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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颉大人脸色变了变,忽道:“王大统领,发生了什么事?”
王全洲神色深沉,忽地拿出一卷黄娟,展开,念道:“文武百官接旨!”
殿堂上一众官员闻言,赶紧跪拜下去,口称“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下烽烟四起,苍生涂炭,皆百官之罪。着黑衫卫,捉拿文武官员共计一百五十三人,全部押赴天牢受审。”
王全洲的声音铿锵有力,几无感情。
“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可能?”
“皇上,我们要见皇上!”
“皇上冤枉呀!”
这个消息,简直晴天霹雳,一众大臣,本来是要来上朝的,居然被一道圣旨,全部拿下,这个世界是怎么啦?
说什么押赴天牢受审,六部的官几乎全部沦为阶下囚了,谁来审?皇帝亲自审?
还审个屁呀!
所有的官员几乎都被一网打尽了,皇帝这是发疯了吗?
他一定是疯了……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等死……
何颉忽地跳起来:“各位同僚,皇上一定出了事,被奸人劫持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快叫御林军来救皇上!”
他也算聪明,同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就是皇上被人拿下了,才会颁下这等毫无理由的圣旨。
把满朝文武全部下狱,他当光棍皇上,这个江山还要不要?自古上下五千年,这等事端,简直闻所未闻。
王全洲神色冷峻,嘴角露出残酷的笑意,一挥手:“拿下,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如狼似虎的黑衫卫立刻扑了上来,手执刀枪利刃,枷锁铿锵。
“你们敢!”
有骨头硬的文官上来吆喝,却立刻挨了大嘴巴,牙齿都掉落下来,一嘴的血;有孔武有力的武官要反抗,但他们手无寸铁,被黑衫卫围住,乱刀杀死,完全不顾血溅金銮殿。
顿时惨叫声,呼喊声,叱喝声,打杀声,乱成一片。
“我可是大学士……”
何颉大人吹胡须瞪眼睛,不料被两个黑衫卫把持铁链,毫不客气就套到了头上,沉甸甸的,几乎把他的脖子都压断了。
“你们……”
“走!”
屁股挨了一脚,差点摔倒在地。他登时面如死灰:诡异,疯狂,全乱套了……难道说正明帝知道大厦将倾,所以要进行最后的疯狂,将满朝文武,以及所有后宫都杀戮一空,然后他自己也要自杀殉国吗?
可是,情形明明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又或者说,他们死到临头,可都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呢。
朝廷乱套,整个京城都乱套,凌晨时分,黑衫卫大肆出动,马蹄声霍霍,将一众大臣府邸全部围住,所有的眷属都被抓拿,押送到天牢去。昔日风光无比,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个个都面色惨然,身子抖瑟,在黑衫卫眼中,他们就像是被押赴屠宰场的猪羊,犹如死人。
不明白。
没有谁能想得明白事情的变化,缘何会到这等地步?在前一天,他们还是整个王朝的权贵人家,这一刻,却沦为了阶下囚,比最低贱的贫民都还不如。他们落得如斯下场,上朝觐见皇上的父辈们,自然也是被抓了。
骏马奔腾,杀伐如潮,整个京城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不见行人。因为早有禁令下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出门。
这等满城风雨之际,就算给百姓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都不会冒头看热闹的。看着看着,只怕连性命都看没了。
这不是洗牌,而是彻底的掀桌子。把所有的规则全部打碎,抛弃,皇上就像个不顾一切的疯子,把桌子一掀:我不玩了!
真是疯了!
燕云塔上,陈剑臣和燕赤侠居高临下,望着下面奔跑的黑衫卫,哭泣嚎叫的权贵子弟。
燕赤侠叹息一声:“豺狼在邑龙在野,昨夜西风吹睲血,可悲,可怜!”
陈剑臣目光锐利,正看见下面一群人犯,乃兵部尚书张猛家的,其中张三公子赫然在,披头散发,带了锁链,行尸走肉般在鞭子的驱赶下向前走着。
他宛如死人。
这就是在国子监时,陈剑臣丝毫面子都不给他的主要原因。天地要变,大厦将倾,翻云覆雨,这般的权贵子弟将沦为血食,何足惧哉?
