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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恶的是,这个病痨鬼不是病痨鬼以后,怎么能引起皇上的注意了?以前她李华想尽法子为了吸引到万历爷用了多少心思,李敏才不过几天。
“皇上!”李华双手扣住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下两下三下,泣不成声,“臣妾冤枉。臣妾和臣妾的家人何来本事可以欺骗到皇上?以前二妹子在尚书府里确实是久病缠身,倘若不是后来母亲请了名医给二妹诊治,二妹也不能转危为安。请皇上明察,臣妾绝无虚言。”
“朕是找人去查过了。你口里说的名医,正是那后来在光禄寺卿家被你家二姑娘说的哑口无言的神医杨洛宁。当场,朕的几个儿子,皇子和太子都在现场,可以作证,此事并无做假。你说杨洛宁治好了你妹子,你妹子的医术高过杨神医的医术,华才人,你这是在编笑话给朕听吗?”
李华心头里一骇,这万历爷都找人去调查过了,要是真找到杨洛宁,套出杨洛宁与他们家合计谋害李敏的事。不不。杨洛宁在牢狱里死了的,死人是没法再开口作证的。何况,杨洛宁活着也不怕,一人信口胡言,怎能做呈堂证据?
“皇上,臣妾对此也是想不明白。只能说,或许臣妾这个二妹子,是在府里一直装着病。至于二妹子为何装病,臣妾也就更想不明白了。不过想想,二妹她年纪这几年,也是刚好过了选秀的年纪了。”
李华这话完了以后,只听龙榻上一串长长的息声,说明,她这话说中了万历爷的心思了。
李敏不想入宫侍奉他万历爷,所以想尽法子伪装病弱逃脱选秀,是有这个可能的。
万历爷这一想,心里肯定不舒坦了,想着天下女子哪个不是赶着想巴结他万历爷,就这个李敏,胆色包天,连装病躲过选秀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更可怕的是,秀女候选人告病,是要报告到官府的,官府派人过去查看究竟,是真病是假病。但是,这个李敏竟然能连续几年糊弄到所有官员,其潜伏的潜力可见一斑。
“皇上。”李华听着万历爷都沉默了,心里明白万历爷动摇了,这颗心不再偏向李敏了,声音放的更低,更加卑屈地说,“臣妾恳请皇上原谅臣妾的妹妹,她只是年纪那时候还小,亲娘早逝,性格孤僻,没有受什么教育,到至今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万历爷起了身,王公公赶紧走上去手里揽了件狐裘,担心他出去到外面走会刮风受凉。万历爷走下龙榻,擦过跪着的李华,轻轻一声道:“起来吧,回去咸福宫,以后不要再借口到这里来,这不该是后宫女子能来的地方。”
李华浑身一个激灵,站起,深深地一福:“臣妾谨遵皇上的教诲。”
“王公公让人抬轿子送华才人回宫。”
“奴才遵命。”王公公立马穿过棉帘出去,叫人时,单只手把棉帘掀开,让李华出来。
李华低头小步,退出了房里。
万历爷瞅着她谦卑的样子,眼珠子一眯,回头看着窗户外逐渐消失的几盏灯笼。另一侧房间里,刚才退出去没有走的鲍伯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皇上。”鲍伯垂立在旁等着。
只有他们两人了,万历爷看着自己的内阁首席大臣,低声说:“刚才,他们的话,你都听见了?”
“臣都听见了。”
“你们的折子,朕都仔细看过了。朕心里的忧思,朕希望你们能懂。护国公,如今是朕重要的左右手。你们要懂。”
“臣——明白。”鲍伯深深地垂着脑袋,答声。
“护国公智勇双全。照你看,太子殿下如何?”万历爷像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鲍伯不敢抬头:“太子殿下一样是文武双全,民望甚高。”
呵。万历爷好比忍不住地失笑一声,唾沫星子都能喷到鲍伯的官帽上。鲍伯身子抖了下。万历爷一双眼睛几分愤怒的样子,看着他:“就你们这种人!朕从太子自小开始,叮嘱你们多少次了。教育太子要严,从严!你们倒好,一个个只想着拍太子马屁了!是不是以为朕不敢废太子!”
鲍伯犹如秋风落叶啪跪了下来:“臣,臣岂敢揣摩圣上的心思。”
万历爷的眼睛盯住他:“朕这就明白的告诉你。如今高过太子名望的,太子的弟弟,八皇子的民望都高于太子。”
鲍伯磕着脑袋,不敢答是。
万历爷怒气未平,连咳几声。王公公上前询问:“皇上,要不要奴才让鲁大人开的药端上来?”
