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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头绪来,你这么一说……”
“陛下,”老骑士似乎早就知道斯沃来到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诧,“您前面的道路坎坷艰难,一定要小心啊。”
“老爷爷,”斯沃突然握住了喀尼亚斯拉干枯的手掌,用还在沙思路亚的时候,不那么正规,却极其亲密的称呼叫道,“如果托利斯坦出兵,咱们能够挡得住吗?”
“圣河尼伦保佑,一定能!”老骑士缓缓抬起头,眼望远方,“我不会让西方人再踏上盖亚的土地——五十年前,我看到了,到处是血,是尸体,还有那眼神,那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不会再发生了,只要我活着,不会再让那种眼神产生……”
“什么眼神?”斯沃疑惑地问道。
“在‘七玫瑰之战’中,我所看到的……眼神……”喀尼亚斯拉突然一个哆嗦,似乎把悠远的思绪强拉了回来,他望着斯沃,“陛下,科德莱尔宰相是国家的栋梁,即使偶尔他的步伐迟缓,追赶不上陛下,也请您始终信任他,维护他……”
斯沃点头:“我知道的,老爷爷,请您放心。好好保重吧,我不能没有科德莱尔,更不能没有您。希望您的病可以很快好起来,我希望由您来为我加冕!”
“陛下……”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早晨,盛大的加冕仪式在赫尔墨的王宫大厅内举行。所有曾经追随王子金·斯沃征战的臣子们,都怀着激动的心情站在大厅里,等待着新的帝国的诞生。王宫的大门打开了,盖亚王国国王金·斯沃·盖亚出现在众人面前,宰相德拉斯坦·科德莱尔、财政大臣潘·达克子爵、军政大臣卡休·喀尼亚斯拉子爵、宫廷魔法师巴比特·布拉德,以及客卿、元素魔法师斯库里·亚古等紧跟在他后面。
科德莱尔微微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一方面,他对斯沃如此急促地称帝,一直抱持怀疑和忧虑的态度;另方面,调拨资金,准备仪式,也把他累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喀尼亚斯拉大病稍愈,强撑着来参加加冕典礼,他的面色表现出一种反常的极度兴奋的红润,双眼却布满了血丝。斯沃指定由他来为自己加冕,这份殊荣使得他激动不已。
科德莱尔曾经请求盖亚地区最高主教泰德勒斯为新帝加冕,但是被拒绝了:“所谓皇帝,是神统治人间的最高代表,只有,并且只能有一位,那就是托利斯坦的教皇陛下!”
听闻此事的斯沃“哈哈”大笑:“泰德勒斯不是教皇,更不是神,他怎么知道神选择谁作为他在人间的统治者?历代托利斯坦教皇,大都是由前任教皇为其加冕的,但是托利斯坦各朝开国皇帝呢?由谁为他加冕?太古老的历史无从考证,但就朕所知,一百二十年前,卡尔卡斯二世没有指定继承人就突然驾崩了,马尔巴勒皇帝不是自己为自己加上至尊之冠的吗?”
就这样,决定将教会排除在外,而仅由世俗官员参加,举行加冕典礼。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在这里,新的帝国即将诞生,诸卿都将是历史的见证人,”斯沃站在御座前面,微笑着宣布,“在举行加冕仪式之前,朕首先要在朕的全名中加上先王的名字,以此来告慰先王在天之灵。喀尼亚斯拉子爵……”
老骑士喀尼亚斯拉迈前一步,对斯沃深施一礼:“臣在。”
“由卿来为朕戴上至尊之冠。朕得以继承王位,卿是最大的功臣!”
“臣遵旨。”喀尼亚斯拉直起腰来,转身面向群臣:“皇帝陛下加冕典礼现在开始……”
乐声响起,科德莱尔用双手庄重地从御座左边捧起一块深紫色的天鹅绒垫,斯库里将上面镶满宝石的皇冠轻轻递到喀尼亚斯拉的手上。老骑士激动得微微颤抖,他手捧皇冠,蹒跚走到斯沃面前,清清嗓子,大声说道:“我宣布!新的……”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御座前面的时候,突然间,从右边落地大窗的窗帘后一连射出三支弩箭——因为音乐声的缘故,没有人听到弓弦的响声。这三支弩箭瞄准了斯沃的胸口,而布拉德和斯库里等人的视线,被正在举行加冕仪式的两人挡住了。这时,似乎没有人可以击落这三支也许即将改变历史进程的弩箭!
