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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桌上做生物试卷,乱七八糟的氨基酸蛋白质葡萄糖弄得人要崩溃。胃蛋白酶是在胃腺细胞的()中形成的?A内质网B叶绿体C核糖体D高尔基体。怎么还会出现大文豪?高尔基在苍茫的大海上……看哪,有人在空中飞……铃声响了。“该走喽。”同桌习惯性地开始撕书包上的粘扣带,嘶,嘶,嘶。
“三分钟,等我做完这个题目。一般而言,生长素对植物生长的作用是……什么促进植物生长?哦,低浓度。生长素的化学本质是……”嘶嘶声突然没了,换成同桌兴奋的低语:“帅哥~~~”“生长素的化学本质是什么?老是忘记了。”“帅哥啊~~~”“哦……帅个屁啊帅!”一一把刚写上去的两个字涂成墨团团,头一抬,看到一张久违的脸。啊啊~~~见鬼了?面前站着一个雄性生物,皮肤比半年前黑了一些,用流行语来说就是小麦色,很养眼。眉目俊朗,青涩褪去不少,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吲哚乙酸。”帅哥微笑着提醒。一一猛地站起来,凳子发出好大一声噪音。“你怎么来了?!”“来接你下课啊。”接个鬼。她环顾四周,发现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没有走,拎着书包目光热切地望向这边。确切地说,望向这只突然降临的招风男。“上官谨言!”旁边女同学激动地叫,“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何苗啊,上学期跟一一同桌,你来我们学校打篮球还在我手臂上签名呢!”“你好……”谨言两眼雾蒙蒙。谁?禾苗?“听说你考的是Q大,好厉害哦,学校怎么样?学的什么专业?我们明年也要考大学了,你帮我们参谋参谋吧!”正套近乎,又有女生挤过来两眼呈星星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啊!”
“我是×××,还记得吗?”“我是……”好容易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谨言还有些后怕。“你们学校女生……”“很有魄力是吧。”“很……热情。”他战战兢兢地往身上套羽绒大衣。来的时候太热把外衣脱了,早知道是那样,就算热死也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一抱着旁边的柱子以免笑瘫在地。刚才的情形实在太好笑了,不仅自己班的女同学,还有别班的也赶过来,倒霉鬼被女生团团围住想走又走不了,脸都憋红了嘿嘿~~~“你笑什么?”“啊,没有。”她赶紧捏了捏憋得僵硬的脸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待在家里没事所以过来了。”谨言想起她试卷上填的“帅哥”两个字,忍不住弯起嘴角。一一戒备地竖起眉毛:“你又笑什么?”打什么鬼主意?“没有。”他把回答丢回去。“骑车了吗?”“没,天冷我都坐公交车。你真的来接我?”嘿嘿,有漂亮的小轿车坐了。
“当然是真的。”“车在哪?校门外?”“那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车棚里孤零零锁着一辆自行车。一一绝望地抱着花坛边的大树呜咽:“大哥,寒冬腊月的你就骑个自行车来接我?你知道今天气温最低多少吗,零下一度啊,回家我都成冰块了!”“我带你,我在前面给你挡风就不冷了。”“我要坐车。”“这就是车啊。”跟这种人沟通不了。她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腰,二话不说扒开他的大衣。“哎……”谨言的脸开始发烫,幸好是晚上她看不清。“你干嘛?”“给我穿啊,你不是不冷吗。”想歪了。他暗骂一声,心里又有些小小的失望。脱下衣服裹在她身上,又用围巾包好她的脑袋,乍一看,好大一只粽子。“起驾~~~”女皇在后座大声吆喝,“车夫你冷吗?”“不冷。”毛衣够厚,再加上用力蹬车,身上很快就热乎乎的了。“北京好玩吗?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带了果脯。”“烤鸭呢?”“没带。”“啊?”这么闻名的特产不带,带什么果脯啊。坐自行车的感觉不错,一一嘻笑着扭了扭。自从上高中之后就只能自己骑车了,以前她老是不爱骑,大部分时间都蹭嘉宇的车。