“行。”万历爷一挥手,身子斜躺在龙榻里,闭上眼好像闭目养神。
夜里风高,李敏他们坐上离宫的轿子前,和太子相遇。
太子朱铭听到公公提醒,才放了他们走。离开之前,和朱隶说:“隶王凯旋班师回朝,皇上定是要给隶王摆盛大的庆功宴。如此一来,在庆功宴之后,本宫宫里太子妃这几日刚好教宫里的宫女们做了些灯笼,挂在院子里几棵老槐树上还算别致好看。眼看这八月十五中秋节快到了,在宫里举办盛大的花灯会前,倘若隶王愿意携隶王妃到本宫宫里小聚一餐,赏赏灯笼和美月,算是给本宫和太子妃一个脸,不知隶王意下如何?”
“无功不受禄。”朱隶说,“太子殿下,臣不是想扫太子的兴致,然而,宫里,朝廷里,总有人借机生事的。太子殿下这个位不好做,还请太子殿下三分慎行。”
朱铭听他这几句话倒有些肺腑之言,脸上一怔之后,嘴角挂上了一抹释然的笑意:“隶王能了解本宫的苦楚,本宫甚感欣慰。俗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宫想邀请隶王和隶王妃赏脸,还不如说是想感激隶王妃。隶王并不知道,上次,要不是隶王妃在皇上面前保了本宫,本宫如今,恐怕脑袋都不能挂在脖子上,更不能在此刻与隶王谈笑风生了。”
说的是,上次老八谋划想绊倒他太子,要不是李敏不和老八合作这步棋,他太子这个位子也难保了。
朱铭微笑和煦的目光落到李敏那里。
对这个太子,李敏真说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在这种你争我夺的政治漩涡中,是很难去判断人好人坏的。像上次她拒绝朱济,不过是因为作为护国公府儿媳妇有自己的立场,不会和任何人结盟。
朱隶眼角余光扫到她并无表态的神色,于是答应太子说:“回去容臣与拙荆商量,倘若时间安排的及,到时再回复太子。”
太子一听没有被当场拒绝,已经很高兴,直言:“本宫会耐心等待隶王与隶王妃的到来。”
言罢,带着人站到路边,等他们夫妇先走。
朱隶几次请辞太子都不愿意先走以后,只好作罢,与李敏分别乘上一顶轿子,离开这是非之地。
李华乘坐万历爷赐的轿子从他们后面远处走来,远远已经见着他们两人和太子说话说了有一刻。没想到太子竟然给他们夫妇俩让路。李华那颗心咚的一下,又沉落了不少。
是她们失策了。这个护国公,传闻再如何可怕都好,但是,皇上太子都是对其十分恭敬。其在朝中的地位可以想象。以前,朱隶都几乎没有回过京师,长年累月在边疆与东胡人打仗,光鲜的东西她们母女三人没有看见,所以,都以为朱隶不过是个一般的武官。
其实,朱隶绝不可能是一般的武官,这点她们是清楚的。只是想着万历爷这几年好像都有意思想拔除护国公这根钉子。迟早的事儿。所以,她们也就没有想过万历爷或许改变主意了。
眼看这未来的君王,太子殿下都讨好起了朱隶。李华深深地从内心里感到不甘。要是李莹嫁给朱隶,一切不会是眼下这样的处境了。
看着李敏随着这个传说中已经十分尊贵的男人走了,李华手指狠狠地在大腿上一掐,像是想掐醒自己。
杏元在李华的轿子边问:“主子,是回宫吗?”
“回去。”李华说,“你找人,给我娘家里报一声平安,说是我二妹妹和她夫君入宫了。”
消息传到尚书府,王氏的心里自然是不太好过了。李大同从衙门回来时,也是默不作声的。女婿入宫面圣,消息传到他那儿,他本来预备着万历爷把他招进宫里去,三方见面。结果没有,反而是听到一些不妙的消息。万历爷貌似挺生气的,生气他们家瞒着万历爷李敏不是病痨鬼的真相。
李大同是嘴里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回到府里,连王氏的门都不踏进去了,直接去找了刘姨娘。
王氏接到这个消息时,手指当即捏碎了桌上的茶盅,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刘姨娘是吗?不就是个戏子攀上来的婊子,也敢骑到我头上?”
