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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钟老终于开了口,问她。
“李敏。”
钟家夫妇一块儿都没了声音。屋子里,能清楚地听见两个老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你说你叫做李敏?”
“是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有个朋友的爷爷,和我同名同姓的朋友,说是她爷爷的好朋友住在这里。”
“你同名同姓的朋友?”
“是的。她多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
钟老摘下了眼镜,走到了一边去,双手揉着眼睛好像眼里进了沙子。
李敏的呼吸一下子一块儿变得紧了起来。现在面对钟家夫妇都这么艰难了,如果,再去面对自己的家人。她能割舍吗?
钟夫人的叹气声,从角落里隐约传出来,像是和钟老这样说:“死了的人了,我们都亲眼去吊唁的,不会假的。只能说,这世上太多的巧合了。”
“那是的。”钟老口齿有些艰难地说着,回头看到李敏的身影时,眉头依然揪成了一团。
李敏喝着牛奶,见他们两个走了回来,心里正琢磨怎么提起自己爷爷打听家里人情况。
钟老问:“你这回来我这里,是想找我,还是说,想找你朋友的家里人?”
没有想到对方先提起了,李敏在心里感激不尽的,对钟老说:“钟老前辈,我这会来,当然是来拜访钟老前辈的。李老前辈是我朋友的祖辈,我之前确实也到李老前辈以前的住处去找过李老前辈。不过听说李老前辈搬家了。不知道李老前辈怎么样了?”
“李老,他不在国内,出海外去了。”
海外?李敏大吃一惊。想她爷爷不像是一个崇洋媚外的人,为什么突然跑海外去了。
看出她脸上的疑问,钟老解释着:“李老,当年他孙女去世以后,他身体就不好了。”
“是的,身体一度很不好,住在医院里,大家都怕他出不了医院呢。”钟夫人接起了老伴的话,“好在,后来,他自己不知怎么想的,想通了,说,得把孙女没有完成的事给办完。”
李敏顿时想了起来,自己之前一直在一些翻译工作,主要是把国内一些中医名著给介绍到国外去。但是,她爷爷外语并不好。怎么做的这个工作?
“李老外语是不行的,毕竟年轻没有这个机会学习,到老了想学,肯定也不能像年轻人一样学习。因此,他主要是帮助国内机构去海外宣传书。说实话,李老这点性格,还真是让人想学都学不上。你想他外语都不行,跑到海外去,只在国外大学里进行了几场演讲而已,被海外大学给留下了。”
耳听自己爷爷的朋友,都十分夸赞爷爷的毅力和成就。李敏一方面听着高兴和自豪,另一方面,当然,感觉自己爷爷本来不用过的这么辛苦的晚年,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李老前辈如今是定居在海外了吗?”
“那倒没有。”钟老摇摇头,“他如今活得更潇洒了,说要把自己孙女的书介绍到全世界,满世界跑。除了节日期间,我们会收到他一些来信的问候,一般,我们想找到他,也得费点周折,大概需要几天或是一周的时间才能找到他具体在哪里。”
李敏一愣,这个结果,可以说是令她出乎意外。现在想见家人一面都不容易。自己母亲,自己父亲呢?
父母都是双职工,如果没有例外,都在各自单位里。果然,犹如她所想的一样,这个月份这个时期,刚好是父母单位最严的时期,在进行封闭化训练,不等训练结束,根本联系不上人。
只能等了。
对于她的一系列表现,钟家夫妇貌似也有自己的想法。钟夫人和老伴对了下眼神后,问她:“你现在是住在哪里?来找朋友的爷爷,是想在这边借住吗?”
李敏重振了下精神,说:“不瞒老前辈,我这次来这边是来看病的,因为知道朋友的爷爷是医生,所以想过来求助一下。”说着,李敏把方医生给她写的介绍信拿了出来。既然自己家里人都变动很大,找也找不到,自己又不能表明身份,找其他人,八成也是这种结果,还不如,先问问钟老的意思。
“这个是?”钟老接过她手里的信,迟疑道。
“是一个好心的医生,说她有朋友在这边,说是可能可以给我的病一些意见,所以,让我来找他们。我本想着找两个老前辈帮我参谋一下的。”李敏说。
钟老戴着老花眼镜,把信纸从信封里抽了出来,展开后扫过两眼。钟夫人在旁边跟着读信里面写的东西,看完以后不禁失笑,对钟老说:“你看看,这岂不是撞车了?”
