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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德罗图德说道,“我看见了。”
“去拿出那些文件。”
脚爪在地板上移动的声音。“它们在哪个兜里?”
“在那个最大的兜里。哦,要小心。那里有致命的哈尔塔塔克液体。是用来清洗望远器的化合物。你母亲叫我给她带上点。它毒性非常强,你最好别碰到它。”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我找到了!”德罗图德说道。又是一阵沉默。随后,他接着道,“毒药上头有个标记,这么暗的环境中很难看清……一个水滴的形状,还有动物的轮廓,躺在水滴旁边。”
“那是化学家用来标示毒药的记号。”
“我不懂。”
“你懂的。”
“阿夫塞……”
“什么?”
“对不起。”
“是的。”
随后,屋里陷入永久的寂静。
第四十三章
观察者的冥想
我看到了它的发生,却没有能力干涉。
到现在为止,一切进展顺利。最后一艘杰佳齐方舟迪体卡里—奥特已经朝着目标星球航行了无数个光年,中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它的到达时间被安排在先前几艘方舟抵达之后的几个熔炉世纪,它所搭载的动物群只有在生态圈基本建立之后才能更好地生存。
和计划的一样,方舟先慢慢滑入恒星的引力井,随后两次减速,第一次是围绕巨大的气体行星转了一圈,然后围绕着目标月亮又转了一圈。迪体卡里—奥特固定在月球轨道上,对准那片分割了两块大陆的巨大水域。随着热量对流带动着两个板块越靠越近,两片大陆最终将结合在一起。
迪体卡里—奥特有一个由超强度的蓝色克特制成的生活舱,生活舱一头是由超金属结构连接的漏斗形的进气口,另一头是聚变尾气喷气尾锥。一旦定位夹松开,生活舱就能与飞船的推进部分分离。来自熔炉的珍贵货物,还有所有杰佳齐船员——那个种族的最后几个幸存者,战争和时光流逝已经带走了他们所有的同伴——开始进入月球的大气层。
爆炸发生之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生活舱突然开始急剧倾斜,绕着它的长轴高速旋转,最后砸在地面上。
有一个杰佳齐幸运地活了下来,但她受了很重的伤。她带着她的手提计算机——一种同样也由克特制成的昂贵型号——离开飞船,下到了地面。那地方的湿度太高,不适合化石生成。她的太空服慢慢腐烂了,接着是她的身体,但湿度无法摧毁的蓝色小装置却和这艘巨大的方舟一样,最终被埋了起来。
生活舱坠落在东面那块大陆的西海岸内不远的地方。如果它的坠落地点再往西偏一点,落入两块大陆之间那片水域的话,它就会随着两块大陆的结合而被彻底销毁。但是,就它现在的坠落地点来看,它会在那儿存在很长很长时间。
我本来不想留下任何创世的痕迹,但迪体卡里—奥特是最后一只方舟,我没有办法清除它的残骸。随着最后一个杰佳齐的死去,我也无法召唤任何人前来帮我处理眼前这个混乱局面。
弗拉图勒尔省
托雷卡仰望夜空。
他想,他只是这个新近发现的宇宙中的一个孩子。新宇宙是阿夫塞和娜娃托两人发现的。在那个特殊的时刻,正是他们俩,将两人通过望远器观察到的现象综合在一起,开始意识到空间的形状和宇宙的构造,从而构造出了新的宇宙学。
在那之前,“上帝之脸”是个必须顶礼膜拜的神,而不是一颗普通的行星。其他的行星被看作夜空中的小点,而不是大小各异的球体。在那之前,月亮只是月亮,而不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榜样——围绕“上帝之脸”旋转的球体。在那之前,还不知道围绕着凯文佩尔和布雷佩尔的光环是什么。在那之前,天河被视为承载着大陆的大片水体在天上的倒影,而不是像托雷卡通过望远器观察到的那样,是无数的星星。
在那之前,世界相对简单。正是由于阿夫塞,加上他的师傅,伟大的塔科—萨理德的工作,揭示了世界即将走向毁灭:它的轨道离“上帝之脸”太近,无法使自己保持稳定。
但是现在,宇宙变得更为复杂了,因为显然有其他人生活在夜空中的某个星球之上。在很久以前,那些陌生人曾经拜访过这个世界,留下了他们的船,以及船上搭载的植物和动物。
陌生人生活在“上帝之脸”的其他月亮上吗?在奔跑者上?缓行者上?守卫者上?其他十三个月亮已经被架设在最高的山峰上的精度最高的望远器观察了很多个千日了,它们中没有一个具备液态的水和肥沃的土壤。
陌生人可能来自其他行星吗?很显然,行星轨道越靠近太阳——那个照亮世界的耀眼的白色圆盘——表面温度就会越高。同样地,远离太阳会使世界陷入比冰山更加寒冷的低温之中。离太阳近的几颗行星,卡佩尔、帕特佩尔和达文佩尔,显然是几个被烤焦了的荒芜世界;而远离太阳的行星,仿佛在夜空中永远静止不动,肯定冷得超乎想像。可能是这地方最靠外面的第一颗行星凯文佩尔?也可能是布雷佩尔,往外数的第二颗行星?会不会是它们的月亮中的一个——通过望远器能看到的那些陪伴着它们的小点?
