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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慎三低声下气的说道:“李书记,我都成了过街老鼠了,还戳在云都给人当靶子吗?你说说看,我除了躲起来还能怎么办?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好端端的江州方面又插手了,还把咱们已经控制中的重要证人给带走了?你急着把我找回来,又约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城里,到底要干嘛?”
李建设冷着脸说道:“你以为你一走了之,这边就稳稳当当等着往下发展啊?我告诉你,案件出了大变数了,现在不单单是咱们谁都难以置身事外,就连省委都……赵慎三,即便你躲到了河阳,河阳也不是一个消息封闭的地方,你真的就没听到一点风声?”
赵慎三一呆说道:“我关闭了手机,在河阳除了郑焰红,没有接触任何别的人,郑焰红这几天正烦恼内讧的事情也没说什么,听你说的意思出大事了?怎么回事?”
“罢了罢了,你还是别问了,前面就到了,咱们赶紧进去跟陈书记碰头了再说。”
李建设看车已经停了,就不再说了。
这个南岸水韵小区,是南州市早些年开发的小区,当时在卢博文之前的市委书记牵头下,把北区规划为高档学校集中区,省外国语学校、实验中学等有名的学校都要迁过来,缓解市中心庞大的压力,结果就带动了周边地价的飙升跟住宅区开发热潮。谁知轰轰烈烈的进行了一半,却因为这些学校不愿意迁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联合以学生安全为理由集体到省里反映问题,李文彬就把这个规划给毙掉了,但是这里的小区开发已经接近尾声,也只能硬着头皮盖好了,也卖出去不少,但因为周边一直不成规模,根本没有入住率,也就成了南州最有名也最名副其实的鬼城了。
此刻,车就停在小区最中心位置的一栋三层别墅门口,这栋别墅掩映在一丛翠竹跟好多高大的香樟树中间,不把车开到跟前,根本看不到楼上亮着灯,又正处小区中心,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人。
赵慎三心里暗暗忐忑不安,心想闹得这么神秘,就算是今晚他被留在这里关起来黑掉了,估计也没一个人能知道!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他就想起了了悟大师说过的一句话:“凡是你一念中所想的,就都有可能成为现实。”
他激灵灵打个冷颤,赶紧“呸呸”吐了几口唾沫,心里暗暗说道:“阿弥陀佛,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原本这个小区就是为那些不差钱,却在乎孩子会不会受罪的大款家长准备的,故而极尽奢华,就三层楼的别墅居然装电梯,真是烧的了!
李建设看来是已经来过了,他没有上电梯,带着赵慎三走到门口,掏出一张卡片样的东西插了一下,门就开了。两人从大门进去,看到宽大的客厅里有四个正襟危坐的武装警察,旁边的几扇门全部紧紧关闭,不知道里面会不会隐藏着重装炮一类的东西,整个场面看起来诡异的好像楼上正在发生恐怖分子暴乱一样。
李建设目不斜视,也不跟那些警察打招呼,大步跨过大厅就朝楼梯走去,赵慎三只有跟着,心里更加不知深浅了,乳白色的木楼梯看上去那么高雅温馨,给他的感觉却如同铁牢房一般恐怖!走上二楼,小客厅里依旧是四个武装警察,房间依旧紧闭。李建设没有停,接着走上了三楼,终于停在了一扇门前面,轻轻的敲了敲,而赵慎三就走这么两层楼,感觉到背上的衬衣已经全部被汗水湿透了!
门开了,出来的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男人,看到李建设之后并不放行,而是盯着赵慎三问道:“这位是谁?请提供一下证件。”
李建设答道:“他是云都市纪委书记赵慎三。”
可是那人却依旧说道:“那就请赵书记提供一下证件。”
幸亏赵慎三带着身份证,从钱包里抽出来递了过去,那人接过去仔细看过了,还拿出一个像火车上乘务员验证身份证那样的仪器照了照,这才还回去侧过身子说道:“请进。”
房间里居然并不是只有一个空间,外间坐着几个陌生人,那个验看赵慎三身份证的人领着他们俩走到又一扇门门口,直接推开门自己先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说道:“二位请进吧。”
弄得如此神秘,让赵慎三几乎腿都要软了,若非他强大的内心在支撑,换一个人看到这阵势,说不定没上来就趴下了,此刻房门洞开,李建设收敛气息率先走了进去,低声说道:“各位首长,赵慎三来了。”
赵慎三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因为屋里有六个人,却仅仅两个是他认识的,一个是省纪委书记陈伟成,另一个是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方子明,其余四个一个都不认识!