风呼呼的吹着,把衣衫拂起,鼻子一嗅,竟能闻到一些淡淡的血腥味道。
这一天,京城将血流成河!
谁之过?
陈剑臣心头蓦然闪过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忽又想起在景阳村时,庆云道长打杀披着画皮害人的山魈时所说的话:“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明明鬼也,而以为神……”
相比之下,那件事便是天下大势的一个缩影。
“燕兄,我们何时动手?”
燕赤侠眼睛望着远方,沉声道:“今晚子时。”
顿一顿,又道:“此僚处心积虑,以天下为局,好大的手笔,就连我等都被瞒住了,实在令人佩服。”
陈剑臣苦笑道:“此等大事,问世人谁敢想?”说实话,就连他这个穿越众,也是看到了广寒的飞鹤传书才如梦初醒。
“好吧,暂且休息一会。今晚子时,彼激发阵势之际,就会有破绽,那时候,我们马上出手。”
“好。”
陈剑臣面色一沉,念头驱动,辟邪笔凭空出现在掌心:一笔千秋改,泼墨论成败。
只看今晚。
第两百八十三章:现形
第两百八十三章:现形
(鞠躬感谢人气皇、黄子文、陈锦0306、冰城晨昊等书友的慷慨打赏,不离不弃,南朝有愧矣!再推一推新书《人神》,聊斋姐妹篇,喜欢聊斋的,必然也会喜欢新书!)
人心惶惶的一天,终于过去,当夜幕悄降,气候反常起来,刮起了风,不多久雨点洒落,寒气逼人。
京城之外,篝火连绵,却是聂家父女所率领的义军队伍所安扎下来的军营,蔓延一大片,倒显出几分治军严明的风范来。
军中帅营,聂小倩与婴宁正在交谈。
多时不见,如今聂小倩全身披戴盔甲,腰负宝剑,英姿飒爽,俨然一位将军模样。
听完婴宁的讲述,聂小倩耸然而惊,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般情形,如果传播开来,必然石破天惊,人心溃败。
“公子之意,此事绝不可传扬,故而他和燕大侠将肩负除恶之责。”
闻言聂小倩忙道:“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婴宁道:“有燕大侠联手,应该不会有事的。”这句话明显安慰的性质多些,她自然深知,如果对方修炼大成,成就人仙之位,拥有无上法力,只怕……
心里念头百转,暗自捏了一把汗。
不过担忧归担忧,有些事情自己却无法帮得上忙,必须要靠公子己身;比如广寒他们,为了给陈剑臣和燕赤侠创造一个空间,就联合出手,将地藏拦住。要知道释家西侵,固然时间不长,但也进来了许多高手人物,不是等闲力量。
但愿,公子这一步能大步迈过;如此的话,拯救天下苍生,能凝聚无上功德,《三立真章》都能练就大成之境。
……
冷雨淅淅沥沥,下过这一场,隆冬就不远了。
高塔上,本来一直闭目打坐的燕赤侠忽尔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双目如电,宛如实质的光芒近乎半尺长,却是用出了法力。
目光四顾,好像能穿透天地之间,横扫苍茫大地。但见目光所及,却是一个昏昏沉沉的世界。
这世界,近乎冥冥,其中无数的黑气弥漫,不是夜色,而是气运景象。间或又有道道血光冲天,不是血气凝聚,而是煞气纵横,昭示天下各地,血光之灾无处不在。
那是战乱,凶杀所产生的。
而今天下群雄四起,互相吞并,聂家这一支,只是借助天时地利,这才最先打到京城来;而另外的州府割据,不一而足,很是纷乱。
乱世多横凶,现在到处都铸造兵器,许多人都把握有兵器,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本来的秩序规则,统统都被武力所践踏于地了。
在乱世,武力往往能决定一切。
看毕,燕赤侠叹息一声,悠然道:“生灵涂炭,皆在此劫。”
陈剑臣不懂望气之法,不过很多事情光凭想象,就能推测出来,心中也是沉甸甸的。他穿越而来,本来以为是个盛世,不料天地苍黄,旦夕倾覆,反而有大劫降临,而自己,竟就是那应劫之人。
莫非说辟邪笔,就是这般产生的?
