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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若华纵马狂奔一阵,甩脱了那队清兵,眼见明月西沉,四周一片漆黑,已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此时寒风袭来,叶若华感觉怀中的蓝凤不住发抖,左手忙将她紧紧抱住,右掌贴在她的后背,将体内真气运行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叶若华见蓝凤脸色虽然苍白,但已泛红晕,知她伤势好转,心头大喜。他起身四望,只见东面半里外有一座城池,忙将蓝凤抱上白马,向那城池奔去!
及至奔到跟前,只见巨石高垒,城门广大,却原来是到了太原城了。
叶若华进得城来,找到一位大夫。那大夫检视了蓝凤的伤势,说无大碍,又提笔开了一张治伤的药方。
叶若华寻到一家客栈住下,将那包来的药命店小二煮了,然后喂给蓝凤吃。如此过了三四日,蓝凤的伤势已渐渐好转。
到得第六日晚上,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呼喝声起。叶若华推门向楼下望去,只见十几名清兵一下子涌进店来,其中一名脸肥腰粗,挎着一把长刀,似乎是这些清兵的头领。
只见那头领将腰刀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坐在下属早已搬来的一把凳子上,大声道:“掌柜的,在哪里?”
那掌柜的见他们这般气势,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听他呼唤,急忙跑过来哈腰笑道:“几位官爷,不知有什么吩咐?”
那头领双眼一瞪,怒道:“这里是几位官爷吗?咱们兄弟一共是一十五个人,你却说几位官爷,是何道理?!”余众清兵一齐呼喝道:“是啊,什么道理?!”
掌柜吓得双膝一软,登时跪在地上,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是小人说错了,是小人说错了!”
那头领哈哈一笑,说道:“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给我这些兄弟们都上上来!”回顾左右,“咱们这几天连日追寻钦犯,可是累坏了,得好好吃他一顿!”
掌柜的见那他们这架势,分明是要吃霸王餐,迟疑道:“各位官爷,这……”
那头领见他极不情愿,怒道:“那咱们就奉命行事,来呀,兄弟们,给我一间一间地搜!”说着故意提高声音,“上面说,钦犯一共有两个,凡是见到可疑的人,都给我抓回去!”
掌柜大吃一惊,忙道:“官爷,不可……”
那头领嘿嘿冷笑,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带着众清兵涌上楼来。
叶若华见他如此凶横,正欲出手教训,转念一想:“此刻蓝凤身上有伤,又身在太原城中,若然惊动了官府,势难走脱!待到过几日蓝凤伤好了,我再去找这官差,教训教训他!”
那头领带人一连搜了几个客房,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于是顺手拿走客人一些值钱的东西。那些客人熟睡中猛见一帮凶神恶煞般的官差冲了进来,眼见他们拿走自己东西,却哪里还敢做声。
那头领带人冲进叶若华房间,眼见家徒四壁,只有一个穷秀才,转身欲走,忽然瞧见屋内床上躺着一人,走近一看,却是一名身着蓝衣的妙龄女子。
那头领见蓝凤生得漂亮,嘻嘻一笑,伸手去摸她脸蛋。忽然一只手臂将他挡住,只听那秀才说道:“官爷,这是我妹子,她生病啦!”
那头领哈哈一笑,道:“你妹子生病啦,官爷我来给他暖暖!”说着伸手去推叶若华,哪知触手处滑如泥鳅,忽觉手臂一紧,整个人已被摔了出去!
余众清兵见头领被人摔了出去,一起拔刀砍来!叶若华伸指点倒两人,一把抱起蓝凤,从窗户飞出!
楼下清兵听得上面喊声,又见飞出一人,发一声喊,追了过去。
叶若华逃得一阵,眼见前面院墙高立,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纵身跃了进去!那院子极大,又分为几个小院。叶若华进来的是最前面一个院子,他见那院内四处都有岗哨,暗道:“莫非进了知府府中了?”
正想间,忽闻脚步声响,忙避在一棵树后。却见一人手提灯笼,哼着小曲,走了过来。
叶若华待他走近,右手蓦然往他肩头点落,顺势将他拉了过来。
那人被他擒住,双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却并不十分害怕。
叶若华沉声道:“说实话,便不杀你!”见他点了点头,便解开他的穴道,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道:“大胆,你不知道这是常德镖局吗?”
