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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相如低头吃着肉羹,脑中却想着如何能与庞澈会合,心中忧思,被风一吹,脑子便开始疼痛。
公孙启原本也只是仔细吃着肉羹,只见赵相如脸色发白,皱着眉头,天气不热却是冷汗直冒,急忙放下碗,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住。
赵相如只觉得此刻胃中一阵翻搅,难受异常,连眼睛都不愿睁开,只能顺势倚在公孙启怀中。公孙启看了她的难受劲,心下也跟着焦心,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屋内唯一的床上。谁料赵相如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随后便开始发起高烧。
赵相如烧得迷迷糊糊,只恍惚中听见耳边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在说话:“此病来势汹汹,被雨淋乃是外因,究其原因还是内虚所致。从这位姑娘面相来看,并非体虚之人,可能是时常忧思的缘故。”
是谁?赵相如周围都是一片黑暗,眼皮很重,想睁却睁不开。
“不过等老朽开副方子,虽不敢说能药到病除,但假以时日、用心调养,则无后顾之忧。”
“多谢先生搭救,这是诊金。”赵相如似乎听到段奇的声音,像小时候吃过的云片糕一般,有一种让人熟悉心安的感觉。
老者苦笑道:“不必,日后若是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可千万别再像今日这般纵马狂奔,老朽怕骨头吃不消。”
公孙启听到老者大有深意的语调,微扬嘴角。
屋子里开始弥漫着浓重地草药味,公孙启送别老者后,走到还在昏睡的赵相如身边坐了下来,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温柔地放在她的额上,为她试着温度。
看着赵相如泛着潮红略显痛苦的玉颜,他不禁想起前些日第一次见她,虽是少年打扮,也是那样明艳,似夏日骄阳,让人侧目。如今却在此受困,人也憔悴了许多,不能按时带她去少梁会合,到底有负庞澈所托。
他小心拂过赵相如的眉眼,如今虽已请大夫来瞧过,也开了药,但是她一直昏睡,药不入口。
罢了。公孙启告诉自己救人要紧,于是取来药罐,亲口“喂”赵相如喝药。
赵相如只觉得迷迷糊糊中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她听到有人粗重的的呼吸声,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唇上,带着中药独特甘苦味道的温热液体顺着自己的喉咙往下流淌。
当她有些迟钝的大脑开始意识到有人在为自己喝药时,人又混沌了起来,再想不到其他,只由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如此几日,当她再次醒来时,一旁的公孙启立即感觉到,来到她眼前关怀道,“醒了?好些了没?”
公孙启的发髻零乱,白色的衣袖也沾上了药渍,眼底掩饰不住的倦容。他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整过,全心都在赵相如身上,衣不解带伺候汤药。
赵相如心中感动,他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难为他了。
“多谢公孙大哥,是我拖累你了。”赵相如虽然已经醒了,但是身子还是软软的,只能轻声说着。
“你我早已结拜,不必这么客气。”清澈的目光注视着赵相如,似乎丝毫不在意她曾经女扮男装欺骗过他,只是语调中却有一丝疏离。
赵相如总是有意无意瞥到他那两片薄唇,以及那在病中仿佛根本不存在的温柔缠绵。
在公孙启的悉心照看下,赵相如很快便好转。
就在与公孙启规划行程的时候,却传来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秦军已封锁了边境城市籍姑、少梁、汾阴(汾阴被占领后,自然并入秦版图,属秦边城),严禁出入,屯兵十万,虎视魏国。魏国也不甘示弱,调兵遣将驻守合阳、令狐、安邑、曲沃,若将这四城连起来,正好形成一个“U”字型,对汾阴成合围之势。据说甚至连距离汾阴数千里外的魏城北屈和蒲阪也接到命令,要为前线打援。现在秦魏边境是风声鹤唳,战争一触即发,而赵相如和公孙启正处在这条危险的边境线上,不要说去与庞澈会合,便是想入城也是难的。
