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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剑臣问:“怎么啦?”
“快快,到愚兄寒舍去商议些事情。”
王复的学舍内,席方平和萧寒枫都在,坐在那儿,专程等陈剑臣一般。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正在商议该如何饯行的问题。
屈指一算时日,不出意外的话,那朝廷的批书不日将会传递到江州。到了那时,陈剑臣自然便会北上,进读国子监了。
故而,王复等人合计,要给陈剑臣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饯行宴。
陈剑臣哑然道:“拂台兄,何必破费?饮几杯水酒即可。”
王复正色道:“留仙此言差矣,你进读国子监,乃是天大的事情,我等朋友皆有荣焉,岂能如此草率!”
席方平和萧寒枫齐声附和。
他们倒是情义殷切,要知道陈剑臣此去京城,山遥路远,彼此再想相见,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陈剑臣早已说过,如果能在京城那边安顿下来,将会接母亲等人上去,相当于在上面安居乐业。
而王复三人要想有机会去京城,大概只有科举这个门路,乡试中举后,才会奔赴京城参加会试殿试等。但此门路近年是不大现实的,先别说乡试之难,单单要取得乡试资格,就不是一件轻易之事。
至于平时,断然无法北上的。一来一回,近乎半年时间的旅程,谁受得了呀。
所以这一顿践行酒,意义深远。
盛情难却,陈剑臣没有多矫情,不过嘱咐,要等正式的批书下来后,方可开始请客。在此之前,尚存在变数,不好张扬。
王复连声道“自有分寸,无需担忧”云云。
日落月起,夜幕卷起半天星斗,光芒熠熠。
一切都准备妥当,门窗都已关好,陈剑臣和婴宁面对面坐着,居中的是那个木匣子,准备要打开来看看,到底是何许宝贝。
气氛有些紧。
婴宁再三检查门窗,确定没有大的缝隙了,这才放心。
陈剑臣微笑着问:“没必要这般谨慎吧。”
婴宁煞有其事地道:“总该预防万一。假如里面的宝贝光华百丈,激发出来,门窗不够严实的话,岂不会让很多人看见?”
陈剑臣失笑,心里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说法的。就算里面装着的真是法宝,可断然也不会激发出百丈光芒,法宝又不是探明灯。
“好了,现在公子就打开吧。”
婴宁坐得笔直,双眼睁得大大的。
陈剑臣倒没有太多的想法,伸出右手,在那没有锁的匣子口轻轻一掀,顿时露出里面的景象,不禁轻轻咦了声,状甚惊讶。
匣子盖翻开,恰好挡住了婴宁的视线,她这才发觉自己坐错了方向,赶紧挪过来张望,嘴里已先问出声:“是什么东西?”
“恐怕你得失望了,不是法宝,是一方石头。”
石头?
有没有搞错,这年头谁送石头的?
婴宁疑惑不解,伸长脖子一看,果然。
匣子里头装的,不正是一方小小的石头嘛,横放着,约莫一指长短,形状四四方方的,边线分明,通体乳白晶莹,上方的一端,被打磨圆润;下方一段平平整整,空白如玉。
陈剑臣伸手要去拿出来,不料入手后一沉,这一方小小的石头,竟然有好几斤的重量,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拿出来。
奇怪……
加了一把劲,这才顺利提起,左看右看,除了异常的沉重外,别无什么怪异。
“嗯,公子,这里写有留言。”
石块压住的地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有字样:蒙君赐字,故赠顽石一枚,或可作印章。
字样扭扭歪歪,没个正经的,仿若顽童涂鸦,想必出自广寒之手。
顽石?
