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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霸九天--大宋女主(上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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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普点了点头,颇为自得。寇准的脸上,浮起一丝讽刺的微笑:“如今王侁密告主帅,官家降下旨意下狱田仁朗,相公明见不该,却不肯出言,当年的铮铮铁骨,不知去了哪里?”
  赵普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微笑:“下官没有觉得不对,你既知不对,何不自己进言。”
  寇准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亦有一份自傲:“不瞒相公,下官这就进奏。”
  赵普拱了拱手:“恭喜恭喜,果真是少年出英雄。下官老了,该让你们少年说话了。”
  寇准怔了一怔,脸上已经气成红色,一挥袖子,道:“下官送老相国。”赵普上了轿,径直回府。
  坐在轿中的赵普,想着刚才那个意气分发的青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当日之事,他有自恃。太祖为人宽厚,便是怒极亦不会加罪臣子,且事后回想,便能纳谏,而那时的赵普,与太祖的相知和了解,是几乎是不用说上第二句话。
  但是当今皇帝,不是太祖皇帝呀。今上多疑敏感,对赵普更有一层积蓄已久的心防。
  想到当年东晋时候,司马昭下令召上党李喜时曾问他:“昔先公辟君不就,今孤召君,何以来?”李喜对曰:“先公以礼见待,故得以礼进退;明公以法见绳,喜畏法而至耳。”
  李喜的心情,何尝不是他赵普的心情呢。
  太祖以国士相待,赵普以国士相报,只要对国家有利,逆龙鳞掷乌纱用尽心力不惜一死。当今以臣下相待,他也只能做一个恭敬的臣下,如果皇帝听不见他的意见,他纵然把血呕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唐皇帝以魏征为镜,可是魏征曾先后事李密和建成太子,却没能做成明镜。
  赵普,只能是太祖皇帝的镜子呀!
  韩王元休今日初次上朝,心中极是兴奋。虽然在朝上听得头昏脑涨的,不过他少年心性,但也不放在心上。只等散了朝之后,想着早上出门时,吩咐府中给事张耆去太庙街后头去接刘娥兄妹,此时必已经到了,忙兴冲冲地坐轿回府了。
  进了门换了家常小衣,乳母刘氏夫人上前来服侍着他梳洗罢了,进了膳食。这刘夫人本是元休的郛母,甚为精明能干,且她与其他王府中乳母不同,元休自襁褓中丧母,便是刘夫人抱着一手养大的,因此格外地不同。如今韩王年幼初开府第,又未娶王妃,府中一切事务,也便由她一手料理,因此府中上下,皆尊称一声刘夫人,连元休也称她一声妈妈。
  刘夫人看着元休的脸色甚是欢喜,才道:“王爷,张耆今天带入府两个人,说是您准了的,是吗?”
  元休啊了一声,似是不在意地道:“是啊,是我准的。”
  刘夫人淡淡地道:“一个是银匠,一个是绣娘对吗?”
  元休点头:“啊,怎么了?”
  刘夫人微笑道:“那个绣娘,连蜀绣湘绣都分不出来,拈针的手势也不对。”
  元休想起昨日的事,不由地嘴角含笑:“也没事,学学就会了。”
  刘夫人看着元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还有,咱们的首饰都是内造的,王府里头,何需银匠。”
  元休啊的一声傻了眼,他偷偷地看去,见刘夫人仍是含笑看着他,素性拉下脸来道:“张耆说他有两个亲戚远道来的找不着事做,我随口就答应了下来,总不能要我说了不算吧!”
  刘夫人叹道:“王爷,王府不是菜园子,谁都能进的,老身担着干系呢。这次既是王爷答应了,老身就安排他们事做。只是王爷我求您,下次别这么容易就应承了。从宫中到开府,这千头万绪的事儿,我都忙成这样,还经得起您再给我找添头呀!”
  元休扮个鬼脸道:“知道了,放心,下次一定不会了。”
  刘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都成人了,不许再象小孩子似的,还眨眼吐舌的。”
  元休转了转眼珠子,道:“既是那个绣娘绣工不行,白放着也可惜了,就叫她到书房打打杂罢了。”
  刘夫人看了看他脸色,笑道:“既是王爷这么说,那我叫人给她教教规矩,看成不成。”
  元休笑道:“成的成的,她这般聪明一定成的,我先出去看看了。”笑着出去了。
  刘夫人看着他挺拨的身形走出房里,心中一动,暗自沉吟:“这孩子如今长大了,开始有瞒我的事情了!”这个小王爷,是她自襁褓中一手带大的,平时护持甚紧。元休自幼失母,虽有长兄照应,毕竟当时元佐自己也是个男孩子,好动好玩,怎么照应得过来。便是刘夫人寸步不离地护着,如今看小主子已经成人,欢喜之余,又有些隐隐地若有所失。
  元休走出房门,招来了张耆,道:“怎么叫妈妈看见了?”
