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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怕意外发生,昨晚他就又派鼠妖去保护鲁惜约了,他在不在,不是很重要。
将近中午,天气倏然变化,雷声轰隆,乌云满布,正是一副要下大雨的样子。
午饭开始,四人都围着桌子坐好,间或你夹给我一块肉,又或者我夹给你一条青菜,膳食的氛围十分融洽安宁。
——家的温馨,倒有一半是体现在饭桌上的情形。
蓬!
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这一片温馨,脚步急促,王复的叫声已传进来:“留仙,留仙!”
陈剑臣微微一皱眉,不知道王复何事如此慌张,便起身走出去,此时王复已进入前院了,见到他出来,忙喊道:“留仙,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陈剑臣沉声问,心里有几个念头掠过,但都不能确切。
此时莫三娘她们以为有严重的事情,都顾不上吃饭了,全部走出来看。
“寒枫被官府抓去了!”
王复这一句话出口,莫三娘和阿宝都是明显的一个如释重负的吐气动作:原来不是打上门的……
陈剑臣颇感意外,问:“寒枫被抓了?为何?”
王复有些焦急地道:“愚兄也不清楚,刚才一群衙役来到学舍内,说寒枫昨晚杀了人,便不由分说地套上铁链,抓去县衙审问去了。”
还有这种事?
陈剑臣霍然动容——萧寒枫虽然有秀才功名在身,拥有诸多福利待遇,可牵涉到命案,被认定成了杀人凶手,这功名就无法发挥原有的作用了。毕竟不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不可能存在那么多的豁免权利。
问题在于,萧寒枫怎么会成为杀人凶手呢?
陈剑臣对萧寒枫颇有了解,这个骑牛进江州读书的书生家庭贫困,在明华书院的一切花销基本都是靠画肖像,画春宫赚取的,并且有骨气,从不愿接受别人的资助帮忙。在性格上,却算是个比较开朗乐观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成为了杀人凶手?
陈剑臣坚决不信:“昨晚寒枫去了什么地方?”
王复摇摇头,整理好思路,一五一十说起来:
原来昨晚萧寒枫遗失掉那卞家小姐送给他的绣花鞋,心情极为沮丧,在金针斋附近没找到,然后又执意地一个人沿途寻觅,找了很久,将至亥时才两手空空的回到书院,倒头便睡。
丢失了爱恋女子所赠送的物品,萧寒枫可谓懊悔无比,一直睡到很晚都不愿起来。等到他起身的时候,官差就来了,说他昨晚杀了卞家员外,套上铁链便拿人。
飞来横祸,萧寒枫脑子都嗡了,大声叫冤枉。
书院其他生员,以及学监都被惊动,赶来过问情况,那官差振振有词说道卞家小姐已击鼓鸣冤,指证萧寒枫为杀人凶手,现场有带血尖刀一把,又有卞小姐赠送给萧寒枫的一只绣花鞋,真可谓人证物证俱在。
听到卞家小姐亲口指证自己杀人,萧寒枫如被当头打了一棒,心丧若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毫不挣扎地任由官差拖走。
他这副等同是“认罪”的表现顿时引得一片哗然,本来不信萧寒枫会杀人的同窗们都有些怀疑了。
“不可能,寒枫绝不会杀人。”
陈剑臣斩钉切铁地道。
王复苦笑:“愚兄也是不信,只是眼下那卞家小姐已告到了府衙之上,各方面都对寒枫不利,就算我们相信又有什么用?”
陈剑臣眉毛一皱:“你说现场出现了那只绣花鞋?”
王复回答:“是的。”
“可是昨天寒枫不是说绣花鞋不见了吗?”