婴宁有些茫然,不知属于什么石料。她不知道,陈剑臣当然也不知道。但转念一想,既然广寒精心挑选送出手的,应该不是凡品。
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除了文房四宝外,印章也是极其重要的,一枚私印,往往等于个人的名片,被烙上强烈的个人风格,甚至有防伪存真的功效。
——私人印章,经过多年的发展,早衍生出了诸多种类,姓氏有章,书斋命名有印,藏书藏品同样有专门的印,有些文人雅士,一幅墨宝上会同时加盖多枚印章。
陈剑臣当然也有个人印章,不过是用普通的寿山石雕刻而成的,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眼下广寒送这方顽石来,用意就是让他请人铭刻成印章的。
婴宁犹自有些疑惑,广寒没道理送一方平凡的石头给陈剑臣,可这所谓顽石,其中又有什么奥妙呢。想了想,她忽然一口吹熄了油灯,学舍内顿时一片晦暗。
“婴宁你要做什么?”
陈剑臣好奇问。
“我想检测下这块顽石……”
话音刚落,端端正正竖立在书桌上的顽石乍然有光华流溢而出,柔和如水。这光华愈来愈盛,最后光明似灯,把丈余方圆照得纤毫毕现,亮堂堂的,可比绝大部分的油灯蜡烛强多了。
敢情这方顽石,还有“夜明珠”的功用呀!
陈剑臣不禁叹为观止——广寒出品,果非凡品。有了这一方石,夜间读书的时候根本不用点灯了。顽石所散发出来的光线,不但柔和,不刺眼,还没有油烟味,更不惧风吹雨打,连火油都节省了,简直就是环保首选。
一言以蔽之,非常科学!
——血檀木书筪,顽石印章,再加上辟邪笔,不知不觉间,陈剑臣已然全身“武装”了,随便扔一件出去,都是抢死千万人的。
欣喜之下,当即挥毫写道:得美石难,得顽石更难;美于中,顽于外,露天地之间,试问君识否?
*J
第两百三十八章:落定
第两百三十八章:落定
(明天凌晨欧洲杯决赛呃,因为需要熬夜的缘故,支持不住,我都是第二天挑一些精彩比赛的录像瞄瞄,看看进球集锦之类的——但想当年,大叔也是一个疯狂的足球迷呀,真是老了……喜欢看巴神呢……)
顽石的奥妙被初步测试出来,不过要将它雕刻成印章,还得请人动手。只是如此宝物,却不好找人来加工。况且,一般人能不能加工还不一定呢。
顽石,异常的沉重坚硬。
婴宁看出了陈剑臣的忧虑:“公子,就让我来帮你吧!”
“咦,你还会雕刻刀工?”
陈剑臣有些惊奇。
婴宁微笑道:“可以学呀,别忘了我会法术的。”
陈剑臣来了兴趣:“法术该如何施展?”说起道门法术,都是用来克敌的多,用在一枚印章之上,会不会显得大材小用了些。
婴宁明明白白地说道:“嗯,我先仔细检查这一块石头的材质,然后因材施工,可以设计出某个小型阵法来,按照公子的要求铭刻印文……”
她说得很详细具体。有了法术帮忙,许多疑难都迎刃而解,再不成问题。
听完,陈剑臣一拍手:“就这么干了。”
本来一枚完美的印章,除了材质要求外,刀工要求也是非常高的,否则雕坏了,那就等于把整方材料都浪费掉,非常可惜。
好刀工当求名匠,不过有婴宁在,有了玄妙的法术,只要她去学习一下名家作品,就能完美模仿出来。
陈剑臣选定的印文为四个字:用自己字,以及加上前缀“顽石”两字,也算独树一格的了。
“顽石留仙!”