上首坐着一个六十来岁的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根部已经花白了一大半,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小,但浑身透出一种不怒自威的精气神来,一看就是长期掌握绝对权威的领导。左右分别是两个接近五十岁的男人,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最左侧,再下手就坐着陈伟成跟方子明。看起来,陈书记跟方厅长两人的职务居然是这些人中最低的。
“你就是云都纪委书记赵慎三?我是中纪委的连月冷,这几位都是京城相关单位的同志们,我们来南州了解一些情况,请你过来配合一下,你请坐吧。”
那女人的声音跟她的气质一样,干脆、冷冽,却带着莫名的一种威压感,此刻说道。
“啊?您是连书记?久……呃……”
赵慎三一听到这女人就是威名赫赫、号称国内纪检系统第一神剑的、中纪委监察部监察一室书记连月冷,吓得脸都白了,刚想套近乎说句“久仰”却硬生生又被憋回去了,赶紧狼狈不堪的坐在小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陈伟成跟方子明此刻也成了锯了嘴的葫芦,连书记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关于肖冠佳的自杀……”
连月冷想切入正题。
“什么?肖冠佳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这怎么可能?”
赵慎三今晚一踏进来,情绪就如同越拉越长、越拉越紧的橡皮筋一般紧绷着,听到连书记又爆出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更是让他的橡皮筋一触即断,失态的跳了起来叫道。
“小赵,坐下好好听连书记讲话!”
陈伟成看赵慎三出了洋相,赶紧低声呵斥道。
赵慎三满脸的不可思议,虽然坐下了,嘴里还是喃喃的低声说了句:“肖冠佳绝不可能自杀的……”
连月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亮光,扫了一眼陈伟成轻轻摇摇头,暗示不让他讲话,她也不急于开口,等赵慎三的情绪平静了一点之后,才淡淡的说道:“小赵书记是负责这个案件调查的同志,对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很具有借鉴性,那么你就谈谈你对这个突发事件的看法吧。”
赵慎三猛地抬起头看着连月冷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越看越有一种莫名的惶恐,那两簇亮光仿佛射线一般正穿透他的血肉之躯,钻进他内心深处跟大小脑的沟壑里,察觉他想隐藏的一切阴暗面。
“连书记,这几天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我妻子任职的河阳市疗养,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肖冠佳真死了吗?是怎么样的状况下死的?我需要知道情况,否则我谈看法的时候,岂不是无所凭据吗?”
赵慎三控制住情绪问道。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就把情况给他一份。”
连书记冲那个年轻点的陌生人一奴嘴。
立刻那个四十来岁的人递给赵慎三一叠资料,他接过去看时,却看到是公安局的法医鉴定证明,跟事发现场的照片等东西,触目可及的第一张照片,就是肖冠佳死亡时的照片,只见他躺在一张有着雪白床单的床上,一只胳膊无力的垂了下去,满地就是暗褐色的血迹,整张脸惨白狰狞,看上去惨不忍睹。
赵慎三一张张看着,死亡时间是前天夜里,恐惧跟震惊渐渐被一种愤怒所替代,他通过前段时间对案件的调查,对肖冠佳这个可悲的男人产生了深深地同情心理,还在取证的时候暗地承诺过肖冠佳,一定要还他清白,还他自由。可是,这才几天呀,这个如果不是错娶了一个蛇蝎妻子,将会是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了,甚至连他的死,都被冠上“畏罪自杀”的可耻称号,让他的死变得没有一点意义!
