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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侧便挨着戏班子的院墙,先开头还真不敢如何,毕竟她爹娘在家呢,后赶在一日她外祖死了,她娘回去奔丧,她爹自打买卖赔了,心里头不痛快,成日在外头吃酒,不到夜里见不着影儿,倒把石氏一个十七八未出门子的大姑娘丢在家里。
石氏自己一个人在灯下做针线,却愁眉紧锁,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四个姐姐嫁的人家都不如意,他爹只认彩礼哪管旁的,她心里中意杜文秀,却是个戏子,他爹怎么会同意自己嫁他,却又丢不开手去,不免对着灯影儿唉声叹气了一晌,忽听窗户外头有什么响动,倒把她唬了一跳,心道,怕不是有贼人半夜里进来了,有心出去心里又怕,手指捅破窗户纸刚要往外瞧瞧,不想一个人影儿钻到窗户根下,开口便道一声:“五娘妹妹,是我,文秀,你且开了门放我进去。”
石氏先是一喜,继而略迟疑的轻声道:“半夜里你怎过来的,我爹娘均不在家,你且去吧,有甚事明儿白日再来。”却哪里禁得住杜文秀央告,终是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就被杜文秀抱在怀里,下死力的亲上来:“妹妹,这些日子可不要惦记死哥哥了,一边亲,手里一边揉搓她的身子……”
石氏被他揉搓的软了身子,一丝力气都没了,嘴里却道:“你若真想我,怎不来跟我爹爹提亲,可见都是哄我的话儿?”
杜文秀道:“你爹只认银子,我便是来提亲,他哪里会应,你放心,我正去四处筹借银钱,待借来银子财力,便来跟你爹提亲,娶了你家去过日子,今儿却着实想的紧儿了,妹妹依我这一回才是……”说着,伸手便去解石氏的裙带。
石氏一听他要提亲,心里早化成了水,哪里还会拒他,任他退了裙儿,退了裤儿,衫儿,肚兜儿,光溜溜一个如花似玉的身子,便被他压在身下,恣意入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两人都不大,尝了滋味,自是贪欢,这一入将起来,美的忘了今夕何夕,哪还顾得旁事,早忘了个干净,便是她爹醉醺醺从外头家来,两人都没听着动静。
她爹进了家,原说去睡,却听见他闺女屋里仿似有些响动,便凑近了来听,这一听还了得,当即闯将进去,两人这才慌了,杜文秀提着裤子翻墙跑了,石氏被他爹好一顿苦打,却也只嘤嘤哭泣,跟他爹道:“杜文秀必来提亲的。”把她爹气的抽了她几鞭子,指着她道:“他提什么亲,便是来提,与其让你嫁给一个戏子,不如这会儿便打死你的干净。”
狠闹了一场,石氏却还存着痴想,日日盼着杜文秀来提亲,却哪来的影儿,说话儿便是一个月过去了,待她娘发现她身子不对劲儿,已是晚了。
没出门子的大姑娘有了身子,这话传出去,可如何是好,两口子商量着,不如把她趁早嫁人为好,一是能遮住这番丑事,二也能断了她的念想,选来选去却相中了死了婆娘的老徐头。
寻人透过信儿去,老徐头亲来相看过,见这石氏生的不差,哪有不乐意的,便操持着摆酒行礼,娶了家去。
这石氏先开头要死要活的不乐意,后她娘道:“你还想着那戏子呢,早半月前就跟着戏班子跑的没影儿了,这俗话说,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指望他来娶你,下辈子都不能,听娘的话,好生去吧!徐家殷实,虽说进门是个后娘,那边却是个丫头,还不依着你的性子使唤,比你几个姐姐都强呢。”石氏无法儿也只得哭哭啼啼,依着嫁了。
洞房花烛夜,徐老头入了一回不见红,便大怒,扯着她光裸的身子跪在地上,审她:“把个清白的身子给了哪个野汉子?”
