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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汐微微一笑,剑身一抖,那穿在剑上的叶子却突然碎了。若仔细看去,那碎去的痕迹竟是沿着叶脉裂开。同时,树上的落叶仍未尽,片片落于地上都是如此裂开,一株香功夫,树叶落尽,树稍在月光中慢慢枯萎,再是树枝、树干,直到整棵树干枯焦黄,却仍维持着生时之姿。
黑衣人的双目凛了凛,道,“枯心掌。”
林墨汐笑容越发深了,“不错,就是师父教我的枯心掌,如今,我已经练成了。武林中人都知道仙剑林墨汐剑法出众,却不知道,他擅长的其实是久已失传的掌法。中掌之人,脏腑俱碎,外表却完好如初,就是被剖开了肚子,只要不仔细研究,依旧什么也瞧不出来。”
“所以,”黑衣人沉声道,“江湖人俱传,仙剑门主天人转世,与人争斗,从来都是——剑未出,人已醉,心甘情愿死于剑下者众。其实他们哪里是甘愿,他们是中掌已死,想动也动不了了。”
林墨汐笑道,“是师父教得好。”
黑衣人随手抛来一颗药丸,林墨汐伸手一接,脸色却已经变了。
“这是……”他打了一个寒战,竟对着手里的药丸露出惊恐之色。
黑衣人声音平平板板,“还是老规矩,若下次还想见我,便要受万叶沾身之苦。”
“万叶沾身”四字听得林墨汐心中一颤,眼中又露出恨意, “师父师父,见你一次便要受万叶沾身。什么想见你就要如何,你是怕我再不受控制,便要用这药吧。”
黑衣人木然道:“你想得太多了。心细如发,多疑多惧,这是练我门下功夫的大忌。”
林墨汐惨然一笑,“师父,你何必多言。只要是你叫我吃的,我照做便是。不过……”他的声音低下去,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是我还舍不得你,舍不得自己还喜欢你,若有一天我不喜欢了……”
他一仰头,吞下那颗药,倒在了黑暗中。
片刻,寂静中传来隐隐似野兽般痛苦的呻吟。
那黑衣人立在月色中,惨白的光照得他如同一尊木像,一转身,他纵身而去。
林墨汐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凤致的怀里。极度的痛苦之感已然消失,丹田内一片清凉,知道凤致不仅给自己度了真气,还给自己服了灵药。否则以万叶沾身的毒性,自己不会好转得这般快。
凤致半合着眼在养神,这时睁开眼道:“墨汐,醒了?”伸手把他扶起来,柔声道,“好些了吗?”
林墨汐略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道:“你方才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凤致抱紧他,道:“去了仙剑门。”
林墨汐撑起身子,道:“如何?”
凤致有些心疼地看他惨白的脸,道:“夜深人静,没看到什么。”
林墨汐挑了眉,瞟了他笑道:“怎么,不问我怎么会中毒的?”
凤致摇头,掠开他耳边的乱发。“你若是愿意说,早就对我说了。你心里的秘密,永远也不会对我说。”
林墨汐眉峰一蹙,推开他,站起身来。“我要回去看看。趁着还没天亮。”
凤致道:“还是再歇歇吧,你中的毒不轻。”
林墨汐白了他一眼道:“你难道就不希望我早日离了这里随你回凝碧宫?还在这里假惺惺做什么?”
踏了露水走到仙剑门外,林墨汐却有些踌躇地停下了脚步。那房舍楼台还是一般的熟悉,却真说不出是否变了样。或许也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微叹了口气,道:“行动小心点,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在我门下弟子的面前……”说着也不理凤致,一掠而过,一抹青影没入红墙之中。
凤致立在那里,怔怔地站了半日,方才跟了进去。
此刻还是深夜,仙剑门中一片宁静。风清月朗,唯有阵阵松涛之声,如同潮声,忽起忽落。
如缘起缘灭。
凤致见林墨汐隐身在正厅的雕花窗外,却是侧了耳凝神在听,也跟了过去。走得近了,借着灯笼的光,凤致竟发现林墨汐一张脸完全惨白得如同死人,不由得大惊,林墨汐却伸了指头在唇前摇了摇,示意他莫要言语。
凤致随着他视线望去,厅内坐了五个男子,两个是壮年男子,另外却有三个上了年纪的白须老者坐于上首,一个黄发,一个白发,一个红发。望了林墨洵,林墨洵以唇形言道:长老。
只听一个年轻男子道:“长老,墨汐被那凤三抓了这些年,在江湖上名声都这般了,我们还留着他这个门主的虚名做甚?岂不是给我们仙剑门徒添笑柄?”
