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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了朱砂的右手,狠狠拍在她脸上,拍出了极为清脆的一声响。
“啊——”繁昌公主发出一声尖叫。头,被慕容超打得向旁边一歪。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响起,慕容超反手抽在了她另一边脸上。。于是,她又叫了一声。
两记耳光,彻底抽灭了繁昌公主的嚣张气焰,抬起尚得自由的一只手,她捂着半边脸,怯怯抽泣,望向慕容超的目光中,尽是惊惧之色。原本雪白细腻的瓜子脸,变成了指节分明的猪头,而且,还是“血赤呼拉”的猪头,因为沾了朱砂粉。
慕容超面无表情地问她,“这回愿意嫁了吗?”
繁昌公主抽抽答答地说不出话来,哪里甘心嫁。
慕容超一皱眉,“怎么,不愿意?”
繁昌强压下喉间的哽咽,“愿……愿意。”她怕再不回答,慕容超还扇她。
慕容超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朕还有朝务要理,就不多陪皇妹了。”说完,他放开繁昌公主的腕子,弯腰拣起被繁昌公主扔在地上的朱砂笔,走回到书案后,重新落座,拿起一卷奏章,专心致致地看了起来,仿佛繁昌公主根本不存了。
繁昌公主捂着脸,去了宜都王府。她不甘心,她要找三皇兄给她作主。结果,到了宜都王府门口,王府的守卫告诉她,宜都王有令,除了崇训太妃和国主,其他人等一概不见——身体不好,没精力见。于是,她第二番进宫去找陆太妃,想求陆太妃跟慕容超说说,或者跟三皇兄说说,然后让三皇兄再跟慕容超说。结果,到了崇训宫门,崇训宫守卫给的答复,和宜都王府的差不多:崇训太妃身体欠安,除了国主,其他人等,一概不见。
繁昌公主失望地回了家。郑充华见了她这个倒霉模样,情知她是吃了亏。一见郑充华,繁昌公主悲从中来,扑进郑充华的怀里,又是一顿痛哭。郑充华搂着她,也是心酸落泪。
第二天一早,一队甲士闯进了公主府,二话不说地将郑充华带走了。甲士的头目告诉繁昌公主,国主有令,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心甘情愿地嫁给赵国国主了,什么时候再把郑充华放回来。
繁昌公主顾不得吃饭,忙三火四地赶到宫中,求见慕容超。不料却被告之——国主有要务在身,不能见她。要实在想见,就得等,不过,等到什么时候,可就不一定了。
天,很阴很冷。天空里,飘着细碎的雪粉。北风卷着雪粉,打着旋,在深宫空旷的院落和巷道中,刮来刮去。
繁昌公主直直地站在御书房外的空地上,身上除了一件薄薄的夹袄,就只披了一条不太厚的棉斗篷。若是坐在生了炭火的暖车里,怀里再搂个暖炉,这样的衣着,自然冷不着。但是,此刻既没有暖车,也没有暖炉,就只有忽东忽西的寒风和飞来飞去的雪粉。不大功夫,她已冻得面色青白,浑身发抖,牙齿也格格地开始打战。
两个时辰后,就在繁昌公主以为自己要冻死在御书房外时,御书房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昨日的绛衣内侍走了出来。绛衣内侍站在房檐下,朝她招了招手,她欣喜地眨了眨眼,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进到御书房中的一刹那,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大大地打了一个哆嗦。
慕容超神态安祥地坐在书案后,一只手搭在书案上。垂眼看了下书案上的奏章,他一挑眼,不咸不淡地问道,“听说,你要见朕。”
繁昌公主没有说话,定定地望着慕容超,她两眼一热,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放了我母亲,”抖着嗓子,她的眼泪,断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求陛下放了我母亲。我去赵国,我去和亲,陛下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求陛下放了我母亲。”说完,她双手扶地,一个头接一个头地磕下去。
慕容超也不拦她,单是一语不发地看着她,过了半晌,他轻声问道,“想通了?”
