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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长叹了口气,且不说这一次如何惨败了回去,若人人都像王老将军这样明哲保身,皇上哪里还有机会重掌朝政!太后不懂为政之道,只会壮大她的家门,满朝俱是草包蠢材,如此下去,大魏的江山又将置于何地!?
出邯州时那飞扬的意气,那张狂的雄心都化成了飞灰,只要太后还在,昼锦就没有机会。
我终于明白了,庄公公也明白的,所以才会阻我来,可笑我还辛辛苦苦的跑来受辱。
失意的回了邯州,我把王老将军的纸给了庄公公便不再提寻人的事,每天蜷在府里,什么都不过问了。
昼锦还是会来找我,不过没有以前在集册院时殷勤,每次来都带着酒。
我府里的湖中水榭便成了我们常呆的地方,夏赏荷,秋食藕,冬来赏雪,只做了一对闭目塞耳的“鸳鸯”。
“皇上……别喝了,再喝要醉了。”
昼锦把杯子丢到湖里,对我招手:“过来。”
“不是要听平湖秋月吗?”我手按在琴上,看他的神气已经醉了。
“过来!朕叫你过来就过来!”
昼锦的脾气一日比一日见长,传闻他会平白无故殴打嫔妃,虽没有打过我,手也比过几次了。
我走到软塌边,他一把扯得我倒在他身上,我们都穿了厚厚的裘袄,感觉都不大实在了,他拉开衣襟把我的手往脖子里塞,说:“还弹?一双手都冻成这样了,来来,朕给你捂捂。”
我慌道:“太冰了,皇上不可。”
他终还是把我的手塞进衣襟里了,仰看着顶上的八角图说:“子含,你这里也冷清得慌,宫里就更不用说了,太后要朕再补几个妃子,她明明知道朕除了你谁都不碰,还妄想她们下几个蛋出来?要朕说啊!等她死了,朕才有心情做几个蛋放着。”
我手抖了一下,他忙拥紧了我问:“冷了吧?叫他们把火弄大点,小鼻子都冻红了。”
一面说一面抬了我的头看,指头左右用力,把我侧来侧去的看,“就是模样没怎么变,上次寿筵太后不是老盯着你看么?记得吧?”
我点头,他又说:“后来她就问朕,问闻丞相用了什么法子驻颜,朕老实告诉她,那是因为你得了龙的精气,不时滋润着,可比天下最好的药材还管用,哈哈哈……把她气得!哈哈哈哈……这可是她没法弄到的东西……”
厚脸皮厚到这个地步了,我看他笑得要喘不过来,也压不住跟着笑起来。
笑了一阵,他突然说:“说不定朕会死在她前面,所以她才急着要朕留下子嗣。”
我一惊,他的意思是……“不会的!”,若太后动了杀机,我一定会不计代价先杀了太后!
他看出我的想法,把我按在他怀里,几乎不能呼吸。
“想到哪去了?小东西,朕又反不了她,她才不会动朕呢!是不是想走险棋?”
我白了他一眼,他大笑起来:“果然,你的小脑袋瓜子那么简单,想什么都不出朕的意料!”
是么?
他叹息着说:“朕不是没动过主意,只是没有机会,要是败露朕这个天子的死期可是立即就到了。”
我还没接上话,他掏出一样东西给我:“朕是君,你是臣,朕就当你这个园子的皇帝吧!拿着这个兵符,给朕训几个兵出来,等雪停我们也来操操兵。”
我把玩着手里只比钱币大一点的东西,好奇的问:“这是兵符?怎么做得这样奇怪。”
“原来是一对,一个老虎剖做了两半,一半在太后手里,一半在王谈手里,王谈告病的时候当庭给了朕,他是想朕能用得上,可兵符要凑齐才能用,只有一半怎么调得动兵马,再说,太后怕朕反她,本来统共三十万的大军全被她打散放到各个地方去了,朕要是调动她马上就知道。”
我捧着兵符愕然:“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给我,皇上还是收回去吧!”
昼锦看着我笑:“有什么重要的,天下都只是一盘棋,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朕说给你就给你,来,换了你这块玉……”
他拉出我襟口里的暖玉,把兵符替上去,又在手里捂热了才放进来,“哪!黑黝黝的,倒衬出子含的胜雪肌肤来了。”
我靠着他的肩,把一串流苏吹着玩,没留心他的眼光已渐渐变了。
“太后要朕当昏君,朕就好好的当个昏君给她看看!”
