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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地往后退,直到被年轻的男子挡住了去路,钟离泽才断断续续地问:“你……你到底是谁?”
风波楼楼主拨弄了两下鬓边的长发,淡淡地扫了钟离泽一眼:“我是风波楼楼主,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称呼我为楼主。”
“你……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不知道这天字阁是被你包下作为家宴之用的,败了你的兴致,我深感歉意。”风波楼主微微笑了一声,“我愿送上陈年佳酿一千坛,逐鹿美人一名等,略表歉意以及……你我今后互为邻里的见面礼。”
钟离泽看他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那么点儿巴结交往的意思,于是定下心神来问:“什么互为邻里的见面礼?楼主此话是什么意思?”
风波楼主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挥手命人抬出一卷巨大的羊皮卷,在钟离泽面前展开。
嗬!
钟离泽在心底里赞叹了一声,那羊皮卷展开是一幅精美细致的府邸图纸,每一处亭台楼阁,每一座小院别居都各具特色,美轮美奂。而当钟离泽的视线落在那图纸的最下方时,发现这图纸所画的府邸就位于钟离府宅的旁边。
“以后大家就是邻里了,所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一定要收下。”扬手甩出一张洒着金粉的朱色拜帖,正好落在钟离泽的面前,钟离泽拿起来一看,上头详细地记录了长长的一串礼单,风波楼主方才所说的陈年佳酿一千坛和逐鹿美人也包括在里面。
出手果然阔绰!
钟离泽虽然垂涎这拜帖上的奇珍异宝,尤其是那位逐鹿的美人,但是同为商人,他不想在这位神神秘秘的风波楼主面前跌了身价。14HVQ。
“楼主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我怎么能相信楼主的诚意?”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总之礼物我会命人送到钟离府,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送客!”风波楼主凉凉地说完,扬声送客,钟离泽来不及继续说什么就被那个年轻的男子又“请”出了天字阁。
“哼!”一甩衣袖,钟离泽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蔑视和侮辱,这口气就像卡在嗓子眼儿,咽不下去但是又发不出来。
年轻的男子却不管他,只是忠诚地执行着楼主的命令,他附到钟离泽耳边悄悄说:“楼主交代,若你不肯接受他的礼物,那今年小元宵夜在你府宅里那座废园里发生的一切,可就瞒不住了。”
钟离泽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好像要穿过墙壁和门窗看到坐在里头的风波楼主一般。大夫人庄氏领着大公子钟离辙走过来,关切地问钟离泽是否身体有恙,脸色难看地很。
“滚!都给我滚!”钟离泽猛地推开大夫人庄氏和大公子钟离辙,气冲冲地大步离开了香满楼。
主持家宴的正主儿走了,大夫人和大公子也没有停歇跟着回了钟离府,余下那些同宗同族的叔伯子侄也都散了。
这时天字阁的门打开了,一身白裳的风波楼主出现在门口。香满楼的掌柜的看到他,立即堆着笑脸迎过去,讨好地道:“我都按您说的办了,您看是不是将我在清风赌场写下的借据还给我?”
风波楼主微微颔首,从袖间掏出一张借据丢给了香满楼的掌柜的,跨步走下楼梯,出了香满楼。楼前停着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立即赶到前头弯下腰,他踩着年轻人的脊背坐进了马车里面。
熟料,马车里头还坐着一个身着貂裘的英俊男子,朗眉星目,有着堪比阳光的俊朗笑容。他见风波楼主掀开布帘坐进来,立即伸出手去扶他,却不想被他轻轻躲过,坐在了对面。
“武侯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
百里长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刹那:“你还在怪我?”
风波楼主淡淡地别过眼:“没有,你救了我的命,我又怎么会怪你。”
百里长空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地伸手要解下他戴着的面具,却被他拦住了,怒目瞪着百里长空:“你要做什么?”
