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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骥目光柔了,却还是带着僵硬的语气道:「我怎知道是谁的。风吹到我的脚下,我瞧着还可以将就擦灰尘、抹桌子,就捡起来了。」
「你一定是想我,才带在身边喽?」
「谁不带条帕子在身边?」
「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她娇滴滴地问。
「不知道。」他铁铮铮地答。
谈豆豆笑得好开心!她拿帕子蒙住指头,轻轻点在他的泪痕上。「你刚刚哭了,你很伤心啊……」
「大家都误会了,妳还不快快醒来?」他很不悦地道。
「起初,我和宝贵只是闹着玩:后来宝贵真的哭了,我躺在帕子下面,想到这丫头的好,也哭了。阿融来了就哭,我本来要爬起来,听到他的话,我又哭了;然后你又来了,你也哭,又惹得我眼泪流个不停。」
「以后别玩这种吓死人的游戏了。」他叹口气,摸摸她的脸。
「是你要我诈死的啊。」她揉了揉鼻子,吸吸气,瞪了一眼。「哼,想不到差点窒息而死。」
「补点气给妳。」他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就要亲她。
「等等,这是太后宫喔。」她拿软软的掌心挡住他的嘴,微笑道:「再忍耐一点……再一个月吧,我就会送上门去。」
「一个月?」他将怨气吐在她的手里。
「人总不能说死就死嘛,我得慢慢生病,还要交代管姐姐很多事情。一个月啦,你好好回去修身养性。」
「我干嘛修身养性?」
「瞧,大家这么关心我们,你只顾着骂阿融,也不看看你也是不察真相,变得跟我一样,受到一点刺激就气得乱跳。我说呀,这是深沉得让人摸不清底细的平王爷吗?」
「我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豆者跳。」端木骥还是放肆地深深吻了她的手心,再紧紧握住,凝眸这张喜怒哀乐皆令他动心的娇媚脸蛋,郑重地道:「一个月。妳一个月不来,我就进宫劫妳。」
「一个月,你要布置好新房。」
四目相对,谈豆豆也握紧那双厚实温暖的大掌,从此,她不用再抱着单薄的袍子,而是拥有实实在在的幸福了。
一个月后,莲花盛开的仲夏夜里,皇太后谈氏因染风寒,加之以主持后宫过度操劳,久病不愈,薨逝宁寿宫,得年十九岁。
皇帝遵其生前遗嘱,以不影响老百姓为原则,不发丧,一切从简,家祭为主,七天之内,就送进皇家墓园,与历代妃嫔静静地长眠地下。
皇帝为其上了「宁喜皇太后」谥号,朝臣们觉得这谥号很诡异,甚至有点不伦不类。「宁」嘛,就是太后过去的宁妃封号,可「喜」嘛,人都死了,还欢喜什么呀?
但此谥号出自皇上师傅兼太后老父谈图禹的手笔,老人怀念女儿,大概有其深奥晦涩的典故,他们没有谈师傅的学问,就别乱问泄了底了。
再一个月,落水重伤的平王爷离开京城,被送往南方不知名的隐密乡下静养。皇帝端木融摆脱辅政王爷的箝制,正式亲政,一样将天朝领导得有声有色,以其亲民的作风搏得老百姓的爱戴景仰。
后来,民间有个传说,平王爷爱上一个小太监,但这段恋情过于惊世骇俗,无法善终;就在平王爷含泪出使南海国那一天,小太监投九曲湖自尽,平王爷赶往救人,两人被连日来的大雨冲入大江,幸得禁卫军统领端木骅救起,但平王爷却被流木撞成白痴,小太监最后也不知所终。
宫中也有传言,平王爷几度往赴宁寿宫,对皇太后出言不逊,为的就是这位宫里的小豆子公公。但曾经待过宁寿宫的太监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小豆子公公此人;而兵船上的水兵记得救起的那个少年,面貌清秀,声音尖锐,神情悲伤,可见得就是这位传说中的小公公,至于是不是叫做小豆子,很多人深信,这只是一个化名罢了。
