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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声再次从屋内传了出来。不用说,屋内一样像是个布满陷阱的危险地带,进去一样是必死无疑。
高治抓住缰绳,让坐骑保持镇静,以免误踩四周翻滚的青石板。
虞世南同样在控制自己的座下,并且低声对身边的其他人发出命令:“维持镇静,在原位都不要动!”
闻良辅和身边两个指挥官,环顾到前后左右大批自己人被杀,部队基本是溃败不成形。
“丞相,先走吧。”其中一个指挥官把自己的马,让给了闻良辅。
闻良辅刚是坐轿子来的。
“怎么走?”闻良辅袖管一拂,却是很镇定,是冲高治他们所在的中间地带走过去。
那些跟随在他后面的人,才恍然大悟,他们这不是闹鬼了,更不是受到什么恐怖东西的偷袭,只是中了他人的圈套陷阱。而无疑,这些机关启动了,都是为了来解救高治的。他们现在要做的,更应该是杀进中间,把高治抓到手,逼迫对方放手。
虞世南从马鞍上跳了下来,对着走来的闻良辅亮出了长剑。闻良辅面部狰狞地抽了下,随手从身旁一自己军官的腰间抽出对方的剑。
一老一少,闻家人与虞家人,在被大火包围的中间,两剑相搏,铿锵的声音在夜空里此起彼伏。
由于年少,虞世南的经验绝没有闻良辅多,不会儿,已是招架不上,左右臂上各自挂彩。而闻良辅显然也没有占据多少优势,主要是年纪大了,再多打几下,疲惫上身,全身骨头都在喀吱响,好像一不小心要断了。
眼看虞世南凭着年轻的速度和迅捷,一跳之间再次逃出了自己的一枪回马杀,闻良辅恨道:“如果你爷爷来和我打,我早已一剑让他上西天!”
“正因为如此,我爷爷才不管我去学武了。说起来,你孙子,好像反而更喜欢读书吧。”虞世南同样满脸大汗,被火光照得脸上通红,但是,嘴角那丝吊儿郎当没有变。
“是,我们闻家,和你们虞家,是风水轮流转了。所以,必须在我还在世的时候,结束这一切!”
闻良辅拿起剑,突然间一剑宛如要刺过去,虞世南就此闪避的时候,却见那剑是带着闻良辅所有余下的精力,冲着马上的高治飞了过去。
虞世南回头想要救驾俨然都来不及。这一剑,可以说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速度又快,不见得高治能躲得过。
关头上,忽见高治把马头扬了起来。那剑锋芒的剑头,啪,是直接插中了马的前额。
宝马被一刀毙命的时刻,高治从马上也不能说马上逃脱,和倒下的宝马一块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可见得不轻。沉重的一声响,摔落地背部遭受坠击的高治胸口一个剧动,口里吐出了口血。
虞世南的脸哗地就白了。刚要跑过去救人。
夜空里一道人影宛如流星般划过了天空,抢先于虞世南,落在了高治的身边。虞世南在看清楚落地的人是谁时,站住了脚。
莲生单膝跪地,伸出的掌心摸到高治胸口沾血的衣服上,在感触到底下心脏的跳动之后,刚才绷紧的脸色,仿佛才微微一松。
这时,在他们身后的闻良辅,哇,再发出一声大叫,拔出了另一个人身上的刀,冲他们杀过来。跟随闻良辅的士兵军官,同时高举刀剑,一路喊杀。
高治听见声音,一把睁开眼,把宛如护在他身前的莲生一把推开,起身摸起地上的弯刀。
叮叮叮,叮叮叮。
是什么?
虞世南举高着剑挡住对方攻击来的剑锋,听见这个声音时,看见对面闻良辅那张脸忽然之间变了颜色。
这样奇怪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在安静的夜空里,如此突异怪异的声音,能让所有人心头忽然间慌乱。
“是牛铃!”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这样一句声音。
怎么在这个已经杀的如火如荼的战场上会突然出现牛铃?