石氏便哽咽着扯了个慌道:“小时不经心,跟姐姐们一处里打秋千,却摔了下来,被抓了身子喜儿去,哪有什么野汉子,却怎如此冤屈奴家,不如死了的好?”说着便要撞墙寻死,被老徐头一把抱住。
老徐头也听说这样的事儿,思及她刚头那样儿,也不想个经过事儿的,又见她光裸着身子抖抖颤颤,勾人非常,色心一起,旁的也便顾不得了,石氏这才混了过去。
也是她的造化,肚子里这个孩子却晚了半月才落生,日子上算,老徐头再不疑心,况落地便是个小子,老徐头正愁无后呢,哪里还疑这是不是自己的血脉,倒是蔫不出溜的当了个活王八,且见儿子生的眉眼甚好,更是欢喜,娶了名儿叫徐大宝。
有了徐大宝傍身,石氏也因此长了底气,贪着顾家的银子,撺掇着老徐头把大姐儿卖了,得了银子踹在怀里,只老徐头运道差了些,自打得了这个小子,买卖渐次落下不说,儿子还三天两头的病,生的虽好,无奈却是个病秧子,成天寻医问药,折腾了这十来年,也没见大好,倒把家里折腾了个一穷二白,着实把两口子愁的不行,钻心眼子的寻银钱使唤。
昨儿夜里,两口子还商量着想出一条道来,石氏道:“顾家那少爷短命死了,大姐儿在他家里也没个正经身份,那时候人小,也才卖了几两银子罢了,算着如今可都十八了,又是个没破身子的黄花大闺女,别说几两,十几两也是值的,倒不如你抽空去一趟,挣将出来,转卖了,也好给咱家大宝寻个活命的钱。”
徐老头一听,心眼也活动了,还说待过了端阳节,就去顾府里走一趟,却不想今儿石氏便遇上了旺儿,想着先探探他的话儿,便道:“哎,我家大宝生来一个病身子,成日里不吃药,续不下得命去,真真不知哪里的冤孽,修下这么个小子,前儿还说想他姐呢,他爹也说过了节去府里瞧瞧大姐儿,这一晃十来年不见了,倒让人想的慌……”
旺儿目光闪了闪,心话儿,这话鬼信,大姐儿卖进顾府的时候,那徐大宝也才落生没几个月呢,哪里会知道有个亲姐姐,这不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呢,想来还不知大姐儿在府里得了意,不然早不上门打秋风来了。
他这里还正斟酌着如何接话,却不想旁边傻实在的陈大郎,已经怒气冲冲的开口了:“当初卖人的时候怎不想着,这会儿想起来,不定又按的什么坏心了,只有我陈大郎在,你俩个休想再打大姐儿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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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话儿;石氏这才抬眼却瞧陈大郎,心里暗道,这人怎生如此面善,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旺儿轻轻咳嗽一声道:“婶子想必记不得了;这位是姑娘的亲娘舅呢。”
旺儿一提,石氏又仔细端详陈大郎半晌;才想起来;可不就是那赔钱货的舅舅;那些年还来闹过;要带着大姐儿家去呢。
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禁又妒又羡,虽说穿的也不是绫罗绸缎,却是簇新一身青布衣裳,脚下的鞋都是新的,满面红光,显见是日子过的不差,却怎跟顾府的旺管事在一处,且瞧旺管事的眼色,对他颇为礼敬的样儿。
这石氏眼珠子转了几转,心里暗道,难不成那赔钱货在顾府里头挣出了体面不成,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堆上个笑道:“原是舅爷到了,怎不去家里。”
陈大郎是个老实汉子,哪想到这婆娘如此做得出来,当年不是她撺掇徐老头,也不至于把外甥女卖了给人当丫头,这会儿还来装好人,心里恼的不行,却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一张黑脸胀的通红,半天甩出一句:“大姐儿跟你们再无半点干系。”
那婆娘却嗤一声笑了:“舅爷这话说的可差了,便是到死,她也姓徐,脱不开是个徐家人,倒是跟你姓陈的没干系是真。”也不在理会他,扭过身来问旺儿扫听:“如今大姐儿在府上可还好,昨儿她爹还念叨她呢,说那些年家里实在穷的过不去,才卖了她,如今她也大了,总耽误着终身也不是法儿,正想着去府上跟顾老爷说说情儿,把她赎出来,寻个婆家也是她一个结果,我这当后娘的也省得让她恼恨一辈子,让左邻右舍说我歪带了前窝里的丫头。”嘴头子颇为利落的的说了一通,真是好话儿歹话儿都让这婆娘说尽了。
旺儿哪里不知这婆娘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禁替大姐儿心寒,真是那句话,有了后娘便又后爹,这是惦记着把大姐儿赎了再转卖出去赚银子使唤呢,真正一个穷疯了,若以前那个大姐儿,这一辈子的命真是说多苦就有多苦,如今的大姐儿遇上这样的爹娘,真难说会怎样,说不准,新仇旧恨都得算在这后娘身上,这后娘还想银子呢,做梦去吧!
