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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今日在寿筵上所穿衣饰,恰恰是当年宸妃最喜欢的樱草色绣通草纹的宫装,虽不繁复秀丽,但是宸妃肌肤如玉,很衬得起这柔嫩的樱草色,故而先帝极爱看宸妃作此装扮。宫中其他嫔妃虽然也有效仿,皇太极却不大待见。
淑懿入宫之前,就听景嬷嬷说过,当年孝庄太后也穿了一件樱草色的宫装,却被皇太极拿来与宸妃相比,大概是皇太极的话说得不大中听,孝庄回宫之后就大哭一场。
就算皇后不知道这件阴私,但作为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嫡出格格,当年宸妃着樱草色宫装被皇太极盛赞的事,她也应该知道,但她利令智昏,一心只想着怎样在寿筵上寻出淑懿的错处来,便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淑懿的圈套。
若在平时,孝庄只怕不会对科尔沁出身的皇后这样多心,可是偏生才出了巴雅尔的事,真真是如有天助,由不得孝庄对皇后不起疑了。
淑懿优哉游哉地想着,果然自己先前那话没说错,一个处处想害别人的人,纵然有再多心计,日久天长,也总会有疏漏之处。
淑懿酡颜如花,畅快笑道:“幸亏皎月及时联络上了小福子,这事更显得天衣无缝了。”淑懿之所以这样精心安排,是不想叫皇后怀疑长春宫里的人走漏了消息,保住银珠和小福子的安全,才算看得长远。又回头问云珠道:“早起我让皎月沏的枫露茶呢?那茶三四遍之后才出色的,这会子吃,正好解解酒!”
云珠唤了两声,不见皎月,便有绿吟进来回禀道:“皎月从慈宁宫一回来,就匆匆地出去了!说是要去尚服局取娘娘的衣裳!”
淑懿叫绿吟退下,皱眉道:“你的手也大好了,她也不必如前些日子那般总要在宫里各处行走当差了,这事我不是吩咐过叫你去做么?你怎么又叫她去了?”
云珠眉梢浅沉,嗫嚅道:“奴婢从慈宁宫回来,又去内务府当了趟差,用了晚膳觉得累了些,就叫皎月去了。娘娘既这么说,往后奴婢勤谨些就是了。”
淑懿叹气道:“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这宫里大事小事,算起来也不少了,又只有你们两人管着,说不得自然忙碌些。”
云珠也就不说话了,淑懿因叫乳娘抱了四阿哥来,在滟滟的烛火底下,逗着他玩。
懿靖大贵妃寿筵的第二日,因是宫中女眷的家人,可以入宫省视的日子,梅氏便入宫来,送了许多亲手缝制的过冬的棉衣,给四阿哥穿,淑懿宠冠六宫,董鄂府的女眷们也自是奉承,除了爱新觉罗氏因病不能做针线之外,府中的那些姨娘们,都做了些针线,托梅氏捎进宫来。
母女间叙了一回话,淑懿才亲自送了梅氏从顺贞门出宫去。洒泪惜别之后,才要转身回承乾宫去,忽见着垂花门下只立着陈掖臣一人,淑懿见四下无人,便叫绿吟拿了几两银子打赏于他,离着三两步站着笑问道:“陈侍卫怎么一人在此?”
陈掖臣也是认得淑懿的,因笑道:“宁大哥出恭去了,片刻便回。”
淑懿点头,笑道:“陈侍卫辛苦了,本宫的阿玛常赞令尊勤于政事,陈侍卫当真得了陈大人衣钵。”
陈掖臣拱手谦逊道:“娘娘谬赞!臣如何能与家父相比,再者宫中当差,再辛苦也是荣耀门楣的事。”
淑懿含着笑,试探道:“陈侍卫贵庚了?”
陈掖臣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臣虚长一十九岁。”
淑懿又问:“可曾娶亲了没有?”
