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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梦醒了。
现在她可以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了。
她好累好累。
“带我回去,追风……”她把布衫收在怀里,自己抓住了追风的脚爪,正欲指挥追风起飞。
不远处一行人马,如离弦之箭,飞如闪电,朝她这边疾驰而来。
为首白马玄衣,一脸阴沉的青年,唐笑。
秦谣满心的激动,迅速平复下来。她几乎忘了,她还有一笔账要还。是她回去见孙颂涯之前必须还的。否则又是一笔新仇旧恨,假以时日,不可开解了。
“追风,你先走。我会回去的。放心。”她迅速把衣衫系回去,挥手驱赶追风立刻离开。
追风挥动黑亮的大翅膀,隐入夜空的时候,唐笑带着人马,来到了她面前。
唐笑跳下马,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脸上犹带泪痕,“哥舒谣,我大哥有请。”
秦谣循着他身后望去,看到了两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
一副是装唐不虚此
行的;还有一副呢?
☆、唐门老大
秦谣被装在第二副棺材里,由唐笑带人押送到了唐门。
金丝楠木的棺材,实而沉,木质清香,雕工精细,躺在里面安稳平坦。她睡了个香甜的觉。
本来一个人担惊受怕,上天入地无门,现在好了,一群被复仇之火烧昏了头脑的唐门子弟做她的亲卫保镖,她反而能放宽心了。就算哥舒惑很快就追来,怎么也得先解决了这些唐门子弟,才轮到她。
刚看到追风带来的孙颂涯的亲笔信时,她激动得痛哭流涕,一心想着万事可以逢凶化吉;只要能回到师兄身边,她就可以重新躲在他的保护伞下安然无恙。
可等她冷静下来后,越想越觉得,如今的形势,恐怕连孙颂涯也无能为力了。
孙颂涯到底情况如何,尚不得知。但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大难不死已经是厚福,难道他真的皮毛未伤?
就算孙颂涯还是以前那个强有力的江湖侠医,他应对竹菊双魔已经深感吃力,怎么还能解决现在那个已经学了大半混元魔功的哥舒惑?
秦谣越想越绝望,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逐渐熄灭了。
混元魔功到底有多大威力,她本来不得而知。但哥舒惑一掌就打断了唐不虚此行的心脉,可见其厉害。唐不虚此行和孙颂涯相比,武学和内力的确稍逊一筹;但孙颂涯难道禁得起两掌,三掌,还是十掌?
尤其是想到,孙颂涯就是因为她,才被设计拖下悬崖;如今好不容易生还,倘若又是因为她,死第二次,而且这次真的死了,她一定会崩溃。
秦谣对自己的前景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她要么被唐老大杀死,要么被追杀过来的哥舒惑囚禁魔教,从此生不如死,顺便还连累一群身边的人。无论是孙颂涯,行空,易寒,子归芍儿,还是何老三,只要他们敢阻止哥舒惑,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与其那样,秦谣宁愿自己死在唐门老大手中;顺便把哥舒惑的怨气转嫁给唐门,说不定还能救了孙颂涯等人。
所以她毫无顾忌,高枕无忧地躺在楠木棺材里。
这一路却很快就结束了。唐笑怀着对秦谣的刻骨仇恨,发毒誓要在唐不虚此行的坟前把秦谣折磨得比他们当年试验过的兔子还惨。
但在唐老大发话前,他必须保证她完整地到达唐门。为了避开哥舒惑的追杀,他们一路走得飞快,披星戴月地赶路,几天之后就到达了唐门。
厚重而宏伟的乌漆大门被缓缓拉开时,秦谣也被唐笑从楠木棺材里一把揪了出来。
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座看起来像是某一户殷实人家的住宅,谁也不会料到,这里就是令江湖谈虎色变的唐门大本营。
看到她好奇地四下张望,唐笑阴恻恻地说,“你大概没想到,这辈子
还有机会到唐门内部来吧。”
秦谣点了点头。
“你能参观唐门老宅,还能死在这里,不能不算是一种荣幸。”唐笑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眼罩和绳索,蒙上她的眼睛,反绑了双手,带她进了门。
秦谣没有反抗,一声不吭跟着走。大约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是唐门老宅真的有这么大,还是唐笑故意绕路了。他们总算停了下来。
只听唐笑恭敬地禀报,“大哥,二哥的遗体已经送进了灵堂;哥舒谣也带来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回答,“松绑,去眼罩,只留下她。你们先去灵堂拜祭二弟。”
唐笑领命,松了眼罩和绳索,把她推进了一间房,之后把门关上了。
秦谣揉着手上被绳子勒出的红印,局促地望着身处的房间。此处窗明几净,书画卷轴叠放整齐,墨香犹存,分明是间书房。
书房主人身着一袭墨绿色家常衣衫,端坐竹榻上。他年过不惑,面容慈和,神态稳重,活脱脱是个富豪人家的掌柜,或者当家人。
他长着一张和善得有几分面熟的脸。似乎在哪里的集市见过几次,像是隔壁盐商的管家,城中丝绸庄的掌柜,或是专为京城皇族提供珍稀古玩的古董豪商。
这个人,
就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唐门老大?