远处,在从皇宫里出来的方向,本是因为失火等缘故,变成漆黑的通往皇宫的道路上,慢慢地,逐渐的,出现了一辆挂着琉璃灯的牛车。
那牛车,是那样的特别,绝对不是普通田间百姓务农的那种,四角挂着五彩缤纷的琉璃灯,牵车的牛,更是犹如巨兽一样,相当于普通牛三倍体积的高大凶猛。让闻良辅身后的部队忽然都软了双腿的是,只见这辆牛车上四面用的车帐,都是金紫色的绸缎,车舆顶上镶的那颗宝珠,犹如国王王冠上的宝石。
马车行进的路上,所遇到的车和马,以及那些闻良辅的士兵,无不是忽如其来的惨叫,被地上翻滚的青石板瞬间夺走了性命。
有些人,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都是刀剑落到地上的声响。
闻良辅的脸涨的紫红,握着剑柄的手似乎在打一丝哆嗦。
见状,虞世南趁机一用力,把他的剑抵开。随之,趁他来不及反应时,长剑一搭,落到了他脖子上。闻良辅一动没有动。
牛车此刻已经走进了中间的圈子里面之后,嘎吱一声之后,车轮子停了下来。
一位老太监,站在马车左侧,从袖管里抽出了一条金黄的卷轴。
闻良辅的气只有出没有进了。
老太监展开卷轴,喊:“奉天承运,高卑国王有旨,兹有丞相闻良辅,图谋造反,意图杀害皇太子皇太后等,残害无辜皇城中百姓,罪行确凿,予立斩!”
如果说前面的惊讶意外都只能算是小波小浪的话,那么,现在这句立斩,无疑才是一个惊天的狂涛。闻良辅背后的那些军人,一个个是震呆了,都不知道怎么做。
或许,他们原先可以想到的,不过是把他们先抓起来,再来论刑,如果这样的话,或许他们还有逃脱的机会。
现在,下达旨令的人,难道就是他们的国王,他们传说中那个卧病在床堪称软弱无能的国王?
虞世南听见身后忽然发出一声时望回去,看到高治在笑,不知道突然笑什么,难道是因为笑闻良辅功亏一篑,仔细看又好像不太像。再望过去,是莲生一张似乎有些纠结的脸,他身上的僧袍因为来的路上,可能沿途救人的缘故,沾上了部分血丝。
太监读完国王的圣旨以后,不管谁笑谁什么表情,牛车后面走出来的刽子手,可就真的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刚才有的所有声音宛如一道烟,忽然寂灭在了黑暗里。
闻良辅呼吸急促,两只手抓着地上,向牛车的方向,目露凶光:“国王,臣闻良辅,这算不算是给国王当棋子了?臣当的这颗棋子,能否合国王的心意?”
牛车,良久,才传出了一道声音,那声音,是犹如天籁一般的悦耳美丽,让人仿佛想到的是天堂而绝对不是地狱,对闻良辅这样说着:“闻爱卿,你所行所为,天上地上都在看。”
“可他们不知道事实真相!”
“什么真相,并不重要,犹如你从一开始,已经打算杀了这里所有人一样。”
闻良辅突然停止了全身的颤抖,喉咙里发出了一道阴寒的笑声:“国王意思是,胜者为王,是不是?臣据此有一事请求。”
“准奏。”
“请国王务必把闻家所有人都给灭了!”
话毕,闻良辅没有闭上眼,是两目看着刽子手守举的斩刀落下。紧随之,一颗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方才停止。
虞世南把剑插回到剑鞘中,面色铁青。
遍地,不会儿,传出齐震的高呼:“国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南的大火,据说是在凌晨时分,才被扑灭的。最后一缕青烟,是同时被兴州南边雪山上初升的太阳吸收了进去。
闻家被炒家的消息,在半夜已经尾随国王归来的消息传回到了宫里。
那原先听见失火,以及皇太后在宫里差点惨遭杀害的熹妃,从在宫里悠闲自在地品尝花茶,到后来像蚱蜢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到后来命人着急收拾包袱。
再到后面,她都不知道该往哪条路逃脱的时候,一群宫廷士兵,早把她这个院子包围了。
闻良辅被立斩刀噩耗传进了宫内。熹妃两条腿软倒在了地上之后,再也爬不起来,满头大汗地喊着:“三皇子呢,本宫的儿子呢?!”
只要儿子在,看在儿子的份上,那个男人不一定杀她的。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是个心地很好的男人,虽然贵为国王,但一点也都没有恣意妄行的任何恶劣品质。
“三皇子——”奉命去找高卓的人,却都是找了一夜都好像没有找到人,跪在她前面,慌乱地说,“三皇子昨晚上带了顺武出门以后,没有告诉奴才们是去了哪里。”
这个不孝子,不孝的儿子,是跑去哪里了?!他娘都快死了,他还能去找谁?!
