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建明推他一把道:“商量正事吧!人家夫妻乃是同学兄妹,现在劫镖的又是他们从前的二师兄,人家自然有些机密情形,不愿明白出口。你看,人家胡五爷、肖九爷,不是也凑过去了?童老兄,我劝你暂免开玩笑吧。”
果然听俞夫人叫了一声五弟、九弟,把胡、肖二人都叫过去了。同门四人反复议论飞豹子的脾性,该如何对付,才能把事了结,彼此面子不伤。
俞剑平叹了口气,听俞夫人道:“这实在怨我们老爷子当年种下的错,现在临到你我头上了。没别的,九弟你可多劝着五弟一点,教他别跟袁师兄翻脸才好。五弟,这不是你三哥怕事惧敌;这没有办法。谁教当年把他折辱得太甚了呢。”胡振业哼了一声道:“是,我是帮拳帮话来的。教我说,我就说,不教我说,我不说;决不能由我再生出枝节来。……”
议论片时,然后由俞剑平把夫妻的打算对大众说出来。大家听了,有的以为然,有的不以为然。可是大家全都佩服俞镖头有容让,能忍人所不能忍。霹雳手童冠英道:“我们看俞爷的吧。我先说一句放在你这里,你能那么屈己从人,只怕人家并不容让你!”(叶批:直解到题。)
事机紧迫,光阴过得分外快,转瞬到了三更。智囊姜羽冲仍管派兵遣将,把各人担当的事情派定,遂催大家作速睡眠,养精蓄锐,好准备明天竭力对付飞豹子。俞夫人由屠炳烈引见,到房主那边,借了一间房歇息。不久就鸡叫了。在房上和巷口梭巡的壮士,已经换过两班。此刻都撤了回来,都说:这一夜格外消停,敌人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没有来窥伺。
那子母神梭武胜文寄寓之所,并未隐匿,镖行群雄已经探明。但人家既未来窥看自己,自己这边为保持江湖道上的气度,自然也不能私窥人家。只由镖行高的人远远望去,见那子母神梭借寓之处,在前半夜确曾有一些人出入;一过子时,便即关门闭户,不见人踪了。正不知飞豹子是否潜身在内,也不知飞豹子这次是否准到。好在此次订约会全由子母神梭出面,一切都冲着他说了。
天色大明,众人梳洗。俞夫人丁云秀从房东那边过来,大家忙进早点,预备出发。那武宅管事贺元昆,忽又陪同一个面生的人,骑马持帖,登门促驾。俞剑平、胡孟刚和智囊姜羽冲,忙迎出来。
贺元昆先致寒暄,随传主命:“敝东听说俞镖头邀来观场的朋友很多,地方小了,怕容纳不下。现在觅妥龙王庙这个空场子,就在北三河河岔三角洲地段。这龙王庙一年只开两回庙,现在正好是空期。庙里地方很宽绰,有多少朋友,都可以装得下;只是房子太坏了,俞镖头不嫌屈尊,就请前往;如嫌不相宜,还可以另换地方。”
俞剑平笑道:“武庄主太客气。其实武庄主指定哪里,就是哪里;我这里敬候示下,何必去看?”智囊姜羽冲接声道:“地点日期,我们毫无成见,全听武庄主指挥。不过地方总是严密一点好,不然,教附近居民看见了,还当我们要械斗呢!倘因此惊动了地面,可不是镖行之过。”
贺元昆和那面生的人一齐答道:“地方很严密,尽请放心。既然俞镖头那样说,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知俞镖头预备好了没有?如已预备整齐,就请起驾吧。”俞、胡、姜三人道:“好吧,谢谢你受累,请你上复贵东,我们即刻就到。但不知那位朋友来了没有?”这话暗指飞豹子。贺元昆不肯直答,信口说:“敝东的朋友到的很多。你老只一去,就知道了。”
霹雳手童冠英走过来说道:“朋友,你们贵东不是已经上龙王庙去了么?索性就烦你领我们一块去吧。”贺元昆忙答道:“对不住,我们还有别的事,我们还得催请别位武林朋友去呢。好在您这边魏廉魏爷和程岳程爷,全都认得龙王庙的,就请他二位偏劳吧。”说时,施一礼,抽身告退,上马就走。却不取原路,竟带着那个面生的人,投到一个人家,一直进去。旋又一同出来,并马连辔,径回火云庄去了。
镖行群雄穿上长衣,潜藏暗器;手使的刀剑,教门徒晚辈代拿着。由黑鹰程岳、没影儿魏廉引路立即动身。此地骑马不便,大家全改步行。俞夫人丁云秀仍乘小轿,由弟子石璞跟随后行。北三河水道纵横,稻田竹塘很多,地势一层层起伏不平。那龙王庙就筑在水渠交错的河岔子口上,因水陆错杂,交通不便,此庙虽大,荒废已甚。距北三河镇甸,不过十里地,恰在西南;但若走起来,有沿路一片片水田间隔,竹塘掩阻,地势忽高忽低,须走十一二里方到。
十二金钱俞剑平、铁牌手胡孟刚、智囊姜羽冲一行大众,连同新来的黄烈文、胡振业、肖国英守备,共分两拨,各摇纸扇,大步徐行,直奔西南;连跨两道小渠,前有竹林挡路。绕过竹林,竹枝摇曳,沙沙作响;忽闪出两个人来,迎头叫道:“来的可是镖行朋友么?”