“扑啦啦啦——”一只雪白毛色的鸽子在屋前盘旋了几圈后,诡异的落在了公孙启的肩头。
公孙启熟练地从它腿上取下了写着字的布条,展开细读。
鸽子是公孙启的信鸽,名唤“青翎”,专用来与外界传递消息,十分准确。
自使秦至今,路上耽搁了两个月,再这样下去真要入夏了。赵相如心中焦急,公孙启也知她心思,鸽子放得比平日勤快,只苦了那鸽子,加班加点以至于最近毛掉的厉害……
“相如,”自从知道自己的女性身份后,公孙启也不方便再叫贤弟,于是便直呼其名,“少梁已恢复正常出入,明日我们便可动身。”
“真的?!”等待许久,不由心焦,真到好消息来时,赵相如又有些不敢相信。赵相如不禁一脸欣喜看向立在公孙启肩上的青翎,它用嘴挠挠胳肢窝,骄傲非凡。
就是毛有点秃……
“还有一个好消息,”公孙启浅笑着,俊美无俦,“我在城中的旧友已在少梁寻得你的侍从随员。”
情动
赵相如惊喜万分,盯着公孙启害怕这消息不是真的。
公孙启略一颔首,赵相如知他温润谦和,不会诳人,刚刚的疑惑只是本能的反应,立刻高兴的不知怎么是好,等待的日子太让人不安了。
“那还等什么,马上收拾上路吧。”赵相如迫不及待想看见小春,还有庞澈的冰块脸,蔺羊、百里云,还有和氏璧……
公孙启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笑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待明日再行不迟。”
赵相如这才想起来日已西沉,只得不好意思的朝公孙启吐了下舌头道:“公孙大哥,真是抱歉,我太激动了。就按你说的,明早动身。”
公孙启宠溺又神秘地笑笑,说道:“晚膳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赵相如心情大好,爽快答应。
是夜,当公孙启骑马带着赵相如停在一个仿若仙境地方的时候,她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山谷间,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到处都是昆虫的鸣叫声。微风拂来,谷地的湖面如一面玉镜,水波不兴,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乡野之地竟有如此盛景,赵相如情不自禁道:“浩浩兮如冯虚御风,不知其所止;飘飘兮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身后的公孙启神情被树木的影子遮住,看不清楚。“就知道你是喜欢的,本打算过阵子再带你来,没想到明日就要启程了。”
“是啊,明天就要离开了,好东西总是不能留得长久,要是能把这景色都一并带走就好了。”赵相如怅然抬头,看见满天繁星,心中一震。
后世社会城市中往往能看见金星、木星以及一两个主要星座就算不错的天气了,而在这里,赵相如仰着头,望着浩瀚的星海,一颗颗璀璨闪亮如黑幕上大大小小的碎钻般,一时竟不能言语。
天空中两颗流星拖着美丽的尾巴快速滑过,赵相如还来不及许愿便已消失不见,公孙启突然问了一句:“好的东西,你会想留在身边吗?”
赵相如不知其意,依然沉浸在美得惊心动魄的天幕中道:“好的东西人人会想要,端看自己是否真心想要。有的好东西,就如这流星,美丽却短暂,不如就这样远观,留在心中,一世美好。有的好东西,则需要争取,方能拥有。比如……”
赵相如回头一笑,却不料差点撞上公孙启,他的脸靠得极近,眸子和这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看得赵相如面红心跳,幸好夜色遮去了她的慌乱,于是她立即转过身,背对着公孙启,强作镇定道:“比如这次的美景,你若不带我来看,便是一生也见不着了。”
声音越来越低,公孙启半天没作声,赵相如待了一会,坐在马上动了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孙大哥,可以下马了吗?”
“哦,当然可以。”公孙启好像才回过神。
被公孙启扶下马后,赵相如慢慢至湖前,弯下腰挽起袖子开始拨弄起湖水。水中渐渐浮现出公孙启的倒影,白衣公子,遗世独立。夜色如水,赵相如闻见不知何处传来花的幽香,有些迷醉。一些日子以来,赵相如感激公孙启对自己的照顾,何况,他有一张和段奇一模一样的脸。她不知是因为哪一个原因,总是不由自主追寻他的身影。只是明天见到庞澈后,她就是赵使,回赵国后,她就是王后,他们此生还有再相聚的机会吗?除去身份的限制外,她此生还能再与除了段奇以外的人举案齐眉吗?