百里长空沉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不顾他的反抗,一把扯下了他的白虎面具,露出了他原本的容貌。
姣美的轮廓,完美无瑕的右脸和有着可怖刀疤的左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娉婷僵直了身子,带着明显的敌意看着她面前的百里长空。
“娉婷,不要再这样下去了!”百里长空怜惜地想要抚摸一下娉婷过于苍白的脸颊,却被她闪身避开了,看着娉婷一身单薄的白裳,满头乌发也任由它垂落在地上都不肯梳理,百里长空一阵心疼。
从她在武侯府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恨他。
恨他将已经气绝身亡的无名安葬,恨他没有让她追随无名去往无名所在的地方。就在百里长空担心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时,钟离娉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出现的是常年带着一张白虎面具的白衣人。
娉婷将自己完完全全地隐藏起来,藏在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里,他的仇,她要替他报;他死了,她便替他活着。
为了报仇,她不肯安心待在逐鹿待体内的毒素被拔除干净,一睁眼就谋划着如何报复钟离泽。没有倚仗百里长空的任何帮助,她很快就在逐鹿打下一片天地,甚至创立了风波楼。
风波楼,掌握着天下间每个角落里每个人的私隐,就等同于掌握着每个人的把柄,只要她愿意,这些人都要替她出头,为她做事。
“怎么?连你也怕我?”娉婷冷冷地说着,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白虎面具。
百里长空走到娉婷身边蹲下身来,看着她:“不,我是在心疼你。”
娉婷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闭着眼苦笑了一声:“武侯深情厚谊,我……承受不起。”
“娉婷。”
摇摇头,娉婷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钟离泽早年发家是靠私下里贩卖烟土的事情已经查清了,虽然他现在已金盆洗手,但我们如果想将他绳之以法,仍然有些机会。”
无奈地看了娉婷一眼,百里长空接上了她的话头:“我调查过了,钟离泽私下贩卖烟土的事,早年还有些钟离家的伙计知道,但是苦于没有物证,口说无凭。”
娉婷冷冷笑了一声:“钟离泽贩卖烟土属实,他为此杀害了自己的原配夫人也属实,就因为没有人证物证而轻饶了他?我定要从他身上给无辜枉死的冤魂讨回些公道来!”
“不要勉强自己。”百里长空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娉婷,她的全副精神都在如何对付钟离泽身上,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是毫不在意。
娉婷觉出了百里长空话语里的关心,低下眉眼淡淡道了一声:“不勉强。”
百里长空看着娉婷脸上日渐稀少的表情,现在的她只会面无表情地看着人,要么就是冷笑着,当初那个在元宵节上对他绽放出灿烂笑脸的小女孩再也寻不到一丝踪影。
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将瘦弱的娉婷揽在怀里,却依旧被她闪开,百里长空唇角染上苦涩的笑容:“娉婷,我该如何是好?我该如何换回你的笑容?”
娉婷听了,只是面无表情地合了合眼,继续转头去看车外的雪景。
带给她欢笑的人,也赐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痛苦,他带走了她所有的柔弱与眼泪,也带走了她全部的快乐与幸福。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是啊,天大地大,她……只影向谁去?
钟离泽在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想着那个风波楼的楼主,传言他是自逐鹿而来的商人,年纪尚轻,除此之外,竟然再也没有人能探得到他一丝一毫的信息。
他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钟离泽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秘密?
