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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记 作者:华玫(晋江2014-01-01完结)-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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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慕容麟总结战略战术,发现跟耿忠硬碰硬不行,因为耿忠实在是太硬了,不是碰不过,而是他不想这么耗下去,他速战速决。
  既然硬碰硬不行,那他就只能智取了。
  一天,耿忠带着兵马来讨敌骂阵,慕容麟带着兵马假模假样的出去迎战,二人战至j□j十个回合时,慕容麟卖了个破绽,拨马往下败。耿忠求胜心切,冲着身后一挥手,“追——”说完,用手中大刀的刀柄一磕坐骑的臀部,一马当先地追了出去。
  耿忠带着兵在后面穷追不舍,慕容麟带着兵在前面玩儿了命地“逃”——盔也丢了,甲也弃了,刀也撇了,矛也扔了。总之,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慕容麟带着兵一口气“逃”出去能有三十多里,逃进一座深山之中。该山林密草茂,乱石嶙峋,地势十分复杂。慕容麟带着柔然兵进了山后,一转眼就不见了。
  耿忠带着人马赶到,看了看山势,他没敢冒然进山,怕中埋伏。正当他打算引兵退去之时,忽听山中一声呼哨响起,寻声望去,就见远处一块挺大的山石上,站着一名柔然兵。这兵用手点指耿忠,大声笑骂,连耿忠,带耿忠的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
  耿忠的脾气向来火爆,一听那人骂自己的祖宗,而且还是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他气得暴跳如雷。一拍马,直取那人。
  他进,他身后的士兵,就得跟着他进,眼见着大部分燕兵进了乱石山,又是一声呼哨响起,骂耿忠的柔然兵一晃不见了。霎时间,柔然兵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把尚未反应过来的燕军冲作数段。
  耿忠情知中计,拨马再想往回走,已是不及,后路让人封了。两军在乱石山中,展开了一场恶战,恶战的结果就是,一部分燕军被杀,一部分燕军被俘,还有一小部分燕军,突出重围跑了。耿忠的两名副将被杀,耿忠本人身中四箭,坐骑被柔然兵砍掉前腿,仆倒在地,他也从马上跌了下来,被一拥而上的柔然兵生擒活捉。
  慕容麟带着耿忠回了大营。进了帅帐坐稳后,他让人把耿忠带进来。
  耿忠被人带进帐后,旁边有人叫他跪下,他不跪。押着他的两名柔然兵,其中一名一踢他腿弯,他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跪下之后,他还不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两个柔然兵,死死地按着他,不让他动。
  “耿卿。”就在耿忠费力挣扎之时,坐在前方的慕容麟,很平和地唤了他一声。
  耿忠当即停止了挣扎,看向慕容麟,一看过后,他把脸一扭,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慕容麟神态安祥地看着他,“卿,还认得朕吗?”
  闻言,耿忠一眨眼,过了片刻,低声道,“认得。”
  慕容麟一笑,“卿可知慕容仁远的国主之位,是如何得来的吗?”
  “知道。”耿忠又一眨眼。
  慕容麟收起了笑容,不过声音却是没变,依旧淡淡的,不带半点恼意,“既知道,卿为何还甘心附逆?”
  耿忠一咬腮,没吱声。
  慕容麟又道,“卿是难得的人才,朕爱才,惜才。卿若能迷途知返,助朕讨逆,朕可以既住不咎。待到重回乾安之日,朕还有重赏。卿可愿意?”
  慕容麟话音落下,耿忠把头转了过来。他是个很英武的长相,身高背阔,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站着是个威风凛凛的气派,即便此刻让人按着跪在地上,也依然是个好汉风采。
  耿忠双眼直视慕容麟,吐字清晰,声音坚定,“多蒙陛下错爱,臣,感激不尽。昔时微臣辞父从军,离家前,臣父曾对微臣说过一句话,微臣始终牢记在心,不敢忘怀。”
  慕容麟饶有兴味地一笑,“哦?尊君对卿说了什么?”
  耿忠目光炯炯,“臣父说‘辞父事君,当立功义,功义不立,当守名节’。乾安城中的陛下待臣亲如手足,臣,断不敢弃主偷生。”
  说完,他又把脸扭了回去。
  慕容麟定定地看着他,看过了一会儿,静静道,“卿不再考虑考虑吗?