底下人没有敢说话的。
这几天,由于竹音等人,都被老太太弄走了,绿柳被从李莹的院子里借了过来给王氏当差。绿柳跪上前,将宫里李华让人递出来的口信说给王氏听。王氏听了两遍,才稍微体会到大女儿的意思,隶王既然回来了,到底是尚书府的女婿,肯定是要和老婆一起回门了。
只要这对夫妇一回门,这边总有些机会的。
不要说王氏,李莹坐在自己屋子里的床上,开始瞎想起朱隶是什么样子。都说朱隶魔鬼,但是,今日大街小巷里传回来的,老百姓口口相传的,却都是朱隶在护国公府下了马车时那道惊鸿一现。
朱隶不是魔鬼,是天下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李莹那颗心失速滑落,不知究竟自己哪儿错了。
怎么可以不是魔鬼呢?怎么可以不是!
不是的话,她自己究竟都做错了什么!
夜风瑟瑟,护国公府的马车行走在回府的路上。那两排护卫队,宛如阴曹地府里的门神,沿街的老百姓只要看一眼,马上缩回了脑袋。
李敏就此可以推定,老公被人叫做魔鬼,都是这样的缘故来的。
其实,这些兵也不是真如外表看起来那么煞神,在李敏自己接触过来看,像伏燕那些人,性情真诚,都是蛮可爱的人。
传言的东西,都是一传十十传百,什么东西都被传歪了。好像她李敏自己。
马车停下后,兰燕扶了李敏下车。方嬷嬷当然是带着人到门前等着侍候他们夫妇,禀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夫人说了,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后,不用到夫人房里去了,回房休息就可以了。”
朱隶点了点头。李敏更是一身疲惫,很想上床躺一躺。
房里准备好了洗澡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后,李敏突然发现个大问题。莫非,今晚上她要和老公同房了?
朱隶往她的床上一坐,脱了靴子。方嬷嬷赶忙带人上前服侍他更衣。
李敏看的目瞪口呆的,自己还没有这个意识要服侍男人睡觉。
方嬷嬷问:“大少爷,先沐浴吗?”
“让伏燕进来。”朱隶说。
伏燕知道怎么给他弄药泡脚,泡身。这段日子,在军营里,都是伏燕服侍他。
话说,这些泡脚泡澡的药,还都是李敏开的。
李敏突然感觉自己更束手无策了,不知道在这里干什么,难道在这里看他洗澡。
好像古代女子是这样的,要服侍男子起居。不说古代,现代不也一样。像她爸,在家里找一只袜子都得喊她妈。男人好像对家里的事情都没有任何概念的,只知道找老婆。
伏燕进来后,让人帮着往泡脚桶里放药,要先熬些草药,再和桶里的热水对冲。趁着下人们在搞药桶的时候,朱隶身子随意靠在她床榻上,眯了下眼睛,好像闭目养神。他也是很疲惫的了。忙碌了好长一段时间,马不停蹄的,没有一刻休息。
过了片刻。像方嬷嬷等,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自动自觉退了出去。伏燕同样将桶搬了出去,只等在隔壁都准备好了,再给主子抬过来。
等身后突然一道关门声传来,李敏兀然发现,屋里子只剩他们两人了。
男人躺在她床上,按理说,这床也不算是她的床,是她和他的婚床。他在那儿躺着没错。可她心里面哪儿还不太适应。一张自己都算睡了一段日子比较习惯的床了,忽然间,多了个陌生人的气息。
眼看,他侧身一躺,睡在她那床上貌似挺舒服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李敏深吸口气,冷静,走过去,轻轻想帮他把床上的被子拉上来一点,给他身上盖住。
未想这个被头刚拉到他胸头上时,他眼睛睁开,那双深黑的无法估量的眼珠子,好像两颗黑森森的黑宝石,望着她。
那一刻的眼神,真把她体内的魂儿都给勾了起来。
“老爷——”
“叫我文英。”
文英是他的名,夫妻在房里,私底下,没有人在时,怎么叫都是可以的,是可以彼此叫名的。
李敏心口里一跳,这嘴巴正想着改不改。
朱隶喉咙里发出一句声音:“敏儿——”
李敏只差心脏没有从胸口里跳了出来。这是,第一次有男人直呼她的小名。那刻,脸红心跳,仿佛一把火烧到脸颊上,她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是谁说的,说男人最致命的武器不是外貌,是那把嘴,那把能迷惑女人最软弱的耳根子的嘴。
他低沉的,犹如大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