  张耆也与他差不多大,正是少年心性的时候,闻言吐舌笑道:“王爷不知道吗,咱们府中飞过一只苍蝇来,也瞒不过刘夫人的眼,更何况两个大活人。王爷赏的好差使,叫我给妈妈骂了一顿。我已经说了是王爷吩咐的,还被她骂我好的不会,专挑着王爷走外处学坏!”
  元休顿足道:“你怎么可以说是我吩咐的,我刚刚还跟她说,是你两个远道来的亲戚谋事,我答应下的。这可好,两边对不上号了。”
  张耆忙道:“那、那应该还得圆得过来吧?既是王爷允了小臣的,那就是小臣照王爷吩咐才把人带进来的,并不是私自带人进来的。王爷放心,刘夫人既然没说赶人,那就是没事了。”
  元休笑道:“没事倒是没事,只是跟她撒谎怪不好意思的。方才已经跟她说了,叫她把人安排到我书房里去。走,我们现在看看她去!”
  张耆随着他向内院走去,好奇地问道:“王爷别怪小臣多嘴,这表兄妹是个什么来历呢,特特地叫我去接人。”
  元休笑道;“你不是见着她了吗,那做妹妹的一张嘴,可别提多可爱了。”
  张耆擦了擦汗,苦笑道:“是、小人给她审贼似地审了,说是昨儿两个人怎么不来,今儿又换了人?不过见着刘夫人时,倒还乖巧可爱,真是玲珑。”
  元休站住了,看了看张耆,笑道:“那大约是看着你长得呆呆的好捉弄吧!”
  张耆哭笑不得,只得跟着元休快步走进后院。正走到安排刘娥住的小院时,忽然听到里头嘤嘤的哭声,两人忙放缓了脚步,却见刘娥独自在长廊上低低地哭。
  元休见她哭得如梨花带雨,心中怜惜,忙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哭什么呢?谁给你委屈受了。”
  刘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抽泣道:“没有人给我委屈受,只是我、我太没用了,我连湘绣和蜀绣都分不出来,王府肯定是不要我了……”
  元休看着她,竟不由地心疼起来,哄道:“没事没事,谁说王府不要你,做不成绣娘,让你到书房去好不好。”说着拉起她的手,忽听得刘娥哎哟一声,元休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怎么了,哪儿伤着了?”
  刘娥怯怯地伸出左手,元休见她手指上竟都是针孔,惊道:“你的手怎么了?”
  刘娥低下头去,声音轻不可闻:“我想到王府做事,能挣很多钱。可是我就是以前在家乡学过刺绣,这几年逃荒,哪有机会绣花。临时抱佛脚,只得昨夜一夜不睡练习着,没想到,王府的做绣娘,还有这么多规矩,我、我的努力都没有用……”
  元休见她说着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忙道:“放心好了,你要学刺绣,我让人慢慢教你,谁又不是天生就什么都懂的。你真是个傻丫头,有什么要紧的,会不会刺绣有什么关系,我留在你王府,谁敢多说一句。还把自己的手扎伤了,疼不疼?”他不舍地轻揉着刘娥指尖的针孔。
  “嘘——”刘娥疼得吸气道:“针孔哪有用揉的,得慢慢地吹,才会好些。”
  元休轻轻地吹着刘娥指尖的伤处,小心翼翼地问:“好些了吗?好些了吗?”
