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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有如此深的情感?
未完
突然呼吸一窒,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狄健人压进了一堵坚实的肉墙中,一种强劲有力的,狂乱的,炽热的,难以平复但又无法爆发的气息瞬时困住了他。
仿佛来自海底的火焰。
被这火一般的气息扰得心神紊乱之时,耳边又再度响起阵阵如泣如诉的乞求,低哑有如海兽的哀嚎。
“拜托……!再夜不要……再也不要那样做了……我求你!算我求求你!”
他的心……真的无法承受这麽多的疼痛啊,目睹狄健人跳楼的那一幕,他几乎想立刻杀了自己!
那种被野兽撕咬的痛苦,被刀刃穿透的绝望,在那一刻,从头到脚贯穿了他!
彻彻底底。毫无保留。
被这麽个大男人抱著哭泣,不知该说滑稽还是恐怖。
狄健人一下慌了起来,忙推拒著他。
“喂,你、你没事吧?除了跳楼我可什麽都没做,你又何必……”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什麽叫除了跳楼什麽都没做?这只笨小猫!他把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做了,竟然还敢强词夺理!
气愤於狄健人的话,陶宇桓本想藉由吻来给予一点小小的惩罚,但当触到那两片如泉水般甘甜的嘴唇後,大脑就立刻忘了一切,径自沈浸在那如天堂般美好的感受之中。
竭尽一切温柔地吻著,小心翼翼,生怕亵渎了这份难得的圣洁,又难掩激情,一寸一寸地深入,找寻到那甜蜜的来源……
如此的销魂蚀骨,如此的意乱情迷,却又如此的令人身心皆痛!
只为了那躁动不安的情河欲海!
怀中散发出来的气息诱人得令他差一点兽性大发,恨不得马上剥去一切束缚,深深地进入到这完美无暇的身体中去,尽可能地掠夺一切甜美的甘泉!
但同时他也为这越矩的想法感到羞愧,曾几何时,他竟这麽不懂得控制自己!
一碰到狄健人,什麽理智都飞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碰不到的时候只渴望著能触一触那只手,一旦碰到了又渴望著抱一抱那令他梦萦魂牵的身体,一旦抱到了又渴望著吻一吻那两片对他而言是致命诱惑的嘴唇,一旦吻到了又渴望著能够进一步地深入……
简直与禽兽无异!
然而小虎皮猫又是如此的保守与纯洁,使得他愈发为自己难以控制的欲望而羞愧万分!
狄健人则当场傻了眼,如遭五雷轰顶般动弹不得,嘴唇上传来的温度与力度是如此灼烫强劲,令他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这是什麽样的感觉?
不同於以往经历过的吻,犹如春雪融化,带著温阳的味道,一点一滴,沁入心底……
融入每个细胞的最深处……
一直触到神经的末梢……
不同於亲情的温柔……
不同於友情的模糊……
不同於敬辉所带来的安心……
不同於……
细细的吻渴求地来到颈脖周围,不知餍足地留下一个个粉红色的印记,脸颊、耳朵、锁骨……
还有……
狄健人陡然惊醒,一把推开了陶宇桓,疾步後退,一脸的惶恐与不信,不信自己方才居然任由摆布而毫无反抗,不信自己居然没有产生受到侵犯的愤怒,不信自己居然也耽於其中,不信自己体内居然……居然有一种奇妙的东西随著这个男人的吻而慢慢撩起……
天!
他忙打断思绪,痛恨地大骂著自己不知廉耻,想要极力恢复正常的自我,然而那吻的灼热却依然在唇上残留不去。再看陶宇桓,那又是什麽表情?一脸的受伤,两只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包含著数也数不清的自嘲、失望、懊恼、气愤、伤心……
以及无限的苦痛……
心神一震,狄健人忙移开目光,不敢直视那眸中无言的质问。忍住想要用力抹去唇上残留的那股燥热的冲动,他如锋芒在背,热流正迅速地扩张到全身,感觉整个人在那无声的注视下都化为了一簇炭火。
怎麽会这样呢?