唐门老大是谁?这个问题秦谣回答不了,因为她还不够斤两回答这个问题。
唐门老大纵横江湖的时候,秦谣连根毛都没长出来。根据多年来热传不消的江湖传闻,当年的唐老大,犹如一匹黑马,横空出世,截住了鬼医长老何三棱的盖世气势。
这个凌厉而睿智的用毒高手,以破解何老三的驭鬼之术,从而声名鹊起,不仅逼退了何老三的盛名,还因此让他毒医的称号,当仁不让地和鬼医并列。(驭鬼之术见《家传匕首》章节)
后来孙颂涯也是后起之秀,凭借仁义获得了侠医称号,从此和毒医,鬼医并列为三雄。但严格地来说,孙颂涯是插在了青黄不接的当口,他既没有和鬼医交过手,更加没有和毒医比试过。
侠医当道的时候,毒医唐老大已经半隐退了。他管理的唐门,除了一个嚣张的唐不虚此行到处惹事外,也没有太大的动静。但许多人相信,唐老大一定在韬光养晦,预谋惊天大事变,而不是真正的消匿人前。
可如今,一直在外张扬的唐不虚此行意外身亡;唐老大,必定会有所作为。这是不幸还是幸事呢?
秦谣定下神来,也没有半点恐惧了。她现在落在谁的手里,结果都差不多。既然来了,也不枉做了冤鬼。
她上上下下,把唐老大端详了几遍,反客为主,胆大得让人心惊。
唐老大安之若素,由着她好奇地注视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你就是哥舒谣?”
秦谣想了想,觉得可以认,虽然她不那么习惯这个称呼。她点了点头。
唐老大接着问,“我二弟,是你杀的?”
秦谣摇摇头,“不是我杀的。是哥舒惑杀的。”
“哥舒惑,为什么要杀我二弟?”
“因为,哥舒惑要抓我走。唐老怪——唐不虚此行不让。”她咬了咬嘴唇。
“那么,还是因为你,我二弟才会死。你也是半个凶手。”唐老大慢条斯理地绕回到了关键点。
“我,我,不是——”秦谣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如今的场面其实她之前就预料到了。
唐不虚此行为什么会出手帮她,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何况说服唐门的人。
唐不虚此行的死,简单得没法让人相信。以唐门一向多疑狡诈的盘算心态,无论如何她都脱不了干系。换了她是唐老大,肯定认为是她和哥舒惑俩兄妹联手杀的唐不虚此行。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唐老大问。
秦谣沮丧地摇摇头,“没了。不过有个东西,唐老怪死前让我交给你。”
她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系着金色丝线的湖蓝锦绣荷包,递过去。
她看到唐老大的脸色明显地变了。
唐老大接过荷包,并没有立刻打开,却捏在手心,手指用力摩挲着荷包内的物件。还是盯着她,问,“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
“不是我私自拿的,是唐老怪给我的。”秦谣如实相告,她在唐老大这种人面前,最好不要撒谎,“唐老怪说,这是个信物,能让你相信,不是我杀他的。”
“这算什么信物,什么意思呢?”