话说回昨晚,听说皇太后惨被差点刺杀身亡以后,高卓带着顺武急急忙忙溜出了宫门,只在高治离开皇宫之后不久。原先顺武还想着自己主子聪明,是这个节骨眼上想着自己逃命了,结果,高卓带着他,没有往城门的方向跑。
“主子,你这是去哪里?”顺武不得不问一声。
“付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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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一家五口
付亲王府,当高卓他们抵达的时候,发现这里一片漆黑。为此,他们在宅邸附近找了一遍,确信地址没有错误以后,重新回到了大门口。
“没人在。”顺武小声看着前头站在大门口好像腿有点发抖的主子说,“可能都已经走了。”
“不会。”高卓努力地撑着那在鹤唳风声中显得细微哆嗦的声音,“我必须进去看看。”
“看什么?”顺武像是很有耐心地劝说他,“主子要想好了,这隶王妃遭遇行刺之后都死了。现在兴州城里出了变化,隶王妃的人,应该是趁乱带着隶王妃的遗体送回北燕去了。虽然说人死了,尸体可能都不在了,可是这里头有可能闹鬼。”
伴随闹鬼这两个字,大门被风一刮,发出沉重的低鸣的咿呀声。高卓瞪大一双眼珠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两条鼻水随之控制不住从他伤感的鼻孔里流出来。他都不知道他这是为谁感到可怜或是可恨。
“我很讨厌她,你知道吗?”
顺武听着他的这句话,觉得理所当然:“从一开始,你就很讨厌她,主子。不过,主子,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高卓没有办法对他后面那句话反驳。从小,不知道熹妃怎么教育的他,大概在这个皇宫之中,由于斗争十分激烈的缘故,国王又是一直病着,使得每个人好像都有机会能登上皇位的样子。熹妃给他灌输的思想同样不过于如此,或许他排行老三,却是最有机会登基的。既然他是未来的帝王了,何必屈服于任何人之下。
有了这个前提,他无论做什么事儿,哪怕是对自己的生母熹妃,都觉得没有必要尊敬。而大部分的人,必然没有像熹妃对他灌输的观念那样,对他像对待未来帝王那样看待。包括熹妃本人,当他从来是一只软柿子,一只玩偶。更别说闻良辅直接当他是随时利用随时丢弃的棋子了。
受不到真正的尊重,他感觉内心里受尽了屈辱,为此讨厌身边所有的人。
“她从不尊敬我,我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像看着一只老鼠。”
顺武想,他口里说的她,不一定是指李敏。李敏看他的目光,其实更像是看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像上回他差点对三爷做出毙命的事来,李敏对着他,最多也不过口角上冷嘲热讽,实际上正是知道他心里其实很虚。
“主子,既然你都讨厌她,何必来找她?”
“我只想确信一件事。”或许是这句话给了高卓勇气,高卓迈开腿,伸手在大门上一推。
沉重的木门并没有锁上或是闩上,但是推的时候有重量肯定有些费力,打开的门声,很是沉闷,像是锤子打在人的心头。高卓吸口气,宛如在负担这个沉重的压力。然后,带着顺武走进了黑漆漆的院子里。
风里,貌似传来一种残留的血腥味的味道。高卓和顺武一边走,一边毛发都可以竖立起来。
“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高卓小声问。
这里确实是发生过激烈的械斗,哪怕有人之后清理的现场,残留的血腥味,却是实在地存在着的。
顺武借着头上那点月色,在王府里的石头路边上,查看那些沿边的植被。冬天万木凋零,枯竭的草被,被白雪覆盖着,偶尔漏出一些黑泥。残留的血,渗入黑泥里好像一双双恐怖物体的红眼睛一样,幽幽地看着来往的人。
高卓摸住胸口,感觉里面的心脏都揪了起来。
前面,忽然咿呀一声,貌似有什么飞影闪过,高卓直接发出了一声尖叫。
男人叫起来的声音,真的是,比起女人,更加令人觉得恐怖。
是前面的屋门打开以后,从里头走出来了一个人。
高卓瞬间蹲到了地上,采取一种好像孩子似的自我保护形式,叫:“你是谁?”
“来找我们家少奶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