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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记 作者:华玫(晋江2014-01-01完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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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身后,是神色慌张的赵贵嫔和两名小宫人,小宫人一左一右地架着赵贵嫔。
  赵贵嫔身后是姚葭、卫淑仪。
  她俩身后,则是燕国另一位残疾王爷,八皇子,晋王慕容昭。
  不像吴王慕容康,晋王慕容昭是先天残疾,生来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一高一低的。
  除了腿脚有毛病,他那口齿也不利索,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而且,越是着急,他这两样毛病就越加明显。
  本来,他跑得不算晚,只不过腿脚不利索,加上天黑,看不清楚台阶,所以,下脚十分小心,也因此耽误了速度。
  后边的人,连扒拉带挤,接二连三地,从他身边超了过去,不一会儿,他就落在了后面。
  后面全是些身份低微的宫人内侍,还有几名在如此危急时刻,依然能保持风度、礼仪之人,比如姚葭、卫淑仪,还有肚大身沉的赵贵嫔。
  火起时,大家都往下跑,姚葭的第一反应是放开目光去找慕容麟。无数的人,在她眼前奔来跑去,妨碍了她寻人的视线。
  卫淑仪很快地反应过来,一把抓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扯着她向台阶处跑去,边跑边扭过脸来安慰她,“姐姐,别怕。”
  跑到台阶处,二人傻了眼——台阶处挤满了人。
  朱雀台的台阶本就不甚宽阔,仅容二三人并行,此时,大家都想早点下去,你推我搡,互不相让,反倒减慢了逃生的速度。
  后来,那些体力好,又豁得出脸面的,终于如愿以偿地冲到了逃命的次前线,最前线的,是无可奈何的慕容麟。
  赵贵嫔护着肚子,怕挤怕碰地落了后,姚葭和卫淑仪见她身子笨重,让她先行,二人情愿跟在她身后。
  向下奔突中,慕容昭偶一回头,想要看看火势,结果发现了身后的三位皇嫂,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侧过一个顶俩的胖壮身躯,让三位皇嫂先行。
  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下疾行间,他颇为自豪地想——男男人嘛,什什么时候都都要保保护女人,如如此,方方为真真男人也也!不不~像有有些个人,一一见着着火了,跑跑得比兔兔子还还快!呜呜呼,古古风之不不不~存矣!
  就在他对自己的高风亮节大发感慨之时,他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脚来。
  那脚,不偏不倚,正插在他不等长的两腿间。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他“啊”地大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向前扑去——
  他的正前面正是姚葭。
  慕容昭是个爱吃,也能吃的主儿,由于腿脚不利索,所以平日极为缺乏锻炼,天长日久地,就养出了一身好膘。
  姚葭体轻骨细地,怎禁得起他这合身一扑,整个人顿时随着他的力道,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去,她的前面是赵贵嫔,赵贵嫔的前面是傻王爷慕容康。
  慕容康正为挨了媳妇打,高一嗓子,低一嗓子地抒发着哀伤,一点防备也没有,猛地被人从后一扑,他那身子登时也扑了出去。
  不幸的是,他的前面没有人,几磴之下,是处缓台。
  “嗷”地一嗓子,傻王爷慕容康五体投地,一嘴凿上了坚硬的缓台。赵贵嫔在眨眼之间,重重地扑在了他身上,姚葭紧随其后地叠在了赵贵嫔身上。
  晋王慕容昭则是以着头下脚上的造型,倒摔在台阶之上。他那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摔的,竟是浅浅地埋进了姚葭的裙摆之中。
  幽渺的夜空之上,繁星点点,圆月明亮,人间的这一场鸡飞狗跳,与它们全然无关。它们依然不受丝毫影响地,继续明亮着,闪烁着,冷冰冰地兀自动人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回 小产

  赵贵嫔小产了。
  直着嗓子叫了一夜,产下两个死胎,龙凤胎。
  产后,血崩不止。
  最后,又是吴太医出手,连施十二针,总算救下她一条性命。救是救下了,却是连着四天昏迷不醒,面如金纸。
  傻王爷慕容康磕掉了俩门牙,成了漏风王爷。
  于是,王妃更加看不上他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形像,不大好看,所以,也就不再那么没心没肺的傻乐呵了。脸上,也见了愁容。
  不过愁得有限,见了好吃好喝,好玩儿的,很快又会忘乎所以。
  结巴王爷慕容昭的脑门儿上,磕出个挺大的青包,差不多覆盖了整个额头。
  此包青中泛紫,紫中透亮,老远一瞅,跟寿星佬差不多。
  慕容昭一连数日连呕带吐,外带头晕目眩,什么也不能干。吐完了就仰面朝天地,躺在榻上,一丝两气地哼哼。
  哼着哼着,离了歪斜地爬起来再吐,不出几日,那一身好膘,全吐没了。
  四人之中,顶数姚葭最幸运——身下垫着两个人,身后虽说是个大胖子,不过大胖子并没压在她身上。所以,除了当时受了些惊吓,身上却是一点伤也没有。
  除了这四人外,其余人等均平安无事。
  朱雀台塌了,全塌了。
  当然,是在所有人都安全撤离,又烧了两个时辰后,才塌的。
  这场风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说它大,塌了一座台,伤了三名“贵人”,“死”了两名皇嗣,不算小。
  说它小,跟兄弟阋墙,禁宫喋血相比,又实在算不得什么。况那皇嗣,还是尚未出生的皇嗣。
  谁也说不准这火是怎么着的,是人为纵火,还是老鼠作怪?