“别闹。”谨言轻喝一声,差点把不住龙头。“我好久没坐过别人的车了。马儿呀~~~~~你慢些走哎慢些走~~~哎~~~~”
把他当马是吧。前面有小石子,开过去!“啊……走那边……啊啊,肠子都要颠出来了……”“搂着我,别掉下去了。”“什么,破路!”一一死抠着后座的铁架不敢松手,声音颠得一颤一颤,“你不是,说你,有驾照吗,怎么不,开你爸,的车……”“技术还不过关,怕出事。”好大一个坑!谨言闭着眼准备擂过去。“搂紧我。”
“……啊!!!!!”她的屁股!她尖叫着搂紧他的腰,整个人都趴到他背上。“这路,平时很好骑的,哪来这么多坑,当官的,怎么不修修……啊,你看着点,路,啊啊……”
“对不起,我眼睛近视又忘了带眼镜。”“近视眼还,敢骑车,啊啊啊……”
谨言带了新年礼物回来,给覃为的是zippo打火机,给嘉宇的是新款俄罗斯方块小游戏机,给明月几个女孩子的是会唱歌的比卡丘毛娃娃。“我有吗?”一一厚着脸皮问。一条红绳子晃晃悠悠地垂到面前。“这个?不能吃又不能玩……”她沮丧得想哭了。“这是戴身上的。”谨言把绳子塞进一个小巧玲珑的红布兜兜里,再挂在她脖子上,“别弄掉了,戴身上或者放书包里,掉了就不灵了。”幸好有先见之明买了这个小兜兜,就知道她不愿意系在手腕上。“什么东西啊?”“嗯……护身符。”护身符?捏着它左看右看,电视里的这玩意儿好像都是黄色的纸,贴额头上……呸,那是镇鬼用的。“庙里买的?”“在潭柘寺求的,不是买的。”谨言强调“求”字。“嗤!你去求的时候给钱了吗?”“捐了两百。”“都给钱了不就是买的!”谨言无语。半年没有小老师在身边言传身教,一一的英语成绩飞流直下,上学期期末考试又捞了个不及格。谨言得知后又一次上门毛遂自荐。丁妈自然喜得合不拢嘴,点着女儿的额头交代,三十初一允许她玩两天,亲戚家就不用去了。一一大惊失色:“就两天?妈你好狠的心!”“狠?那你就好好好玩吧,等你考不上大学那天我跟你爸一起剥你的皮,看到底哪个狠!”
“妈……”抓着妈妈的袖子摇了半天也没讨到便宜,只好可怜兮兮地看向小老师。
“玩几天没关系,我来安排时间。”谨言安抚地朝她眨眨眼,“每天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不多吧?”“啊?太……”两道刀子似的目光射过来,她赶紧改口,“不多,一点都不多!”
整个寒假的时间几乎全花在该死的英语上,但一一显然属于油盐不进又赖皮的那种,学不到几分钟就要吃东西,吃完东西还要睡一觉,如果小老师说一句,她就想出十句的歪理来对抗,总之想方设法不去碰英语书。小老师在叹息无数遍之后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学了总比不学好。
覃为没在中国过年,去了意大利。听说他妈妈在那边当大老板,很多年没回来看过老公和儿子,覃为也几乎不提起这位母亲。元宵节前一天他回来了,刚好谨言还没返回学校,几个人约好出去下馆子。“意大利餐?”一一对国外的食物很好奇。“别,那玩意儿是人吃的吗!还是中国菜好。”刚回国的人对资本主义没什么好感。
“都说意大利的饭菜好吃,面条什么的。”嘉宇指手画脚地倒着走,“有没有学几句意大利语?”“#¥%◎%¥×#¥……”鸟语?一一和妞妞困惑地眨眼,惹得覃为大笑。才去一个月,哪懂啊。“……通心粉啊,鱼啊,烧烤啊,还吃蜗牛呢,哪天我们自己弄点蜗牛试试?”嘉宇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意大利food,“生点火烤着吃……”“有飞碟!”一一突然指着天空大叫。大家赶紧抬头寻找,只听一声哎呀,嘉宇踩水坑里了。“阿唷,怎么不看路哦。”她嘴里啧啧有声,围着倒霉蛋又是叹气又是埋怨。
