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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数日又发生了这么戏剧化的变动呢?是因为云都三天前发生了一件奇特的案子——好端端滴,宝雒县的县长尤同半夜从自己家6楼的阳台上掉下来,掉进一楼人家的小院里,摔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警察接到报案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是楼下人家早上起来,在院子里发现躺着一个人,吓得拨打了110,警察去了才发现居然是他们的县太爷!急急忙忙上楼询问他们家的时候,尤同县长的儿子,一个14岁的少年尤涛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样子根本不知道父亲出事了。
警察询问的时候,尤涛果然说爸爸还没起床。等警察冲进尤县长卧房检查时,发现他住的卧室跟阳台相连,是那种近年来很时髦的建筑风格,阳台非常大,几乎可以算得上半间房子了,装修成一个雅致的茶座,摆着一套藤制的茶桌跟藤椅,桌上还摆着一碟花生米,一碟松花蛋,半瓶剑南春,一个酒杯,地上反倒了一个椅子,还扔着一根挑衣服的挂衣杆。
根据第一反应,警察做出了尤县长很可能是一个人喝酒喝多了,后来踩在椅子上准备取下上面晾着的衣服,结果失足摔了出去,造成这起惨祸的。
但是,尤涛听说父亲死后,那种漠然麻木的神态让警察非常起疑,还有,县长家的阳台虽然没有封闭防盗网,事故现场也是窗户大开,似乎符合第一反应的推测,可是有什么理由让尤县长在大半夜收衣服呢?而且他们家阳台上的晾衣架是能够升降的,勘察现场时发现上面晾的都是女人的衣服,尤县长老婆没在家,当晚风清月明,就算刮风下雨,全封闭的阳台上又不可能淋湿衣服,干嘛要收衣服呢?就算要收,不需要站起来,尤县长做的那把椅子只需要扭转身子,按下墙上的电动升降按钮,晾衣架就会落到眼前取下来就是,为何要舍近求远的站在椅子上用挑竿呢?就算尤县长情愿费劲爬椅子,为什么把纱窗也推开呢?此刻已经是公历五月份了,晚上已经有蚊子飞舞了,纱窗十分透明透气,没理由推开的啊?
调查中间,一个十分妖娆的女人进门了,听说是尤县长死了,瞬间天塌了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听完她的哭诉方明白这是尤县长的续弦,昨夜是跟朋友一起打麻将打了一夜,现在回来才发现丈夫死了。
这女人哭了一阵子,从知道父亲死了到现在一直无动于衷坐在一边的尤涛突然站起来说道:“我该上学了。”
这女人疯了般扑过去,揪住尤涛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骂道:“小恶狼,你终于下手了,你把你爸爸害死了对不对?这下子你去网吧、去跟白粉妹鬼混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我掐死你之后也跳下去,索性一家人一起死吧!”
而尤涛被后母摇晃的快散架了,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反抗,但他听着后母严重的指控,唇边始终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整个场面十分的诡异。
一番混乱之后,市公安局也参与成立了专案组调查尤县长死亡一案,如何调查的现在还没有下落,据悉这个县长续弦也很不是东西,查出来有情夫云云,但公安局没结案一切都属于小道消息,市里关注的不是这些,是他空出来的那张椅子。
关于这件事,黎远航书记跟刘清亮部长已经商议过好几次了,最后做出了彭会平去担任宝雒县县长,直接任命刘涵宇同志为云都市政府办主任。这个决定看起来是没有毛病的,政府办主任原本就不是常委,刘涵宇一个做过县委书记的农业大县县长,原本黎远航让她担任市政府办副主任就是一种变相的明升暗降。毕竟谁都知道,政府办副主任就是一个正处也可、副处也可的位置,刘涵宇明面上看起来进了市政府貌似是一种进步,其实权柄比起县长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天差地远。黎远航究竟如何做通她的工作让她甘愿委曲求全答应调整,以及下一步会如何安排让她得到足够的补偿咱们无法揣测,但看到在黎书记安排下曾经放弃县委书记、追逐赵慎三去凤泉,却没有享受到副厅级待遇的前车之鉴下,刘涵宇依旧心甘情愿的样子,也许黎书记的“下一步”的确是很让她眼热的。