繁昌公主停止了磕头的动作,仰起脸,“想通了。”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声音里是无限的绝望和认命。
慕容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就是繁昌的公主,当年和慕容华合伙欺负他的繁昌公主。他左眼的上眼睑上,还留着她的杰作,一个小小的疤痕。当年不知为了什么,就是此刻跪在他眼前的这名女子,拔下头上的金簪,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脸就戳。幸亏他躲得够快,只是划到了眼睑,不然,不是破相就是失明,又或者二者兼得。
他在心里发过誓,日后,定要让那些欺负他的人,遭受到同样的痛苦,甚至更多。现在,他如愿以偿了。
一个月后,繁昌公主去了赵国,一年后,有消息从赵国传来,繁昌公主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噩耗传来,当天夜里,郑充华悄无声息地上了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回 征讨
慕容超在夺得国主之位后,并没有马上改元,因为前任国主慕容麟还活着,为了表示对前任国主的尊重,对兄弟情的珍视,他在继位后的第二年,方才改元,年号大化。
大化三年秋,慕容麟率领二十万柔然大军,来讨慕容超。讨伐之前,他先发了道檄文,传示天下。
檄文中,他告知天下四方,他才是货真价实的慕容麟,乾安城里的慕容麟,是慕容超找人假冒的。当年传位给慕容超,并非他的本意,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慕容超给他下了毒,没有慕容超的独门解药,他活不了。他不想死,不是怕死,而是活下来,才有拨乱反正的希望。
三年前,他的妹丈,柔然的郁律王子把他救到了柔然。在一位柔然高僧的全力救治下,三年后,他终于散尽体内毒素,他的妹丈又慷慨地借给他二十万大军,助他拨乱反正,讨伐乱臣贼子慕容超。
现在,他向天下宣布,得慕容超头颅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慕容超的臣子有投诚者,一概不予追究,并且还有厚赏,说话算话。而那些见了檄文,依然执迷不悟,甘心附逆的,格杀勿论。
檄文一发,天下哗然。
不久,慕容超也发了一道檄文,晓谕四方。他在檄文里说,不错,他是夺了慕容麟的国主之位,不过,不是无缘无故夺的。慕容麟的母亲,也就是肃明皇后陆氏,当年,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他的亲生母亲。母债子偿,他找陆后的亲儿子慕容麟讨债,有错吗?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给母亲报仇,有错吗?
摸着良心想一想,他当/政这三年多来,有没有收过苛捐杂税?有没有大兴宫室,滥用民力?有没有花天酒地,奢侈铺张?这三年来,他减免了多少税赋?赈济了多少穷苦百姓?表彰了多少节义之士?招纳了多少各方贤能?又立了多少学校?补了多少庙宇?奖励了多少勤于农桑之人?
再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他慕容超是无道的昏君吗?他慕容超的治国能力,比不得前任国主慕容麟吗?他慕容超不值得追随,不值得拥戴吗?
在檄文的最后,慕容超强硬表态,他不后悔夺了慕容麟的国主之位,如果一切重来,他还会再夺一次。不然,将来有一天,到了地下,他将无颜面对冤死的母亲。慕容麟要来,尽管来,他奉陪到底,绝不让出国主之位。
两篇檄文发出后,从庙堂到民间,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慕容麟占理,有人觉得慕容超可怜。
还有一些人,在以手扪心之后,暗地里,对慕容超的言辞深表认同,觉得慕容超说得很有道理。的确,慕容超当政这几年,克勤克俭,给燕国老百姓干了不少好事,老百姓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诚然,前任国主是个有道的贤君,可是,现任国主也不差。要是自己处在现任国主的位置上,兴许也会这么干。母仇不报,枉为人子。前任国主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摊上个不积阴德的娘吧。
还有一些市井无赖之徒,吃饱了没事干,躺在榻上,望着房梁作白日梦,梦想着自己能取到现任国主的首级,去前任国主那里换取功名利禄。只可惜,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别说现任国主的首级,凭着他们的身份,就连现任国主的毛,也见不着一根儿。