叶若华心头一震:“常德镖局!”又继续问道:“你们现下镖局还有什么人在?”
那人答道:“四位大爷都在!”听对方又问道:“那你们常德老爷子呢?”摇摇头,说道:“老爷子已经出去好一段时间了,还没回来呢!”
叶若华点点头,忽然听见外面敲门声起。一名院丁闻声将门打开,只见涌进来一队清兵,那带队头领正是被叶若华摔出去的那名官差。
院丁忙道:“各位官差,深夜造访,请问有什么事情?”
那头领四处游望,说道:“咱们兄弟正捉拿钦犯,瞧见他们从这里逃了进来,所以进来找找!”
院丁哈哈一笑,道:“官爷莫不是开玩笑吧,咱们常德镖局怎么会有钦犯呢?”
那头领一把将他衣领撕住,怒道:“那你是说我眼花了啊!”
忽闻一声冷笑,从正厅走出一人,那人身着锦袍,颌下一撮胡须,却是常德大弟子张瑞,他身后跟出三人,正是王辉,李峰,赵霖。
四人走到众人跟前,张瑞望着那头领上下打量一番,冷冷说道:“吴捕头,你这是干什么?”
那吴捕头被他如电般得眼神一望,退了半步,指着叶若华藏身之处,道:“刚才有兄弟们瞧见那钦犯确是从那里跳进来的!”
第三十四回 闯暗室惊悉奇秘
众人顺着吴捕头所指方向望去,只见那树后影影绰绰,似乎确有一个人。
吴捕头发现有人,当先带兵冲了过去,及至将那人从树后拖出,却发现原来只是一名喝醉的院丁。
李峰喝道:“刘三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刘三正是刚才被叶若华擒住的庄丁。原来叶若华见众人冲了过来,又闻到刘三身上酒气熏天,心生一计,忙顺手将一颗药丸塞入他的嘴中,附耳说道:“你待会只说自己喝醉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然的话,你吃了我的毒丸,叫你生死不如!”
那刘三虽然酒意上涌,但此刻性命攸关,哪敢糊涂,当下头点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叶若华趁势抱着蓝凤飞上树杈,他轻功既高,那树又大,众人竟然没有发现他。
刘三望了众人一眼,嘻嘻一笑,猛然吐了出来。
李峰眉头一皱,回身吩咐道:“还不快抬进去,在这里丢人现眼!”两名庄丁应诺,将刘三抬了下去。
那吴捕头被刘三吐出来的秽物溅了一身,忙跳到一旁,拍拍衣服,骂道:“他妈的……”
张瑞冷冷说道:“吴捕头,可还想说什么!”
那吴捕头见他神色冷峻,又见院中多了许多护院庄丁,自知讨不了什么好处,便哈哈一笑,抱拳道:“看来是兄弟们眼睛看错了!咱们深夜多有打扰,还望包涵!”说罢带人转身离去。
张瑞冷冷一哼,见众清兵离去,命人将院门关了,回身低声问道:“可惊动了师父他老人家吗?”
叶若华心头一震:“常德不是在玉峰山庄死了吗?!”
却听王辉说道:“师父在主院屋子候着咱们!”说罢带着三人向内走去。
叶若华待得他们走远,跃下树来,寻思:“官兵现在必在外面监视,眼下只有先在这府内找个僻静的处所过夜,待到天一亮,再带蓝凤出城!”心中想着,闪身向里院奔去。
那里院并不十分宽大,正屋大厅里灯火通明,却无一人。叶若华躲在外面门后,朝内望去,只见那桌子上摆着一个灵位,上书“先师常德之灵位”六个字。
叶若华转身欲走,忽闻里面传来一阵笑声,他心头一惊,向内望去,却哪里有人在?
叶若华暗道:“难道是鬼怪作祟?”他艺高人胆大,当下将蓝凤负在背上,手中持了风吟剑,欺身入内!
只见灯烛被他衣袂卷起的清风吹得火光轻摇,屋内顿时影影绰绰,阴森异常!
哪知过了半晌,仍是毫无动静,叶若华忽然听得那灵位后面的墙壁内传来一阵细语声,附耳倾听,不料轻轻一靠,那墙壁竟然向内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甬道来。
叶若华持剑轻轻走进来,行得数步,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沿着甬道石壁传了过来:“为师这次回来不能久待,以免被人发现!”叶若华听他声音熟悉,却一时想不到在哪里听到过。
却听张瑞说道:“师父,这间密室在灵堂之后,外人绝难发现,你还是多歇息些时日吧!”