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市里的提议彭会平当然不会不动心,而刘涵宇原本就是凤泉县长,对空出来这个倒霉蛋留下的位置自然是并不稀罕,如此一来,黎书记跟刘部长商议的这个决定也就是偶然中间的必然了。
昨天晚上,赵慎三接到彭会平的邀请电话,请他回云都小聚,自然还是一帮相厚的朋友们,热闹过后就是单独的谈话,彭会平把他叫到一边,很是感慨的说道:“赵书记,人这一生真是看不透啊,当初你还在教委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貌似高高在上的市财政局长了,可是林、高两位大佬走了之后,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失爱于郝老板,就此如同翱翔九天的纸鸢一头栽进了泥潭里,左冲右突的还是无法挣脱,这一落拓就是接近万劫不复,一直等你兄弟都青云直上青出于蓝了,我才有了今天这一线转机呀……”
赵慎三发现自从担任常委之后,别说别人了,就今晚坐在一起这几个非常好的朋友,对他的称呼也发生了很有意思的变化,就比如这个彭会平,刚刚就叫他“赵书记”原本他想纠正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动就没有纠正。登上“常委”这个台阶之后,他已经充分意识到现在的他已经跟以往有了绝大的反差,假以时日之后,他有极大的可能追着郑焰红飞速发展的背影扶摇直上,到时候这些朋友也罢,哥们儿也罢,统统都不大可能跟他并驾齐驱,换句话说,他迟早要成为这些朋友的上级领导,那么,跟现在的这些朋友再亲厚也不能跟以前一样毫无隔阂,必须要亲密有间,才能逐渐树立一种绝对的权威,不至于他们对他因熟悉而轻忽,甚至于因感情而怠慢,日后发号施令势必受到影响,这可不是他乐意见到的。
但彭会平的遭遇赵慎三也不是不同情,他自己也曾经几起几落,对官场上风云变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把戏十分了然,唇亡齿寒之感也深,就喟叹的说道:“是啊,咱们这些行政干部,机遇最为重要,抓住了一顺百顺,抓不住可就一挫再挫了。幸亏这次老兄你机遇来了,宝雒县是咱们云都乃至全省全国都出名的酒文化基地,虽然比不上凤泉范围大,但也是全市数得着的富裕县,你去了那里当县长,比呆在市政府当大总管强得多,常言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好歹咱自己说了算不是?所以我可要诚心诚意恭喜你呢!”
彭会平叹息道:“唉,是啊,我不管外人怎么议论说那个位置倒霉啥的,尤同死了跟那个位置有啥关系?当初克俭去顺风区当区长的时候,大家不也都说顺风区长的位置晦气吗?看看人家克俭,现在也是跟你一样的副厅级了,所以我就不信邪了,下基层吧,省的那么多婆婆不好伺候!”
赵慎三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彭会平凑近他,把手伸给了他,赵慎三很惊讶的想这人喝多了吧?为什么好端端正说话呢又握手?谁知两人手一握住他就发现多了一个不大的东西,沉甸甸的,凉飕飕的,圆滚滚的。赵慎三刚露出异样的情绪想把手翻过去把东西还回到彭会平手上,彭会平就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低声说道:“赵书记,常委会上拜托替我盯着点,咱们过去吧。”
彭会平率先站起来就走回酒桌上了,赵慎三还怎么推辞?也顾不得细看,顺手就把那东西装进口袋里了,临掉进去的时候,他瞥一眼黄橙橙的,貌似是个黄金的装饰品。
此刻坐在常委会的最末位置,赵慎三看着跟他对面最高位置的黎书记正在侃侃而谈,心里想起来昨晚回去看到口袋里那只黄金麒麟挂饰,又看着在座的常委对彭会平担任宝雒县长这个提议居然展开了激烈的辩论,终于明白彭会平让他盯着的用意了。
“冠佳书记刚才说的也有道理,他建议暂缓安置宝雒县长,等尤同同志的死亡案件有结论再说,这当然是从他的政法工作角度出发,可是权衡全面工作,这个位置不适宜长期空缺。我明白冠佳同志的顾虑,不过咱们组织部提议的是下派彭会平同志过去,又不是在宝雒现有的班子里提拔起来一个县长,就算是宝雒县四大班子里有人跟尤同的死有什么牵连,正好在假设的敌人对没有如愿以偿继任县长的懊丧中露出马脚,便于你们政法系统查案嘛!大家说是不是呀?哦,慎三同志也是基层领导,你可以谈谈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黎远航在肖冠佳表示反对意见后说道。