  按说,人上一次朱雀台都够累的,别说老鼠了。再说朱雀台有人定期打扫,从不见老鼠踪迹。
  若是人为纵火,又是何人所为?
  当晚,朱雀台上,除了各宫嫔妃、帝室宗亲,再加上宫人内侍,以及各宗亲所带奴婢,差不多能有两百多人,实在不好查。
  不查,心里总像压了块大石头;查,又无从查起——台塌了,什么蛛丝马踪都没了,怎么查?
  宫人内侍、各府的奴婢好审,但各宫嫔妃、各位宗亲呢?
  也能像审下人似地审他们吗?审不出来,也像处置崇训宫宫人内侍一样,直接处死?
  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听说赵贵嫔小产,各人反应不一——
  陆太妃痛心疾首,亲去华光宫探看抚慰。
  慕容麟情绪稳定,不见异常。他不是不喜欢孩子,只不过,除了姚葭外,其他女人所生的孩子,无论男女,在他眼里都一样,不会特别地惊喜,也不会特别地喜欢。
  生下来就生下来,生不下来就生不下来,随便。
  麻木。
  他对姚葭以外的女人,连同她们的孩子,只是麻木。
  再说,萧贵嫔已经给他生了一个皇子,健康又聪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顺利地长大成人,承继大统,够了。倘若此子不幸夭殇,也不要紧,还有五弟,齐王慕容超,他也可以承继皇位。
  所以,赵贵嫔的小产,并未对他造成任何打击。除了得知赵贵嫔小产的刹那,微微皱了下眉头外,再无其它表示。相反,得知赵贵嫔小产,他的心里,竟隐隐生出了如释重负之感。
  陈贵嫔这几天象吃了喜鹊蛋,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笑。
  躺着也笑,坐着也笑,吃饭也笑,甚至连作梦都笑。有时是嗤嗤闷笑,有时是哼然冷笑,有时是哈哈大笑。
  太好了!她太高兴了!赵贱人小产了!真解气!还龙凤胎?这下子连个蛋也生不出来吧?该!