林墨汐听了此言,脸色更白,一手握了窗棂,直气得有些发颤。狠狠白了凤致一眼,见凤致毫无反应,恨恨地又回过头去注意厅中的谈话了。
白发长老叹了口气,道:“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当年的人。那凤三抓了墨汐,倒也不一定是如江湖上的传言那般。或者……是另有隐情。”
另一个男人站起身,不耐烦地道:“长老,有什么隐情你就说吧!在这里跟我们打了几年的闷葫芦,我们总得拿出个主意来吧!这次去救墨汐,等于是全军覆没,一个弟子也没回来,我们这几年的心敌国又完了!”
那长老却不答话,一双老眼直直地盯着黑幽幽的夜空,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眼里是厅前挂的那大红的灯笼,染得满地都像是泛了血红的颜色。白发长老闭了眼睛,眼前晃动的还是那血一般的红。
黄发长老长叹一声,悠悠地道:“你们看那灯笼的颜色,像不像当年你一剑刺入林寒轩心口时,溅出来的血的颜色。我至今还记得,当年我一剑刺入凤桐心口时,喷在自己衣襟上跟脸上的血的颜色。”
那人道:“长老,您何必对当年杀林寒轩之事,耿耿于怀?他是本教的叛徒,我们肯把他跟那妖女的孩子养大,是仙剑门一念之仁,我们仙剑门对得起墨汐。”
黄发长老仰头,废然长叹。
“墨汐的父亲和母亲,虽然罪有应得,毕竟都是我们杀的。”
男人道:“这些我们都知道,林寒轩背叛本教,跟那个妖女逃走,他对不住本门,那妖女该死,林寒轩也该死!”
年轻男子也道:“长老,您究竟还瞒着我们些什么?都这时候了,墨汐都被那凤三困了几年了,您还不肯告诉我们?您再不肯说,我们就自己去凝碧宫问个清楚!”
忽然有弟子匆匆而来,道:“长老,有人送了这名刺来。”双手奉上一黑底金字,极考究的名刺。
那人道:“谁送来的?”
弟子道:“说是……凝碧宫……”
那人脸上骤然变色,伸手接过,打开扫了一眼,道:“是凤三,约我们到仙剑门后山,说要澄清贺家灭门之事。”
长老道:“立即通知霁雪门主卫青涟,请他前来。”
那人领命而去,林墨汐闻言,大为惊异,转头看了凤致一眼。凤致一笑,却不理会,伸手拉了他的手臂,两人一同没入黑暗之中。
凤歌 正文 第4章
章节字数:14730 更新时间:07…08…11 18:43
一辆马车,在山路上缓缓而行。赶车的却是个不像车夫的车夫,一身蓝衣华服,容貌英挺。他旁边还坐了一个三十四岁的人,脸庞低垂,神情淡淡。
“你不是约了人到仙剑门后山?这又是上哪去?”
凤致把林墨汐拉到怀里,叹道:“先把你安置好。此次想必会有恶战,你才中了万叶沾身的毒,还是不要动真气的好。”
林墨汐一撇嘴,冷笑道:“我动手?我巴不得你死得越快越好!”
凤致也不生气,捋了捋林墨汐的头发,柔软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又多摸了两下,却换来林墨汐两个白眼。“现在就想我死了?这时我死了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你还是替我烧烧香让我活着吧。”
林墨汐靠在他怀里,吃吃笑道:“江湖上赫赫有名,文武全材的凤三公子,哪有那么容易死的?”搂住他脖子,咬着他耳朵笑道,“我怎么会让别人杀你呢,要死也要因为我而死,我才会高兴。”
凤致脸色一窒,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只听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一柄利剑穿透了车帘,一个人带着一柄剑,直扑进来。凤致一拂袖,把剑尖拂偏了几分,那人虎口一热,握不住剑,只听铮地一声,剑钉在了车壁上。
林墨汐微变了脸色,道:“是你!”
那人涨红了脸,道:“林墨汐,枉你是仙剑门门主,竟然跟这凤三……你还要不要廉耻?江湖上流言四起,我们还刻意维护你,没想你你却是这等人!”
凤致淡淡地道:“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否则,我会叫你永远闭上嘴。”
那人伸手想去拔钉在车壁上的剑,林墨汐却抢先一步把剑夺在手里,笑道:“你这是来干什么的?”
