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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雪贡家确实是被大小姐救了。”
梅朵看向那个喇嘛,却看到那个喇嘛给她的一丝亲近的笑意。梅朵心中冷哼一声。这个喇嘛,怎么好解决就帮哪头说话,怎么合雪贡土司的心意就怎么说。
就算是雪贡家得救,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但是嘎巴喇嘛却就要说是她救了雪贡家。很明显是正大光明的保梅朵。
嘎巴喇嘛接着道:“能入大小姐梦的喇嘛,必定是得道高僧。大小姐早上表现的异于往常,肯定是那位大师出手帮了雪贡家。不知大小姐可还记得早上说过的那几句异话?”
梅朵当然不会记得。
看着梅朵摇摇头,嘎巴喇嘛道了声“阿弥陀佛”后,感慨道:“用铜盆驱魔,再加上神秘的咒语,高深的除魔之法,贫僧无法探得呀。”
梅朵就快要抽了一张脸。难不成要让你探得“贱人就是矫情”吗?
眼看着儿子被确定为恶魔,梅朵被认定成救世主,二太太急红了眼。
“不可能!我明明梦见是儿子的,怎么可能是恶魔!嘎巴喇嘛,是哪位得道高僧,他在哪,找他过来!”
嘎巴喇嘛微怒,不赞同的望着二太太:“二太太妄语了。大师既然不露面的帮助雪贡家渡了难关,就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大师既然是入到大小姐梦中,想必真身不在近前吧。”
二太太就要被气炸了:“那为什么入到这个傻子的梦里?为什么不到老爷梦里,我梦里,卓玛梦里,为什么不入到你梦里?你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傻子?”
二太太不敢说雪贡土司比不过一个傻子,于是就贬低嘎巴喇嘛比不过傻子。谁料,嘎巴喇嘛听了这话并不在意,而是淡淡开口道:
“想必大师也认为,这世间只有傻子的灵魂,才是最纯净的吧。阿弥陀佛。”
二太太本就失血,这一气,脸刷白。一个白眼翻过去,人就又晕了。
梅朵暗中一笑,日子还长着呐。
【待续】
☆、第八章 夜漆黑
雪贡家的成员总共有四个,这次二太太小产,二小姐卓玛从楼梯上滚下来,两个人都要卧床休息,一时间不免让人好笑的想着:跟二沾边的,是不是最近运不好。
没了碍眼的人,梅朵的日子自然好过起来。梅朵在雪贡官寨周围转了有近半个月后,将雪贡家的情况大致了解了清楚。这时,前往麦其家请求联姻的信使回来了,说是麦其家邀请雪贡土司带着梅朵一同前往麦其家做客。
很明显,要想成为麦其家的媳妇,麦其家也是要瞅瞅梅朵的模样够不够格的。
雪贡土司决定即日前往。
虽然雪贡家没有麦其家那样富有,而且这次的联姻也可以算是雪贡家贴上去的,但是对于雪贡家来说,此番前往麦其,还是要准备足够多的礼物才可以表示真诚的心意。
今年的丰收,让雪贡土司有足够的底气来准备丰厚的礼物。往年雪贡家都是粮食不够,全靠嘉吉家救济,而今年,雪贡土司光是准备牛羊就各有二十头。在往年,牛羊各十头都会让雪贡土司心疼好一阵子的。
入夜,因为明日就要前往麦其家,所以雪贡土司特意嘱咐了梅朵早些休息。
然而,早不早些休息,这是需要诸多因素决定的。
梅朵躺在床上,想到明日就要到草原上的其他地方去看一看,明日就要踏上去夫家的路程,心里面有丝丝缕缕的杂碎之事缠绕,睡不着。
床头的窗户大开,梅朵从床上向窗外看去,看不到深夜的繁星天空,反而因为秋风阵阵而感到有些冷意。
“德莫,把窗关了。”
于是,梅朵提高了点音量朝外面叫道。她懒得起身,既然有守夜的侍女,不用白不用。
但是屋外没有人理会她。
梅朵又喊了一声。
奶娘桑吉是自由人,她在官寨附近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丈夫。虽然现在不用给大小姐喂奶了,但是之前的梅朵对桑吉的感情很深,于是雪贡土司就应允她在梅朵身边侍候着,给着工钱,而且不剥夺自由人的身份。
但是德吉莫措就是家奴的身份了,所以每天晚上都是德吉莫措在梅朵的门外守夜。
这要是在往日,梅朵只需要轻轻喊一声,德莫就能听到,耳朵尖得跟狗一样,但是今天……梅朵眉头一皱,门外没人?