  耿忠答得斩截,“不必。”
  慕容麟垂下眼,思索着点了点头,复又抬起眼,“既如此,卿当知道后果如何。”
  耿忠笑了一下,“知道。”
  慕容麟又点了点头,由衷感叹,“仁远得卿,何幸之有。”说完,他一挥手,两名柔然兵随即把耿忠扯了起来,推出帐外。
  大帐外,寒冷的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在明晃晃的太阳下,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耿忠抬起头,望了望天,然后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腔冰凉的空气。再睁开眼,他辨了下方向,面朝乾安城的方向跪了下去。从被擒到现在,他一直是个五花大绑的模样。他背着手,向着乾安城的方向,郑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陛下,微臣先走一步。”
  磕完头后,耿忠从容就戮。
  慕容麟命人给耿忠找副好棺材,把他厚葬了。
  耿忠一死,再无能敌慕容麟之人。而且,有的州县,听说旧主回来了,审时度势,不待慕容麟来讨,自己主动地打开城门,迎接慕容麟归来。
  短短一个月后,慕容麟已经攻下燕国大部分州县,眼瞅着,就要攻到乾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见过晴天下雪吧,我见过。天空很晴,太阳很烈,但是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


☆、第十五章 决战

  慕容超站在乾安城的城楼之上,苍白瘦削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人已经瘦得快脱相。
  他仰起头看了看天。
  天是铅灰色的,太阳躲在厚重的云层之上,是小小的一只鸭蛋黄。风很大很急,片片雪花,在严凛的风中,四处乱舞。
  冬已经很深了。
  他垂下眼,又看了看城下。远处,柔然兵的帐篷,扎得密密麻麻,一座挨着一座,一眼望不到头,没有七八万,可也差不了多少。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貂裘大氅,油黑的毛领衬得他的脸,愈发地苍白。一阵寒风吹来,他微低下头,以拳捂嘴咳了一下,随即抬眼继续远眺,看得面无表情,一眼不眨。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许久之后,他轻轻一扇睫毛,这是最后的时刻吗?他问自己。应该是吧。于是,他笑了一下,笑得凄凉。
  慕容麟是今天早上抵达的乾安。
  昨天夜里,守城的左卫将军郗盛来报,说柔然兵来了。当时,他正躺在榻上,在剧烈的腹痛中苦苦挣扎,挣得浑身是汗,几近虚脱。听了郗盛的报告,他哆嗦着手,一次吞了十粒阿芙蓉丹,又忍了一会儿,等到阿芙蓉丹发挥了效力,把痛感压下去点了,他才和郗盛一起来到了乾安城的城楼之上。
  这几天,一直是个阴沉沉的模样,白天阴,晚上自然也没有星月。漆黑的天幕上,他站在乾安城的城楼上,纵目远眺,但见烽炬连宵,照彻百里,乍一看,还以为天上的星星掉到了地上。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城楼上,看那长蛇一样的星星阵,蜿蜒着越来越近,看天渐渐地由黑变灰,由灰变成乌蒙蒙的白,看长蛇星星阵,渐渐变成了一个个白色的小丘。
  他还看见了慕容麟,他久违了的三皇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匹白马载着慕容麟,在一队人马的簇拥之下,驰到了城下。
  人马不多,顶多也就二十来个,看样子,象是慕容麟的亲兵卫队。连亲兵带慕容麟,全都是顶灰贯甲。慕容麟在城下勒住了马,仰头望着他。他站在城上,垂眼看着慕容麟。
  兄弟二人就这么无声地互望着,望得面无表情,暗潮汹涌。
  良久之后,他看见慕容麟从腰间的鹿皮囊里,抽出了一封信,随后又把这封信绑在了一支雕翎箭上,最后,慕容麟弯弓搭箭,拉了个满月,一松弓弦,把箭射上了城楼。
  雕翎箭挂着风声,直直朝他面门而来,他一不躲,二不闪,眼也不眨一下,眼见着箭到了近前,他一抬手,紧紧攥住了箭杆。
  把信从箭杆上解下来,撕干封皮,抽出信纸,他微皱着眉,略略一扫,从鼻子哼出一声冷笑。
  信总共没几行,意思也很简单。慕容麟要自己马上把杨欢和陆太妃交出来。只要交出杨欢和陆太妃,他马上撤兵,国主之位,他不要。不然,就休怪他不讲手足之情了。
  手足之情?