那老者沉声道:“不用,我明日就得走!”
叶若华顺着声音来到一间密室外,探头一望,只见一名老者笑吟吟地坐在凳子上,——竟是常德!叶若华惊疑不定:“那日我亲眼看见他被莫高枯砍下脑袋,怎么此刻却在这里?!”疑心看错,探首又望,只见那老者白发银须,笑容可掬,可不正是常德!
只见常德轻轻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这次远行大漠,这双腿使得太久,已经不行了!”说着指了指桌子上一物,“这双腿也不行了,那日我与耿先鸿交手,把这双腿也给废了!”
叶若华见桌子上摆着一双人腿,心头一震:“难道他有几条腿可以换吗?他说和耿先鸿交过手,是什么时候?”只觉此事匪夷所思,但摆在面前却又难以不信。
赵霖躬身说道:“弟子再给师父取两双腿来!”说完走到密室角落一个木箱跟前,将那木箱打开,取出一长一短两双人腿来。
常德从赵霖手中接过一条短腿,细细抚摸,道:“当年我身中奇毒,致令双腿被截,原本自以为从此就是个废人了。不想遇到巧匠邹盛,量身为我制了这许多腿来,不仅行走与常人无异,就是交手时也多了一双兵器!”
叶若华霍然大悟:“原来他这腿是邹盛为他制的!”仔细朝那短腿瞧去,只见脚趾齐全,惟妙惟肖,心中不禁佩服:“素闻邹盛巧手能为天下物,果然名不虚传!”
蓝凤此时正好醒转过来,抬头瞧见常德手中拿着一条人腿,吓得惊呼一声,紧紧抱住叶若华脖颈。
常德听得有人,喝道:“什么人?!”手中一截假腿飞掷出去!
叶若华不料蓝凤此时醒来,眼见一条假腿飞至,挥剑将其劈为两段,转身就走。忽觉一阵劲风骤至,只听赵霖与李峰同时喝道:“哪里走!”
叶若华足下不停,回剑将二人点倒,闪出甬道来。
常德带着张瑞和王辉也随后跟出。
王辉一见是叶若华,惊声道:“是你!”见他背上负着一名妙龄少女,相貌娇美,可不正是曾经戏弄过自己多次的蓝衣女子吗?
叶若华微微一笑,说道:“王大先生!”
常德冷冷一哼,道:“原来是你!”
蓝凤此时已然清醒,听他声音熟悉,蓦然说道:“你是那个和长袖人合斗耿伯伯的矮老头!……不对啊,你不是矮老头……可是你的声音……”
叶若华经蓝凤提醒,终于想起常德的声音和当日那名矮脚老者的声音极为相似,只是两人相貌不同,身高相异。
常德哈哈一笑,道:“什么矮老头?我矮么?!”
叶若华见他手中兀自拿着半截假腿,寻思道:“他双腿已断,若然装上短腿,岂不是变成矮子了吗?他刚才说和耿先鸿交过手,那定是当日的矮脚老者无疑了!只是他的相貌……”心中想到那日蓝凤说自己爹爹精擅易容术,只觉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一时身如电击,怔怔望着常德,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常德见他袍袖微微鼓起,手中长剑不停抖动,暗自戒备,说道:“我是常德!”却听对方喝道:“常德不是已经在玉峰上给莫高枯取下人头了么?”只见眼前剑光闪闪,叶若华长剑已然刺到!
常德趋身避过剑势,回了一掌。叶若华回剑刺他掌心,见对方缩手闪避,又横削向他肩头。常德侧肩避过,反手拿他手腕,不料对方剑势忽然一盛,向他身上九处大穴笼罩过来!
叶若华这一招正是当日对付矮脚老者时使过的“峰回九转”,他见常德满面惊恐,无从闪避,一声冷笑,长剑往他腿部刺去!
第三十五回 剑招飘飘斗常德
常德不避不让,双掌上翻,往叶若华胸口按去。不料对方剑势忽变,朝他小腹撩来,常德心头一凛,身子疾侧,探出食中二指,去夹软剑。
须知叶若华这套剑法乃是风满天融各家剑招所创而成,不仅变幻多端,而且迅疾无比,势若风雷。当年剑法初成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