俞剑平抬头一看,一个长衫男子、一个短衫壮士,都空着手,抱拳阻路,打量众人。这头一拨人,乃是黑鹰程岳在前引道,忙上前答话道:“足下可是武庄主宅内派来的人么?”那人一笑道:“不是。”
霹雳手童冠英大声道:“既不是子母神梭手下的人,一定是飞豹子竿上的朋友了。朋友你贵姓,你们瓢把子到了没有?”来人拿眼横着一扫众人,似点人数。短衫壮士一声不响,只注意俞、胡诸老。长衫男子怪声一笑道:“你老兄不要错看了人,在下也是武庄主邀来观场的朋友。听说有武庄主的朋友,要以武会友,会会高贤,在下特意大远地赶来看热闹。我们久仰十二金钱俞三胜俞老镖头,以拳、剑、镖三绝技称雄武林。在下是抱着开开眼窍的心来的。不知诸位哪一位姓俞?莫非就是阁下么?”霹雳手童冠英道:“你要想认认俞镖头么?那很容易,那就要看看你的眼力了。我不姓俞,我姓童,名冠英,有个匪号,叫做霹雳手童冠英的,那就是我。我也和阁下一样,是这边俞镖头的朋友,特意观礼来的。不过不是冲着令友武庄主来的,是冲着飞豹子来的。……”
俞剑平恐童冠英越说越不好听,忙出来要答话。来人毫不理会,反倒说:“原来诸位正是镖行,好极了。武庄主烦我在这里迎驾,请往这边走吧。”又道:“怎么才来了这么几位,听说不是有四十多位么?”黑鹰程岳道:“这些位全是候教的,还有几位观礼的,随后就到。朋友,我们谢你引路。不过这里的路,我在下还认识。我们自己走,还不致走错。”
长衫男子回身一指,笑道:“你是不是想往南走,跨过这条小河,就快到了是不是?但是,您可不知道,那条小河过不去了,那里的竹桥忽然断了;又没有摆渡,武庄主怕你们几位走不过去,又未必认得别的道路,所以烦我来给诸位指示一条捷径。现在这么说,诸位一定过得去,我就不必费事了。”侧身一闪,又一拱手道:“请吧!”
说话时,竹林后面簌簌作响,还有两个人没有露面。俞镖头不用看,便已猜出,他们点清了镖客人数,潜往送信去了;遂微微含笑,向长衫男子道:“朋友,我们先说一句,我们来的人全是镖店同行、武林同道;这里面没有鹰爪,我敢担保。在下我就是十二金钱俞剑平,这一位是铁牌手胡孟刚。我们是特承子母神梭武胜文庄主的美意宠召,要引见我和另一位武林朋友会面来的,倒不是净为以武会友。若是朋友看得起我,一定教我献丑,我也不敢藏拙;可是那决不是我的本意。”俞镖头的话依然是软中硬。(叶批:要紧语。)
长衫男子叫道:“哦,阁下就是十二金钱俞镖头,久仰久仰,幸会幸会!您也太客气了,我们武庄主久慕您的大名;还有他的几位朋友,都是久仰你的双拳一剑十二钱镖。俞镖头真是信人,既然如期到场,一定不吝指教,要大展绝技,教我们一饱眼福的了。现在武庄主和他的朋友都来齐了……”
铁牌手胡孟刚抢着问道:“令友飞豹子,他来了没有?”长衫男子笑道:“诸位愿见的朋友,该来的都早来了,全在龙王庙恭候着呢。您就放心,请吧!”一侧身,做出让路的样子。
那短衣壮士始终未发一言,把俞剑平盯了两眼,暗扯长衫男子一把,说了声:“咱们前边庙里见!”两人缩身退入竹林后,竹林后簌簌地发响,又有两个人抹着竹塘边,飞奔西南而去。黑鹰程岳追踪往林后一看,刚才答话的两人仍藏在竹塘后,在一块青石上坐着,似正伸头探脑地巡风。和黑鹰一对盘,齐龇牙一笑,站起来说道:“您是引路的吧?前边竹桥有点不大好走,您若是不愿绕道,我们哥俩可以把你们诸位伴送过去,这边有斜道可走呢。”
黑鹰程岳冷笑道:“不劳费心,斜道总不如直道好走吧!天底下的路全不难走,只要生着腿。你们二位在这里还有贵干呢,我们不好奉扰。您值公吧。”程岳抽身回来,仍按昨天探的道引领镖行群雄,越竹塘水田前进,且行且对俞、胡、姜三老说道:“他们在前边不知又弄什么诡计。前面本有一道竹桥,刚才两个点子说,这桥不好走了。”
俞剑平道:“走着看,小心一点罢了。刚才那两个人不过是看一看我们来了多少人,有官面没有。真把人看扁了,我们要报官面,何至今天?”正说着,武进老拳师三江夜游神苏建明哎呀一声道:“可不是,你们看,他们把桥拆了!”