他们见不着慕容超,自然有能见着慕容超的,这些人,面对着两份檄文,各自也都动开了脑筋。
一些人,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跟着慕容超干。一些人,思前想后,决定先装装病,请一段时间的病假,躲在家里观望观望再说。还有几个特别忠于慕容麟的大臣,在得知真相后,乔妆改扮,拉家带口地投奔慕容麟去了。
尚书仆射诸葛玮,在某天早朝时,于朝堂之上,当众指斥慕容超,斥他不该夺了慕容麟的国主之位。他劝慕容超迷途知返,马上发布罪己诏,求得慕容麟和天下人的谅解,然后再肉袒负薪,把慕容麟迎回乾安。
诸葛玮在朝堂上慷恨陈词之时,慕容超坐在丹墀上,既没发火,也没打断他,就只是一动不动,容色平静地听着,瘦削的脸上,除了明显的憔悴,再无其它表情。
及至诸葛玮说完了,慕容超平心静气地召来廷尉,又平心静气地让廷尉送诸葛玮回家。廷尉把诸葛玮押下朝堂前,慕容超告诉诸葛玮,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先不用上朝了。待廷尉把诸葛玮带走后,慕容超扫视群臣,“卿等还有何高见?不妨乘此时机,一并说出来,让朕听听。”
丹墀下,大臣们一个个鼻观口,口观心,鸦雀无声。偌大的朝堂,一时静若无人。
慕容超等了一会儿,“没有吗?”他缓缓一眨眼,“散朝。”
闻听此言,大臣们一个个如释重负,尽量不显山不露水地,以着最快的速度遁了。
大臣们散去后,慕容超在朝堂上,独自又坐了一会儿。凝直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朝堂,他的心,也象这朝堂一样,空荡荡的。除了累,什么也没有。
是,他累极了。
国事让他累,感情让他累,身体也让他累。
操劳国事,乃是为君者的本份,他不抱怨。感情方面的累,是他自找的,他也不抱怨。惟有身体上的累,让他招架不住,也接受不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活不了太久了。
三年前,他的肚腹开始不时隐痛。起初,他没当回事,太医也没能查出个子午卯酉来。慢慢的,疼痛加剧,他也渐渐消瘦,后来,一名太医沉吟着告诉他,他极有可能是得了肠痨。
一听“肠痨”二字,仿佛一道霹雳迎头劈下,劈得他呆若木鸡。
肠痨?那不是不治之症?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
他还有很多治国理念没有实施,他还有很多心愿未了,他还想多陪阿璧几年,怎么能得肠痨?
难道,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惩罚他夺了慕容麟的位子?
事后,他另召了几名太医再诊。结果,那几名太医也说是肠痨。
他绝望了。
短暂的绝望后,他强打精神,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他让太医们给他开药,丸散膏丹汤,不拘形式。只要对他身体,对这个病有好处,或疑似有好处,就开。开了,他就吃。他还年轻,他还没活够。
三年来,各式各样的药,他吃了无数,然而病情却是一天沉过一天。近来,若是无阿芙蓉丹顶着,他怕是早就疼死了。他明白,自己这是快要不行了。
除了几名太医,没人知道他的真实病情,都以为他是太过操劳国事,以致弄坏了肠胃,需要长期调养,所以,才天天喝药汤子。
他没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杨欢。说了,她也不会同情自己,只会觉得,那是他应得的报应,他想。
他也不要她的怜悯。
他不要任何人的怜悯。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希望。他会拼了全力,努力地活下去。
发出檄文的第二天,慕容超强忍病痛,披挂整齐,勉强上马,以着一身标准武将的打扮,亲去讲武场检阅士卒。检阅完士卒后,他随即在讲武场上,拜辅国大将军耿忠为拒虏大都督,给耿忠步兵十万,骑兵十二万,命他前往前线,迎战慕容麟。
得到拜命后,耿忠当天便率领大军出发了。
慕容超亲自把耿忠送出了乾安城。离去前,耿忠在马上,拱手抱拳,对他拜了三拜,告诉他,“陛下且请放宽心思。有微臣三寸气在,决不叫外寇踏入我燕国一寸土地。”
慕容超对他微微一笑,“朕,等着卿的好消息。”表面上,他在笑,嘴里说着喜气的话,实际上,他心里明白,他的三皇兄不是个好对付的。可是就算不好对付,也得对付。让他什么也不作,坐在乾安城里瞪眼等死,不是他的风格,从来不是。
送完耿忠回到宫中,慕容超已汗透重衣,虚弱得快要支撑不住那一身的盔甲的份量。脱下盔甲,换了身便服,他去了宜都王府。去宜都王府前,他服了几粒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