  多可笑的字眼,慕容家有手足之情吗?若有,当年,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为什么还会欺负他?若有,当年,他挨了欺负,挡在他身前,为他抹眼泪,哄他开心的,为什么是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杨欢,而不是他的任何兄弟姐妹?
  他从信纸上收回目光,看向城下的慕容麟,他的手足,然后将双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以便让慕容麟看得更清楚些。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信,一撕为二,为四,为八,为无数碎片,撕得慢条斯理,撕得淡定从容。最后,他向着天空一扬手,纸屑被凛烈的寒风吹向远方,很快没了踪影。
  撕完信,他示威似地垂下眼,去看城下的慕容麟。他想看看慕容麟的反应。
  慕容麟没反应,表情还和方才一样,一点没变。
  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慕容麟一拨马,领着人回去了。
  慕容超站在城楼上,望着慕容麟远去的背影,心里很平静。结局是什么,他很清楚,他不怕。
  来吧,他带着点任性地想,哪怕到了最后,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也绝不把阿璧还你。
  慕容麟不在乎国主之位,他也不在乎。如果,不是母亲被陆后虐杀;如果,不是从小饱受欺侮,他不会想要太极殿上的那个位置,一点也不想要。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如人,什么都没有。好容易有个人肯对他笑,好容易有个人肯对他好;好容易有了一样心爱的东西,还要来跟他抢?不给!反正,他也没几天好活了,他怕什么?
  自从耿忠败殁后,慕容超就把杨欢接进了宫,还住庆春宫。耿忠在,他心里还有点指望;耿忠没了,他知道,慕容麟很快就快攻到乾安了。到时,乾安城里肯定会乱,因为百姓会怕。一怕就会有流言蜚语,一有流言蜚语,就极有可能会有人乘机作乱。会不会有人乘乱救走杨欢,会不会有人乘乱危害杨欢,他不敢保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些可能发生之前,把杨欢接进宫来。
  他一直没有娶妻,也没有姬妾,甚至,连个宫人都没临幸过。无论是作王爷,还是作国主,从来都没临幸过。对,他还是名童男子。从小到大,他只喜欢一个人,除了这个人,他不会碰别的女人,哪怕欲/望再强烈,也不碰。
  一夜之间,慕容超连吃两次阿芙蓉丹,不但压下了疼痛,还压下了困意。这会儿,药效渐渐过去了,腹部隐隐地疼起来。他一皱眉,交待了郗盛几句,回了宫。
  回宫后,他没有直接回乾元宫,而是去了御花园。此时的御花园,份外萧瑟。三个池塘的水抽干了,黑浚浚的湿泥池底,蒙了一层浅浅的冰霜。树木掉光了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摇来摇去。
  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青釉的小瓷瓶,慕容超拔掉瓶塞,从瓶里倾出了几粒阿芙蓉丹,拍进口中。一阵寒风掠地而来,冻得他的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又冷身上又难受,现在最该作的,其实是马上回乾元宫去。乾元宫里有热炭盆,暖被子,他想马上躺倒在榻上,好好休息一下。
  脑子是这么想的,人却直着目光,后面有老虎撵似的,朝着假山的方向,一路走了个脚下生风。
  假山,位于御花园的一角,很僻静,一年四季显有人来。假山很大,有一座房子那么大,两座房子那么高,背阴的一面,有个小小的山洞。
  让内侍和护兵站在四丈开外,慕容超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假山洞口前。山洞勉强可以容下两个小孩子,却容不下一个成年的他。归来的路上,他忽然想来看看这个山洞,很多年没来过了。似乎在十二岁那年,父亲给了他们兄弟每人一座王府后,再没来过。
  耳中,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也没有。可是,盯着那个刮进了不少落叶,又积了不少雪的小小山洞,他的耳中,渐渐地响起了两个孩童的声音,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山洞里赫然也出现了两个孩童的身影。
  五六岁的男孩,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淡青色袍子,和男孩差不多大的女孩,穿着一袭簇新的粉色纱裙,臂间还披着条同色的披帛。男孩长得高鼻深目,很好看,只是一只眼睛,不知怎么受了伤,肿得只剩了一条缝。女孩长得也很好看,皮肤白得象雪,五官美得象画。
  男孩蹲在地上,双臂抱膝,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伤心地抽咽着。女孩和男孩并肩蹲在一起,一边歪头看着男孩,一边用自己的小汗巾,细心地给男孩擦眼泪。边擦边用软软地声音劝男孩,“阿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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