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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住,由着她在书房里大肆玩闹,放声大笑,易寒也觉得十分开心。也许因为她是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救他的人,他对秦谣没有半点疑心。对那个小鬼敞开胸怀,谈天说地。他以为他从此有了一个朋友。一个永远不会对他举起剑声明决斗,一个有惊人医术,甚至能救他性命的朋友。那个总是有着清澈的眼神和笑容的小鬼,让人相信不会包藏什么祸心。
易寒发觉自己很喜欢和秦谣在一起,但此刻这个发现让他更加心烦意乱,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此时他还感到莫名的伤心,也让他说不出所以然来。他把自己困在了一个为难的境地。
书房有人敲门,“公子。”凌霜自己开门走了进来。
“出去!”易寒大叫,“我想一个人呆着。”
凌霜徘徊着,“可是秦——”
易寒一拍桌子,“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书桌上的茶杯被震碎,茶水流了一大滩。
凌霜趁机走上前来收拾,叹了口气,“她在门口等了很久,这么大雨,一个姑娘家……”
“给他把伞就是了。”易寒不耐烦道。顿了片刻,突然惊觉,扭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她一个姑娘家,身子单薄,就这么淋着雨,不好吧。”
“姑娘家?”易寒“嗖”地站了起来。
“是啊。”凌霜认真地盯着他,“公子你莫非以为,你这么在意的真是个小兄弟?”
“我,我,我在意的……”易寒挥着手,想要辩解,却
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
“公子啊,”凌霜道,“虽然你连日来秦兄弟长,秦兄弟短的,但你难道真的没看出来,你并不是真的只是当她兄弟看啊。秦姑娘虽然乍一看挺像个小书童的,不过在园里住了好些日子了,她从来不和你卧眠一室,一进自己的客房就把门关好,每次出现在你面前都是衣冠整洁,你真觉得没什么异样吗?”
“是这样吗?”易寒喃喃自语,心里的烦闷和伤感突然都有了一个理由可以宣泄。最初的那个青衣少年的形象,托着腮帮对着火堆沉思的柔和的侧面,连日在园中的清脆笑声,灵动的双眸,俏皮的表情,吸引他的点点滴滴,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凌霜擦干净桌子,拿起了一旁的画像,一边抚平,一边笑问,“还有这胡子像。公子啊,秦姑娘那日说她永远不会长胡子呢。公子你就是没反应过来,还把人画成这样……”
易寒怔怔地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突然冲出书房,冲进了大雨里,直奔门口,急切地打开了大门,朝外张望。
门外街道空空,人已杳然。
他默立在雨中,任由万分的失望和悔意吞噬着他刚刚揭幕的爱慕之心。
凌霜赶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浑身湿透,仿佛浸在水里。凌霜百般劝慰,连哄带骗,才把他带回了屋里。看他一脸木然,凌霜满心不忍,帮他换了衣服,擦干净雨水,扶他躺下歇息,才关好门离开。
凌霜走出易寒的卧室,看到阿彦和其他人都等候在周围。大家都没看到过公子如此失魂落魄,很是担心。但大凡这种时候,除了凌霜,没人敢上前半步。也只有凌霜,能把冷得像千年冰雕的易寒服侍得周到而有调理。
“公子没事吧。”阿彦小声问道。
凌霜摇摇头,“不知道啊。这几天大家都小心点,千万别惹他了。”
众人点点头,悄然退开了。
易寒几夜无眠。