一想到明天就要出行,梅朵谨慎的提防起来。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月色,悄悄的向门外走去。
不是她草木皆兵,而是死过一次的梅朵清楚地知道,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
屋子里面的地毯很软,梅朵光着两只脚丫子踩在上面就跟鬼飘一样,寂静无声。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异常明显。
梅朵从打开的门缝向外看去,外面黑黑一片,空气里传来麦子特有的味道和刺鼻的感觉。梅朵不适应这味道,鼻子痒痒,刚想打个喷嚏时,门外德莫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小姐?”
梅朵一惊,喷嚏都被吓得缩了回去。条件反射的想缩回身子,但是转眼间她立刻意识到了,德莫的口气不是发现她才惊奇的叫了句“小姐”,而是似乎听见了一些响动试探性的叫的“小姐”。
梅朵眉头一皱,德莫这个家伙站在哪里?
几个呼吸后,德莫又道了声“小姐”,听她的声音,似乎是站在不远的地方,应该是楼梯口处。
绷紧了身子,梅朵屏气凝神,没有回答,不再制造出一点响动。
过了片刻,有另外一女声在漆黑的夜里说道:“你不是说大小姐睡得很沉嘛,担心什么。”
梅朵眼眸一沉,是二太太身边的侍女!
蹲下身子,侧首将耳朵凑在门缝边。这样的动作,不仅能偷听的舒服一些,在出现什么意外时,也能隐蔽一点的离开。
德莫和二太太的侍女在门外继续低声交谈起来。
二太太的侍女道:“诶,二太太交待的事情,你到底答不答应?”
声音很轻,梅朵必须将自己的呼吸放轻放缓才能听到那边的谈话。
二太太侍女的话问完后,外面静了静,而后,德莫用更加几不可闻的音量说道:“大小姐已经很不容易了,二太太何必这样狠心。”
德莫的话音一落,就听得那侍女不以为然的道:“就前段日子大小姐发得那顿疯,就够二太太记恨她一辈子的了。二太太这都十二年了才有的第二个孩子,不仅被大小姐给摔没了,竟然还变成了恶魔的化身,白白让老爷疏远开。你是不知道,二太太这半个月来,做梦都在骂大小姐呢!”
“可是……这,那也不能让我……”
“哎呀,只要你能把这事办成,二太太就会做主给你个自由人的身份,把你许给木匠的!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还不答应?再者说了,反正大小姐都是要嫁给那个傻瓜二少爷的,早嫁晚嫁还不都是嫁?二太太只是要大小姐这次去了就不要回来罢了,不算得什么害大小姐的事情!”
听到这里,梅朵就已经明白二太太是想让德莫做什么事情了。
二太太对她怀恨在心,甚至巴不得她死掉了事。好不容易盼着她出嫁了,还是两年以后的事情,二太太自然着急。而能够让她一去不回,立刻出嫁的方法还不就只有一个?
黑暗中,梅朵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充满了不屑与阴狠。她的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反衬着月亮的光芒,熠熠生辉。
前世作为不受人待见的女土司时,这些腌臜(ā,za)龌蹉的事情便见得多了去。弟弟出生以后,二太太便联合一些头人逼她逊位。
她怎么可能让拉巴茸家留到外人手里?于是她拒绝。
反对她的头人在暗杀她的同时,又千方百计的往她的床上塞各式各样的男人。但结果统统无一例外:被赶下床,五马分尸!
如此,便不会有男人有那个胆量往她床上爬了。
而二太太在不希望得罪麦其家的同时又能把梅朵给赶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使梅朵在麦其家便献了身子。下药,贴身的侍女下药,最简单直接不过的方法。
梅朵眨了眨眼。可单纯的德莫,她不会真的以为二太太会给她那么大的好处吧?
贴门细听,那边一片寂静。
半晌,久到梅朵双腿都蹲麻的时候,那头终于响了声音,然而却不是德莫回应的话语。
二太太的侍女道:“拿好,这药劲大,一颗就足够大小姐扑进火焰的。当然,如果你能逮到机会给麦其家二少爷也放一个,那就更好了。”
梅朵双眼猛猛一眯,好一个服侍了十四年的侍女!