陈掖臣的目光不由在淑懿脸上一凝,白嫩的面皮立时红涨起来,答道:“臣家中并无妻室,而且也并未定亲。”
淑懿心思一沉,她只是问陈掖臣娶亲了不曾,陈掖臣竟回答得如此详细明白,想必其中有些缘故。
淑懿笑道:“令尊在朝中受皇上看重,陈侍卫又年轻有为,你好生在这里当差,日后自然有你心仪的淑女,配为妻室。”
陈掖臣的眼中流露出渴慕与欣喜,对一个须要谨言慎行的侍卫来说,这样的神情足够可以让淑懿明白,他心仪的淑女在哪里。
淑懿笑靥如花中添了一层隐忧,自古君子爱淑女,本无可厚非,可是云珠毕竟离二十五岁出宫还很遥远,就算她出面求顺治早些放云珠出去,总也还须两三年的时间,如果他情难自禁……
淑懿望着天际油油地几片白云,不由地发起呆来。
过了三两日,达林太因为当年诬陷恪嫔之父,害死证人一事,被流放宁古塔,巴雅尔也好不了多少,因为被莫日根联络交好的朝臣参了他一本,许多旧日恶行便被翻了出来,顺治念着他是皇后胞弟,从轻发落,削去官爵,永不叙用。
柔华这样要面子的人,被自家兄弟的丢人事弄了个灰头土脸,连着几日称病不出,嫔妃们倒也乐得免去了晨昏定省。
顺治百忙之中,带着几名侍卫,到宫外巡查了一遍绿营,淑懿则很悠闲,每日不过照顾四阿哥的饮食起居而已。
淑懿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觉得自从四阿哥出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着出了这许多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谁知,这宫里哪有平静的时候?才过了两天安静日子,这日她正坐在四阿哥的摇床边上,支起绣花绷子,给四阿哥做一身裤袄呢,吴良辅就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
吴良辅一进门,也顾不得礼节了,一壁低头擦拭额角上的汗,一壁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淑懿道:“娘娘……皇上派……派奴才来传旨,叫娘娘即刻到养心殿去呢!”
顺治遣吴良辅来传旨,召淑懿去养心殿,这本是极平常的事,可是吴良辅却这样惊慌,想必是出了事,淑懿那颗心不由自主地便是往下一沉,遣散了所有的屋里人,立即停了针线问道:“皇上召本宫前去,可是有什么事吗?”
吴良辅一双小眼精光灿灿,警觉地向四下一看,嗓音压得极低,道:“皇上召人说话的时候,把长窗都打开了,只叫奴才在殿外伺候,奴才不敢抗旨,只得竖起了耳朵来听,也没能听真儿。只隐约听到什么‘目无纲常’‘秽乱宫闱’的话,娘娘说可不是出大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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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百四章 雪上加霜
淑懿心急道:“你还没告诉本宫;皇上是召谁说的话呢!”
吴良辅一拍脑门,自嗔道:“瞧奴才都急糊涂了——是几个内廷侍卫,奴才细想了想;大概是顺贞门那边的!”
淑懿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她差一点没忍住,直将“陈掖臣”这三个字冲口而出;头顶上顿时有千百个念头盘旋不去;却一个也抓不住。
难道云珠对她撒了谎,仍旧暗地里与陈掖臣来往,那么他们的事又是如何会东窗事发的?是不小心露了马脚,还是有人存心要寻陈掖臣的错处,淑懿知道陈掖臣之父陈名夏为顺治倚重,难免在朝中招人妒恨,抑或是,有人存心要寻云珠的错处,再借此治淑懿一个御下不严之罪。
淑懿心如乱麻,直觉地唤道:“云珠!云珠呢?”外头便有小宫女进来禀报:“云珠去咸福宫给恪嫔送点心去了,稍时便回。”
淑懿这才想起来,方才的确吩咐云珠去咸福宫了,想必也耽搁不了许久,可皇上既然在这种情形下传她,哪里是可以让皇上“稍等”的?
吴良辅又在这里催她道:“奴才看您就别等云珠了,方才皇上叫奴才进养心殿时,那脸色都是铁青的!”
淑懿该怎么对吴良辅说,她有话必须要嘱咐云珠,不然,事关男女情爱,一向沉着镇定的云珠也难免做出什么傻事来!
但是不走也不行,顺治虽然平日对她极尽宠爱,可越是这样,她承乾宫的人犯了宫规,顺治就会更加的失望,这位少年天子可不是什么温顺的性儿,何况这件事儿,论谁也是不能容的。
淑懿深吸一口气道:“好,吴公公待我换件衣裳!”
吴良辅顿足道:“奴才劝娘娘衣裳也不必换,还是赶紧去给皇上解释解释,”说到这儿,见淑懿跟前没人,悄悄儿凑近前来支招道,“奴才劝娘娘一句,若实在万不得已时,娘娘也只得丢卒保车,只要娘娘仍得圣宠,来日想要什么没有?”
