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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直到出发前扶华年上马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此行卫影鸿也同行。
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永乐仓皇地低下头,不自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还好暖冬的注意力正在华年身上,没有察觉到永乐的异常。
一行五人中唯一的男性卫影鸿充当车夫。
马车由两匹马拉,车厢里面有六个座位。三个座位顺着进行方向,另外三个座位逆着行进方向。
她们只有一主三仆四个人,照理说位置应该很宽敞,但偏偏其中之一是地位极其尊贵的皇帝,一人便占据了顺着行进方向的三个位置,前方挂着薄薄的竹帘,与坐在对面的三名宫女隔开。
如果有两辆马车便可以分开坐,但却不得不再增加一名车夫。华年性格不娇贵,唯独不喜欢人多累赘,所以最后只赶一辆马车出宫。
以前当公主的时候,永乐最盼望的就是出宫游玩,想方设法缠着卫影鸿带她偷溜出去。
时过境迁,虽然身份早已不是从前的公主,但是对于宫外的向往之情依然不减分毫。当马车穿过宫门,驶上通往京城闹市的道路时,永乐兴奋地伸长脖子,趴在窗边,好奇地向外面张望。
初夏时节,不到正午阳光便明晃晃地照在路上。温度虽然不高,但着实有些晃眼。宫门口的道路最宽敞,永乐还记得以前跟随母后去祭天的时候,八辆马车并辔前行,前面三十多列仪仗队开路都可以并排而行,可想而知有多气派。
道路两旁绿荫很少,几乎全是两人高的白色围墙。马车行了大约一刻钟,才终于渐渐听见喧嚣的人声。
京城不愧是京城,无论何日何时都热闹非凡。脚步匆匆的行人、推着货车的贩夫,形形色色的人在街上穿梭往来,脚步声、说话声、叫卖声在日头底下升腾成热浪,一下子便把整座城市都衬得热火朝天了。
永乐一来到人多的地方心情就变得特别好,两只眼睛左瞅瞅右瞧瞧,恨不得再多长出一双来。
然而坐在竹帘对面的华年却与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竹帘削得非常薄薄,被车窗外的阳光一照,便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因此永乐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华年端端正正地坐在三个座位的正中央,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背脊挺直,宛若一座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华年平时也总是这幅样子,不但话少,而且动作也不多,真像一个漂亮精致的瓷娃娃。
忽然,永乐忽然听见竹帘后面传来轻轻的低吟:「山外之山,楼外之楼……」要不是早就听过这八个字,永乐肯定猜不出来华年在说什么。外面喧闹的人声简直就像波涛一样不断地往马车方向涌来,几乎快要马车淹没。
「崔姑姑,皇上在说什么?」暖冬轻轻凑近崔心莲的耳边问道。
崔心莲道:「山外之山,楼外之楼……你们这京城中,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暖冬的耳力胜过永乐数倍,连永乐都能听见的声音,暖冬不可能听不见。她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为了要让崔心莲说出刚才那句话。
暖冬故意思索了一段时间后才说:「山外之山,楼外之楼,听上去仿佛是一个远离市集,稍显僻静的地方。」
金丝燕当初嘱咐永乐,如果皇上猜不出那十二个字的含义,便让暖冬想办法引她过去。
后来永乐问过暖冬,暖冬点头说她的确明白教主的意思。现在,想必暖冬正在想办法把华年引往目的地吧。
崔心莲听了暖冬的话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掀开脑门后的一面小帘子,对前方赶马车的卫影鸿说:「往城边的方向去。」