那人道:“本来是想问清楚,你这几年究竟在凝碧宫是怎样子过的,现在亲眼所见,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我今日就替仙剑门清理门户!”
林墨汐摇头而笑道:“清理门户?你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跟你一样,我也不想让这事流传出去,我面子上也难堪。所以……今天,你得死。”
长剑嵌入那人咽喉中,他咽喉中格格作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竟然杀自己的同门……”
林墨汐握着剑柄,却不往前送,凑近了他笑道:“同门?你们从前又有谁看得起我了?因为我爹爹背叛仙剑门的事,我从小不是就被你们欺负?所以……你们也只是我的棋子。同门?这么动听的词儿,我担当不起。”
那人眼神狰狞地死盯着他,努力挤了一句话道:“你……们莫高兴得……太早……霁雪门主……卫青涟已到了……他会……杀了你们的……”
林墨汐眼光一寒,手腕往前一送,剑尖直透入那人的咽喉。顺手拔了出来扔出车窗外,回头一看,却见到凤致眉头微蹙,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毫不关心。
“凤三也会怕那卫青涟?”
凤致缓缓摇头:“卫青涟,不一样。”
见林墨汐脸上溅了血点,伸袖替他拭去,道:“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伸手把他圈在怀里,道,“我叫了你不要动真气的,以免残余的毒性发作。”
林墨汐撇了嘴道:“自然,有人坐在一旁看好戏。”忽然身子一震,人已软软倒在凤致怀里。原来凤致趁他不察,已点了他睡穴。
凤致扬起声音,叫道:“舒朗。”
舒朗自马车前跳下来,掀了车帘,躬身道:“宫主有何吩咐?”
凤致道:“把墨汐安置好,然后回来找我。别让他卷入仙剑门中的事了。”
舒朗忙垂首答应,又道:“如今仙剑门跟霁雪门的人必然都等在那里了,宫主一人前去……”
凤致淡淡道:“我要先去给桐姑上香。你安顿好了墨汐,就立即来寻我。”
何孟远带了一群仙剑门弟子,在山下迎候。见到一行人如飞而来。当前一人,一身白衣如雪,正是霁雪门门主卫青涟。他虽然年纪已不轻,但五官仍然挺拔俊美,年轻时必定更是个出众的美男子。
何孟远拱手为礼道:“卫门主,来得好快。”
卫青涟笑道:“为了灭那凤三,还能不快?”
众人施展轻功来到仙剑门后山,片刻功夫就把那小小的院子围了给水泄不通。
那园中断壁颓垣,野草闲花,显然是未曾修葺,荒废多年;只中央一个小小的黄土坯却清理得十分干净,插在一旁的青色石碑颜色长新。
正是凤桐与林寒轩合葬之地。
碑旁立了三个人。
左边那个大约三十三四,面上神情淡漠,倒似庙里的泥塑;右边的一身蓝衣,高挑俊朗,手里却托了一具木棺,诡异非常。
中间的人一身玄衣,正在为那小小的坟茔上香,背对着众人。
从后望去,只觉得他身材削瘦,长长发丝一直垂到腰下,白皙的手捏着暗红的香,慢慢低身把它插在坟前。
有了方才递上去的名刺,大家都知道这三人是谁,众人一阵骚动,仙剑门弟子更是群情激荡,却无人敢真的上前去。那三人也不理他们,径自做着自己的事,仿佛不曾看见围拢过来的两派高手。
嘈杂声越来越大,三大长老并未妄动,卫青涟却一使眼色,一个霁雪门的弟子大了胆子喊道,“凤三你充什么龟儿子,还不……”
话音未落,右半张脸一凉,他伸手一抹,竟是满手的鲜血。
他大叫一声,卫青涟却横了他一眼,道,“鬼嚎什么?皮肉之伤罢了。”一手掷过去半瓶金创药,又朝蓝衫人道,“舒朗舒舵主,霁雪门记下了。”
舒朗闻言笑了笑,眉目中却是得意。
受了伤又被门主骂,那弟子眼看舒朗指尖还滴着血,自然明白刚才是他戏弄自己。一知道没事,又要开骂,却看那个玄衣人缓缓回过身,看了自己一眼。
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噎了回去,只觉得那人目光闪了闪,自己已是寒了个透心凉。
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形貌。
他发如墨,面似雪,两道眉像是在雪白宣纸上挑出墨迹。一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