要知道,钟离泽毒杀了无名的事情,他连二皇子和十三皇子都没有告诉,娉婷和无名的尸体被不知来路的人救走,他更是一字一句都不敢提起。
幸而十三皇子现如今也没有什么余力来询问娉婷出嫁到幽王府的事情,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想到这个棘手的事情,钟离泽就暗地里期望十三皇子永远都不要康复。
那个表面上受到皇帝无限的宠爱,实际上却毫无实权的皇子,竟然也会被人下毒,以至于差点儿命丧黄泉。
“老爷,府外有位自称风波楼主手下的人前来拜访。”书房响起了下人的禀报声。
VIP章节 第二章 细作中的细作(万更第一波继续求订阅求打赏)
钟离泽一听书房外的下人如此说,原本打算直接将来人撵出去,好消消自己被那个风波楼主奚落的心头火气。但转念一想,就这么将人撵出去了,实在是便宜了风波楼主,于是他整整衣襟,准备亲自在这来人身上好好出一口先前在天字阁所受的恶气。
钟离府迎客的大厅里,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十口大箱子,箱子都大敞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奇珍异宝。钟离府的下人们即便是见惯了府内奢华的摆设和用品,也全部都大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珍宝。
但在这些珠宝之间,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雪肤玉肌的异域美人,猫儿一般的碧绿色的瞳仁,高耸的鼻梁,满头乌发扎成无数的小辫儿,裸着一双白希的玉足坐在一口大箱子上,优哉游哉地晃着脚,撞击着脚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她朝大厅里站着的钟离府下人们微微一笑,就将这些男人的三魂六魄都勾走了。
钟离泽迈进大厅时,也被这满室的华光晃了一下眼,紧接着他的视线就黏在这异域美人的身上,他一生不知见过多少美人,如今钟离府的五位夫人也个个都是极好看的,但与眼前这异域美人比起来,总是少了些什么勾魂夺魄的神韵。但他毕竟是走南闯北的豪商,立即就收敛了自己一瞬间的失态,威严地坐下来,打量了一眼那盛满珠宝的十口大箱子。
这不细看还好,一细看之下,钟离泽只觉得胆战心惊。这十口箱子里的物品,每一样的价值都不输给他在香满楼天字阁所见的天火琉璃球,这风波楼主好大的手笔,竟然轻轻松松地就将这些奇珍异宝拱手送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眼前浮现出那个临窗而坐的风波楼主,白裳乌发,阴鸷的眼神看着叫人遍体生寒。
“递拜帖的人呢?如此不懂礼数,主人家还未到他便走了吗?”钟离泽坐定了,发现满厅都站得是自己府邸中的下人,还以为那个风波楼主的手下将礼物送到就告辞了。
那个风波楼主小看他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他的下人都敢这么轻慢他!钟离泽狠狠一拍身旁的桌子,刚要勃然大怒,就看到那个坐在大箱子上晃着脚的异域美人咯咯笑了两声,冲着钟离泽解释道:“送拜帖的人没走啊。”
“那敢问姑娘他人在何处?”美人似乎汉话说得不是很好,刻意放慢语调咬着每一个字,在钟离泽听来是说不出的娇俏,使他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语气。
美人歪着头天真地看着钟离泽,然后笑嘻嘻地抬起纤纤玉指,指着自己俏丽的鼻子:“就是我啊。”
什么!
钟离泽瞪大了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睛瞪着异域美人,只听美人笑嘻嘻道:“你就是楼主说的那个什么钟离泽?”看到钟离泽点了点头,美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道:“那我没有找错人,喏,这十口大箱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了,那许诺给你的一千坛陈年佳酿我已叫你们家的下人抬进酒窖了。噢,对了,不能再叫你们家下人了,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也是你的了。”
说完就轻盈地从那口大箱子上头跳下来,赤着脚走到钟离泽跟前,笑嘻嘻甜腻腻地唤了一声:“老爷”
钟离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最终没舍得把这娇滴滴的美人给撵出府去:“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往他的怀里一钻:“乌雅尔。”
温香软玉在怀,钟离泽一时间有点儿忘乎所以。不管这风波楼主有何高深神秘的背景,也不管他有何企图,只要自己小心应对,他又能奈我何!
离听气么想。钟离府对面的一座极高的楼阁之上,白裳的娉婷收起手中细长的“千里眼”,冷哼了一声:钟离泽,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十口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就是我给你买命钱!
“乌雅尔靠得住吗?”站在她身旁的百里长空问道,毕竟这乌雅尔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天性豪放向往自由的逐鹿女子最讨厌被人束缚,她们就宛如草原上的野狼,喂不熟不说,还极有可能反过来咬你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