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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水千山走遍_三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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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公路的那条泥路有些斜坡,水尚没有完全淹住它,再下去是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 

    这便是所能看见的一切了! 

    河,在黑暗中看不见,可是膝下冰凉的水,明明一分一秒在狂涨。 

    已经上膝盖了。 

    远处有着不同于河水的声音,接着灯光也看见了,一辆小型的迷你巴士在人们开始狂奔向它的时候,停在斜坡上不肯下来。 

    “宇宙旅行社的客人,手拉手,跟着我,不要散开了——”一个说瑞典话的导游跳上了车,霸住车门不给挤过去的人上。 

    真是只有旅行团的人才能上?我便不信那个邪。才上了十一个人,明明车厢内的光大亮着,后面的位子全空,那辆车撞下水,趁着人群惊叫散开的时候,快速的在铁轨上倒了车,一个急转弯,竟然只载着十一个客人跑了。“喂!!混账!”我追着去打车子,水中跑也跑不快,连腰上都已湿了。 

    “我不懂——”我擦擦脸上的水,不知要向谁去拚命。大雨倾盆中,又来了一辆小巴士,一阵扭打哄乱,上去的竟又只是十几个游客,还是没有坐满,那辆车子根本没有停,是导游推着整团手拉手的游客追车上去的。车上另有一位男车掌把门,他们居高临下,占了优势,下面的人要爬进去不太可能的。 

    听说一共来了四辆车,想不到都是小型的,更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处理事情。 

    “再下一辆我要冲了,跟不住我就古斯各再见面,照相机在这种混乱的情形下要当心!”我对米夏说。“echo,我们一起的,我们在一起——”贝蒂跑上来站在我身边,伊达跄跄跌跌的也来了。 

    “等会车一来,如果我先上了,挡住车门时你就抢,知不知道!这些导游车掌都婊子养的混帐!”我说着。已经十二点半了,水好似慢了些,铁路工作人员一个也没走,提着煤气灯出来给人照路。 

    “不是大家要抢,你们也得管管事情,刚才那种空车给他们跑掉,是你们太懦弱——”我对一个随车警察说。一般的人都沉默着,可怜的另一对父母亲,背上怀里掮着两个孩子,也站在黑黑的水中。 

    车又来了,看见远远的灯光一闪,就便开始往斜坡上狂奔而去。 

    那群太阳旅行社的人串成一条链子,突然成了全部抢车的敌人,彼此挤成一片。 

    车掌开了门,导游跳上去了,有人抢着上,他便踢。旅行团的人上了全部,才十四个,我紧紧挤在后面,车门尚未关。已经抓住了门边的横杠。 

    “你不是的,下去——”那个与我有过过节的导游惊见我已踏进了门,便用手来推。 

    我一把拉住他的前襟,也不往上挤了,死命拖他一起下去,车门外便是人群,人群后面那条疯狂的水。“我们不走,你也别想走——”我大喊着,他怎么挣扎,都不放他的衣服,拚命拉他下水。 

    “要上来可以,先给五千块。”他吓住了,停了手,车子看见门关不上,也停了。 

    “要钱可以,先给人上——”我又去推他。“下面的人还不去挡车子。”我叫起来。 

    人群涌向车头,导游一慌,我跑上了车。 

    他又跑去挡门,米夏扳住门把,上了一半。“给他上来呀——”我冲去门边帮忙,将那人抵住米夏前胸的膝盖狠命往后一拉。 

    米夏上了车,我拚命的喘气,眼看前例已开,车头又被挡住了,这一回他们跑不了。 

    门边的伊达哭叫起来,她就是太细气,还没来得及上,车门砰一声关上了,一个坐在第一排的游客,马上把的那片锁拍一下扣住了。 

    “走——”导游催着司机,那辆王八蛋巴士,竟然往人群里真压过去。 

    “疯啦!”我脱下蹦裘,丢在一个空位子上,奔到司机座又去扭打。 

    “是不是人!上帝惩罚你们下地狱去!是不是基督徒——”我上去拍司机的肩,狂骂起来。 

    说起宗教,这些人还是被抽了一鞭,他们全是天主教徒——也就是我西语中的基督徒。 

    “太太,这是旅行团包的车,你不讲理——”“我不讲理?车上全是空位,你们让下面的人泡在水里,眼看路要断了竟然不救,是谁不讲理?” 

