姑都可以推算其年纪不止五六十了。
看到六姑姑居然是站在自家门口,章氏即出声训斥家里管家:“怎么做事的?六姑姑年纪多大了,让人站着?”
六姑姑身穿一件深色的碎花褙子,花白的发髻上插了一支珠钗,脚底的盆鞋绣的也是金边滚绣,年纪虽老,满脸皱纹的面容却依然油光,身边有个小丫鬟扶持着,在光禄寺卿家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以主子的身份来享用的。
是不该将六姑姑当奴才看。
管家唯唯诺诺。
好在这个六姑姑能得人厚爱,必有过人之处,至少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对章氏说了一句:“奴婢也是刚来不久,夫人大可不必责怪下人。坐轿子来的,轿子还在那儿。”
听六姑姑这样一说,章氏才稍稍放下心,请了六姑姑进屋。
主奴两人坐在章氏房里的花厅,章氏让人给来客上了茶,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六姑姑为着何事而来。六姑姑却已经先打量了她一番,私有思悟地说:“之前,夫人派人传口信说病已痊愈,大太太听着还心里害怕,猜想此话是不是夫人安慰他人之言,毕竟,之前夫人病的那样重,而且病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章氏点点头说:“我这个病,也是久了一些。之前,连老爷都需日日为我担心,大夫请了不知道多少个,都不见好,直到后来——”
“后来?”
【45】鬼缠身的怪病
章氏顿了下,对于是不是就此把李敏说出来,心里存了一丝顾虑。
六姑姑见她煞然而止,虽然不知道为何缘故,然而此次前来确实是由于听说了章氏难治的病被治好了,说:“夫人病是好了,大太太和大老爷都高兴。可是,大太太身上也有些不适,不知道夫人有无听说?”
章氏一惊,今天才刚想着找机会给大太太介绍李敏,没想到这机会马上就来了,连忙佯作忧心的样子探问:“大太太身上不是小毛病吗?我未曾听说大太太大病。”
“毛病是小,可是像夫人一样经久不愈,大太太的心里也烦。”
“请了大夫没有?”
“这几年,普济局,麻生堂,永芝堂的大夫都请过到府上去看。”
听到永芝堂,章氏马上想到了杨洛宁,心里头正恼着上回杨洛宁不仅没有给她治好病还吓唬她。章氏帕子捂住嘴角轻咳一声:“这永芝堂的大夫据说好是好,就是有时候当大夫的,喜欢把病人的病情说到天花乱坠。”
“咦?”六姑姑吃惊她竟然对永芝堂生意见。
这个永芝堂,谁不知道是华才人娘家的舅子开的,华才人在皇宫里正是得宠的时候。
章氏也是知道这点厉害,肯定不敢直言永芝堂的过错,只说:“这病人和大夫,要看医缘。有些大夫能看好这个人的病,不能看好那个人的病,当然也不能说这个大夫不好。皇宫里,给皇上看病的御医,也不是每次都是一个人看好皇上的病。”
“夫人这话说的有点道理。”
“大太太的病没好,怎么不叫宫里的御医给瞧瞧?”章氏问。
六姑姑说:“夫人您这就不知情了。大太太这个病,有些难言之隐。平常大太太不发作时,像是寻常人一样不痛不痒的。到了发作的时候,不得了,痛到在床上打滚都止不住。可是,到大夫请来的时候,大太太又不疼了。请了御医过来,还生怕御医说人家装病。”
章氏诧异地听着,知道卢氏平常是有些小毛病,却没有想到这小毛病鬼怪成这样,好像鬼缠身一样。只听六姑姑描述,都觉得阴森森的挺吓人的。
于是可以理解为什么大太太谨慎求医了,因为这个病传出去的话,容易被人谣传大太太身上沾了晦气,皇后娘娘是卢氏的女儿,到时候,谣言传入宫中,皇后娘娘的地位不就受到了威胁。
难免会有人从中作梗的。
“那些请来的名医,对大太太的病,都没有说法吗?”
“有些大夫说大太太是气虚,气不够,即犯痛。”
“大太太哪儿疼?”