因为愤怒,因为心底萌生的一种强烈的负疚感,赵慎三完全没有了刚刚的神态时常,他恢复了敏锐的观察力,人也显得越来越冷静,一张张反复的看着那些让他从心惊肉跳到热血翻滚的照片,越看心里就越是充满了疑窦。
终于,赵慎三把手里的材料往面前的茶几上一丢,带着讥讽问方厅长道:“方厅长,请问这尸检报告是你们公安厅的法医做出的吗?就这样草率的认定肖冠佳是割腕自杀?难道就没看到他腿上、脚上的伤痕吗?我虽然不是专业的警察,却也不认为那些明显的伤痕是尸斑!而且,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若非受到重大刺激,肖冠佳绝不会自寻死路的!”
连月冷一直没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慎三质问方子明,而方子明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公安厅长,面对赵慎三的质疑,他平静的回答道:“我们根据现场的调查取证,以及对陪伴肖冠佳的纪委工作人员进行问询,确定在肖冠佳自杀前,曾经有过不正当手段审讯的事情,相关人员也已经作出处理了。至于他的死,的确是一切证据显示均为自杀。初步判定肖冠佳在受到体罚后精神崩溃,半夜弄烂了自己的眼镜,用镜片割破了腕动脉自杀的。”
“不是有专门的生活小组陪同监视的吗?为何他从切腕到死亡这么长时间就没人发现?按常识,一个人的血液流出三分之一以上才会死亡,而这个过程针对用镜片毛糙的割开这么小一个伤口的几率来推算,最起码需要二十五分钟以上,这么久陪同就没发现,没抢救?还有,从照片看,肖冠佳的体位有明显的挣扎痕迹,要不然床单、被褥不会乱成一团,连枕头都掉在了地上。一个人临死的时候,求生的**会让体能大增,肖冠佳能够把床上用品踢成这个样子,东西都掉完了,他整个人却诡异的没有掉下床,这是什么原因?这么大动静没人知道又是什么原因?这一切都是你们公安人员的调查权限,我仅仅质疑无权否认,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据我之前的调查结果,肖冠佳在这个案子里根本就是一个无辜者,我们继续控制他,是为了迷惑真正的犯罪分子,迟早会还他清白的,这种状态肖冠佳心知肚明,试问一个马上要获得自由的人,会在案件即将落幕的时候自杀吗?就算是遭到了体罚,也不能导致他的精神崩溃!要是肖冠佳是一个精神脆弱的干部,早在被拿下之初就死了,等得到现在?所以,我个人认为这场突发事件必然有幕后隐情,恳请你们详细核查,不要让一个无辜的同志含恨九泉!”
赵慎三激动地说道。
“小赵书记,冷静点,先喝点水,咱们慢慢讨论。”
连月冷其实很欣赏赵慎三的态度,此刻就温颜说道:“你之前对这个案件进行的调查结果,伟成同志已经全部提供给我们了。我详细看了,觉得你不愧是他看中的接班人,你的调查结果那么详细真实,这是很了不起的。不过,对于肖冠佳的死,我们还是需要理智的看待,尊重公安机关给出的鉴定结论,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可以吗?”
“我……对不起连书记,是我莽撞了……”
赵慎三说道。
“我们明白你的委屈,陈书记已经跟我说了你的处境跟省里为了案子,暂时做出让你参加党校培训的事情。但是,现在情况出了这么大的变化,我们过来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你这个具体经办干部如果走了,很多情况会很麻烦,故而,今天让你过来是通知你正式参与这个案件调查组,从今天起,你就留下来跟我们共同工作吧。”
连月冷说道。
赵慎三心里不平衡极了,但却不敢反驳,只能是忍气吞声的说道:“我服从组织安排。”
“小赵,你跟我进来,我有些情况要单独问问你。”
连月冷站起来,拧开一个房门走了进去。
赵慎三愕然的看了看陈伟成,当看到他不易察觉的轻轻点点头时,游魂一样站起来跟着进了那间房。他刚进门,房门居然自动关上了,(其实,是那个年轻干部从门外拉上的,但赵慎三心神不定没察觉。虽然仅仅是轻轻的“咔哒”一声,却把赵慎三吓得一个激灵。
“别怕小赵,过来坐。”
连月冷已经在这间屋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看到赵慎三的反应,指着对面的一个皮凳子让赵慎三坐。
赵慎三坐下了,也不敢说话,静静地看着连书记大气都不敢出。
“呵呵呵,小赵,你好像很怕我?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我们单位有个领导同志在我来之前特地提到过你,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