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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奢无声笑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性的气息,却又不失贵族的优雅,放肆而邪魅。
他离开宫殿之前,只对赵相如说了一句话,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说:“我们是同一种人。”
斩草
赵相如躺在偏殿床上,暖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听着窗外的叽叽喳喳的鸟雀声,偶尔一缕醺风夹杂着花香拂上她玉一般的脸颊,温润,却略显苍白。
从早春到暮春,两个多月,发生了太多事情。
宫外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廉颇将军率赵军伐齐,长驱深入齐境,攻取阳晋(今山东郸城县西),威慑诸侯,而赵国也随之在军事上越居六国之首。廉颇班师回朝,拜为上卿,秦国虽虎视赵国却又不敢贸然进犯。
在宫里,赵相如自从为遇冬请封后便缠绵病榻,久治未愈。谁知巫医来诊断发现有中毒迹象。赵王知道后十分害怕,担心自己也被人暗算,亲自来探视王后,并严令彻查,一时宫内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最终也没查出什么结果,只处置了一些宫女内侍便不了了之。但其实这是赵相如与赵奢的联手之作。
赵相如而今便体会出赵奢的好来,更觉得缪贤看人的眼光着实很准。
赵奢虽只是小小卫尉,在宫内却有数不清的眼线和棋子。
为赵相如诊断出中毒的巫医、赵王的近侍、姚嬴的贴身侍女……都是赵奢的人。
赵相如越想越心惊,短短两三年,他就像是军统一般,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特务网,每个人背后似乎都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你,暗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赵相如不禁庆幸自己和他是盟友,否则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这张情报网,她知道这并非赵奢的全部,但是已经让她十分受用了。
并且赵奢为了诚意合作,特地告诉赵相如,她身边的离夏,是姚嬴的人。
于是一场将计就计也随即展开。
赵相如知道,赵王与她谈不上夫妻情分,断不会为她中毒而大动干戈,于是她假借中毒,除掉了宫内姚嬴的人,同时将赵奢安插的人扶植上来。
同时,赵相如将一封假的通敌密信在离夏面前“不小心”掉出来,根据姚嬴身边人的线报,这封信果然被离夏偷出,交予了姚嬴,姚嬴大喜,以为拿住了王后的把柄,正欲告状,不料听到了赵王遇刺的消息。
赵王在宫内宴饮时,一名乐舞伎舞近了赵王趁机行刺,赵王大惊之下将身边搂着的遇冬也就是王美人推了出去,一把短匕首□了王美人的肩膀,倒也不致命。赵王本想抓活的拷问是何人指使的,那女刺客见刺杀不成,便一头碰死在大殿上。赵王惊吓之余不忘命人查办。乐舞师们都只说那刺客是新来的,他们也不熟识,刺杀之事他们半点不知。赵王一概不管,全部以同谋罪处以极刑。至于王美人,赵王自然不好意思说是他推出去的,于是王美人变成了救驾,封赏不断,升为夫人,与姚嬴平级,也算是因祸得福。
姚嬴急得跳脚,一个王后没斗倒,又来个王夫人,眼看就和她爬得一样高了,还比她得宠。她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她有个儿子。但是依照王美人得宠的势态来看,她这个优势,很快也会消失。再不行动,她会真的失宠。
只是,她没有机会了。
“近日宫中不平,想必王后也有所耳闻。下臣特奉大王令,前来整肃后宫,只是此事若不得王后配合,寸步难行。所以必须先来王后处向您报备,而且与王后合力整肃,必先从此处查起,以杜悠悠众口,若有惊扰王后之处,微臣愿顿首百拜,以求王后宽恕。”
赵相如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赵奢,知道须得配合演戏,于是正襟危坐,宽笑道:“将军勿要挂怀,大王此举必有深意,将军只是奉令行事,何罪之有?是本宫御下无方,让大人见笑了。”
不等赵奢继续客套,赵相如吩咐道:“小春,去门口替我把着门,风大了身子吹着不爽。”
小春应了声就站到门外去了。
赵相如低声道:“都准备妥当了吗?”