也可能来自其他地方,遥远的远方。
太阳看上去很小,但却很热,勉强能看出它是个圆盘。
有人说天上的星星也是太阳,只不过离这儿很远。
如果那些太阳有行星——
如果那些行星有月亮——
陌生人可能来自这些星球中的任何一颗。
来自一个白天更长的星球。
白天更长!昆特格利欧隔天才睡一次,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来自一个白天长度是现在这个世界两倍的星球。而且,尽管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还是无法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睡得更频繁一些。
然而……每年一次的交配期显然是适应这个世界的产物。
他们在这儿生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在很多方面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然而,在骨子深处,他们依然保持着与发源地之间的纽带。
托雷卡抬头看着太空,看着这令人敬畏却又充满奇迹的夜空。
那些发光的小点,其中某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的故乡。
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找到这个故乡。
第四十四章
竞技场
首都竞技场中的包厢被设计成每个只能容纳一位观众,但其中一个包厢的日间板床被卸走了,好让它能同时装下阿夫塞和他的助手鲍尔—坎杜尔。他们俩都坐在小板凳上。坎杜尔的地盘本能不会被阿夫塞诱发,对他来说,这个瞎子昆特格利欧一直是一位特殊人物。
“请向我描述一下现场的一切吧。”阿夫塞道。
坎杜尔伸长脖子,向包厢的开口外望去。“天空有几朵云,呈扭曲的管子形,像从肚子里流出的肠子。”坎杜尔停了一下,磕了磕牙,“怎么样?我这个比喻很恰当吧?”他的声音拉得很长,声音仿佛沿着他瘦长的骨架缓慢前进。“今天的天空是一片鲜亮的紫色。当然,太阳还在上升,现在躲在一朵云后面。天空中能看到三个,不,是四个月亮,其中两个是新月,其余两个是凸月。”
阿夫塞点了点头。“那是大个子、灰球、舞者和缓行者。”
“对。”
“观众怎么样?”
“包厢像这样排列,我在这儿看不到其他人。但有人告诉过我,今天所有的包厢都满了。”
“好。即将发生的事肯定会广为流传。”
“这一点不用担心。我知道首都省所有的信使都来了,其他省份的信使也来了不少。”
“场地看起来怎么样?”阿夫塞说道。
“场地上的草坪由棕色和绿色两种草混合而成,非常平整。他们为这次格斗做了不少准备。草坪上没有一点秃斑。你知道场地是菱形的吗?用橘黄色粉末标出了东西向和南北向的轴线,把菱形分成了四个三角形。”坎杜尔安静了一阵子,随后开口问道,“阿夫塞,迪博会赢吗?”
“我已经不是占星家了,坎杜尔,从来不算是个真正的占星家。我的导师在教我如何解读预兆之前就死了。”
“你制定了一套作战计划?”