  放火的是她奶娘。
  奶娘疼她,爱她,当初,陪她一起嫁进宫来。
  这世上只有奶娘是真心真意对她好,连她自己的亲娘都不如奶娘对她好。因为生她时难产,差点死了。所以,娘不喜欢她,娘喜欢二妹。
  火是她让奶娘放的,奶娘出色地完成了任务。至于绊慕容昭,则是奶娘自己的创造性发挥。
  本来,她和奶娘的原计划是——在大家逃命时,奶娘找机会凑到赵贱人身边,或推或绊,无论如何要让她狠跌一跤,能小产最好,不小产也要让她疼一疼。
  没想到奶娘不但让赵贱人跌了跤,流了产,还顺带着让姚贱人也来了个狗啃屎。
  太了不起了。
  至于慕容康和慕容昭,只能说他俩命不好,赶上了。
  姚葭这几天一直在生病,哪儿都挺正常,就是心悸。
  连悸带疼。
  作噩梦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梦里总是有血,有哭声、惨叫声,总是有一些十分可怕的画面——很多人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
  心悸,一半是因为噩梦的关系,一半是因为赵贵嫔。
  姚葭觉得自己很对不住赵贵嫔。
  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压在了赵贵嫔身上,也许,赵贵嫔就不会小产,也不会血崩。
  所以,她内疚,很内疚。
  卫淑仪来看她,她把心事说给卫淑仪听。
  卫淑仪柔声地开导她,“姐姐,你别这么想,这跟你没关系,就算你没压着贵嫔娘娘,她那么重的身子,摔得又狠,孩子也一样是保不住。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那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心口传来一阵绞痛,姚葭难受地紧喘了口气。手按着胸口,她摇了下头,“我总觉着,要是我不压她身上,要是我能扶住旁边的扶栏,她兴许,不致于小产。”
  目光迷离地望着前方,她小声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想去看看她,又怕她见了我动气。”
  卫淑仪握着姚葭的手,感到对方的手又湿又凉,“我前日倒是去了趟华光宫。”
  “她怎么样?”姚葭急忙问道。
  卫淑仪摇了摇头,“没见着。贵嫔娘娘传下话来,除了两位太妃和陛下,谁也不见。”
  姚葭垂下眼帘,又叹了口气,换作是她,大抵也会如此吧。
  两个眼瞅着下生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能不心疼?能不难过?伤心和难过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心情应付那些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甚或是恶意的探看。
  “我听她宫里的宫女说,她现在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说话,不睁眼,也不怎么吃饭,就只是躺着,人都瘦脱相了。”卫淑仪又道。
  听了卫淑仪的话,姚葭更是自责。
  心悸,心痛,也愈发厉害。
  又过了几天,慕容麟来了。
  既没问她作梦之事,也没再强迫她吃“忘尘”。
  姚葭想,按说慕容麟早该知道了——芸香应该早把自己又作噩梦的事,告诉他了。
  按照以往的情形,一旦发现她噩梦复发,没有任何商量,马上给她吃“忘尘”。
  这次很奇怪,慕容麟既没乌云罩面,也没再逼她吃“忘尘”,就只是淡淡地对她说了句——
  “明日,朕带你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
  慕容麟走后,姚葭半躺半靠在榻上,透过半支的纱窗,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翠竹,一动不动。
  去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回 旧梦

  卧龙谷。
  慕容麟带姚葭去了卧龙谷。
  卧龙谷,距燕都乾安城,能有百余里地,山清水秀,林木葱郁,是处风光秀美之地,也是燕室龙脉所在。
  因为是皇家禁地,若无燕王许可,纵宗室懿亲,亦不得擅入,敢违禁令者,斩。
  是以,这一方青山绿水,除了历代燕王的偶尔驾幸,在大部分时间里,都美丽并寂寞着。
  此次出行,除了姚葭,陈弘,还有一百五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御林军,慕容麟谁也没带。
  天色将明未明时,燕宫北门制胜门悄然开启,一队人马,保护着一辆外观普通的单驾厢车,鱼贯而出。
  御街之上,行人稀少,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只有少数几个早起的,看见了这一行人。不过,却也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一扫之后,就各忙各的去了。谁也没把这队不起眼的人马,和燕国最高主宰联系在一起。
  一个时辰后,天光大亮,慕容麟一行,来到了卧龙谷。
  青罗为覆的马车,停在谷中一块草地上。
  随侍车后的陈弘利落地跳下马来,抢步上前,在车厢外恭敬站好。
  很快,车门被从里推开,紧接着,一只修长的大手伸了出来,陈弘连忙扶住了那只手。
  慕容麟搭着陈弘的手,探身下了车,站稳后,一转身,他对着敞开的车厢,张开双臂,以着近乎拥抱的姿势,把姚葭扶抱下来。
  姚葭在微凉的晨风中,落了地。
  出宫前,她问慕容麟,要带她去哪儿?慕容麟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地告诉她,“到了,就知道了。”
  此处便是慕容麟要带她来的地方?
  转头四顾,但见芳草萋迷,青山含翠,远处,似乎还有水声。
  短暂的茫然后,姚葭迷惑地望向慕容麟。
  慕容麟看了她一眼,也不解释,只是回身一招手,很快,有人牵过一匹溜光水滑的大黑马。
  大黑马长得很漂亮,腿长,臀圆,篷松的马尾几乎拖了地,全身上下,一根杂毛也没有。两只眼睛,象刚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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