妞妞还傻傻地盯着天空看:“在哪在哪?”“啊,又飞走了。”“飞走了?”“呆子。”覃为好笑地拍拍她脑袋。谨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小丫头根本就是故意的。“丁一一你完了。”嘉宇牙齿咬得咯咯响,本来不相信什么飞碟的鬼话,可哪想得到她的目的不在此。低头看着湿嗒嗒的运动鞋怒气冲天,一把揪过谎报军情者夹在胳膊下,就势要把她扔进缺了盖的下水道。“大人饶命~~~~”这种时候一一最懂得识时务。“把她扔下去!”妞妞满脸戾气,跟覃为如出一辙。“啊啊啊救命啊……谋杀啊,警察叔叔……快打110发生命案了……”吃完饭去卡拉OK厅唱歌,嚎到半夜十二点才结束,一群人到路边炸东西吃。嘉宇早早把鱼片鸡翅膀抢到手里,只给一一留了两把青菜。“我要鱼!”“吃青菜长个子。”“竹竿!”一一鄙视他偏瘦的身材。扑过去想抢他手里的东西,他态度傲慢地把手一抬,小矮人就只能在底下跳啊跳,够不着。“偏食不好,缺乏维生素。”妞妞吃得满嘴流油,突然耸了耸鼻子,“啊,我闻到玉米的香味了!那边,对面有!”覃为顺着手指方向望去,街角果然有个冒热气的小摊子。“真是狗鼻子。”他笑。
妞妞跟嘉宇都爱啃玉米棒,立即乐颠颠地跑过去。一一不爱吃,盯着油锅里的素鸡和蘑菇吞口水。“怎么还没熟呀。”“炸久一点好吃些。”“都两分钟了还不熟!”“再等一分钟……唉,半分钟。”摊主心里嘀咕,没见过这么性急的小姑娘。
终于出锅了,一一接过串串闷头就啃,被烫得哇哇叫,惹得摊主掩着嘴偷乐。笑什么笑,对顾客不礼貌!气鼓鼓地边吹边小口小口地咬,左右一看,人呢?找了一圈,看见商铺楼下拐弯的地方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她要我去那边,现在身体不怎么好,公司管不过来。”“什么时候?”“我……不想去。哎,你吃得了吗。”覃为抬抬下巴。谨言扭头一看,馋猫举着几根串串吃得呼哧呼哧,满脸都是油。见两人的目光放在串串上,她挑了两根青菜递过去。“你吃肉我他妈就吃青菜?”覃为气得咬牙,“鱼给我。”她乖乖地分出一根炸鱼片给他。“刚刚你说要去哪儿?”“撒哈拉沙漠。”他半真半假地说。“骗人!你去种树?”“嗯,种防护林。”谨言咬着青菜笑眯眯地接口,“防风固沙保持水土,防御自然灾害,改善环境维持生态平衡。”一一翻个白眼给他。当她耳聋了没听见啊!“老大你明明说要去什么地方,开公司?谁身体不好?”“我爸。”覃为不耐烦地啃着鱼片。阿弥陀佛,他不是要咒亲人哦。“黑社会也有身体不好的时候?”电影里不是这么演的呀。“我爸不是黑社会!再乱说我杀了你喂鱼。”“你要接你爸的班啊?”一一不理他的威胁,目光炯炯闪动着兴奋和羡慕,“那你就是C城老大了,我跟你混吧?接了班夜总会也应该归你管吧,以后我去玩要不要收钱?”
“妈的,这家伙我管不了……”老大郁闷地喃喃,转身往玉米摊子那边走。
谨言无言地跟上。他也管不住这小丫头,前途渺茫啊。谁让你们管?一一咬着蘑菇冲两人做鬼脸。好像有些不对劲,刚刚听老大说要去“那边”,如果是接他老爸的班,地点就在C城,用不着说“那边”吧。难道是接他妈妈的班?可他还不满二十岁能干什么呀……太复杂了,还是吃东西要紧。长大后的丁一一常常叹息,小时候怎么就那么缺根弦呢,明明想出了点什么却总是嫌麻烦扔到一边不管,光知道吃吃吃。就像对上官谨言,以前明明恨他恨得牙痒痒,可只要捧出巧克力她就彻底投降了。智商跟年龄还是有莫大的关系啊。
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一一的英语成绩跃入班级前十名;到期末考,惨跌至后十名。谨言在电话里咬牙切齿:“你到底有没有照我教你的方法学?有没有看我给你的碟子?”
“学了……看了……”碟子真的变成碟子,用来装瓜子壳了。“我准备选理科,理科英语不重要。”“谁说的理科英语不重要?”“我就这么觉得。”“一样重要,将来你上了大学要考四六级。”“我不上大学就是了。”“……”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谨言第一次产生冲回家行凶的冲动。
高三要分文理,一一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理科,因为她的英语实在太烂,虽然选理科同样要学外国话,不过物理数学的成绩多少给了她一些安慰。覃为和嘉宇也选理,明月选文,她早在高一就确定目标了,立志当一个旷世纪的股票专家。据她说炒股高手都是大款。“檬檬你选理科吧?”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我选文科。”“文科?”一一傻眼,“你不是喜欢数学吗?小时候还说要当数学家。”数理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