到了正午,马车来到靠近城门的地方。没想到这里的人一点也不比市中心少,而且身份很杂,大部分都是从外地赶来京城做生意的人。他们不仅人多,而且还推着车、赶着马,行李堆得就像小山一样。
看到这幅情景,就算华年不发话,崔心莲也意识到找错地方了。
既不是市中心,也不是城门口,那么「山外之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正在这时,暖冬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说:「崔姑姑,时候不早了,不如先伺候皇上午膳吧。」
永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三层楼高的酒楼巍然矗立于一片矮矮的平房之中。乍一眼望过去,真像一座小山一样。想必崔心莲正好与永乐想到一块去了,低声念了一句「山外之山」,然后说道:「那就先去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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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楼名为「悦来楼」,随处可见的名字,倒也不失亲切。这酒楼不仅名字普通,就连里面的设施也极为寻常,桌椅都略显陈旧,想必是一间几十年的老店了。
一楼的大堂中有很多庶民挤在里面打尖。崔心莲向小二要了一间位于三楼的清静雅间。
他们四女一男个个标致,走在路上,本来就有点扎眼。为了不惹议论,便像普通人一样,只点了六个寻常的菜。
等菜的时候,五个人都坐在桌子上,就像一家子兄弟姐妹一样。然而当饭菜上齐之后,却只有华年一人用膳,其余人都站在旁边伺候。要等华年吃完以后,才能让下人填饱肚皮。
华年心里挂念着神仙留下的十二个字,食不知味、神色黯淡,蹙紧的眉间锁着浓浓的愁绪。
见状,崔心莲劝道:「皇上,你不要心烦,我们还有半天时间可以好好寻找。」
连永乐都听出崔心莲这句话只不过是在安慰华年罢了,其实一点线索都没有。
华年轻叹道:「心莲,终究是无缘,还是不要再找了。」
咦?永乐顿时睁大眼睛,焦急地看了暖冬一眼。如果华年就此放弃,那金丝燕还怎么入宫啊?
与永乐相比,暖冬镇定多了。她对永乐使了一个「不要惊慌」的眼色。
正在这时,只听门外悠然传来一句歌声:「山外青山楼外楼……」
歌声飘渺,宛转悠扬,因为隔着门和好一段距离,所有有些听不真切。
永乐就像被雷击中一样,背脊一下子挺得笔直。华年和崔心莲也一样,一个放下筷子,一个转身指着门口说:「快点把门打开。」
暖冬应了一声,转身推开门。这时,外面大堂中歌女的声音才变得清晰起来。
她唱的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短短的两句话,每一个字都拖得悠长悠长,长了好久才唱完。
听到这里,华年仿佛受到什么启发似的,站起来向窗边走去。
因为他们正在悦来楼的第三层,地势比周围其他建筑高出许多,有种「一览众山泄的感觉。站在这里几乎可以望见小半个京城。华年低头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一弯碧水边。
其余地方基本上都是平房,唯独那里富丽堂皇、尽是朱墙碧瓦、翘檐角的高楼。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煞是美丽。绿宝石般的碧水旁,停泊着三四艘精美的画舫。那地方美虽美,但却不似仙境般圣洁,而是透出一股奢靡浮华之感。
「那是哪里?」华年指着问。
崔心莲走过去,顺着华年手指的方向望去。她也刚到京城不久,对此地并不熟悉,不过看到那种气氛,心中隐约有一个答案:「大概是……」因为不太确定,所以并未一口说出来。
永乐嘴快,一下子接下话茬:「那里好像是花街……」
一个月前,她与卫影鸿钻进戏班子装行头的箱子里溜出宫,无意中去过一趟。
这时,永乐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山外之外,楼外之楼」的含义了。
想必那地方就是她与金丝燕初次见面的「万花楼」吧!