“对呀,唉,鬼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复一摊手,完全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陈剑臣沉吟片刻,一个论断慢慢浮现出来,不过还缺乏必要的论证,不能轻易说出口,道:“拂台兄,你不用太担心,不如我们先去府衙,看知府大人如何判案吧。”
——在天统王朝,管辖各州府中,都分设知州一名,知府一名,知军一名。知州乃是州府的最高长官,统辖全州,下面知府主要负责民生事务,知军则是带领军伍的。故而州府中发生的案件,基本都是由知府负责审判。
王复道:“也只有如此了。”
陈剑臣和莫三娘交待了几句,莫三娘关切地嘱咐道:“留仙,万一真没办法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强出头。”却怕儿子刚正的性子会触犯知府大人。
“母亲放心,孩儿会有分寸的。”
说完后,带着婴宁,和王复匆匆赶去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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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章:案情
第两百一十章:案情
(呃,多嘴说一下这个情节源自聊斋里的章节《胭脂》,有变化,属于旧酒换新瓶……)
对于府衙。陈剑臣并不算陌生,当初在苏州,为了鲁惜约被掳一事,就曾到苏州府衙击鼓鸣冤过。并且因为所谓的“击鼓费”,和守鼓的官差起了冲突,最后愤懑之下,以拳头击鼓。后来他得知,这击鼓费是近几年才大兴而起的,一兴而泛滥,蔚然风行,天下各州府的府衙都附和设立起来了,端是无比正确地验证了那句名言:
“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巧立名目,豪取巧夺,贪官污吏当道,亦是乱世纷呈的一个信号。
……
来到江州府衙,大堂外已经围了许多的人,粗略目测不下百数,都是来看知府大人审案的。
官员审案,百姓有旁观视听的权利,这一规矩已维持千年。
陈剑臣和王复挤进去,里面早升堂了,萧寒枫正呆呆地跪倒在地上,目光并没有低垂,也没有看往上首的知府大人,而是怔怔地盯着旁边的一位女子。
这女子二八芳华左右,个字不高,可身材玲珑,凹凸别致,别有一番韵味。她脸上蒙着一张白纱,露出来的双眸已红,显然刚哭过不久。
她,应该就是那苦主卞家小姐了,眼下抛头露面来告状,却需要蒙着面纱遮掩住。
“啪!”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呈证物!”他姓许,字“梦泽”,当这江州知府已多年,属于根基稳健的一员官员。
很快,官差便拿着两件证物上堂来,一件是一把牛角尖刀,刀口处犹血迹斑斑;一件却是一只绣花鞋。
“萧寒枫,你可认得这只鞋子?”
萧寒枫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点头道:“认得。”
许知府便一撸长须:“那你说说此鞋子来历。”
萧寒枫嗫嚅道:“这是卞家小姐赠送给小生之物。”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顿时哗然,一下子就被勾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大家闺秀,赠贴身之物给书生,情思暗系,两者眉来眼去……这是多少富有话题性的内容!
许知府面露冷笑:“你拿到此鞋后,放置在何处了?”
萧寒枫回答:“贴身收藏……”
这句话一出,外面的陈剑臣心里暗道“糟糕”。
啪!
惊堂木再度重重的打在桌子上:“既然贴身收藏,缘何又会遗落在凶案现场?大胆凶徒,到了此时还敢狡辩,看来不用刑是不行了。来人,先打五十大板。”
上堂用刑,乃是审案判决的不二法门招数。
“大人,冤枉啊,请大人明鉴,昨日下午小生就发现藏在怀里的绣花鞋已遗失掉了……”
萧寒枫急忙分辨。
许知府哈哈一笑:“可笑!你说遗失就遗失吗?依本官看来,此案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好,既然你还心存侥幸,本官自有法子让你认罪……卞小姐,本官问你,昨晚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
那卞家小姐站立在堂上,被无数的目光注视着,娇躯在微微发抖,充满了一种孤立无助的软弱感,显然不曾经历过这般的阵仗,感到紧张而且有羞耻之意,听到许知府的发问,咬一咬牙,开始陈述:“昨晚戌时之际,萧公子拿着绣花鞋来到我家中,要和妾身……”
说到这里,螓首低垂下去,几乎和双脚平衡,声音一下子压低:“……妾身只是不肯如此暗通款曲,便要萧公子挑选吉日上门提亲……争执之间,家父惊动而起,很是恼怒,便顺手拿过一把尖刀来赶萧公子走……”
她所说的尖刀,就是摆放在地上的凶器。
“然后他们就扭打起来,谁知道……谁知道一会之后,就听到家父大叫一声,等妾身和母亲出来,只见到家父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家母当场昏厥,至今未醒……”
说到这,早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萧寒枫听她讲完,面如死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嘘!