每日起来,独自默默地吃着早餐。冷漠和孤傲似乎一夜之间重新聚拢到他身上。
其实这才是本来的他。
但心里却空出了一个缺口。
连园里的奴仆们都立刻恢复了往日沉默而刻板的样子,垂手侍立,谨言慎行。秦谣在的时候,因为易寒很亲和,奴仆们也放松了筋骨,可以随意说笑打闹一番,整个园子十分和祥。
而今他独自用餐,独自去练剑,想练多久就练多久,因为没人会在外面急不可耐地连声催他了。可易寒偏偏就走了神,想起秦谣在的时候,大清早起来练剑,没一会儿工夫,就听到她在攀爬矮墙旁的树木,偷看他的动静;或者爬在高高的树上,骑着枝丫找果子,找到了就丢下来,砸到他了还哈哈大笑。他把她赶出练功的竹林去,她就一会儿扔一只猫进来,一会儿放一群兔
子进来到处跑,惹得他必然提了剑追她,于是她便像穿花蝴蝶一样,在院子里灵巧穿梭。
她的轻功怎么就那么好,连第一剑客的他,也未必能赶上她。易寒这样胡思乱想着,半天就已经过去了。他叹口气,满园子都是她的回忆,他索性懒懒地走出了园子。
易寒一时还未想到究竟打算去哪里,是否要去找秦谣回来解释清楚,但是又能去哪里找,每天百无聊赖怎么打发掉。但忽然间他浑身的血液都朝头顶喷涌。他看到了一个人,似乎在巷口等候他很久了。
姬盛。
易寒拔出剑雷厉风行地冲了过去,不由分说迎面就刺。
“你——”姬盛没来得及开口,赶紧抛出一个古怪的刀环当头罩来。易寒用剑拨开,刀环嗖嗖飞旋回来,此时又有一枝枪正面刺来。易寒用剑架住枪,以枪绕住刀环,又一并丢还给姬盛。姬盛侧身避开,一手收了刀环和枪,一手掷出一把梅花镖。趁着易寒用剑叮叮当当打落梅花镖的时候,姬盛双臂一振,跃入半空,避开剑锋道,“你误会了吧,我和你母亲……”
“哼!”易寒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看剑!”说着飞跃而上,一剑破空。
姬盛不得已地左右避开,道,“我不是来和你打斗的,我是来解释的。”
“你下去陪她慢慢解释吧!”易寒大声斥道。前几日勾起的关于母亲的回忆还残存在心里,同时勾起的是对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憎恨。这个不负责任,怯懦如鼠的男人,就是毁掉他母亲一生清誉和年华,也让他的身世永远沾有污点的恶人。
本来多年过去,母亲也去世已久,他渐渐看淡了这件事情。但秦谣托盘而出的匕首的来历,无疑已经把这个不知所谓的父亲带了出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父亲,居然是魔教的人,而且是身居高位的二长老。
他所有的怒气和愤恨,连同赶跑秦谣的懊悔,都发泄在攻势凌厉,不留一丝力气的剑术中了。
姬盛也没料到仅仅隔了几天,易寒的剑道变得如此刁钻而犀利,根本不留任何余地了。姬盛本没有打算和他打斗,眼看情势越来越不利,当务之急必须解释清楚。好不容易拔剑“当”一声抵住易寒的攻势,趁这片刻立即道出,“我和你母亲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
易寒愣住了,那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姬盛拨开他的剑,退后几步,收了自己的剑,道,“你那位秦兄弟误会了,你也误会了。我是认识你母亲,但是,咳,”他叹息道,“我是看到匕首才知道你是她的儿子。”
☆、七夜(上)
二十二年前。
魔教圣地西部兵器作坊。
一队队兵士慌慌张张地提着灯笼到处照,大喊道,“抓刺客啊,抓刺客啊!”又拿着剑在黑黢黢的灌木丛中乱刺一气。一位护法金刚急急赶来,大声命令道,“把守各大出口,搜索城内各房,抓不到刺客都别睡觉。”他又指挥一队精兵,“收藏魔教兵器的密室有没有人去清点物品,少了任何一件,你们都要株连九族!”
“是!”士兵回答。
护法金刚这才自己提了剑,警惕地四处查看。他走到一间灯火通透的房间前,敲了敲紧闭的门,“二长老?二长老?”