秦谣摇头,“我不知道。唐老怪说,这是只有你和他知道的秘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否则一定活不了。就这些了,信不信由你。”
唐老大攥着信物,神情阴晴不定,死死盯着她,有没有破绽。但他真的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于是他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问,“你说,我二弟是为了帮你才被哥舒惑杀死,而后又让你带来这个荷包作为信物,证明你是无辜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所说的唐不虚此行,根本不是我熟悉的二弟。你知道不知道,他送你去魔教干什么?”
秦谣慨叹一声,她站了半天觉得累了,自己在竹榻边坐了下来。“老实说,我也觉得此唐老怪非彼唐老怪。我知道他赶车送我去魔教干什么,他一肚子坏水呢。可是,他后来也没有真的那么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觉得,唐老怪其实骨子里有很好的一面,只不过因为他一直和你们这种人在一起,才会变坏的。”
“我们这种人?”唐老大听到这里,忍不住重重
强调了一下这句话,秦谣的话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本来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没想到秦谣好不客气,“不就是你,从小教他怎么折磨小兔子么?如果你像我师娘那样,从小教他怎么救小兔子,他怎么会变成用毒高手?”
唐老大原本半眯着的双眼,此时睁得溜圆,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我教坏了他?”
“我觉得就是。”秦谣很诚恳地说,“而且你还教坏了唐笑。”
唐老大怔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他突然很想笑。可是今天是他拷问杀害二弟凶手的日子,他不能笑。
可是如果不能笑,他该怎么和眼前这个女孩子谈下去?这个丫头,她居然这么说话。她怎么会这么说话,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信物
“你敢教训我?”唐老大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次确认一下,“你说是我教导无方?我教育了二弟这么多年,才把他培养成一流的用毒高手;我费了多少心血,你知道不知道?”
“可是如果他不是用毒高手,或许他死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人为他掉眼泪。”秦谣也不知是哀伤过度还是紧张过度,一时脑热了,“你知道不知道,他是可以做一个好人的。他会给人看病的,他会放过小兔子的,他甚至没有动我一根手指。他明明可以做个好人,你为什么非要他做个坏人。做坏人有什么好处?”
唐老大被她连珠炮的发飙给问住了:做坏人有什么好处,这是一个坏人会考虑的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其实你很自私。”秦谣还没完,越说越激动了,“唐老怪说过,我有行医的天分,也有研毒的天分;其实他也一样。他也是两方面的天分都有,可就因为他生在唐门,就不得不成为用毒高手,就不得不为了唐门的荣誉,牺牲他自己的选择。你对他的教导,说白了就是把他培养成工具而已。你自己摸着心口问问,你究竟对他有没有兄弟情谊,有没有关心过他生死?”
“我怎么没有兄弟情谊了,我怎么不关心他了?”唐老大按捺不住了,“你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少瞎掰了。这里是唐门,轮不到你说话。”
“好,不说就不说。”秦谣气哼哼往外走,“坏人永远都是自私的,从不为身边的人考虑。”说着她就要拉门离开。
“站住!”唐老大一声大喝,“你想跑哪去啊?”
秦谣一愣,冷静了下来。她差点忘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门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唐老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被这丫头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气得有些镇定不了,在书房里踱着圈子,想想该怎么办。
秦谣转过了身,拧着脖子嚷嚷,“行了,我也知道今天进了唐门,就是进了鬼门关。我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没什么遗憾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不了,十六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不过没投胎之前,我每年的今天都会来找你的。”
说着她翻了个白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唐老大这下真的憋不住了,噗嗤一声轻笑,走上前去,伸出手掌,狠狠一拍她梗直的后脑勺,“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啊,哥舒谣。你现在就是个讨嫌的麻烦货,你以为谁都愿意招惹你啊。”
秦谣闭了会儿眼睛,又睁开,问,“啊,你没一掌拍死我啊?”
“拍死你,太便宜你了。”唐老大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