    说着我一溜就跑到门边去开门扣,扣柄开了,门扭在司机旁边控制中,无法打开。 

    “开门!”我叫着。 

    “让你上来了还要吵,要怎么样?下去!”导游真生气了,上来双手捉住我就往外推。门开了,这次我拉不住他的衣襟,双臂被他铁钳般的大手掐得死死的。 

    眼看要被推下车,下面的人抵住我,不给我倒下去。“帮忙呀!”我喊了起来。 

    便在这时候,车内坐着的一个黑胡子跳了过来,两步便扳上了导游的肩。 

    “混帐!放开她!”一把将我拉进车。 

    导游不敢动他的客人,呆在那里。那个大胡子门边站着,车又开动了。 

    “别开!”一声沉喝,车不敢动了。 

    “请不要挤!那边抱孩子的夫妇上来!老先生老太太,也请让路给他们先上!”他指挥着。 

    人潮放开了一条路,上来的夫妇放好两个小孩子在空位上,做母亲的狂亲孩子,细细的低泣着。 

    另一对白发老夫妇也被送上来了。 

    伊达、贝蒂全没有上,我拚命在人群里搜索着她们,雨水中人影幢幢,只看见那件绿色的夹克。 

    “什么我多管闲事,这是闲事吗?你们秘鲁人有没有心肝——”那边那个大胡子推了导游一把,暴喝着。“不要吵啦!快开车吧!”车上其他的客人叫着,没有同情下面的人,只想快快逃走。 

    “不许开!还可以站人。”我又往司机扑上去。那时车门砰的一下被关上了,车掌最后还踢了挂在门上一个人的前胸。 

    一个急转弯,车子丢开了乱打着车厢的人群,快速的往积水的公路上奔去。 

    我不闹了,呆在走道上,这时车内的灯也熄了。“阿平,你坐下来——”米夏什么时候折好了我丢掉的蹦裘,轻轻的在拉我。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很快很开了。那边的大胡子走过来,在我面前的空位子上一靠,长叹口气,也不闹了。 

    掏出一包半湿的火柴来,发抖的手,怎么样也点不着烟。“请问那里来的?”前面的那人问我。 

    “中国,台湾,您呢?”我说。 

    “阿根廷。”他向我要了一只烟,又说:“讲得一口西班牙话嘛!” 

    “我先生是西班牙人。” 

    明明是过去的事情,文法上却不知不觉的用现在式。长长的旅途中,头一回与陌生人讲出这句话来,一阵辛酸卡上了喉头。便沉默不说了。 

    雨水哗哗的打着车厢,车内不再有任何声息,我们的车子过不了已经积水的公路桥,转往另一条小路向古斯各开去。清晨四点钟方才到达吉斯各。 

    一个一个游客下车,到了我和米夏,导游挡住了路:“一万块!” 

    “答应过你的,不会赖掉。” 

    在他手中放下了两张大钞。 

    “钱,不是人生的全部,这些话难道基督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柔和的说。 

    他头一低,没敢说什么。 

    “回去好好休息吧!”米夏窘窘的说。 

    “什么休息,现在去警察局,不迫到他们派车子再去接人,我们能休息吗?”我拖着步子,往警局的方向走过去。注:那一日的大水,失踪六百个老百姓,尸体找到的只有三十五具。 

    掉在车站的那两百个游客,终被警方载回了古斯各。铁路中断,公路亦完全停了,那些留在玛丘毕丘山区中没有下来的旅人,在我已离开古斯各坐车下山去那斯加的时候,尚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附录 飞越纳斯加之线

    飞越纳斯加之线米夏小型飞机终于从崎岖不平的碎石跑道上起飞了,飞进沙漠的天空,早晨的空气清凉又干爽。我心里在想:“又要飞了。”又飞了,不过,这一趟空中之旅就是不一样。自从三毛和我去年离开台湾,我们曾经飞过千山万水,飞越过成千上万各有悲欢离合的芸芸众生。 

    每一次在飞机降落之后,我们刚刚才看清楚一片新土地,也才揭开这片土地的一点点秘密,不过,只有一点点。一个人穷毕生之力也不足以完全了解一个地方,包括我们自己的家乡在内。时间过的太快,我们还没准备妥当,就又要上飞机了。 

    我坐在驾驶员的旁边,小飞机起飞的时候,他在胸前划十字,我心里就在想:“这一趟一定跟以前不一样。”他的举动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由于这趟旅程的终点充满了神秘色彩,驾驶员的举动倒很适合这种气氛。 

    “纳斯加之线嘛!”三毛说。 

    “什么线?”我回问三毛。在我们前往秘鲁途中,三毛问我知不知道这个有名的古迹。 

    “我们马上就要到秘鲁了,难道你对南美洲最令人不解的谜竟然一无所知吗?” 