再说赎身,为着这儿差点折腾出事来,这婆娘还敢进府去提,没得把爷惹恼恨了,落的什么好去,嘴里却不应她,笑了笑道:“府里还有些急事,婶子莫怪,我们先去了。”扯着陈大郎,上马车去了。
石氏望着那马车去了没影儿了,心里哪有不生疑的,想着怎生扫听底细才好,侧头瞧了瞧旺儿跟陈大郎出来的地儿是鸿宾楼,便提着药包,走了进去,正遇上掌柜的在,见她一个破衣啰嗦的贫婆子,不耐烦搭理,刚要张开让伙计把她哄出去,石头时却道:“掌柜的万福,我是城南开寿材铺老徐家的,有事要询掌柜的。”
她这一自报家门,掌柜的倒真不好把她哄出去了,干他们这行的,最要紧是消息灵通,会瞧眼色,顾员外是这信都县里的大户,朋友又多,又好吃酒应酬,凡是县里的酒肆,谁不当他是个大主顾,况,如今人家还搭上了千户大人,就是在他这鸿宾楼里,都吃了不知几回酒了,说话行动甚为亲密,以往冯家大爷,尹二爷可都靠后了。
掌柜的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别瞧人顾员外纨绔,心里有章程呢,这是要钻营个前程,想这顾员外如今有钱,有买卖,赶明儿再有个前程,谁还敢惹,不得上赶上讨好,故此,对他府里头的事儿,也听闻了些许。
知道如今顾员外身边最受宠的不是后院的二娘三娘,也不是那院中的粉头,却是个丫头,隐约听说是顾员外那个短命儿子屋里的人,虽说没等着成事,顾少爷就死了,说到底也有个公公儿媳妇的名头在呢,怎好收在身边,谁想却真收了,不仅收了,这些日子过来,还成了心尖子上最宠的一位,说有多宠。
掌柜的还记的前两日顾员外跟千户大人在他这里吃酒,瞧着他家的点心好,巴巴的让伙计送回了府里去,先开头还以为是给后院里二娘三娘的,伙计回来一问,才知是送去了书房院,给那个丫头吃得,你说这可不都宠上天了。
且那日顾员外还特意跟他道,亲家徐大舅要造酒卖,让他照管着照管生意,掌柜的自是千百个应着,回过头来还纳闷呢,哪里蹦出个亲家徐大舅来,顾府里的二娘三娘没一个姓徐的,着人去扫听了,才知就是那位书房院里正得宠的丫头,徐大姐儿,城里棺材铺老徐头家那丫头的亲娘舅。
也就是刚跟旺管事走的哪位,这会儿一听这贫婆子说是老徐头的婆娘,哪敢得罪,亲搬了板凳让她坐下,还让伙计去端了杯茶来递给她。
石氏越发有些惊愕,忙要推辞,那掌柜的道:“先头不知是徐家娘子,怠慢之处莫怪罪才是。”却见她手里提着药包,想起老徐头家里那点儿事,心里暗道,瞧着倒像还不知她家大姐儿得了意的,不然怎生如此拮据的样儿。
想做个好人,通信儿给她,便道:“如今你家大姑娘可是顾员外心头上的人儿了,听说要纳进府里当个四娘呢,可不是天大的喜事,我这里先给您道喜了。”
石氏一听,蹭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那掌柜的笑道:“如今谁还不知,你家大姑娘入了顾员外的眼,要纳进府去当正经主子呢,怎么,您还不知?”
石氏脸色有些尴尬,忙呵呵笑了两声:“知道,知道,怎会不知,那可是我徐家的姑娘呢,家里还有事,便不给掌柜的添乱了。”站起来转身出去,快步往家奔。
这一路上喜的什么似的,这可是眼瞅就山穷水尽了,却忽的从天上掉下了个金元宝来,这可比把那丫头挣出来,再转卖强多了,倒不妨那丫头自小瞧着一副老实相,三脚踹不出个屁的主,却有这般本事,会勾男人,把那顾家老爷勾到了手,日后穿金戴银还愁什么,只这丫头心却狠,不思想着顾顾家里,她有这样的造化,家里可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一路又羡又怨又恨又恼,说不上怎么个滋味,进了家门,老徐头一见她,脸色便有些不好:“让你去抓个药,怎这大半天不见回转?”心里头烦恼,便也没个好声气儿,
石氏一听,把药搁在桌子上道:“你莫成日瞧我一百个不如意,怎样我也给你老徐家生了儿子,虽是病怏怏的,也是你徐家的香火,你前头那个丫头倒是混的好,哪里会顾坦你这个爹一下,如今穿金戴银的过日子,也不思想着,她亲弟弟都快病死了,连问一声都没有,倒把她那什么舅舅,当成个亲的近的来往,顾念着,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