“肚子疼。”
“肚子哪儿?”章氏自己病过,加上上回李敏给她看病时说了一堆肝胃不同治的道理,怕这些大夫也是拿卢氏的胃病当作肝病来治。
结果,六姑姑在肚脐眼的周围,全部指了一圈:“这次疼这儿,下次疼那儿。”
章氏都被吓住了:这岂不是,真的鬼上身了?
不然,怎么可能连疼都不是一个地方。
六姑姑起身,对章氏重重地一个深福:“大太太如今还不能走,家里大事小事,都需要大太太做主。大太太暂时找不到接班人。夫人深知其中厉害,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大太太这个病,只能仰望夫人出手援助了。”
章氏不敢怠慢,急急起身:“大太太是我娘家的人,即便不开声,我怎有坐视不理的理儿?只是我这位大夫有些特别。百花宴不是过两日举办吗?到时候,我带大夫过去顺道给大太太瞧瞧。”
六姑姑是不明白为什么章氏要选择百花宴再带大夫过去,但是,一定有章氏自己的道理,只要章氏答应了这事儿,她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再次谢过以后,六姑姑告辞。
第二天清早,这张请帖送到了李敏手里。
百花宴的请帖,尚书府里,众人皆知,李莹有一份。没人知道李敏也接到了。
王氏装了两天病,想到要陪李莹去皇后娘娘的娘家赴宴,也就不敢装下去了。
老太太见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拿王氏说话,怕耽误了李莹出席百花宴。李莹要嫁进皇室了,若李莹在百花宴上,能有所表现,取个好名头,无失为锦上添花。
尚书府上上下下,都在为李莹出席百花宴做准备,所有人像是都忘记了,没过几天,李敏要嫁了的事实。
同样一家的女儿,哪个得宠哪个失宠,一目了然。难怪俗话说,没娘的孩子没饭吃。
念夏向徐掌柜要了点银两,这回,绝对不能让李敏穿的一身灰去赴宴了。
看自己小丫鬟忙于为自己添置新裳,李敏多个心眼,说:“如果给我做衣服的那个布有多余的,给你和春梅也做两件。王德胜那身旧衣服,我已经让徐掌柜帮忙张罗一块好布,给王德胜量身定做一套新衣。”
念夏急忙说:“主子穿的不好,做奴才的哪敢穿的比主子好。”
在她看来,李敏的衣服全部都需要换,李敏都没有换完旧衣服,他们怎么可以换。
李敏伸手一点她鼻梁:“你不想想,你们要随我去护国公府的,如果你们穿的寒酸,还能到人家府上为我撑腰吗?眼光放长远点,姑娘。”
念夏脸红红的,答:“二小姐说的对,是奴婢目光短浅。”
两天匆忙赶制的新衣,终于送到了府上。念夏找的裁缝工,手艺据说还不错。李敏试穿了下,对着铜镜望了眼。
明净的镜面里,映照出一张两颊渐润的鹅蛋脸,两道柳眉如朱墨一点,秋水泓眸,眼波含情。李敏被吓一跳。原来自己近来这幅身子调养越来得当,不止气色渐佳,可能从徐氏遗传下来的美貌基因,逐渐显现了出来。
李大同爱美女,怪不得李大同当年会娶了徐氏。
看念夏拿了一把头饰过来要往她头上戴,李敏伸手拦住:“我们是去给人看病,不是去选美。”
“二小姐?”念夏想的是李敏要到百花宴上绽放光彩夺头魁的。
她家的二小姐,本来就是个美人,肯定能把李莹比下去!
【46】帝王绿
李敏只得把这事先给丫鬟说清楚了:“大夫衣着得当,到人家家里给人看病,叫做不失礼。如果穿得像青楼里的花魁,去给人家看病,谁还信得过你是个大夫?”