原本位居末位不打算轻易开口的赵慎三听到书记点将,赶紧谦逊的说道:“各位领导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我作为基层干部,可能更了解一点基层的情况,既然黎书记让我谈谈看法,那我就说说吧。哪里说的不到位或者是不合适的,请各位领导及时给我提出来,对我也是一次提高嘛。”
听着赵慎三童养媳一般低声下气的口吻,李建设书记明白赵慎三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还没有找准位置,先笑了说道:“看看小赵书记多谦虚,大家坐在一起,就是肩膀四齐的常委,打个比方如同一家子里的妯娌,面对有争议的问题各抒己见是咱们的权利,你干嘛跟童养媳一样那么胆怯呢?大胆说吧。”
大家都被李书记诙谐的话逗笑了,赵慎三的不自然也被善意的笑声给去除掉了,他就开口说道:“宝雒县长出现空缺是非常事故造成的,那么冠佳书记的顾虑也很有必要,若是尤同同志的死的确跟这个职位有关,新县长到位的话,可能别有用心的策划者或者是凶手就没了想头,偃旗息鼓藏匿起来,就会给侦破造成很大的困难。”
说到这里,肖冠佳书记连连点头,示意这正是他对组织部提出这项提议持反对意见的用意。
赵慎三话锋一转却接着说道:“但是,凡事情都要从两方面分析,我在基层听到传闻比各位要多一些,真实度也更可信一些,这些传闻对尤同同志的死因能有**分的把握断定为情杀。也就是说跟宝雒现有的班子没有任何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尽快的派新县长到位,一来能够安抚因为调查弄得人心惶惶的宝雒班子,二来能够尽快的把工作状态恢复起来,是不适宜拖延的。所以,综合我掌握的情况,我觉得组织部的提议非常合适,我个人表示支持。”
赵慎三非常聪明,他并没有因李建设书记为他找准位置就以常委自居,大刺刺的投出赞成票,而是先以常理支持肖冠佳书记的观点,再以知情者的身份提出这件事的真相,最后才以个人身份(注意,这里的个人代表赵慎三,不代表市委常委赵书记)表示支持组织部也就是黎老板的意见,委实是既谦逊又圆滑,两不得罪还达到了替彭会平说话的目的。
接下来的决议就没什么悬念了,正在黎书记拍板决定就这么做的时候,赵慎三好端端的突然间心头一阵刺疼,两眼一黑一阵眩晕,灵台深处骤然间闪现出郑焰红惨白的一张脸,但转瞬即逝。
紧挨着他做的副市长董秀琴是个**志自然心细,她看到赵慎三瞬间脸色苍白,额头见汗,两只手都在颤抖,赶紧低声问道:“赵书记,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这么一来,在场的人都看出赵慎三的不正常了,纷纷关切的询问,赵慎三心乱如麻,一种不祥的预感缠绕着他,顺势站起来说道:“可能是心脏早搏……对不起我先去看看……大家继续吧……”
吴鸿守在会议室外间,跟别的领导秘书一样守候着,看到赵慎三居然这个样子被董秀琴市长扶了出来,赶紧上前接住。问明是不舒服,自然是一群人围过来想帮忙,都被赵慎三挥手制止了。他扶着吴鸿下了电梯上了车,就赶紧拨通了郑焰红的电话,但是却没有人接。他越发着急了,不停地重拨着,终于,一个男人带着哭腔喊道:“您是郑书记的爱人赵书记吧?我是郑书记秘书付奕博,郑书记正在处理群访争斗,接不成电话……”
赵慎三听着电话里除了付奕博的声音跟他身边貌似闹哄哄的背景音落下之后,可能是付奕博故意把电话凑近了郑焰红所处的位置,里面立刻传来了郑焰红中气十足又傲气十足的声音:“我,新任市委书记郑焰红,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们谁还想砸死我泄愤?冲我来,我站在这里接受你们的惩罚。”
“小付,郑焰红是不是受伤了?她被砸到了吗?严不严重?”
赵慎三听到妻子声音后先是心里一松,瞬间就从这几句话里听到了严重的后果,声音发直的询问付奕博。
“郑书记刚才被人砸破了额头,流着血呢,不过看她的样子不处理完事情是不肯去医院的……”
付奕博说道。
赵慎三明知道妻子的脾气,也只好对付奕博说道:“小付,有什么情况你随时跟我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