意思是太巧了。
李敏疑问:“信里面介绍的人,你们认识吗?”
“认识。岂止是认识而已。”钟夫人不等钟老说,兴致勃勃地帮她指向药园子,“里头,种的不少药草,都是和他们的单位合作的研究项目。”
“也是钟老前辈的学生?”
“不是,只能说是,合作。”
不是,只能说是合作,这个口气可大了。能引得钟家夫妇都这样虚心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李敏心里打了个问号。
其实方医生写那封信时,李敏都没有拆开看过,只想着先见了爷爷再说。现在,才知道方医生在信里都给她推荐了谁。自己父亲是兵团里的,当然了,这个人,一样是兵团里的,赫赫有名的人物,她不可能不知道。
等钟老把信递回到她手里让她自己看,一看李敏傻眼。李敏坦言说:“哪怕有这封信,我觉得,我想去请这个人给我看病也不容易。”
钟家夫妇对她说的这话,没有说不对。钟夫人在钟老耳边唠唠叨叨起来,无非是说,哪怕有几层关系在,一般,对方还是不会接受这种陌生人做病人的。
对这点,钟老用力地想了想,最后做出了决定,对李敏说:“你先住我们这里,可以吗?这边,我们尽可能帮你联系一下,主要是看对方忙不忙,有没有这个空。要说面子的话,对方是能卖我这个面子的。”
一听这话,李敏当然是感激不尽,站起来连声道谢。
钟夫人却急匆匆走过来扶住她说:“不用客气了,快坐下,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是两个人了。”
李敏知道,这对老人,主要是看在她是孕妇的身上,否则,以她满身疑点重重的身份,根本别说帮忙了,肯定要把她请出屋去。
钟夫人收拾了一间客房之后,让李敏到那客房里休息。回来以后,和钟老头说:“我刚才帮她拎那只行李袋,好像是兵团的行李袋,东西鼓鼓的,都是衣服的样子。可是,她好像都没有拿出来穿的打算,还问我,到哪里可以买一些日常用品。我告诉她,日常用品这家里都有,让她不用多买了浪费,牙刷,毛巾,都有的。结果她好像才不要意思地问,是要买里面穿的衣物。”
听老伴说了一大堆,钟老头的眉头反正没有松开过。
“你说,她这人是不是挺怪的。”钟夫人有点紧张地说,“我都怕说错话了,你知道吗?因为我说一句,她好像都看出我怀疑她。她和我解释说,说是之前半路旅行的时候,把衣服都丢了,所以,不得已,需要重买。我问她是学什么的,她居然说,和敏儿一样,是学药草的。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敏儿提过这个人,如果同名同姓的话——”
钟老打断了钟夫人:“你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你想想,敏儿的尸体火化了,那天我们都陪着她爷爷亲眼看的,会有假吗?而且,敏儿来我们家一共才几次,说不上特别熟悉,敏儿能什么事都告诉你?更重要的,应该是问清楚她家里人。”
“你说,她真的是想借敏儿达成什么目的吗?”钟夫人心里浮起了一丝警惕,“但是,她一个孕妇,究竟想干嘛?”
“我看她,说要看病是真的。可能,和敏儿也不是很熟悉,只是,想借敏儿这层关系,来拜托我们,给她找医生看病。”钟老道。
钟夫人手指头揪了一下衣摆,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儿。
“你不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敏儿吗?”