赵奢邪笑,垂下眼眸:“万事俱备。”
赵相如放心点点头,让赵奢放手去办。
赵奢退出后,又领着禁卫在王后殿中翻找了一阵,赵相如也由得他去了,倒是小春忿忿地拣起被撞翻在地上的铜器,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
赵相如不禁莞尔,赵奢也算是约束手下,他们翻弄的时候也算是斯文,极少弄乱什么,比起电视上那些抄家搜查的土匪样,不知道好了多少,少不得反过来安慰了小春几句。
直到快晚饭的时候,才传来消息,说禁卫在姚夫人屋里搜出通敌信件一封,内容不外乎与刺客行了方便,杀了赵王后,里应外合,谋取政权。一并查出的还有桐木人,刻有赵王、王后和太子的生辰,据说连姚嬴的近身侍女中也有一名楚地来的巫女,专供姚嬴诅咒做法之用。姚嬴在宫中擅用巫术一事已被赵王知晓,赵王因为最近一系列遇刺中毒之事已经搞得心神不宁,而且遇刺还问不出个主谋,再加上今日这桩,总算是找到一个出气口,已经怒冲冲赶往姚夫人的处所,问罪去了。
“小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赵相如话一出口,小春便一脸喜色,看来是早有此意。
老远便赵相如刚踏入姚嬴的寝殿内,便听见姚嬴的哭诉声,声嘶力竭的喊着些让赵王顾念旧恩的话。赵相如呵斥道:“成何体统!”,于是所有人都看到放进殿威仪的王后,而跪在地上的姚嬴,头发散乱,涕泪横流,看赵相如的眼神格外怨毒,恨不能盯出两洞来。
她原以为自己手中握有王后通敌铁证,不料原信被偷梁换柱,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发觉自己被骗,哭天抢地赌咒发誓自己是被冤枉了。
赵王看见赵相如进来,立即说道:“王后身子不好,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说完又恨道:“看这贱人做的好事!定是她搞得鬼,寡人才会遭的王后才会久卧病榻!”
赵相如云淡风轻,上前两步向赵王行了礼道:“大王息怒,臣妾来前已有耳闻。姚夫人在大王身边已有数年,深谙礼数,想必是受奸人唆使,才铸下大错。”赵相如这句话可谓是狠毒至极,表面上似是在为姚赢开脱,其实是一声不响地坐实了她通敌、施蛊的罪行。
“哼,她深谙礼数?王后莫要太仁慈了,当初在宫内骄蛮无礼,几次三番寡人都忍下了,现如今越发不可理喻。王夫人如此明礼之人,对她忍让,她明嘲暗讽纠集一帮美人八子背地里做了那些事,以为寡人不知?!”酒色过度的赵王一口气说了许多,明显有些不支,面色微红,口中带喘,“如此妒妇岂能容她!”
“大王,臣妾是冤枉的,大王明鉴!是王后和王夫人合谋要害臣妾!”姚嬴知赵王发了狠,真开始怕了,把心中所想全部喊了出来。
赵相如被攀咬上,表情却没有丝毫不悦。
“娘——”一个奶娃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地上跪着的那个曾经骄傲无比的美人。姚嬴一把抱住那孩子,两人顿时哭成一团,赵相如看着一旁刚把孩子抱来的奶妈,不觉好笑,这怕是姚嬴的最后的“杀手锏”了,她倒还知道在孩子身上下功夫。只是他的良人,赵王,恐怕不吃她这套。
果然,赵王一脸不豫地神色,连看都不愿看她道:“蛇蝎女人,枉费寡人一番宠爱。给我拖出去……”
“大王,请听臣妾一言。”赵相如开口道。
“王后请讲。”赵王对王后倒还不至于失了礼遇。
“大王,稚子何辜,如果处置了姚夫人,只怕他失去母亲的教养,未免可怜。”
姚嬴有些奇怪地看着王后,为何如此宽宏,一再替她开解?
一直在她怀里的小王子却直冲冲跑到赵相如面前,捏起小拳头砸在赵相如腿上,嘴里还咿呀道:“打坏人,打坏人!”