读起来很顺,仿佛还有些独特的意蕴。
当然,婴宁不可能在几天内便能完成印章作品,而是需要先揣摩一段时间,等准备得差不多了,才好动手。
……
广寒真人投其所好地送陈剑臣一方奇珍顽石,说是为了酬谢请字之事。可陈剑臣心知肚明,自己那幅字,在价值上恐怕抵不过一小片顽石。却不知道对方拿自己的字去,到底有什么作用功效。
字上有正气,能驱鬼辟邪。
问题在于,以广寒这等手段,降妖除魔还需要假借他人之手吗?直接施展出雷霆手段即可。假如说目标强横至极,不是广寒所能对付的,再加上几道正气,亦是杯水车薪,根本不会产生多少作用。
这就构成了一个悖论。
“唉,不去多想了,还是准备远行事宜吧。”
奔赴京城,山长路遥,固然可以乘坐小狐狸的道书飞行,大大缩短旅途的时间,但安顿家人方面,可需要做好些筹备安排。
等正式的批书下达,有了准信,陈剑臣将和婴宁两个先北上,至于母亲阿宝,以及鲁惜约她们,都会留在江州。等自己在京城安顿好了,才会接她们上去。
让三位至亲留下,陈剑臣多少有些不放心,就算有小义作“保镖”,力量未免也显得单薄些。毕竟当前国情动荡,天下早已不大平,哪怕留在城府里头,有事发生的话,都无法保护周全。新婚之夜,宋崇率众,无视律法,企图来抢亲屠门,便是一例明证。
关键时刻,还得依仗小狐狸的本事;鼠妖修为到底浅薄了许多,法术也不曾掌握多少,唯有一门“七步穿魂剑符”颇有些造诣。
——最后击杀宋崇的那一剑,便出自小义的手笔。
这一门剑符攻击力颇为厉害,但在掌控驾驭方面存在短板缺点:要静坐酝酿,调息许久才能锁定目标气息,进而发剑符。
思来想去,陈剑臣不禁叹息,自己身边还是缺人手呀。假如多几名得力人选,何必头疼?
一个好汉三个帮,怪不得那些小说里的主角,都是前呼后拥,一大帮“小弟”群星拱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人多故势众,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陈剑臣当下寻思,日后有机会的话,还真要降服网罗些人手了。哪怕妖魔鬼怪也无妨,只需将它们镇压得服服帖帖即可。
八天后,朝廷的批书终于从驿站传递到了江州,先送到顾学政的手里,然后再由学政将批书颁发给陈剑臣。
尘埃落定,陈剑臣进读国子监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了。他跃然一变,成为了国子监的监生,身份已大不同。
国子监是天统王朝最富盛名的学府,独占鳌头。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同时还享受很多非同一般的特权。比如说,表现突出的国子监监生无需参加乡试,等同于举人,可直接参加会试……
此项特权,简直等于一座金光闪闪的龙门,只等人来跳了。
由于陈剑臣出身明华学院,算是从明华走出去的人,于是,学院上下,一片喜庆气氛,人人与有荣焉。而往日一切的非议,所有的怪异目光,统统烟消云散。实在消散不了的,也深深地埋藏到了心底里头。或者要很久很久,才有奔腾出来的机会了。
陈剑臣进读国子监,前途一片明,同窗之中,会还有谁那么不识相,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制造不和谐?
便一个个都堆起来灿烂的笑容,热情洋溢。
应酬是一件麻烦而又必须要做的事情,必不可少。所谓“人情练达即文章”,要把这篇文章写得好,还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在这方面,这一次陈剑臣的表现让众人大开眼界。进退有据,不亢不卑,真使人怀疑,他是不是换了个人?以前的陈剑臣可是特立独行,很有性格的。
一连几天的筵席终于告终,所有的喧闹活跃都沉寂下去,三天后的早上,陈剑臣将从江州北门出发,进发京城。
而此时,他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明华书院,回到家中。
安顿家事,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无论如何,陈剑臣都要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务必不让家人受到一点点伤害,那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家,乃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承上启下。家之不存,焉何有为?道理朴素而放之四海皆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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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九章:有钱(求月票)
第两百三十九章:有钱(求月票)
此时,陈家,在莫三娘的房间内,阿宝、婴宁,以及鲁惜约都聚合到了一块,听莫三娘说话——
“留仙后天就要赴京读书了……”
语气之中,有低低的叹息,甚为舍不得的样子。
虽然男儿志在四方,但独子远行,千里迢迢,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尤其近年传言不断,说如今天下不怎么太平,盗贼横行,作奸犯科,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光是听着,便能让人揪一把心起来。
这个天下,有些变了。不说士大夫阶层,就算普通老百姓都感受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风气意味。
——以前路不拾遗的光景在不知不觉间已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国情乱糟糟的,人心不古久矣。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