淑懿自然知道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但这承乾宫别的宫女,她都可以让她们暂时受些委屈,唯有云珠和皎月两个,是与她风风雨雨熬过来的,名为主仆,实则如姐妹一般。
吴良辅见淑懿犹豫,愈加的着急了,急于星火的劝道:“侍卫与宫女私通可以大罪,可以祸及家人,娘娘就是要为她们求情,也要等皇上消了气儿的时候——自然,若是并无真凭真据,想要诬陷于娘娘,那是最好办的。”吴良辅是淑懿提拔到御前的,他与这位贵妃娘娘也确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淑懿如今还真希望这事儿是有人要诬陷于她,可她偏偏早就知道云珠对陈掖臣有情,这次十有八九是被人拿住了真凭实据。
淑懿轻轻叹了口气,安慰吴良辅道:“吴公公放心,本宫会有分寸的!”
吴良辅惶急地神情才略缓了一缓,淑懿将皎月唤了进来,只说陪她去走一趟养心殿,皎月虽然不及云珠灵透,可吴良辅方才的神色,她如何看不出,不禁低低地问淑懿道:“皇上召娘娘可是有什么事么?”
淑懿烦躁不堪,口气上不由生硬了许多,冷冷道:“问那么多干嘛!先去了再说!”
皎月一怔,立时不敢言语了。
淑懿只觉得一双花盆底虚飘飘地如踏在了半空里一般,都不知是怎么从承乾宫走到的养心殿,谁知才到了养心殿的门口,一角明黄琉璃已掩在疏疏朗朗的枯枝中时,斜剌里冲出一片柳绿的影子来,一个打扮利落的宫女来到淑懿面前,淑懿定晴一看,不是云珠是谁?心口顿时如被猫的利爪挠了一下。
原来云珠才从咸福宫出来,就碰着一个承乾宫的杂役小宫女,要去内务府领洒扫院子的扫帚,喷壶之类,也是那小宫女话多,便将方才吴良辅来召淑懿去养心殿,淑懿要唤云珠回来,最终等不及她回来,惊惶失措的扶着皎月离开的事,一长一短的对云珠说了,云珠听了,觉得事出有异,便匆匆地沿着东六宫后头的一条小径,绕到养心殿来,可巧撞上了淑懿,淑懿一见云珠,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云珠诧异,不知出了什么事,已经到了养心殿的门口,即使碰上了,淑懿也不好再嘱咐,便只得听天由命,看看顺治那里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养心殿外头伺候的小太监,一见淑懿到来,便有人高声向殿里通传,大约顺治是准了淑懿进殿,小太监忙打开两扇刻着连绵如意纹样的雕花门,请淑懿进去。
淑懿一脚踏进空空荡荡的大殿,迎面碰上了顺治那如腊月寒冰的一张脸,素日这张脸对着淑懿时,都是春意溶溶含情脉脉的,这样的表情,淑懿还是头一次看到——看来的确是出事了!
等到淑懿眼光稍稍下移,看到地下跪着的两个侍卫时,她的心彻底跌入了冰窖!虽然陈掖臣与淑懿并不熟识,但他的背影,淑懿还是认得出的。
淑懿的心突突地往上撞,待努力平静下来,才依足了规矩,向顺治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顺治沉沉地声音也无往日那般温和了,阴□:“贵妃!你可知朕为何召你前来么?”
顺治很少这样称呼她,听得如此,淑懿知道他今日这气是生大了,但她还不知顺治到底知道了多少,陈掖臣有没有叫人抓住铁证如山的把柄,这时不宜自乱阵脚,淑懿只得敛容正色道:“臣妾愚昧,请皇上明示!”
顺治肃声道:“朕一向以为贵妃恪尽后妃之德,手下之人也一定是明规守矩之人,却没想到,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偏偏就是你承乾宫的人!”
原来陈掖臣奉命伴驾随顺治巡察绿营,与议政大臣宁完我的幼子宁承宗居于一室,宁承宗白日里回房更衣,因找不到了随身的糖玉鲤鱼佩,便四处找寻,不想却从陈掖臣的枕下翻出一方绣帕,那绣帕乃是宫中上用的软烟罗所制,宫外并无此物,宁承宗便笃定陈掖臣与宫人有私,一状告到了顺治面前,顺治勃然大怒,谁料陈掖臣抵死都不肯说那宫女是谁,顺治脾气虽急躁些,却也是个心细之人,那软烟罗统共才四种颜色,一种雨过天青的,一种秋香色的,一种松绿的,一种银红的,这秋香色的软烟罗顺治只赏过淑懿两匹,连孝庄那里都没有这样颜色,顺治自然知道了必是承乾宫的人。
因顺治素日待淑懿自是与其他嫔妃不同,这时见是她宫里的人违了宫规,那怒气便更盛些,所以才命吴良辅立即去承乾宫传旨,将淑懿召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