围观百姓一片嘘声,对着萧寒枫指指点点,有些忍不住就开骂起来了。
许知府哼哼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分明是你自知出身低微,上门提亲的话不可能得到允许。便心生一计,想着先与卞家小姐欢好,暗定终生,到了那时,生米煮成熟饭了,卞家自就无话可说。哼哼,只是没料到卞家小姐贞洁刚烈,不愿与你苟且,乃至于惊动了老员外,双方一言不合,起了争执,你错手刺杀了员外,然后逃回书院中藏匿。”
他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完整真实地还原了整个凶案的过程细节,简直丝丝入扣。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起,直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的青天老爷,洞若观火,势若雷霆,一切的罪犯皆无所遁形。
“许青天!”
“许青天!”
围观的百姓已有人按耐不住大叫起来。
许知府捻须微笑,很是享用。
“留仙,这可如何是好?”
人群内,王复见势成狂澜,顿时六神无主。
旁边席方平眉头紧锁,嗫嚅道:“人证物证俱在,难道……”接下来怀疑的话却说不出去。
其实他们本身也没有底,毕竟昨晚戌时之际,萧寒枫独自一人在外面,直到亥时才返回书院,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在时间差上,和凶案是吻合的。
许知府霍然而起,道:“萧寒枫,你枉读圣贤书,先不顾廉耻而偷情,后事情败露,暴起而杀人,本大人要上报朝廷,削去你的秀才功名。眼下无可抵赖,还不速速画押认罪,免得皮肉之苦?”
一边的师爷早就草拟好了一份供词,拿到萧寒枫身前要他画押。
“寒枫不可!”
话语声中,陈剑臣已疾步抢出来,拱手对许知府道:“大人,以小生看此案尚有许多疑点,人命关天,岂能如此轻率判决?”
“你是什么人,敢扰乱公堂?”
“小生乃是明华书院廪生陈剑臣。”
“哦,原来你就是陈剑臣……”许知府却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一挥手:“你赶快退下,此案经过本官审讯,已水落石出,哪里容得你多说?”
此时两名官差已拿着水火棍过来,将陈剑臣挡住。
那边萧寒枫浑浑噩噩,浑然没了魂魄般,被师爷捉起手腕,醮了红泥,已在供词上画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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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一章:法子
第两百二十一章:法子
(夏天多雷暴,发觉很讨厌!农村人的日子不好过呀,昨天网络就瘫痪了,必须出到镇上才能更新!!)
“愚蠢!”
陈剑臣心里暗骂一声,但眼下身在公堂却无计可施,这许知府摆明就是一位刚愎自用的官员,以青天自许,好判案且武断;而萧寒枫呢,属于典型的一个书生秀才,缺乏阅历经验,被认作杀人凶手时便乱了方寸,再被爱慕的女子当堂指证,顿时六神无主,心丧若死了。
从陈剑臣的立场上看,他并不信萧寒枫会做出翻墙入室去窃香偷玉的行径,更遑论暴起杀人了。再联想到绣花鞋丢失之事,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很可能是有人捡拾到绣花鞋,于是拿着鞋子来到卞家,意图通过此信物登堂入室,一尝芳泽——
此大前提是,那人必须恰好是知道绣花鞋所代表的涵义。
这个推测或有根据,不过当前许知府哪里听得进去?陈剑臣更没有对应的身份进言,就听到惊堂木一响,许知府喝道:“退堂!”
有官差拖着萧寒枫到牢房里去了。
审讯完毕,围观的观众纷纷散去,口中议论不停,都在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之类的,对于那卞家小姐,同样没有好颜色,指着脊背嘀咕:若不是她不守妇道,引狼入室,其父亲怎么会糊里糊涂送了性命……
这些难听的言语如刀如剑,攒扎在胭脂的心坎上,娇躯摇摇欲坠,幸而身边有丫鬟扶持住,这才没有当场晕倒。
“唉,寒枫也真是……”
王复黯然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