何况,公孙启这样出色的人物,也未必中意与她。
一时她觉得心中思绪犹如线团缠乱不清。
公孙启看着出神的她,仿佛是怕惊扰这里似的轻声道:“那日在汾阴城外遇见你,你穿着男装告诉我你叫蔺相如。这些天我虽然一直叫你相如,但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的真名,可以告诉我吗?”
他问得很小心。
月光下的白衣的他当真是俊美无暇。
赵相如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裂开了一块。
她似乎听见春天花开刹那的声响,冰冻一季的溪水在石上泊泊流淌的声音,还有微风穿过阳光照射的树叶缝隙传来的沙沙声。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很奇妙,即便是在微凉的初夏之夜,身子由内而外散发的热度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又发烧了。
看着公孙启灿若星辰的眸子,赵相如像中了邪一般讷讷说道:“我叫相如。”
“相如,”公孙启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对面前的伊人一笑,“很好听。”
赵相如不禁老脸一红,其实她还是防备的,相如,她确实叫相如,却没说自己根本不叫蔺相如。她坐在湖边默默扯了一会草上的叶子道:“公孙大哥是做什么的?”
“只是一介游侠。”公孙启愣了一下,身子转向湖面,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的鼻梁很是好看。
“我游历过很多国家,却依然没有定性,有时候人很迷茫,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
“你也会有这样的烦恼么?”赵相如很好奇,他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有着伟大理想抱负的才是。
“也许是太过顺利了吧。”
赵相如不知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仿佛是经历沧桑饱含了深深的无奈,落寞的身影让我不禁一阵的心疼,看着他的目光不觉温柔起来。
“你如何知我不是男子。”岔开原先的话题,赵相如问起一件困扰她很久的疑惑。“记得那日汾阴城中你们救我时,你看到身着女装的我并无一丝惊讶,定是早就知晓了。”
“庞澈告诉我的。其实……”后面的两个字几不可闻,正待赵相如欲仔细听下文的时候,他却不说了。赵相如又不好意思追问,只得说:“大哥不怪我欺骗了你么?”
“这在世者谁没些不得已的秘密呢,何况你当时与我也并不相识。”
难得他又这份心去体谅,赵相如心中不由觉得他实在是个温柔的人。
可是明日就要分别了,两人心中都十分明白,又沉默了下来。
“你听过一篓油水饺么?” 公孙启突然一改低沉的语气,朗声道。
赵相如看到他的眼眸映着湖面的波光,一闪一闪,于是灿然一笑,露出整齐地贝齿:“没有。”
公孙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掸在赵相如身上,接着说道:“一篓油水饺是赵国都城邯郸的风味小吃,许是你在蔺地,不曾听过。”赵相如一听说是赵国的事情,不由精神一震,凝神听去。“据说那老板王一香早年与父在邯郸南门外开了一家肉包铺店。有一天,赵国武灵王和廉颇将军去丛台点兵路过时,恰好远处闻着肉包的香味。等赶到肉包铺店,见生意很好,食客尝在嘴里,都说好吃。当廉将军要买包子时,包子已卖完了。”
赵相如想着当年还有这等轶事,自己真是闻所未闻,而廉颇又正好是自己认识的人,于是笑着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将军等吧?”
“是啊,当时廉将军就问;‘你的案板上的不是包子?’王小儿说:‘那是生的,还得蒸。’廉将军又问:‘那得几个时辰?’王小儿说:‘不到一个时辰。’”
赵相如莞尔:“武人一向是急脾气,廉颇还能忍住?”
公孙启正说得绘声绘色:“是了,廉将军一听心急了,就将案板上的包子统统扔进开水锅里,谁知不到一会儿,锅里的包子全部漂起来了。王小儿一听是廉颇大将军就吓坏了,赶紧把煮熟的水包端上,廉颇吃完后连声叫好:‘真是一咬一口油,真香’。从此,王一香就把包子铺改为‘一口油’水包馆,生意更是红火。”
赵相如听得故事,脑海中浮现出廉颇猴急得模样,忍俊不禁,公孙启似乎也被她感染了,一起笑了起来,“若得空,我们可以结伴一起周游列国,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