  张耆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们二人,韩王半蹲在那儿,小心翼翼执着刘娥的指尖轻吹,刘娥倚在长廊上,斜斜照着的日光,照得她一张清秀的脸儿晶莹剔透,她含笑看着眼前的少年,隐隐含着一丝羞涩,好一副两小无猜,旁若无人的美丽画图。
  却说太宗下旨,令秦州知州田仁朗速速前去平定银夏等州叛乱之事。那田仁朗领了圣旨,立刻调集本部人马。自唐末年直至五代十国,直到本朝太祖以武将之身而夺位,本朝对于武将乱政之事极为警惕。太祖皇帝采纳赵普的建议,以杯酒释兵权的办法,用高官厚禄,将开国诸将手中的兵权一一收拢,并设立枢密院,凡天下兵籍、武官选授予及军师卒戍之政令,悉归枢密院。
  因此待得田仁朗传诏所部,而各路兵马陆续尚未会齐时,旨意上的时日将至。只得先拨营启程北行。一直行到绥州,所檄调的军队尚未到齐。这时候传来消息,李继迁率兵数万,围攻绥州三族寨。
  田仁朗大急,自忖手中兵马不足,难与李继迁对抗。急忙飞书附近的银州、绥州、夏州的守将请求援兵。等了两日,三州使者返回,却是个个空手。细问原因,去银州的使者道:“银州守将说,未曾有圣旨明示,田大人可以指挥本州兵马。且李继迁狡猾多端,焉知不是声东击西之计。本部兵马若是远出,敌军一旦进攻本城,岂不没有兵马守城了。一旦城池有个闪失,却是何人可以担这个责任?”
  田仁朗听了这番推托之辞,气了个倒仰,知道这是三州守将明欺自己与他同级,因此上各自只知打着保全实力的小算盘,却是无可奈何。再问去绥州、夏州的使者,竟都是同一口吻。无可奈何,只得飞报汴京城,请求再添援兵。
  京中得报此信,枢密院再添兵三万,直发绥州。
  却说李继迁围住了三族寒,却先派了使者,去劝说原先随李继捧降宋的党项寨主折遇木:“银、夏等四州,本是我们党项人的土地。宋人一向岐视我们党项人,你现在虽然受封,但是时间一长宋人就会剥夺你的兵权,那时候岂不任人宰割。我们同受长生天的庇佑,何苦做异族人的臣下?”那使者能言善道,又许了牛羊无数,折遇木为人骄傲,随了李继捧降宋,本就已经不太甘愿,他本是一寨之主,现在上头却多了宋廷派来的使者对他颐指气使,被李继迁这么一说,立刻起了反心。于是约齐人马,杀了监军使者,开寨正式投入李继迁旗下。
  李继迁旗开得胜,再得折遇木之兵马,更是士气高涨,于是进攻抚宁寨。
  此时田仁朗已经得到朝廷增兵三万,得知三族寨被灭、李继迁进攻抚宁寨的消息。副将王侁见本部兵马齐备,足与李继迁对抗,立刻自请为先锋,前去攻打李继迁。
  田仁朗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反而下令兵马慢慢行走。王侁素来自负,平时居于田仁朗之下,见他为人并不利害,早已经不服于他。依了王侁的主张,到了绥州就要进攻,却见田仁朗按兵不动,坐等援军到来,以致三族寨在等待中被李继迁攻陷,早已经怒不可遏。此时兵马到齐,正是自己大显身手的好时机,田仁朗自己无能,却处处限制他立功,心中的不满,更是与日俱增。
  田仁朗走了几日,每日均是早早安营扎寨,叫了众将饮宴玩乐,不仅喝酒,还拿出了骰子玩赌博。王侁被迫着喝酒赌博,只因有心事,不免连输了好几局,怒上心来,道:“田大人,你身为主将,李继迁攻打抚平寨,你不去平叛,却在这里喝酒赌博,岂不有负圣恩?”
  田仁朗斜看着了,朗笑一声:“我早就料你会有如此一问。我问你,你了解李继迁多少,了解这些党项人又有多少?”
  王侁怔了怔,不禁语塞,强辨道:“这些党项人狡猾无比,朝三暮四,有什么必要了解的?”
  田仁朗站了起来,拂去桌上有骰子筹码,正色道:“李继迁等人时常乌合扰边,胜了就进,败了就走,和我们打游击之战。虽然大军出动,能够镇压他于一时,却不能将他一举铲除。而今李继迁啸聚数万,尽其精锐出攻孤垒,抚宁寨虽是个小去处,地势却很是险固,断不是五日十日能够攻破的。我就待他兵马疲敝之时,以大兵去合击他,然后再分派强弩三百人,截住他的归路,那就能将他一网打尽了。因此现在我故意饮酒作乐,让李继迁以为我是无能之辈,放松警惕,才不至于闻风而逃。”
  众将听了此言,这才心服口服。
  王侁心中不安,借了个由头,匆匆退了出去,只觉得慌乱不安。恰恰在昨晚,他已经秘密派人前往京中送上一份秘折,状告田仁朗无能。谁知田仁朗并非无能,而是另有安排。只是转念一想,他身为副将,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田仁朗如此轻视于他,实是令人不服。虽然那时候他未明情况便向朝廷告状,说来也不算大错,但是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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