至于小公公哪里去了?更有人考证,有极大的可能是让已晋升为龙廷大将军的端木骅杀了,目的就是维护天朝端木家族的门风。
宫廷这边的传言更耸动。宫女传说,谈太后不是病死,而是被平王爷和小公公气死的。太后年纪虽小,却足以后宫为己任,戮力整治,短短两年就一改后宫骄奢风气;而以其注重皇帝教养的作风而言,她又怎能容忍平王爷和小公公的奸情呢?她屡劝不听,就气出病来了。
唉,可怜的小太后,生前不得入侍先帝,死了画像也进不了神和殿,更别说棺木不是抬进先帝陵寝,而是被孤伶伶地扔到皇家墓园,跟那些哀怨的女人亡灵一起吹冷风。
外头传说这都是管太后妒心所致,但据后宫可靠消息来源,错了!错得离谱了!原来这也是小太后的遗愿。她自认未能侍奉先帝,虚占皇后太后之尊,又以入宫仅仅两年余的日子,实在无德享受死后殊荣,故请薄葬即可。皇帝和管太后哀恸难舍之余,只得遵其遗言,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许多文人雅士听了小太后的坎坷身世,莫不一掬同情之泪,怜叹她红颜薄命,为她写下了不少哀感顽艳的悼亡诗文。
流言传来传去,有如雨后的大江浪涌,惊涛裂岸;然而浪退之后,江水东流,就将那传言冲进了浩瀚大海,成为历史浪潮中的一则传奇了。
【全书完】
仁孝皇帝端木融前传
《端木骥口述,谈豆豆记录,黄小戎含泪校订》
天朝唯一的皇子端木融满周岁了。
皇室向来有为皇子举办「抓周」的习俗。吉时到,皇帝率皇后及诸宫娘娘们围坐在百花殿,一个个拿眼直瞧坐在地毯上的小娃娃。
圆滚滚的小阿融笑呵呵地,眨着一对滴溜溜的大眼睛,不明白这么多大人为什么不笑也不说话,更没人跟他玩,真是好无趣喔。
皇子生母裕妃管娘娘神情紧张,攒在手里的锦帖已经皱成一团。
地毯上散放了银弓、木剑、玉杖、文房四宝、金银元宝、龙凤玉佩、金印,不管小娃娃抓了哪一样东西,象征的皆是光明前景和荣华富贵。小娃儿不懂,大人也不会太认真,纯粹将抓周当作是一场游戏。
但此次之所以大张旗鼓抓周,归根究柢,还是端木融的唯一皇子身分;因为后妃们再生不出男孩,将来他就是太子、是皇帝了。
百花殿中众人各有心思,就连皇帝的表情也是极为严肃。
小阿融忽然注意到地上那堆亮晶晶的事物,他大眼绽出兴奋的光芒,立刻手脚并用爬呀爬,圆圆的小手掌噗噗地打在地上,像一只小狗似地爬了过去,小嘴呵呵哈哈地张开,淌下了一缕口水。
「嗟。」皇帝皱起眉头。
「真是难看啊。」皇后察觉皇帝的反应,马上扇风点火。「明明是一岁娃,怎么还像三个月的小婴儿流口水呀?」
「臣妾实在不相信他已经一岁了。」贤妃拧着嘴角道:「臣妾的十公主一岁就会走路了,他是皇子耶,竟然只会爬。」
「对喔。」诸妃们也交头接耳,酸溜溜地道:「就算不会走,好歹也会站,可瞧他不是爬就是坐,恐怕骨头长得不好喔。」
「唉!什么娘生什么娃嘛,就算是男娃儿又怎样?恐怕是肚子里带来的坏底子。」
「妳们也别说得太刻薄啦。娃儿身子差,慢慢补回来就是了。可瞧瞧他那副傻笑的呆样,哪有一点万岁爷的英气呀。」
诸妃妳一言、我一语,说得管娘娘脸色惨白。她不期待阿融当太子,她只愿爱儿好好在宫中长大,其它什么都不重要。
「他准备抓了!」一个妃子叫道。
小阿融爬到那堆吉祥物前,突然停下动作,兴奋的表情僵住,笑呵呵的小嘴瘪了下去,晶亮的黑眼很快蓄满眼泪,转为惊恐神色。
「呜哇!」他放声大哭,拚命往回爬。
「怎么了?他竟然一样也不抓?!」众人惊道。
「呜呜!」小阿融爬得好快,一下子就爬到父皇面前,仰起小脸,他知道这个大人不久前才抱过他,他怕怕,他要他抱啊。
皇帝瞪眼看他,缩回龙袍下的双脚,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呜呜!」好凶的脸!小阿融哭得更大声,一路爬过了皇后、妃子们的裙脚,却是没有人抱他,也没有人哄他,他爬得好累,每次一仰脸,就看到一张凶巴巴的脸孔,呜呜哇!吓死人了!