他抱着我站起来,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从舔着火舌的暖炉上过去,吓得紧紧抱住他,他大步向湖边的厢房走,管家和下人们早已见惯不怪了,避在一边跪着,昼锦连门都是踢开的……
春节的时候,宫里下旨,天下大选美人入宫,太后请了一位中南道士入宫,给宫里的嫔妃和将要入宫的人算八字,测吉凶。
过了些时候,那位道士被封了“太极真人”,位居国师。
我听庄公公说昼锦在宫里不再违太后的旨,也会召了新进宫的妃子侍寝。
庄公公说的时候瞧着我的神色,我却是一点波纹也泛不起了。
我只乖顺的当着昼锦要我当的人,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对我的执着就过去了,庄公公问我不想找回当年的专宠吗?我说想啊!一边去抚琴,看他急得滴溜溜转,一边坐在那里云淡风轻的笑。
有些不该奢望的,我早就不奢望了。
昼锦没有减少来我这里的次数,我看他的神气是越来越差了。
他在宫中宠着两个新选的妃子,一个称梅妃,一个称荷妃,还常带着出游田猎,践踏了邯州城外百十里地的庄稼,把农人的牲畜当作野物来杀。
民间传得绘声绘影,连两个妃子坐在马车上的笑脸也传在歌谣里,唱什么“天子最爱美,前有梨妃自南来,秀丽脸儿招人爱,小院深藏细心栽,清明过后梨花败,夏来荷花开正香,冬有梅花枝头摇,摇啊摇啊摇,梅荷同季怪不怪?田猎车前花容烂,二妃一笑庄稼倒,来年百姓啃泥饱。”
我乍听到的时候愣怔了半晌,在民谣里我竟变成了比梅、荷二妃好些的人了,朝堂上的人可一直把我当作佞臣哪!
我这个不管事的右丞相,空居高位而不思百姓疾苦,其实是比梅、荷二妃糟糕得多的人。
过了半年,太后的人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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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个一向看不起我的左丞相,来了还是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听他说完我才明白过来——他是上门来求我的。
昼锦不再上朝了,不在宫中饮酒作乐就出城田猎,搞得民间怨声载道。
太后一心想要他当个傀儡,等到他年轻的志气和抱负都磨灭了,太后又担心起来,本来她不在意,可这半年来鄂族频繁进犯雁州一带边关,一次比一次打得狠,也抢得狠,太后开始食不下咽了。
皇帝越来越不像话,要是这个时候再闹出点内乱来,够她受的。
左丞相让我在皇上面前进言,我慢吞吞问他:“雁州军情吃紧,为何不派兵反攻?鄂族不是野蛮小族吗?”
他嗤笑一声说:“他们的马快出我们许多,追到草原上一溜烟就不见了,哪是那么好打的!”
“哦!”我又问:“那为何不派大军出关,譬如占了他们放牧的水草地……”
左丞相脸上有些尴尬,低声道:“你不管事不知道,国库早空了,哪还有银钱供得起这么大的动静。”
那真是死期到了!我淡淡的笑,先帝在的时候,天下尚算歌舞升平,怎么六年时间就败光了大魏百年的积蓄呢?
我倒是无心为太后分忧,只是昼锦……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怎么受得了?说不定他振作起来,太后也愿意把朝政交还给他了。
一个败空了的国家,她也没什么兴趣吧?国土肥沃,只要昼锦拿出当年的雄心来,用些可用的人,境况还不至于无可挽回。
想定了,我告诉左丞相:“明天我去上朝,但要皇上收敛主要还在太后娘娘身上。”
左丞相笑开了花:“那是,太后已经授意了,皇上若愿意,除你我二人及太尉是朝廷重臣,不可擅动外,其余人等都可由着皇上调配。”
我心里一喜,客客气气的送走了他,昼锦的机会已经来了!
第二天早朝,等了有半个时辰不见昼锦来,左丞相说他们每天都等满一个时辰散朝,有求于我,满朝的文武都凑上来闲扯,又等了一会,昼锦一身龙袍的来了。
衣装威严,神情却是委顿的,脸上还有宿醉的昏沉和疲惫。
我细细瞧着他的神色,只是九重阶太高,看得不是很清楚,他也望着我,停了停就走下来,还一面笑道:“怎么子含来上朝了,朕还当小太监报错了,复又叫人来看,你可好!说个理由吧!是什么原因害得朕手忙脚乱换了衣服赶来?”