“什么事?”从里面传来姬盛的声音。
“二长老,护卫报有刺客进了兵器坊。”护法答。
“我听到了,外面这么吵,速速把人抓到,绝对不能让刺客偷走任何兵器。”
“是。”护法答,转身吆喝兵士去了。
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门内姬盛坐在风箱前,脖子上架着一把冰凉的剑,背后站着持剑人,是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
“你就是和剑神大师齐名的魔教二长老姬盛,江湖人称剑魔?”等门外没了动静,女子问。
“是。”
“世人都以剑神大师为铸剑第一人。他亲自铸造的一把剑,可以让众多武林豪侠倾家荡产去求购。可惜,目前流传的真品少之又少。而剑神大师多年前已经隐入山野,不知所终。所以,你等于是天下第一兵器铸造大师了。”女子说。
“过奖。”姬盛平静地回答。
“好,看来我找对人了。”女子说,手上的剑贴紧了姬盛的脖子,“我要你为我铸造一件兵器,但我没有报酬给你。”
“你不觉得你很离谱吗?”姬盛说,“第一,我只为魔教的人铸造兵器;第二,即使我为魔教的兄弟铸造,也是收取报酬的。这样无理的要求,你居然也提得理直气壮。”
“所以我需要用我现在手上的剑来强迫你。什么规矩都是人定的,既然可以定,当然也可以废除或者修改。如今你的命都在我手上,你还和我讲什么第一第二的规矩。”女子说,“如若不然,我真的会下手。一个不愿意为我铸造的工匠,我留着他性命有何用。”
“你是什么门派的?”姬盛问。
“无门无派。你问这个做什么?”女子不解。
“我在想,哪个门派教出来的弟子,这么蛮不讲理。”
“你这人真是奇怪,自己都命悬一线了,还要和我讲什么道理。这个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道理,否则为何还需要舞刀弄枪的。少废话,你到底做不做?”女子盛气凌人。
姬盛思索片刻,“你能这么轻易地进入魔教,可见你的剑术的确高超,即使我没有疏忽,也未必胜得过你。如今我如果不答应,你杀了我再
悄悄出去,我岂不太冤了。好吧,我答应你。”说着就去拉风箱,又道,“不过你拿剑贴着我脖子,我不太好做事啊。”
“好,姬盛,你既然答应我了,就要一诺千金。”女子说着就爽快地收剑入鞘。
如今她手上没有兵器,姬盛一边拉风箱一边想着计谋,但是离得太近,她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恐怕不好动手,而且这女子的门路不清不楚,剑术又的确高超,自己还是没把握。
“你在想什么?”黑衣女子忽然问。
“哦,我想问你,你想铸造什么样的兵器?”
“什么都可以。”女子回答得很干脆。
“什么叫什么都可以呢,你手上已经有一把好剑了,又要铸造另外一件,是用来做什么的?”姬盛随口聊着,分散她的注意力。
“兵器么,当然是用来杀人的。”女子说,面无表情。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打算怎么杀人呢?”
“什么意思?”女子注视着他。
“嗯,杀人有不同的方法,所以需要不同的兵器来达到目的。”姬盛转头对她说,女子的双眸好黑好亮。
“怎么讲?”
“比如,如果你想让一个人死得痛快,那么就需要一把利剑。但如果你想让一个人死得慢而且痛苦,那么不如用一把很钝的刀,慢慢地来回割。”
“这样啊。”女子眼神空洞地望着风箱,“那么,这和杀什么人有关系吗?”
“可以说有。你如果只想把那人胡乱切成几块,一把杀猪刀就可以。不过如果你只希望在那人身上捅一个洞,并保全他的尸首和面子,那么一把小而锋利的匕首最好。如果你想鬼鬼祟祟地杀一个你十分敬畏,从来不敢违抗的人,就用细如纤毫的针吧。”姬盛说。
女子凝视着炉中的火光,忽然黯然而忧伤,“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让他怎么死。”
姬盛有些好奇,“那你非杀他不可吗?”
“非杀不可。”女子决然地说。
“仇人?”
女子迷茫地望着他,“是。”
“什么仇?”
女子沉默了片刻,“情仇。”
姬盛瞠目结舌地注视这这个奇怪的女子。她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一身劲装飒爽英姿,高贵冷艳。她有着莫名高超的剑术,以及莫大的胆量,敢一人独闯外人谈虎色变的魔教来要挟他。但是居然,就在一瞬间,神情极度绝望而忧伤,如同误开在深秋的一朵洁白的莲花。
姬盛正在紧张地考虑要不要趁她神情恍惚的时候发出攻击把她拿下,女子突然回头道,“我今日没有想好要铸造什么兵器,明日再来!”说罢,开了门,飞身跃上屋檐,遁入了黑夜中。
“哎,哎——”姬盛没来得及说话,女子就消失了。姬盛无奈苦笑:明日,你明日还敢来吗?明日我若布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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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深夜。月色如洗,树影婆娑。
兵器坊昨日并没有发现刺客,也没有丢失任何物件。大家都松了口气,负责巡夜的护法金刚报告教主哥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