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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又怎会容她?
年前,父帅便已为他筹谋了两门婚事,他虽不愿,却只能委婉拖延。父帅没有多说什么,只有意无意提醒了他一句,如今是关键之时,裴家没有李家的根基,也并非武氏余脉,唯有联合巩固自己的势力,而联姻,则是最有效的方式。
那两家的女子如果娶进门来,又怎是可以敷衍了事的?瑶儿……他又该如何和她解释?他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此生只有她一个,却奈何形势变化如此之快。
他曾想过,如果能让她怀上孩子,那父帅至少不会再有帮他重择婚事的念头,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她,可终究,他还是没有把握住那段时间,没能逃过墨洵的算计。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面临这样两难的境地。
她在墨妤面前的冷静分析,字字句句,清晰有力地撞进了他的心里,心底的那根弦,绷得他抽痛抽痛。
那便是她的态度,要么委曲求全,要么自请休离。
让她委曲求全,他于心不忍;而她若离开,他又怎么舍得?
“瑶儿,我该拿你怎么办?”默默凝着她细致的眉眼,思绪纷乱无绪。他想了多日,仍然不知该如何和她开口,就怕那一旦说了出来,她便绝决离去。
“相信我,好不好?就算有了别人,你也是最最重要的。”他不能弃父帅,弃裴家于不顾,也不可能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
对她的情,他只能暂时放在心底,有朝一日,他势力稳固之时,他一定向她负荆请罪,矢志不渝。
“爷,时辰差不多了,”裴十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今日是祭典,爷要早些才好。”
“好。”裴煜叹了口气,轻轻放开怀里的人,将她被子掩好,披衣起身。低头想了想,又道,“裴十,今儿你陪少夫人去齐云山庄。”
“是。”
至门外低低的木轮声渐行渐远,丫头们似乎松了口气,开始三三两两的收拾屋子,间或低声笑闹几句,议论着府里的细枝末事。
墨瑶缓缓睁开眼睛,将手探出被褥,慢慢地抚过枕上那一处明显的凹痕,幽幽地叹了口气。
————
齐云山庄位于城东,依山傍水,风景如画。远远望去,错落的亭台楼阁谨然有序,华丽却并不张扬,不见巨富风范,倒像是个世外桃源。
齐衍并未去前苑迎接客人,反倒是早早地带着一群人候在了庄门口。眼见那一列威严的玄衣军护送下的偌大马车缓缓驶来,悄悄地对身后做了个手势。
墨瑶扶着青花下了马车,脚刚落地,便听到了一阵响亮震耳的行礼声,眼前跪着黑压压一片的蓝衣侍卫,“见过公主。”
“都起来罢。”墨瑶蹙眉看向正含笑而立的齐衍,她不是已经告诉他,要低调从事,怎地突然这般张扬?而且,那个人,算是要当众逼她承认她是他的女儿吗?想如此轻易勾消他当年强 暴娘亲所造下的伤害?这样的方式方法,是算准了她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无法甩下脸来?还是说,脑中灵光一闪,莫非是娘亲已获救?
“母女团聚。”齐衍走近几步,轻声吐出四个字,完全肯定了墨瑶的猜想。
墨瑶松了口气,显然,齐衍的动作比她预想中快了一点,心里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从未想到,萧君逸曾说过的,离她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便是皇宫,而如今娘亲无恙,她总算是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
青花,书儿、画儿等人见此情形,皆震惊呆住,少夫人,怎地突然成了公主?难道是皇上公然认回了这个外甥女?
裴十却是握紧了双拳,脑袋里怎么也转不过弯来。这“公主”二字,实在让他一时难以消化,他天天跟在爷后面出入皇宫,也没听说这事,看来爷是被蒙在鼓里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最让他觉得糟糕的是,看少夫人的神情,似乎丝毫不觉得意外,这少夫人,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衍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惊怔中的裴府众人,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的丝帛,朗声道,“西峯山庄墨氏养女墨瑶,实为我大漓皇帝寻找多年的亲生骨肉,现御赐明硕公主封号,即日起将派御史前来绵国迎接公主返朝。”眸光扫过寒风中众人呆滞的表情,缓声道,“公主殿下,这外面寒风伤体,不如进去说话?”