    “我当然知道,每个人都知道,玛丘毕丘,印加帝国失落的古城,对不对?” 

    “不对啦,那是一个废墟,是印加人过去居住的地方,唯一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放弃了那个城市。我现在说的是一个直到今天都没有人能解开的谜。” 

    “什么谜?” 

    “你没有看过登尼背(von daniken)的书,还是根本没听说过他的书?” 

    “谁的书?”我问。她每提一个问题,我就愈发觉得自己没知识。三毛看过不少杂书,她看西班牙文、德文书,当然还有中文书,虽然她自谦英文不行,但无损于她阅读英文作品。三毛不仅看书,而且过目不忘。 

    她不仅看书过目不忘,她对看到的东西,吃过的东西,在那里吃,跟谁一起吃的,以及价钱多少,都有很好的记性。有一天,她真令我大吃一惊,她能记得十一年前住在芝加哥时香肠卖多少钱,并且拿来跟利马市华埠香肠的价钱相比。 

    在这次旅行中,我不只一次觉得自己像上笨瓜,这个中国女孩子总会问出一些我从未念过或记不得的事情。三毛像老师教笨学生一样,很有耐心地向我解释:“登尼肯是一个作家,他写了一本书,谈到我们这个世界上有些未解开的谜,他认为这些奥秘与地球以外的生命有关。”“我不是从他的书里第一次听说纳斯加之线,但是,我看了他的书以后,就很想到秘鲁观光,亲自看一看。”又说。飞机把我带到了纳斯加这个绿州小城的上空,“亲自看一看”这句话还在我的脑际回响。纳斯加座落在秘鲁南方的大沙漠中。 

    从空中看,这个小城像一个绿色的岛,大片的荒漠一直伸展到地平线上的山脉,只有这一小片绿色。在我们的脚下,一天的作息刚刚开始。一个女人在井边洗她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座泥屋升起了袅袅炊烟。一对父子已经带着工具骑自行车上工了,母亲和儿媳妇留在家里。一屋又一屋,一街又一街,到处都有日常的活动。在我这趟飞行中,至少有一小段时间没有把我跟我熟悉的日常生活完全隔离。 

    飞机飞过城中心的时候,我往下看那家旅馆,三毛想必还在床上休息。 

    “实在是不太对。”我觉得,“她才应该在飞机上,去看沙漠中的那些神秘的巨大图案,不该由我去。”我心里很难过,因为三毛竟不能去看这些神秘的古迹,她一直认为这些东西是南美洲比较重要,比较有趣的一景。说实在的,她已无法上飞机。在前往纳斯加途中,三毛开始晕车,因为长途公车在秘鲁崎岖的道路上行驶,颠得厉害。 

    公车愈往前行,她晕得愈厉害。几个小时她都默默不语,一手按在头上,一手按着肚子,后来,她喘着气说:“我晕得好像要死了!” 

    “我们下一站一定要下车!” 

    “不行!” 

    “但是,你病得很重,不能再走。” 

    “没关系,我们一定要到纳斯加。”三毛很坚决地说。这是她典型的个性。一旦她下定决心,什么事阻止不了她达到目标。 

    经过大约五百公里的折磨,深夜里我们终于到了纳斯加。感谢上天,公车站附近有一家旅馆,我们住进去的时候,三毛已经十分虚弱了。 

    “米夏,我告诉你,我真的病了。”我扶她进房间的时候,她很痛苦的说。 

    “吃一点药,好好休息。” 

    “明天我不能飞了。”三毛有气无力的说。“什么?”我简直不能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我知道她累商了,身上有病痛,但是,我认识中的三毛不会就此罢手。“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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