又羞愧又害怕,脑子全乱了套,张口也骂不出任何的话。更令他害怕的,他居然没有感到生气,什麽感觉都有,惟独没有针对陶宇桓的气愤……这是什麽道理?!
他侵犯了他耶!为什麽他不生气?
一时间,狄健人只想尽快地逃离这个怪异得令他毛骨悚然的男人身边,才转身提脚要跑,身後却传来一句低沈的问话。
“你是纯粹讨厌我还是因为我们同是男人才感到厌恶?”
狄健人的步子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
陶宇桓掐紧了拳头,心碎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痛得眼前一黑,腿也差点软了下去。一心念著狄健人的他,昨晚根本没有回去,一直在外边徘徊到天亮,就为了等狄健人出现,为了等这只狠心而又残酷的小猫……
强迫自己站稳,闭了闭眼又睁开,一抹精光乍现,他语气坚决地道:
“不管是哪种理由,也不管你躲到何处,都休想我会放弃!我会一直追随到底,至死不悔!”
他一生一世的爱恋,绝不可以这麽轻易就夭折。错过将是不尽的遗憾,放弃将是无穷的愧恨,因此不管小虎皮猫身在何处,纵是到地狱,下黄泉,他也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追上去!
因为他不相信有人比他更爱他,也不相信有谁可以比他更好地保护这只暴烈的小猫,更无法忍受小猫爱上其他的人,惟有在他的视线之内,方可令他放心。
像听到了一个骇人的新闻,狄健人仿佛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树林。
(五十九)
他又逃了!
狄健人急剧地喘息著,确定已经有一大段距离後才慢慢地放缓脚步,然体内的热流却仍久久不去,不论是唇上、脸上、颈上,还是其他的部位,凡被陶宇桓触碰过的地方都像遭到电击似的,炙入骨髓。
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他不喜欢那个男人,被吻也不是第一次,就当作被狗咬了……
是一样的,不是吗?
狄健人抓著胸口不断地逼问著自己,还是无法理解这难言的悸动从何而来。
──你是纯粹讨厌我还是因为我们同是男人才感到厌恶?
他当然是讨厌他的,同时他也不是同性恋,可是……为什麽没有厌恶?!
太奇怪了!
只是吻……温柔得仿佛在呵护宝物的吻,偏偏在这个时候唤醒了他小时侯那受人宠溺的感觉,那令他眷恋不已却又不得不随著长大而丢弃的宠溺……
曾经,他一度口是心非地认为那是对男子汉的一种羞辱,他不要有人扶持,不要有人同情,不要有人保护,他只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因为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这是从父母离异中得出的一个定理。
久而久之,他忘了受宠的感觉而习惯了去保护去照顾他人,在敬辉身上,他可以轻易地找到自信,确信自己是被需要的,而不是可有可无的,他给敬辉以关怀,敬辉予他以一种类似成就感的满足,这几乎成了他现有生活的定律,谁有会料到在忘了那麽多年以後,竟然会冒出个男人对他说要保护他?
……可笑透顶!
昏昏沈沈地来到校医院,正好与江夜撞上。
“小心。”
江夜扶住他,巡视著他的面孔。
“昨晚没事吧?谁叫你乱来!”
他有些责备地道,为狄健人昨夜的卤莽。
这种时候还玩跳楼,存心要吓死人。但在医院守了一夜,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训话了。
狄健人迫使自己清醒过来,问道:
“邵云怎样了?”
“暂时救回来了,今天凌晨结束的手术,但还留在加护病房里观察。”
江夜把他带到加护病房外,只见高彬正隔在玻璃外伤心欲绝地望著里头那全身插慢了管子的人儿,嘴里一直低喃著别人听不清的话。
那痛苦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不得不难受。
“另一个呢?”