墨瑶叹了口气,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与那个人,她的亲生父亲——漓国皇帝之间的事,确实不是在这个大庭广众下可以任意而为的。而且,为今之时,她要先见到娘亲,才能放心。
不管他此时认回她的动机是什么,她也只能顺势而为,于她,只有更有利。
“你们在这里候着客人。”齐衍转头对身后两名男子吩咐一句,随即微微倾身,上前带路,“公主,请。”
他话音一落,便见数十道蓝色身影迅速地分列开来,动作利落井然,气势如虹,似是随意的阵形,却是密不透风地将整个山庄的要道都守得严严实实。
裴十暗自心惊,身上冷汗涔涔,悄悄对暗处做了个手势,这件事,怕是要让爷亲自来一趟才好。
两道黑色身影迅速掠身而去,齐衍眼角淡淡地瞥了一眼黑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
洁净的青石道一路蜿延,道路两旁,是一片如火如荼的红梅林,芳香袭人,艳如朝霞。
墨瑶神情微黯,轻叹口气。西峯山庄内,她的冷香苑,也曾有一片灿烂的红梅林,每年此时,花开盛艳,香芜动人。
短短一年,物是人非。如今那里,想必已是一片荒芜了罢?还有那个跟在她身边笑得一脸孩子气的宝儿,纵使他骗了她,却从未做过伤害她之事,如今,他又在哪里?
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似有还无的兰花香味,墨瑶神情一滞,眸中雾气升起,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缓缓低下了头。
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不是吗?
齐衍凝她一眼,嘴角渐渐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园子暂名明硕,是属下和师兄亲手布置,公主可还满意?”重重回廊后,一个精致幽静的院落映入眼帘,院中石桥流水,蔷薇满园,别有一股淡雅出尘的韵致。
墨瑶缓缓点头,眼眶却是微微地红了,“很好。”那些蔷薇,品种不多,却都是她最为钟爱的几类。忽而想到什么,“你师兄?”
“在下云潇,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莫不是公主忘了?”廊沿下,一道玄色的身影负手而立,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熠熠闪耀,而那双冷凝的眸子里,如冰雪初融般,漾些了些微的笑意。
“云公子?”墨瑶愕然,想起那日在倚兰阁之事,反应过来,“你也是来贺齐衍生辰的?”
“不错。”云潇冷冷地扫了一眼齐衍,低头将手中的水壶放了下来,淡淡道,“不只为了贺寿,在下也住在这里。”
墨瑶这才注意到,似乎他之前,正在给那些花浇水。可是这园子不是她的么?转头看向齐衍,却见他温雅一笑,“属下不会侍候花草,这个,师兄在行,所以就让他帮公主打理一下,他的苑子,在那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青色院墙一角。
此言一出,身后的丫环们却是急了起来。书儿先开了口,“少夫人,这园子,这园子……”想了想,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您要住在这里?爷那里未必同意。”不就是来祝个寿么?怎么都备好了院子,而少夫人竟是一副打算长住的样子?那样的话,爷回来了还不把府里给掀了?夫人那里,又怎么交差?
墨瑶低眉想了想,唤过青花,淡淡道,“青花,你留在这里陪我,其余的人,便回裴府罢。”
“要是夫人和将军问起来,便说是皇上的意思,如果不信,可以去找皇上问个明白。”裴煜自诩凡事都把握在手,又怎知她与皇上——也就是他的父帅,早已有了协议?
她从不认为,在皇权面前,他会舍其而求她。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却是都不肯离开。
“你答应皇上什么了?”齐衍和云潇相视一眼,神情都肃然变冷。
墨瑶微笑,转头看向裴十,“裴十,去吧,带她们回去,留在这里,又有何用?”
裴十犹豫一会,低头不语。
一直默不做声的画儿却突然上前几步,跪倒在地,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少夫人,你真的要这样做么?你真的舍得夫人么?”说完,从怀里摸了一封信出来,递到了墨瑶面前。
“这信,是夫人昨个晚上交给奴婢的,夫人说了,少夫人你决定的事情,她改变不了,可她真的希望,你可以留在爷身边,毕竟你与爷已是夫妻一体,怎能弃爷于那孤寒清冷之地而不顾?”