「小爷乖乖喔。」乳母蹲了下去,微笑伸手要去抱他。
「呜呜吓!」不要!不要!坏人来了,呜呜!他爬不动了。对了,他知道前面有一个叫做娘的,只有她才会抱他亲他哄他,他要娘啊!
噗噗噗!小手掌一路爬了过去,仰头一看,娘在哭呢。呜呜,他马上抱住娘的脚,手脚并用爬上娘的膝头,钻到那软软的怀抱里。
「呜呜呜。」这里最舒服了,没有坏人会打他了。
「唉呀!」皇后重重地叹气。「皇子不抓周,倒去抓奶子了。」
「看来他这辈子只会睡在温柔乡里了。」妃子摇头道。
「这怎么成!未来的皇帝怎可以成天抱女人,不管国事。」
「走!」皇帝蓦地起身,转头就走。
管娘娘既心疼又害怕,不断地拍哄号啕大哭的小阿融,一面拿眼瞧万岁爷,期待他能回头多看儿子一眼。
皇帝果然回头了,却是撇下冷酷的命令。
「撤了他的皇子乳母太监用度,朕没有这种笨儿子!」
管娘娘抱紧啼哭的儿子,震惊地流下眼泪,后妃们投来讥刺的目光,不屑地哼了几声,趾高气昂跟着皇帝出去了。
百花殿外,三个少年躲在窗下看完这场荒谬的抓周礼。
「果然如此。」十五岁的端木骥直起身子,少年老成的瞳眸极为深沉,想到了一个时辰前他们兄弟不小心听到的对话……
「妳敢保证小娃儿什么都不会抓?」
「回禀皇后娘娘。」乳母很有自信地道:「小的平常将这些事物摆在皇子面前,只要他去抓,就打他一下,小的反复试过了,他不敢抓的。」
「很好。妳也还没教他走路吧?」
「其实皇子可以扶着椅子走了,但只要他一站起来,小的就打他一下,现在他也不敢走了。」
「做得非常好。」皇后咬牙切齿地道:「本宫就不信生不出儿子。都不能让贤妃淑妃她们抢先了,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老宫女的儿子当太子!」
混乱、污秽、龌龊的后宫!可怜的小堂弟!那胖胖的稚嫩小身子被打了几千下了吧。
端木骥向来有一个原则——要引人注目就要有本事,没本事就要低调;可惜的是,小堂弟与生俱来的身分没办法低调,一出生就树立敌人。
「阿骅,刚才大哥说的话还记得吗?进去跟裕妃说。」
「你自己不会去!」端木骅不理他。
「阿馏,你去。」
「是。」十岁的端木骝跑进百花殿,站定在管娘娘面前。
「管娘娘,妳别难过。」这句话是多的,端木骝瞄了一眼窗外的大哥,赶忙说道:「要阿融好好活下去的话,装得越笨越好喔。」
「你是谁?」管娘娘含泪问道。
「我是他三哥。」端木骝拉开笑容,摸摸小娃儿的头发。
「你是定王爷的儿子?」
「我走了。」
「越笨越好?」管娘娘神情迷惘,又抱着爱儿泪流不止了。
两年后,端木融三岁,皇帝寿宴当天。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小阿融嘟哝着小嘴,诵念他从宫女那儿听来的诗。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听一遍就会念了,准备待会儿念给父皇听。
今天是父皇的生日,娘很早就起床梳妆打扮,帮他穿上漂亮的小礼服,带他一起来向父皇祝寿。娘说要过去安排传唤,叫他在外头乖乖地等着。
「嘻嘻,花落知多少!」
头上突然飘落了好多花瓣,他惊喜地抬头,就看到一个笑嘻嘻的大娘娘朝他丢花朵,他伸手去接,突然让大娘娘用力握住了。
「痛!」他转为害怕,小手怎样也挣不开大娘娘的鸡爪。
「你是男娃娃?!」大娘娘脸色变得狰狞,朝他尖叫道:「后宫怎会有男娃娃?!不可能的!只有本宫才生得出儿子!你看仔细了,这就是太子!」
噗!一个大枕头往他小脸盖下来,他被那强大的力道给推得跌倒了。
「福贵人在这里!」几个身强力壮的宫女跑过来。「快拉她走!」
「我不走!我不走!」福贵人抓着枕头,哭叫道:「万岁爷过生日,臣妾要向万岁爷祝寿,臣妾还要为万岁爷生很多很多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