除了——
老骑士用尽全身的精神和力量,及时挡在了斯沃的身前,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承受失败贵族们的切齿仇恨。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淌下,洒在了象征一个新时代的诞生的盖亚皇冠上。
斯库里从双手间放出了火球……
布拉德急忙冲向窗口……
一个黑影越窗向外逃去……
潘子爵冲上去,扶住了缓缓倒下的喀尼亚斯拉……
所有的大臣,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喀尼亚斯拉双手捧着皇冠,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喘息着说道:“陛……陛下,请不要停止这神圣的仪式吧。让我可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亲眼看到盖亚历史上第一位皇帝的诞生……”
斯沃含着眼泪,庄严地接过这沾满老骑士鲜血的皇冠,戴在自己头上。
欣慰的笑容慢慢浮现在喀尼亚斯拉的脸上,慢慢地凝固……
斯沃从潘手上接过老骑士的尸体,缓步走向御座,将他放在上面,单膝跪倒。这时,王宫内一片寂静,外面隐隐传来了人们欢庆的喧闹声……
盖亚历三二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金·斯沃·奥古斯特·盖亚,在赫尔墨称帝。
第二卷鲁安尼亚的骄傲第1章萌动
皇帝没有发现,就在布拉德布设魔法道标的那处山谷外面,此刻正有四五名衣饰同样华丽的青年,骑着高头大马,在焦急地等待着。当然,因为等候的对象久久不至,这些青年也没有心思回过头去,张望山谷中的景色。两条最终会相交并撞击的人生轨迹,戏剧性地无限接近,但终于失之交臂。
“来了!”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皇帝三人大概已经出现在赫尔墨城外的传送魔法阵中了。这一声喊,发自其中一位褐色头发的青年。其余的人,不约而同地直起腰,朝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两个黑点在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并快速接近。
那是两匹疾奔的快马,一位骑手和等待者装束类似、年龄也相仿佛,另一位却截然不同。那分明是一位神职人员,披一件宽大的灰色斗篷,几缕蜜色的头发从风帽的边缘飘散开来。这人的面孔是浅褐色的,布满了皱纹和伤疤,虽然他的实际年龄还不到四十岁,但看上去,似乎已经年届五旬了。
两马奔近,等待者纷纷翻身下马,恭敬地肃立着。那神职人员和他的向导也一起跳下马来。最早发现他们的那名褐色头发的青年,领头屈膝半跪了下去,亲吻神职人员悬挂在胸前的银质圣三角徽章:“副主教大人,欢迎您来到正处于黑暗中的盖亚王国。”
被称为副主教的那人,伸出右手,轻抚跪拜者的头顶:“盖亚还有你们,就并非完全沉沦于黑暗中。真神没有抛弃你们,孩子。”
“教皇陛下的谕旨……”一名青年开口问道。副主教瞥了他一眼——虽然他的服饰比之跪拜者们要简朴和破旧多了,但神情却象一名王者在扫视自己的臣民。他打断了对方的询问:“教皇陛下不仅仅是神的代言人,也是托利斯坦的君主,基于后一种虽然卑微但仍实际存在的身份,他不可能让我携来正式的谕旨。”
“那么大人此来……”褐发青年站起身来,有些疑惑地问道。“神的旨意不需要文字,也不容许怀疑,”副主教冷冷地回答,“带领人民远离异端的蛊惑,拯救国家走出暴政的阴影,是你们必尽的责任!”
“是的,大人,”褐发青年低一下头,对自己方才流露出的疑惑神情表示歉意,“作为虔信者,我们将努力完成真神所交付的任务。”副主教继续冷笑:“光有虔信和努力是没有用的。你们的实力究竟如何,伯爵阁下?据我所知,盖亚王室数百年来,运用种种阴谋手段,已经攫取了占绝对优势的权力和力量,你们真的有机会将僭主头顶虚伪的冠冕踏在脚下吗?”
褐发青年恭敬地回答道:“人类世界至上的君主,只有教皇陛下一位,这是真神的旨意。僭主斯沃的所作所为,一定会遭受真神的惩罚的,我们对此抱有坚强的信心。”
“信心?”副主教的冷笑中,掠过一丝恶毒的嘲讽,“确实,如果神真的想让人类世界再出现一名皇帝的话,也应该通过教廷来促成此事,受世俗之人加冕的君主,是可笑的丑剧主角——那名加冕者,不立刻就遭受神罚,被刺身亡了吗?不过,伯爵阁下,请勿妄测真神的意旨。为了消灭僭位者,真神也许会要求你们付出自己宝贵的生命。你做好准备了吗?”