墨瑶默然,并未去看那封信,只淡淡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汹涌的复杂情绪。她知道,她做的一切,或许能瞒过裴煜,却未必能瞒过裴夫人。如果,裴煜不曾抹去她的记忆,如果,裴煜不曾想权倾天下,如果,裴煜没有瞒着她即将迎娶她人,如果,裴煜能多尊重她一点……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即便是有,那样的裴煜,也便不是裴煜了。
她绝不会将就自己去做裴煜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更何况,离开裴煜,原本便是她答应裴明枫的条件之一。
也许她是个凉薄之人,不易动情。可一旦动了情,那便再难收回。太越山一行,她早已认定了她要的是什么,裴煜,终究是有缘无份罢了。
萧君逸,想到那个男子,她眉目间又多了几份荒凉之色。缘浅情深,奈何?
“你转告娘,就说我对不起她,负了她的厚望。”墨瑶缓缓开口,声音低柔似水,“于我来说,公主也好,将军夫人也好,并无区别。人生苦短,我只是,不想再将就自己。”
“少夫人!”“小姐!”书儿和青花同时跪下,此时方才明白过来,“你不要爷了?”
墨瑶沉默,眸光平静地看向院中那一簇蔷薇,“皇上已赐了和离书,你们可要带给他?”
裴十无措地看着地上的几个丫头,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和离”!他已经不敢想像,爷得知这一切的反应,这少夫人,不动声色,瞒天过海,竟下了这么大的决定?
皇上,又是什么意思?
“夫人让奴婢再问一句,若是少夫人腹中已有了爷的骨肉当如何?难道要抛夫弃子么?”画儿咬唇又补了一句,意有所指。
“崩”的一声,云潇手中的一支玉萧应声而断,冰凉的空气中,更添了几分彻骨的寒意。
齐衍眉头紧蹙,担忧地看了一眼云潇。裴煜所中盅粉之毒,确实早已解开,此时若墨瑶真有了他的骨肉,又如何是好?
墨瑶沉默了一会,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之色,淡淡勾唇,“既已和离,我与他便没有半点牵连,我墨瑶,又岂是牵扯不清之人?”
画儿急得泪珠连连,不知该如何是好。原以为这句话,少夫人至少会有犹豫,谁知竟会是这般?
“你休想!休想离开我!”冰凉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怒意,一道银色的光芒过后,那柄裴煜从不离身的宝剑直直地插在众人面前,剑柄上,一只莹透圆润的玉麒麟折出刺目的光芒,让墨瑶忍不住别开了眼。
钝钝的木轮滚动声越来越近,墨瑶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去,那银铠玉袍,俊酷阴冷的男子,不正是裴煜吗?
“怎么?我配不上你这位明硕公主了?”他双拳紧握,黑眸冷冷地眯起,紧抿的唇角,勾起一抹森寒的弧度。
第六十九章 。。。
裴煜紧紧凝着墨瑶,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个表情,她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更没有半点愧疚。那莹润薄软的红唇,轻飘飘地吐出的话语,竟是那般的绝情?
这个早晨还偎在他怀里的女子,他的指间,似乎还留着她身上的温度。可此时,居然成了漓国公主,要与他和离?没有半点关联?大半年的夫妻情份,就这般说断就断了?这口气,叫他如何咽下?
这几日来,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今日一早走到半路,魂思仍是不定,总觉得让她一人去齐云山庄要出点什么差子。思来想去,还是派人去向父帅传信,这祭祀第一天主要是筹备,并无紧要之事,他便等明日再赶去也不迟。违了父帅,也要保她的安全。
掉转马头便飞奔来了齐云山庄,正巧撞上要向他报信的暗卫,闻得明硕公主这四个字,他已觉不妥,这庄内的布置更是滴水不漏,让他心生疑惑。只能以贺寿礼为名才得以进来,循着裴十留下的记号寻到这里,却没想到会听到她这般的一番话。
好一个瞒天过海!裴府守卫森严,她必然无法出来,这齐衍的生辰,他的担忧,倒成了她的契机了?
“于我来说,公主也好,将军夫人也好,并无区别。人生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