我和百官一起行了跪拜礼,三呼万岁完刚要站起,昼锦好像乏力一样坐了下来,谁也不敢起身了,就都跪着。
近看,他的憔悴愈加清晰,我担忧的伸出手,突然想起是在朝堂上,比不得相府里,忙把手缩回来。
他道:“说吧!理由不足朕可要罚你。”
左丞相急道:“皇上,太后已经示下,除左右丞相和太尉乃朝廷重臣、国之栋梁不可擅动,其余……”
“朕知道!”昼锦怒道:“朕问子含,干卿何事?”
左丞相敢怒不敢言,忙又低下头去,难怪他生气,一殿的大臣,皇帝的眼里却只看得到一个佞臣,不气才怪。
昼锦盘膝坐着,死愣愣的瞪着左丞相,他的脾气就是我也招架不住。
我叹气,我既然来了就是答应了,听不听是昼锦的事,左丞相干嘛要来戳一下,这下好,我要跟着他说,昼锦一样听不进去。
心思转了转,我凑到昼锦耳边轻声道:“昨夜皇上不来,有只野猫窜到府里来了。”
他还瞪着左丞相,不过神情已缓下来。
我又道:“皇上不知,仆人们捉它也捉不住,那猫儿见了我就不跑了,乖乖的……”
“又给朕胡说八道!”他转过头来说:“那猫儿可不就是你吗?谁也捉不住,见了朕就乖乖的。”
我是打算胡说八道来着,他居然想到我头上来了,脸上一红,底下传来一声笑。
昼锦怒道:“都给朕出去,退出去!快退!”
他坐在地上,谁也不敢站起来,又叫退,一下子数百人厥着屁股往殿外挪……
“噗——”我回头一看就笑出来了。
昼锦看我笑也乐了,干脆歪躺在地上,一只胳膊拄着身子,另一手伸过来摸我的脸。
昨日就想好的说辞到了此刻竟说不出来了,我心里乱七八糟的跑出些东西来,昼锦只大了我两岁,如今虚岁也才二十六,正是壮年,这眉宇间……何时刻下的沟槽?
我每每梦里见到他的脸都少不了他笑起来嘴角边那道皱纹,细细的,弯弯的,只要它在,暴雨一样的脾气就不会来。
可现在在他脸上多了这么许多的痕迹,即使他笑着,那道笑痕也不太清晰了,都掩在深刻的眉峰下,那些扎眼的一看就表示着怒气的皱纹里。
平日被他的玩笑和怒气挡住了,这时才让我看见。
记得初次进皇城那天,他也是这般斜卧在面前,十二排玉珠子晃来晃去的隔开了他的脸,可那时的脸朝气蓬勃,全是希翼和憧憬,如今还是行龙镶带,腾龙布袖的黑色龙袍,宽袖和衣摆铺在木黄的地板上,也依然好看,可那时的昼锦……去了哪里?
我呆呆看着他,他挑起冕旒吻过来,下面的大臣们悉悉嗦嗦的已经齐齐退到了殿门外,仍是跪着。
他在我舌尖上咬了一下,我痛得缩肩躲开,他笑道:“小东西,以后别露出这个模样来,叫朕看了心疼,朕今晚就去陪你。”
“皇上……”
他一指按住我的唇,低声道:“你要说什么朕知道,可是,她给出这些又能怎样?王谈被她吓得不敢还朝,兵权全握在太尉——就是太后娘家人手里,现在要我来修补,以后呢?朕辛苦到最后还不是肥了她谢家!”
“话不是这样说,天下是皇上的,先取得一点总是好的,皇上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来,她终是个妇人,做不得天下的主。”我耐心的劝,声音里刻意掩下了在他面前惯有的稚气。
“哼!她做了六年了,朕知道,她还想坐下去,所以才哄了你个没心思的小东西来撺掇朕,朕找了贤良来治国,然后过个三年五载充盈了国库后,她又会收回今日下放的权利,她当朕不知道她打的主意?笑话!”
“那时话到那时说,”我坚持劝道:“过个三年五载,太后想要收回权利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就算左丞相和太尉还是太后的人又如何?皇上原来不就找好接右丞的人吗?有那些……”
“子含!”
我吓了一跳,他又生气了。
“朕要是把那些人找来,等以后让太后杀吗?她已经做过一次梦,杀过数千人,她还可以再做一次,甚至无数次。”
我不甘心的道:“可是……”再一次被他截断。
他压过来,问:“朕的小子含不甘心?想做青史留名的明相?”
我被他压在下面,空旷的大殿令人畏惧,我手忙脚乱的推着他道:“臣是佞臣,早已天下闻名了,只是不想皇上背着昏君的名号!”
他停下乱摸的手,那一忽儿只有我的急促喘息在大殿内扩散……
他忽然又笑了:“好啊!子含想玩,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