“胡闹!快把这小畜牲拖开!”赵王简直快被气晕了。
赵相如微笑看着被左右拉开到一边动弹不得的小孩,拿手指捏了捏他气呼呼地脸略含深意道:“大王,看这孩子多可爱啊,如此年龄便通晓人事,若是好好□,将来必定可堪大用。”
赵王正在气头上,一听反倒想起什么,说道:“哼,好好的孩子给□成这样!长大了还得了?王后,公子丹以后就交给你教养,别再让我看到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
“这——臣妾担心恐难以照看妥当,让小王子受委屈。”赵相如一副为难的样子,看向逐渐惊惶的姚嬴,眼中暗含杀机。
“有王后看管,寡人自然放心,主意已决,王后不必再推托了。” 王后一向贤惠,赵王很是很放心。
“不……大王——”姚嬴正想抗议,被赵王打断:“还有你;里通外国,诅咒寡人与王后,教子无方、挑唆是非,枉寡人宠你数年。此事交由王后处置,审问完便论罪处罚吧,寡人不再过问。”
赵相如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姚嬴,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除根
“王后,那贱人做出如此丑事,为什么要代她求情?”小春回到王后寝宫就开始问,这些日子她也见识了些赵相如的手段,知道她这么做一定另有深意,所以并不像以前那样质问,反而恭敬了许多。
“就知道你会憋不住问,当初不是还充作谋士的么,怎么现在不见你运筹帷幄了?倒来问我?”这几个月来,最让赵相如放心的就是小春,跟在身边熬过了最艰难的阶段,现在宿敌一倒,赵相如也有心情打趣了。
“王后又在取笑奴婢了。奴婢当初因着王后初来乍道,班门弄斧而已。现如今,您的心思能转几百个弯,奴婢哪能想得通啊。”小春嬉笑着。
赵相如春风得意,拿指尖戳着她的脑门,“不动脑子,光想着现成的,没救了你!”
小春讪笑闪躲,眼中却有不易察觉的落寞。
赵相如叹口气道:“你没在大王指责姚嬴的话里察觉什么?”
“没啊,大王只说她‘里通外国、诅咒大王与王后、教子无方、挑唆是非’。”小春皱着眉努力回忆道。
“再之前。”赵相如眼含笑意提点道。
“好像是说,她欺负王夫人,纠集了一帮人对她明嘲暗讽。”小春看向赵相如寻求答案,突然想起来什么,失声道:“遇冬!”
赵相如点头,提醒她小声些,道:“知道忍让的人,才是成大事的人。她能够一边下足力气讨大王欢心,又能一边忍让姚嬴却暗中使绊,可见此人绝不如你我所见一样简单。”
“那咱们岂不是养虎为患了?”小春有些急了。
“走着瞧吧。”赵相如并没有多说。她并不是个喜欢多谈的人,她更喜欢做。
“对了,今天抱来这孩子,给他拨两个有经验的侍女照看着,要老实点的人,看他今天这副样子就知道有人整日在教唆,长大了更会于我们有碍。”
“王后把姚嬴的孩子抱来做什么?看着都胀气。”小春连腮帮都鼓起了,撅着嘴。
赵相如不禁笑道:“傻子,这招叫釜底抽薪,姚嬴她仗着得宠又有儿子而横行后宫,现在失宠,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她的儿子,我将她的儿子夺走,就好比锅中煮着的沸水,若不想让水沸腾,则抽掉锅底的柴草,从根本上止沸。”
“王后这招厉害,这样便断了姚嬴的念想。”小春拍手称快。
“也不完全,”赵相如长舒一口气看向渐黑的窗外,“这根薪留着也烫手,稍不留神,便会后患无穷。”
“奴婢明白。”
赵相如点头,对小春的领悟力表示赞许道:“所以他的饮食起居你都要小心照看,不能出任何差错,保不齐有人就希望他在我这里出事呢。等她们两败俱伤之日,也就是我釜底抽薪之时。”
刑房,潮湿阴森。这里没有窗户,终日不得见阳光。
但与普通刑房囚室不同,这里的专门关押后宫嫔妃和贵族的地方。刑房里最特殊的,是有一张奢华的垫子,与这里腐败、黑暗的气息不相适应。赵相如在赵奢、小春的陪伴下,正坐在垫子上,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姚嬴。
姚嬴被反捆着手,嘴里被塞了猪粪,不能说话。两名壮汉按住她的肩和头,跪在冰冷的地上,她虽没被动刑,但一贯养尊处优,这几日在牢中算是吃尽了苦头,对王后和王夫人恨得牙痒痒。此刻王后的笑容显得越发刺目,让她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赵相如大概觉得脸上肉被姚嬴打量得差不多了,这才懒洋洋道:“时间宝贵,我也不多废话。你的罪状,车裂足矣。只是念在你诞育王子之功,又伺候大王日久,免你一死。”
姚嬴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后,她自己清楚,在赵王做出让王后亲审的裁决之后,她已经必死无疑了,但是王后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