“燕兄,我们何时动手?”
燕赤侠回答:“此僚以天下为棋局,布置已久,连我等道门都被瞒住了,前些时日才发现,推演得出,那天下化龙大阵,当于今晚子时全面启动,以吸收天下怨气,煞气,戾气,血气,凝聚其人仙天位。如此大手笔,简直亘古未有。”
对于这个,眼下陈剑臣自是明白。
“幸而广寒道长他们发现得早,提前屠龙,破去一个阵眼,只是余下八个阵眼,仓促间却无法寻觅得到,唯有毕其功于一役,径直来到京城,直捣黄龙。如今重任,皆担负于你我之上。”
闻言,陈剑臣慨然道:“燕兄,有言尽管吩咐,剑臣必全力以赴。”
“好。”
燕赤侠眼眸闪过赞赏之意:“天下有劫,必有应劫之人,禀天地而生。如今着落在贤弟身上,幸甚至哉。你有神笔在手,身怀浩然正气,乃不二选择。我们现在就下去,这一趟,便由愚兄护法,你提笔将紫禁城周围,全部写上文章吧。锦绣文章,千古流传,字里行间,正气凛然。好让天下知晓,自古邪不胜正,乃是真理!”
陈剑臣听得热血沸腾:“走!”
燕赤侠施展道法,剑匣光华闪动,巨剑飞出,一把拉起陈剑臣,乘剑从塔上飞下去。
飘飘然,漫天风雨不能侵袭进来。
……
天牢,一片喧哗,满满当当都是人,他们身上,还穿着被捕时的衣衫,非富即贵。此刻个个却神色恓惶,有心理承受能力低的,不断地嚎啕哭泣,又或者大叫冤枉。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叫唤,哪怕叫破了喉咙,却都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有人发现了天牢二层,便跑下去,放眼一看,不禁失声惊呼起来:“皇上!”
听到这一声叫,诸人无不惊诧莫名,但都冲了下来,就见到二层广场北面,有銮驾,有华盖,宝座之上,所坐之人,隆准鼻挺,不怒而威,不正是当今圣上正明帝吗?
皇上竟然来到了天牢里!
众人见着,惊喜交集,一下子就全跪了下去,口呼“万岁”!
能面见皇上,可能的话,还有机会得到恩准,脱离罪名,重见天日。
“尔等,可知罪?”
正明帝淡然开口道。
何颉等人痛哭流涕,听语气,不管如何,这罪都要认的了,于是黑压压跪倒在地,磕头不已,直磕得额头都流出血来,仍然不敢停止。口里大呼:“请皇上恕罪!”
正明帝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们说道,犯了何罪?”
何颉一干大臣面面相觑,饶是他们位极人臣,通晓官场风向,但现在被皇上问着,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他们糊里糊涂的就被一网打尽,连带家眷,全部下了天牢,谁都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么做,简直比“莫须有”还莫名其妙。现在罪是认了,可罪名哪个能弄得明白?
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就连和正明帝走得最近的何颉大人此刻都不敢先吭声回答。
他可没天真地以为,现在的皇上,还是想象中的皇上,否则就不会连他都抓了。
一片沉默。
此时有眼尖的,看到正明帝身旁两侧,密密麻麻都坐着人。借着火光辨认,认出了是以前的人犯。
“黄大人,他居然还没有死,也坐在了这里……”
“咦,那不是李先生吗?都说他已死在牢里,竟是假的……”
在一排排端坐不动的人群中,认出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皆因这些人,本就是前朝大臣,个个都是德高望重的主;另外一些,则是名流大儒,结交人非常多的存在。
看着看着,何颉大人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上冒了起来。觉得气氛诡异得压抑,直要压得心头喘不过气来。
以前正明帝初登基,施展新政,把许多反对的大臣都下了天牢。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此作为,无可厚非。然而眼下大难临头,兵临城下,皇帝一声令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