念夏劝道:“总得在哪儿戴件首饰吧,免得又被人看不起说是寒酸。”
李敏在她手里捧的铜盘子里一扫,见里面的珠饰是玲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什么时候咋们家多了这么多首饰?”李敏问,记得之前自己的珠宝匣子里不是寒酸到连一支像样的珠钗都没有。可如今,念夏在她头上戴的那支钗子,为双鱼银纹珊瑚珠宝钗,无论花工雕艺,都不是之前她戴的那些素钗能比。只是,貌似这样一支钗子也不是很多钱。
李敏想的没错。
念夏嘟嘟嘴巴说:“小姐,咋们这是以次充好,打肿脸充胖子,刚和徐掌柜讨来小姐赚取的几两黄金,除了买了匹像样的花布给小姐做衣服,余下的,买了些首饰,像这些银饰,其实,有点钱的丫鬟都能买得起私下戴戴了。”
“谁让你们打肿脸充胖子了?”
“总不能一点首饰都没有,去到人家被当成丫鬟奴才吧?”
李敏听不得她唠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口味和小丫鬟的口味完全不一样。之前,她之所以挑了些素净的首饰,正因为她讨厌花色,喜欢一切从繁归简的东西,自然最美。花花绿绿的东西她看了都眼烦,哪能喜欢。偏偏这些丫头片子,一个个给她挑的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花色。可能这个时代流行花花绿绿的东西,并且是越繁越好,这雕工,简直是把一颗珊瑚珠雕成十八罗汉才能善罢甘休的趋势。
无奈之下,只得在铜盘子里挑出一件唯一看来比较素净的东西,也就是一只绿镯子。
说它是绿镯子真是绿镯子。同样是玉镯子,璃王那件定情礼物凌波烟云是透明澄净,贵在一个透字,玉本身的绿色倒是其次,里面的玉绪犹如天上云烟,缥缈如仙,一看就知道是上品。后来确实也确定了,凌波烟云是当年西域使者进贡给皇帝的贡品,皇帝之后送给了静妃。
眼下这一只绿镯子,全身都是绿,绿得都快流油的感觉。价值如何,看不出来。听自己小丫鬟说那几两黄金买来的一大堆东西之中的一件,想必只是件廉价品。李敏没有犹豫地捡起它,道:“就这只吧。”
念夏愣了下。
李敏看见她表情,问:“怎么了?”
念夏赶紧摇摇头,不敢说,这只镯子,是有人拜托她摆放在这里面的。
夜凉如水,静静的一轮明月悬挂在屋顶上。
明日,光禄寺卿家的百花宴要召开了,想到明日她会穿着新衣,戴他送的翡翠镯子出席百花宴,朱隶的唇角微弯,显出几分得意的笑意。
伏燕拎着铜壶,在他泡脚的木桶里小心翼翼加上热水。按照李敏的吩咐,朱隶这是寒气重,驱寒最好的法子无非于泡脚了。李敏让徐掌柜给他包了几包磨碎的药粉,到了晚上,临睡前,拿这些药粉冲进开水里泡一泡脚,一次一炷香的时间。
这个法子很有效,自从有了第一次泡脚之后,朱隶不会晚上疼到不能睡觉。
“咋们王爷好福气,娶了个了不起的王妃。”伏燕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朱隶想的却不是这,伸出手指在伏燕脑袋上敲了一把,再问:“你说是她自己选中了本王送的镯子?”
“是。”伏燕无语地想,光这句话,主子已经重复问了他不止十遍了。
“如何,本王眼光是不是很好?”
“是——”伏燕回答得更是有气无力。
莫非,今晚上,主子就这两个问题,要问他上千遍!要命。
“为什么她会挑中本王送的镯子?”朱隶摸摸下巴阂,兴趣一丝不减。
伏燕哪里答得上来这样高深的问题,他不是李敏肚子里的蛔虫。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是不讨好的,不如将烫手山芋扔给公孙良生。只得向公孙良生使个眼色求助了,虽然他从来不喜欢求助这个家伙。
公孙良生微笑着走了上来,对朱隶说:“王爷送王妃的翡翠玉镯,不是普通的镯子,是帝王绿。帝王绿不需雕琢,为浑然天成,巧夺天工,非护国公府的王妃,是配不上这块玉的。”
言外之意,这块帝王绿,是护国公府从祖上流传下来的宝物,那肯定是传到了朱隶手里后,要朱隶送给未来自己王妃的。
朱隶听了这话却还不是很满意,问:“本王这只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