听了永乐的话后,华年低声呢喃道:「西湖歌舞几时休……就是那里。」说到这里,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坚定,掷地有声地说,「心莲,我们到那边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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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花街关门闭户,几乎看不见半个人影。
马车车轮的声音几乎响彻整条花街,显得十分突兀。有些早起的莺莺燕燕,都好奇地从楼上探出头来张望。
永乐活像小乌龟似的,把头缩在车厢里面不敢出来。她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混在人群里,所以不怕晚上来花街。然而现在,她完全可以感觉到整辆马车都被来自各个方向的视线盯着,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她还从脑袋后面的小竹帘缝隙中偷看了一眼卫影鸿,虽然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但是从那木头棒子似的僵硬身体上可以看出,他肯定比自己更加尴尬。
马车来到花街中心的时候,华年突然开口道:「心莲,扶我下车走走。」
崔心莲一听吓了一跳,立刻劝道:「皇上,这地方行走起来不方便。」
然而华年却是一个倔脾气,生硬地说:「从现在开始,不许叫我皇上,改口叫我小姐。扶我下车走走。」
听她语气坚决,崔心莲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正想掀开帘子。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落在车顶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整个车厢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永乐紧张地伸长脖子。
「保护皇上!」情急之下,崔心莲忘了华年刚才的叮嘱,依旧以「皇上」相称。不过她语速极快,旁人大概根本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我去看看。」暖冬急促地说道,推开车门,正欲往外走。
就在这时,落在车顶上的那个重物突然滚动了一下,顺着车顶掉到地上。
永乐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瞬间就看见地上多了一团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活人,手脚还在微微抽搐。
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落到车顶,又从车顶滚到地上,想必伤得不轻。
突然,那人身下竟慢慢流出一股腥气的液体,很快就在地上染红一大滩……
永乐足足慢了两拍才终于反应过来,指着那一抹鲜红嘶叫道:「血,血,流了好多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没啥好看的东西,
所以吃晚饭时开始看新闻联播了……
有一种突然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039 人外之人
突然有个大活人从天上摔下来,而且还摔得满身血,不仅马车上的五个人吓傻了,就连路旁青楼上也热闹起来。一时间只听到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嗓子尖、音量小,听不见到底在说什么。想必那些女子早就见惯这种事情了,在楼上挥着丝帕指指点点,就像是议论一只死耗子一样。
华年坐在车厢中,微微将竹帘掀开一道缝隙,蹙起眉头瞧了倒在车轮旁的人一眼。崔心莲则敞开双臂,严严实实地护在华年身前。永乐最没用,早就吓傻了,双手双脚包括牙齿都在不停打颤。最后只有暖冬和卫影鸿两个人跳下马车,向那重伤之人走去。
不待他俩走近,离马车最近的一间青楼突然打开一扇门,一个满脸白粉、头发还没有梳理整齐的半老徐娘走出来。指着伤者嚷道:「哎呀,都摔成这样了,肯定死定了。快点打扫打扫,别让他死在我们万花楼门口,真是晦气。」说着晃动手中的丝帕扇了扇几下,似乎想把晦气和腥气扇走。
车厢中永乐听到「万花楼」三个字,顿时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她定睛一瞧,觉得那半老徐娘有些熟悉,原来正是当初在万花楼替金丝燕主持竞价的那个老鸨。如果万花楼也是玄青教在京城的据点之一,那么这老鸨便也是金丝燕的手下之一。想到这里,永乐隐约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
老鸨话音刚落,便有四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上来,把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提起来,向后街拖去。
不拖还好,一拖地上便留下了一道两尺多宽、红艳艳的血迹,简直触目惊心。
暖冬急忙喊道:「等一下,人还没有死,你们不赶紧找人给他救治,还想把他拖到哪里去?像你们这种拖法,活人也给拖死了!」
「哎哟,这位姑娘,大清早你来管什么闲事?」那老鸨的嗓门亮得就像唱戏一样,字正腔圆,风情万种。她刚刚才笑盈盈地安抚了暖冬一句,马上又横眉怒目地扭头对那四名大汉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拖走,赶紧拖走。」
前后不过眨眼之间,但是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把永乐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个轻悠悠的声音:「梅姨,大清早的吵什么?」花街的清晨是从正午算起的。
这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和倦意,仿佛大醉刚醒,神志还不大清醒。
在场其他人听见有人说话,全都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唯独永乐低着头,心脏「扑通」直跳。不为别的,就为了她已听出那声音的主人,就是今天要跟皇上唱这场好戏的主角——金丝燕。
果不其然,一切都是设好的陷阱,只等着华年一步一步地踏进来。
想到这里,永乐格外留意了一下华年的表情。只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