“什么?”钟老站起来,冲她瞪了下,“你不要得妄想症。”说完这话,钟老却是同样警惕起来了,说:“我看,这事儿不能告诉敏儿的家里人。免得,敏儿的家里人看到她,触景伤情。”
钟夫人对老伴这话点了点头:“你说的没有错。我们这种和敏儿不熟悉的,看着她,都会想到敏儿,更何况敏儿的家人呢?如果这人真是心怀不轨的话,我们可不能因为同情而已,把敏儿的家里人,你老朋友都给害了。”
“再看看吧。”钟老背手吐出口气。
李敏在钟家的客房里睡了一个饱觉。说真话,要不是怀孕本来就嗜睡的关系,以她如今乱成麻花的心情,根本难以入睡。
醒来以后,自然是想着在人家家里借住,难道真能安心地白用人家的东西,白吃人家的饭?钟家夫妇再好心,她都不可能这样做。
可她身上现金几乎都没有了。出来时,带的那点现金,都是方医生知道她处境后借她的。欠方医生多少钱,她一样都记在帐本上了,要还的。
现在,她这个情况也没有办法上哪里赚钱,找现金。想来想去,只能是,试图把古代带来的一些东西变现了。
李敏拉开了行李袋,开始试图找一些,可以不太引起他人注意,又可以在现代典当铺卖点小钱的东西。找来找去,好像那对她戴的耳环,可以尝试典当。
出门的时候,钟老在药园子里忙活着。钟夫人刚好也打算出门买菜,因为客人来了,想添点菜。李敏说要出门一下,钟夫人陪她一起走出门。
接着,李敏肯定不能让钟夫人看见她去典当铺卖古代物品了。招了辆出租车,说是要去银行取钱,和钟夫人分道扬镳。
让计程车师傅给她介绍了一家比较有信誉和可靠的典当铺,李敏下车之后,直接走进了典当铺里。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有人一直在她后面跟着。
胡大哥坐在奔驰里,把着白老板轿车的方向盘。见白老板戴着墨镜一路看着李敏的背影,都忍不住吞起害怕的口沫。
他这个老板,说起来,从来对女的好像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据说,是因为,老板年轻的时候,曾经被女的伤的很重,具体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有一点肯定的是,他跟白小璐有三年时间里,不见白小璐有结交过女人这是真的。现在,突然见白小璐好像对一个女的起了兴趣,是很让人吃惊。
如果说这个女的,是一个正常女的,胡大哥都觉得乐于见成,可是,这个女的,明显不像是个普通女人。说是个沙漠里发现的大活人,好像对答如流,医生也检查不出特别的问题,但是,胡大哥还是一直觉得心里哪处慌的很。
“你在想什么?”白小璐转过头,皱着眉头听他拼命吞口水的声音。
“老板。”胡大哥的手指,哆嗦的,指了下他放在车里面的那玻璃罐里装着的可怕的生物,说,“你不觉得,这东西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很能让人联想起画皮,倩女幽魂之类的情节?”
“神经病。”白小璐开口,即送他三个字。
胡大哥抽了抽嘴角:“我知道你不信,老板。”
“世上根本没有妖魔鬼怪。有的,都是人吓唬人用的。”
“可是老板不是信命吗?”
白小璐对此没有回答,把车门打开,对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既然你很怕鬼,我看,这条街上,包括我,都能变成美女蛇。你还是别下车了,自己一个人呆着。”
胡大哥目瞪口呆。
白小璐甩上车门,拉了拉脖子上围着的蓝色围巾,径直走进了典当铺。
这家典当铺的构造,是仿古的,很注重顾客的隐私,分成了一个个小包间,有单独的经理和服务生,进行一对一的服务。
李敏进了其中一个包间以后,拿出了准备典当的那对耳环。这是一对金镶玉耳环,中间镶有两粒珊瑚珠。做工当然是巧夺天工的,是古代最优秀的工匠,为古代的王公贵族,一代北方枭雄给自己王妃打造的首饰,放在现代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耳环放在了铺了纯白帕子的桌面上。因为李敏之前说了自己要典当的东西是古董,为古代王爷王妃的东西。典当铺的人一听,当然是严阵以待。
经理亲自戴了白手套,来检查她的这对耳环。
“你说这是古董,什么朝代的,你从哪里拿到手的?”经理一边问,一边那双眼睛在李敏身上打量。看李敏这衣服朴素到好像军大衣似的,谁不知道,现在穿军大衣的,普通老百姓穿的,如果不是兵团里的,那就是,流浪儿穿的。李敏身上的衣服,又是兵团里的借出来的,有些旧,有些脏。
“是的。”具体朝代李敏肯定不说,卖个关子更好卖,更好圆谎,“我这个东西,是从我祖先住的老房子,我奶奶留下的妆匣里找到的。是传家之宝。原本不想卖的,可是现在家里刚好急需要用钱,所以,先找家典当铺换些钱急用,到时候要买回来的。”
“你说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