“是的,大人,”在副主教鹰隼一般锐利眼神的注视下,褐发青年不由暗自打了一个冷战,“虽然集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也未必是那僭位小丑的对手,但我们将用自己的鲜血,去索取他叛逆的生命!”
立国仅仅三百年的盖亚,其中央集权却是人类世界中最完整和强大的,这得力于历代君主不懈的努力。通过战争、联姻、继承、移封,甚至阴谋刺杀等种种手段,把地方领主的权力一步步集中到国王及其直接掌控的枢机大臣手中,可以说是盖亚的既定国策。
魔王王国鲁安尼亚的土地,掌握在女王手中的不到十二分之一;教皇国托利斯坦,虽然中央名义上控制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地权,但许多直辖领地的征税权和初级审判权,仍然掌握在世袭的郡长也即伯爵们手中。盖亚则不同,金·斯沃·奥古斯特称帝之时,其直辖领约占全国总土地的百分之二十七,而各贵族领地,超过八成也已经丧失了征税权和审判权——这两项重要的权力,由皇帝亲自委派的税务官和地方法官所掌控。地方领主所能够做的,只有征收按规定不得超过国家税额二分之一的领地税,以及征募私人卫队而已——后者还必须事先经过枢机大臣的审批。
原本降伏的地方僭主政权的残余——独立公爵领,到斯沃登基的时候,已经基本上不复存在了。盖亚王室惯于用联姻和继承的方式,从血统上同化那些公爵们。比如前王国宰相杰伊根·柯里亚斯公爵,就是第四任国王戈尔丁的庶长子克劳宁希尔之后裔。克劳宁希尔王子得以入主柯里亚斯家族,是靠与其女继承人娜拉的婚礼来达成的。戈尔丁王把娜拉的三个兄弟都送上了战场,并安排他们战死,使得娜拉只有从家族外寻找一位男子也即自己的丈夫,来继承历史悠久的柯里亚斯家名。
类似于托利斯坦的边境长官也即侯爵或称边爵、半独立的郡长也即伯爵,也在盖亚的政治生活中逐渐消失了。这两等高贵的爵位,逐渐只成为荣誉虚衔。地方行政权力已经转移到了低一等的子爵、男爵,甚至普通领主也即爵士的手中。他们的领地不广,身份较为低微,可以避免其将就任国家公职才能获得的地方行政权力,与自己的领主权合而为一。
因此,盖亚的地方势力是很薄弱的,斯沃登基以后,更推动了这种弱化政策的发展和完善。他不仅把手伸向乡村,甚至伸向了城市,象沙思路亚那种为地方领主所统治的繁华城市,即便不因为自己在那里奋战数月的感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敛入自己衣袋中的。
三百年来的弱化政策,如一匹战马逐渐加速,到斯沃上台后开始扬蹄狂奔。这种前所未有的变革速度,使既得利益面临丧失危险的地方领主们叫苦不叠,小规模叛乱此起彼伏。对此,斯沃是嗤之以鼻的,他认为那些无知的蚂蚁们,根本休想撼动他这棵参天大树。但是,皇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更大的隐忧,就深藏在这些不值一提的小动乱的背后……
第二卷鲁安尼亚的骄傲第2章龙族长老
(希格蒙德·布隆姆菲尔德的心路历程之四)
新的一年即将开始的前几天,我回到了艾尔帕西亚。
整整一年,“无法者的天堂”依然雄伟地耸立在龙族沙漠西侧,而我的经历和心情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我孤身一人,没有同伴,也并不期望去到城北“我们胜利”酒店,可以看到斯威特、弗莱和侯沃兄弟,或者别的什么伙伴,在那里大呼小叫地痛饮滥醉。我的马背上,搭着斯沃赠予的两大袋宝石,我前所未有的富有了,可是也前所未有地百无聊赖,不知道今后的人生历程,要向什么方向迈进才好。
从赫尔墨过来,路程并不算很遥远,但我走走停停,耽误了多半个月才回到这座故乡一般的城市。而越是走近这座城市,我的心中就越是充满了恐惧。远远地望过去,我仿佛看到一行四人走出城门,直向东北方向走去——走在最前面,骄傲地侃侃而谈的是斯威特·哈克;用崇敬的目光望着斯威特,不时插嘴附和的是贝德瑞赫·米勒;低头不语,似乎满腔心事的,那就是我了;而沉默的库罗·卡米诺,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