这座竹桥只剩了八对立柱,竹竿编的桥面全拆除了。这本是筑在岸面,只容两人并行的小桥;溪面一丈不足,本来可以跨过,只是两岸并非直接旱地,还有浅滩,乱生芦荻;当中只有一沟清波,深才过腹。连浅滩通算起来,宽度竟达两丈一二。
霹雳手童冠英走过来一看,不禁冷笑道:“这有什么用?能阻挡什么人呢?也无非别扭小脚老娘儿们罢了;连我们俞三嫂也难不住,对不对?”插纸扇,撩起长袍,踊身一跃,拔起七八尺高,斜飞如鸟,轻飘飘跃登对岸。蛇焰箭岳俊超也道:“这有何难?”一个箭步,也跨过去了。
三江夜游神苏建明有梅花桩的功夫,就不肯飞纵。他走到竹桥断柱前,邀着青松道人、无明和尚和奎金牛金文穆,说道:“你我四人恰好是僧道回汉四色人物,咱们就这么一步一根柱,渡过去也罢了。”说时眼往四面一看。
此时大众都聚到桥边察看。奎金牛听了这话,脸上一红,有点畏难之色。他身形伟壮,前次登坡,已上大当。唯恐这断柱被人暗暗刨活动了,一个登不好,落下水去,未免当众丢人。青松道人恐失出家人身份,敬谢不敏。肖国英守备服官数十年,专习弓马,把轻功夫久已搁下,胡振业一足残废,更不能单腿跳远。这师兄弟二人都是俞镖头的同门,都有点怕出丑。
智囊姜羽冲含笑说道:“苏老前辈,你老上当了。人家故弄这一手,要考较考较咱们。咱们就这么听话;学台没来,自己就投考么?”
苏建明忙张目远望,隔岸恰有树林,林端似有人物,哈哈一笑道:“可不是!”智囊道:“怎么样,林子里就真有考官监场,拿冷眼盯着咱们呢!”
俞剑平俯察断桥,平视对岸,绰须微微一笑。胡孟刚又骂起来,大声道:“真他娘的什么东西,弄这不要脸的鬼见识,当了什么?”忽想起飞豹子已经访实,是俞剑平的师兄,又不禁哑然,拍手打掌地说:“难道咱们再绕回去不成么?”俞剑平笑道:“我们使个笨招吧。也不用跳,也不用绕,我们不会现搭浮桥么?”群雄哈哈大笑道:“对!”好在竹林现成,触处皆是;抽刀削竹,略加束缚,编成一条窄筏,浮放在桥柱上。俞镖头和苏建明都会梅花桩的功夫,立刻试渡一回,桥柱当流有两根岌岌动摇,转嘱大家小心践渡。虽已造桥,大家走过时,不过借这桥一垫脚罢了。竟为这断桥,耽误了一会工夫。
龙王庙殿脊上,正有人拢目光,盯视众镖客的举动。看他们全都渡过来,就互相传呼了一声:“预备,托线过来了!头一拨二十多个,后一拨就到,倒是真没有鹰爪。后面还有一乘小轿,哦!到河边了,出来了;是个女子,也绕过来了。”所说的这个女子,自然就是俞夫人丁云秀,然而飞豹子已经认不得她了。一来路远看不清,二来年久容貌改,早不是三十年前的如花美眷的小姑娘了!
于是十二金钱俞剑平率第一拨人,来到龙王庙门口。那金刚般的大汉、子母神梭武胜文庄主,衣冠楚楚,同着十几个长袍马褂的壮士,远远迎出。庙门大开,庙貌破旧;庙内本已遍生荒草,昨夜一夕之间,已被芟除得干干净净,露出土地。大殿佛像已无,供桌垂朽,庙庑门窗木格全落,里面自不免深积灰尘;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