“再好的计划也需要运气,大量的运气。”
下面的场地上传来一阵鼓声。“哈,”坎杜尔说道,“格斗者进场了。”
“请描述一下他们。”
“他们几乎从我们的正下方进入了场地——那地方的底层有一扇通向竞技场地的大门。迪博领头。他系着一根很厚实的红腰带,但没有挂饰带。我猜饰带可能会碍事,风险太大。不管怎样,有了那根皮带,他很容易辨认。其余七个人跟在他后面,每个人离前头一个都有五步的距离。每个人都扎着类似的腰带,腰带的颜色代表他或她来自哪个省份。”
场内响起欢呼声。来自不同省份的观众支持着各自心目中的胜利者。迪博获得的欢呼最为响亮。
“我已经有很多个千日不用操心记住省份代表色之类的事了,”阿夫塞在观众们的喧嚣中说道,“省份的颜色配置我已经忘了。”
“没问题,”坎杜尔说道,“迪博系着皇家红腰带。科洛尔,来自阿杰图勒尔省,系着白色腰带。斯班瑞斯,来自楚图勒尔省,腰带是浅绿色的。来自弗拉图勒尔省的温德斯特系的是黑色——或者深蓝色,很难分辨。代普洛德,来自克夫图勒尔省,系着浅蓝色。艾木特姆——他来自詹姆图勒尔省——系着金色腰带。来自玛尔图勒尔省的内斯特系着粉红色腰带。还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罗德罗克斯,来自爱兹图勒尔省,他系着棕色腰带。”坎杜尔手中拿着一个娜娃托制作的最好的望远器。他把望远器举到眼前。“迪博看上去很紧张,阿夫塞。”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阿夫塞说道,“一位伟大的猎手曾经跟我说过,‘恐惧是最好的助手。’骄傲最后会害了他。他还算明智,知道恐惧。”
“黑死兽处于饥饿状态,”坎杜尔说道,“他们已经饿了它二十天了。它很可能把他们全部吃掉。”
“也许吧。”阿夫塞轻声说道。
底下传来一声锣响。所有人都将头转向场地北端的入口,除了阿夫塞。他把头扭成与声音成垂直角度,以便更清楚地听到底下的动静。
“他们正在开启关着野兽的大门。”坎杜尔说道。这扇门联着关押那头黑死兽的石头围栏,它已经在里头关了好几百天,等待着挑战者。
阿夫塞点了点头。“我能听到棘轮转动的声音。”
“黑死兽出来了——”
整个竞技场安静下来,只有几只在竞技场上空盘旋的翼指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叫喊。它们看到了那头巨型食肉兽从大门中缓步走出,不禁又尖叫了几声。
虽说坎杜尔被它的模样吓了一跳,但他不得不承认,黑死兽的样子还是挺优雅的。一位了不起的猎手,长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身体比只有一两个月亮的罕见的暗夜更黑。
从望远器中可以看到,那生物吃了不少苦头。鼻口处有很多地方的皮肤呈浅灰色,而不是黑色。取出那只巨大的树脂球时不太顺利,取出过程中撕下了鼻口上的很多皮肉。还有,野兽的肚子明显凹了进去——它肯定饿到了极点。
突然间,格斗开始了。黑死兽冲向前去,迈开巨大的步伐,越过草坪。八名挑战者立刻分散开来。
这头魔鬼已然盯住了一个目标:系着蓝色皮带,来自克夫图勒尔省的代普洛德。代普洛德跑向左边,但黑死兽的步伐比她的不知大了多少倍,她根本没有摆脱它的希望。
黑死兽向前狂奔,后背绷得很直,与地面保持平行,尾巴飞扬在它身后。除了细小的上肢和愚蠢的方脑袋之外,它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活像一个昆特格利欧……一个乌黑的昆特格利欧,一个被煤烟熏黑的昆特格利欧。
代普洛德以惊人的速度顽强地向前奔跑,但早在黑死兽那黑宝石般的眼睛盯住她的一刻,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野兽迅速缩短他俩之间的距离。它向前探着身子,巨大的脑袋压了下来,嘴巴张得大大的,位于红色口腔角落中的蓝色隔膜绷得紧紧的,就像鼓上的蒙皮。黑死兽赶上了她,一口咬在她的背上。在阿夫塞和坎杜尔的包厢中都能清晰地听到脊椎断裂的声音。代普洛德发出一声惨叫。她的躯干在黑死兽大嘴的咬合之下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用来支持惨叫的空气从她躯体上那个血淋淋的破口中找到了更为方便的出口,惨叫只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场内还有七个人需要对付,但这只黑死兽都快饿死了。它迫不及待地把代普洛德的尸体扔到地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