二太太的侍女接着道:“药保管好,别让别人发现。只有几颗,金贵得很,太太平日里都舍不得用呢。”
那头依旧静静悄悄的,梅朵不用费尽心思去看,就能想到此时德莫正缓缓伸手接药的犹豫模样。
这个蠢货!她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大小姐都嫁过去了,她还能回来吗?还不就相当于是中原的陪嫁丫鬟一样,有去无回!
心中冷哼一声,梅朵双手撑地,慢慢的站了起来。蹲的时间太久,双腿都麻了。没有练过武的身体,真是不经用。
二太太的侍女最后对着德莫交待着:“你留点心吧。记着,一颗就够,两颗可是会死人的。”
交待完后,应该是得到了德莫点头的回答,没一会儿,轻轻上楼的声音便在深夜里向四处悄悄的晕染开来。
梅朵站直了身子,望着门缝外那依旧漆黑的夜色,转身,悄声的原路返回,躺回了床上。
德莫喜欢的是一个木匠,对吗?
【待续】
☆、第九章 抵达
天明,和太阳升起的同时,雪贡家官寨沉重的大门缓缓的推开了。
雪贡土司带着他漂亮的女儿骑着马,带着大批的奴仆押运着礼物出来了。雪贡土司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在红色马队中最是膘肥体壮、步伐矫健。而梅朵则是骑着唯一的一匹白马,腰间是巴掌宽的银腰带,胸前是累累的珠饰,头上新打的小辫油光可鉴。
梅朵端正的坐在马背上。本来雪贡土司还因为梅朵不会骑马的事情,想着需不需要让侍女德莫与梅朵同乘一骑,但是一扭头,却看见梅朵已经潇洒利索的一个人上了马背,就连德莫都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看那身姿,如果没人说,雪贡土司恐怕都会以为那是哪家漂亮勇敢的草原姑娘呢!
一行马队的身后,是管家带着乐手吹着长长的号角声,在恭敬的送行,在为土司大人的外出祈福。
有家丁为梅朵牵着马,梅朵一看不用自己掌控,所幸盖下了头巾,补起眠来。
麦其家的傻瓜二少爷,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傻子!
“你的未婚妻就要到了。”
麦其土司的官寨,在某个房间里,麦其土司太太正在对她专心吃早饭的儿子传达一个好消息。
麦其土司太太早早用完了饭,正在侍女端上来的铜盆中洗手。她的一双手白净修长,浸泡在铜盆装得满满的牛奶里,吁吁的喘着气,也不知道是洗手洗得疲劳,还是吃饱了撑的。
她边洗着边给她的儿子说着雪贡家大小姐的事情,但是她的儿子很明显有着一个身为贵族的自知,静静的吃着羊油酥饼,慢慢的喝着茶,对于麦其土司太太的唠唠叨叨没有给出一点回应。
土司太太洗完了手,转过身来看他:“我说这么多,你听进去了没有?”
仁青诺布对侍女示意要了第二碗茶,然后冲着他的母亲,比划了一下他手指上的珊瑚戒指。
他听到了。
对于儿子的天生傻瓜,不善言辞,土司太太早已经习惯了。看到他抬了一下珊瑚戒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也快点,打扮的精神一些,等会就该去迎接了。”
看到儿子又抬了一下珊瑚戒指,土司太太很放心,离开房间去准备其他东西去了,徒留下仁青诺布一个在屋子里悠悠的喝茶。
仁青,璀璨的宝石之意;诺布,又意味着珍贵的宝贝。这样一个充满着父母期待和疼爱的名字,却赋在了一个傻瓜的身上。
雪贡家的傻瓜好歹还是因为高烧被烧傻的,而麦其家的二少爷则天生就是一个傻瓜,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个宝贝?
仁青诺布端坐在桌子前,注视着碗里零星的茶叶,皱眉想了想。
未婚妻……那是个什么东西?
雪贡家用来攀附麦其家献上来的礼物吗?真是没有诚意,为什么不把他们的二小姐送过来,想用一个傻瓜来糊弄他吗?
仁青诺布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心里面的抱怨在祭奠了五脏庙以后,舒舒服服的全部爆炸了出来。
麦其家的二少爷,他的傻,只是在于词不达意。
仁青诺布实际上很聪明,他的心里面跟个明镜似的。但是,一旦让他把他的心思说出口,他要不然是说不出来,要不然就是完全说得是相反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