狄健人看看周围,没有见著司马鸿飞。
江夜明白他指的是谁,只淡淡地道:
“一山不容二虎。”
这场复杂的三角剧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释清楚的。
狄健人把目光放到高彬身上,惊讶地发现他憔悴得不成人样,什麽意气风发什麽潇洒英俊全都不知跑到哪去了,整一个为情所困的人。仅仅只是一夜,竟令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忆起昨天高彬吼向邵云的话,他还是难以理解。
如果真如高彬所说,他们是彼此相爱的话,邵云又何以故跳楼?
是不爱还是不信?
恐怕後者的成分多一些吧。
对了,高彬也吻过他。
虽然是不愿想起的可耻记忆,但为了比较一下与刚才的吻有何不同,狄健人还是强迫自己试著往回去想。可才忆到一半,他的脸也跟著白了一半。
转身疾步走出大楼来到医院的庭院,面对绿树浓荫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才稳定了下来。
算了,高彬的吻,还是不要想的好,免得胃不舒服。
除了陶宇桓和高彬,吻过他的,还有敬辉吧……?
才刚一想,马上又被一股罪恶感填充了。虽说当时敬辉只是在他嘴唇上停留了片刻,但也足以令他震惊了。
过於纯洁的天使,还是不该与情欲联系到一块的……
吻他的是敬辉,愧疚的却是他自己,因为他总觉得是他令敬辉受到了玷污。
这个也还是不要去想了,否则是心不舒服。
接下来呢?没了……
狄健人这下才惊觉不妙,怎麽吻他的全是男人?!
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竟对同性恋这种事情见惯不管了?那是否表示接下来就轮到他身上……?
可一旦想到要和其他的男人接吻,他就一阵恶寒,什麽恶心想吐的反应都出来了。
不行!
他还是无法忍受与男人接吻,不仅鸡皮起来了,连胃都在造反。
这是否表示,他还不算是同性恋?
庆幸地安抚著自己,忽又转念一想,那麽和女人接吻又会如何呢?
不是同性恋的话,应该会喜欢和女人吻吧?
不可能马上抓个女人来实验,因而也只能利用想象。可想象才刚刚进行,还没等他与想象中的某女进行嘴唇上的亲密接触,他立刻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不行!
还是恶心得要命!
如此一来,不会令他感到恶心的就只剩下敬辉和陶宇桓两个人了。
敬辉还好说,同是打小长大的,彼此的身体都熟悉得不得了,碰碰嘴唇就像碰碰手、碰碰脸一样,虽然惊讶,但绝对没有讨厌的成分在内。但对於陶宇桓,他死想不通。照理说,他那麽讨厌他,应该会觉得恶心才对,可最近一阵子,确切说也就是从昨天开始,原本的厌恶就转变成了不舒服,而这个“不舒服”偏偏又是因为太舒服了才引起的不舒服……!
完了……
完了!
完了!!
他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狄健人欲哭无泪地想著。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没有办法吻下去,光是想象都做不到!除了那两个人外,男人令他恶心,女人令他反胃,是没有感情基础的缘故还是……
越想就越可怕,越想冷汗就冒得越厉害。
不是吧?他二十岁还不到耶,要告诉他生理和心理上都有问题!
清晨的一派明媚春光之中,有一个阴云罩顶的男孩正在唉声叹气,与周围的鸟语花香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大刀鸣奏(六十)
更新时间: 11/29 2002
“你真的没事吗?”
正当狄健人冷汗涔涔时,江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骇了他一大跳。
“你……你怎麽在这?”
江夜古怪地打量著他,脑中迅速转动著。
才一出来,就瞧见这小子一个人呆站在外边,脸上千变万化,先是疑惑,再是错愕,後是惶恐,继而哀叹连连,有趣得令他忍不住要打听个究竟。
忽然他眼尖地瞥见狄健人脖子上的淡淡红痕,不禁促狭地挑了挑眉毛,顿有所悟。
哼哼,他当是什麽能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苦恼成这样,原来是春天来了。
这个发现令他暂时忘了疲劳与心忧,有意调侃了起来:
“怎麽,在思念情郎吗?”
狄健人一听立即气红了一张脸,欲盖弥彰地大叫:
“你少胡说八道!我才不会想那个大变态!”
话一脱口,两人同时一愣。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